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46
《別對他撒謊》正式開始拍攝。
今天拍攝女主角江染和班上一名男同學郝琛通過森河事務所的實習生錄選後第一天上班的情形。
男同學的扮演者是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大一學生程桑，今年才十八歲，從小演戲，是個不愛炒作，踏踏實實演戲的小鮮肉。
程桑特別有禮貌，見到寧清妍時恭恭敬敬，“前輩好。”
餘慶打趣道，“都是熟人了，別那麽客氣，前輩前輩得把人家小姑娘叫老了。”
程桑摸摸後腦勺，羞澀的笑了笑，重新換了個稱呼，“清妍姐姐好。”
餘慶一口水噴出來，“你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寧清