第12章 Chapter 12
李婷父親叫李龍，今年四十五歲，頭發已經花白，飽經歲月滄桑。
下午四點半，集市已經散場。
李龍右腿不便，收拾得比其他人慢。空蕩蕩的集市裏，只有他佝着背把一個個竹簍從地上撿到三輪車上。
三人上前幫他一起收拾，很快就拾落好上車。
李龍撐着拐杖直起身，擡着滿是皺紋的臉問，“蕭老師，寧老師，又來家訪嗎？”
寧清妍抿了抿唇，說，“我想和您聊聊李婷手上的傷。”
李龍眼睛都沒眨，嘴角向上揚了一個奇怪的弧度，“哦？那小妮子亂說什麽了？”
“她沒有說什麽，是我自己發現的。我就想問，她手上的傷是不是您打的？”
李龍冷哼一聲，語氣不善“小孩子不聽話，我這個做父親的打她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不過是幾鞭子的事情，她還好意思向你告狀？”
“她沒有跟我告狀，是我自己發現的。我……”
蕭譯在一旁接過寧清妍的話，“我們這次過來是想了解李婷為什麽好幾天都沒來上課？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現在曠課容易跟不上教學進度。”
寧清妍立馬閉嘴。
就李龍這态度來看，說不定等他們離開後，李婷又免不了吃一頓毒打之痛。
他們只是明星代課教師，李龍根本不會聽他們說的話，現在只能另外找辦法幫助李婷。
李龍杵着拐杖往電動三輪車上爬，看都沒看他們，“她不讀書了。”
“你說什麽？”寧清妍驚呼，“李婷不讀書了？”
Advertisement
“不讀了，在學校越讀越壞，越來越矯情。還不如早點給我結婚嫁人算了。”
“李婷呢？你問過她意見沒有？”寧清妍急道。李婷的學習成績很優秀，每次考試是年級第一名，特別是寫作天賦極高，上個月參加的 S城中小學生“星杯”作文比賽剛通過市選。
這麽優秀的孩子，怎麽能說辍學就辍學呢？
“問她做什麽？這女娃子，書讀多了就忘了自己的本分！現在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就是伺候爺們？”
城市長大的寧清妍第一次聽這種言論，到底是年齡小道行淺，一時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李龍這時已經上車，開着電動三輪車走了，揚起的灰在空中飄蕩。
蕭譯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女孩，“走吧。”
“走去哪裏？”寧清妍一時間有點愣神。
“回學校。”
回去的路上，靜默一片。
第二天上課，幾天沒來的李婷突然出現在課堂上。寧清妍驚喜不已，“你來了？”
“嗯。寧老師，謝謝您。”
寧清妍受了謝，但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明明李龍昨天還斬釘截鐵地表示不讓李婷來上課，怎麽又突然之間松口了呢？
難道是，蕭譯？
課後回到辦公室，寧清妍得到了答案。
原來蕭譯連夜找了村、鎮裏的幹部晚上去李龍家做思想工作，并重要強調九年義務教育是必須讀完的，不能辍學，更不能随意毆打小孩，否則将取消所有補助，還可能面臨其他處罰。
所有的勸說都抵不過取消補助四字。這話一出，李龍很快就答應讓李婷繼續上課，并保證不再毆打李婷。
李婷順利返校，笑容更燦于前。
浔村的冬來得特別早，才剛進入十二月，天氣驟然降到零度。伴随每日每夜的陰雨綿綿，更是寒冷蝕骨。
寧清妍坐在李婷前面的座位上，時不時回頭看她兩眼。
已是下課時間，班上的人都已經回宿舍，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有随風飄進的細雨，打在窗沿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李婷在寫大作文。
上月月底，寧清妍接到通知，李婷參賽的作品通過了市選，進入了省級決賽。
省級比賽的作文主題是“信仰”，比賽要求選手們圍繞主題寫一篇大作文。
李婷寫得認真，偶有停頓，停頓之餘便向寧清妍請教，“老師，這句成語用在這合适嗎？這段描寫放在這會不會突兀？”
寧清妍聽到問題，都會停下筆，傾身過來幫她看文，并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見。
十月初，S城中小學生“星杯”作文比賽征稿通知一出來，寧清妍第一時間找到了李婷，“你的作文寫得很好，去試試吧！”
李婷不自信，自卑，初聽到提議時推脫不斷，“不不不，我這水平去參賽會被笑話的。”
寧清妍找她聊了好幾天，甚至還把自己寫小說時的心理歷程分享與她，才說服李婷鼓起勇氣報名參賽。
比賽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海選階段。由參賽學生自己選擇主題，自由發揮，寫滿三千字就可參賽。
第二階段是市選階段。由舉辦單位列舉主題範圍，參賽學生随意選擇其中一個主題完成。
第三個階段是決賽階段。舉辦單位确定作文主題，參賽學生完成作文後，不署名由網名和評委共同投票，兩者想加票數最高者獲得大獎。
獲獎第一、二、三名可以得到兩萬元、一萬元、六千元的助學補助還有一輛自行車。
跟拍寧清妍的攝像小哥在一旁認真地聽了寧清妍的分析，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這次跟拍，他對寧清妍看法有了驚天的逆轉。
寧清妍長得好看美豔，但平時打扮休閑，也不愛化妝。與網絡傳言愛搔首弄姿的形象完全不同。
還有網友說寧清妍學習成績糟糕，不忍直視。但從這三個月的跟拍來看，寧清妍的語文簡直是大學教師水準。無論是引古論今還是詩詞底蘊，私底下沒有狠下苦功夫是不可能達到的。
平時相處的時候，寧清妍也不愛鬧騰，不會纏着其他三位男明星玩耍。反而常常一個人安安靜靜伏在桌子前寫東西，表情專注認真，完全沒有傳聞中愛勾三搭四的行為舉止發生。
果真，娛樂圈的傳言，真是聽聽就罷。
連續半個月的陰雨不斷，浔村地處山區，雨氣散不走陰冷潮濕，寧清妍去年拍戲造成的風濕又犯了，腿疼得厲害。
周一，空氣驟降至零下八度。寧清妍的風濕痛達到最高點，完全不能下床。
她縮回被子裏，給謝鄞發信息。
“我身體不太舒服，謝老師可以和我換課嗎？”
謝鄞，“可是我已經和蕭譯換課了。”
蕭譯的課程和她是一樣的，都是上下午第一、二節課。
“好的，那我再另外想想辦法。”
寧清妍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可是腿痛得完全支撐不住上身的重量。“啪”的一聲，她又摔回床上。
玉杉聽到聲音，趕緊從衛生間裏跑過來，“你還起來幹嘛？不要命了？”
寧清妍笑容慘淡，“謝老師和蕭譯換課了。還有半個月就期末考試了，我不能空課啊。”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腿開玩笑啊！”玉杉急道。
十二月的浔村，雨就沒停過，淅淅瀝瀝下個沒完，浔村一片潮濕，連空氣中都帶着黏膩的濕氣。寧清妍的風濕痛很嚴重，尤其這個星期，膏藥就沒離過身。
寧清妍偏偏是個倔強仔，痛成這樣也不肯休息，甚至還不讓告訴別人，只會晚上回來偷偷泡腳揉腿，看得她憋屈極了。
不能讓她這麽倔強下去。玉杉掏出手機給導演打電話，“導演，寧清妍不行了。”
寧清妍：“………”誰，誰不行了。
蕭譯在導演那商量着事情，正好聽見手機裏玉杉在導演手機裏喊，“導演，寧清妍不行了。”
導演哆嗦了兩下，“不，不行了是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腿要斷了！快來人帶她上醫院吧！”
這還得了！導演一聽這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蕭譯也跟着導演一塊來了。
導演是個大胖子，不過是從樓下跑上來，就已經氣喘籲籲。
扶着門框，他喘着氣問，“怎麽了？清妍怎麽了？”
“她風濕犯了一個星期！現在痛得起不來床了！”玉杉忙道。
“一個星期！”導演抹了抹汗，“你這丫頭，怎麽現在才說！風濕這種東西，不能光靠忍，要早點治療，不然以後有得你受！走走走，現在馬上去醫院！”
玉杉過來扶她穿好鞋，攙着她往外走。
“嘶…”寧清妍膝蓋吃痛，腳一軟，往地上栽去。
蕭譯手快，忙上前用力抓穩寧清妍的手臂。
“我來吧。”
玉杉很自覺主動地放了手，一臉笑意地看着他們，“清妍的腿不能再走路了，麻煩師哥啊！路上小心啊！”
寧清妍揚眉，“你不陪我去醫院？”
玉杉看着她，認真嚴肅地說，“你剛剛說得特別對，快期末考試了，不能讓學生空課。所以，今天的課我幫你上了！你就放心去看你的腿吧！”
接着又補充道，“當然，如果嚴重的話住兩天院也沒關系，我會繼續幫你上課的！誰讓我是小天使呢？哈哈，也別謝我了！快走吧！”
“我……”寧清妍話還沒說完，人就突然被橫抱起來，她驚呼一聲，“你，你幹嘛？”
蕭譯下颌繃緊，“不是不能走路了嗎？”
寧清妍聲音弱弱的，“其，其實。我，我還可以撐一下……”
蕭譯沒理會她的話，抱着她就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寧清妍：第一次被蕭大影帝公主抱，為什麽這麽累啊！！！！
蕭譯：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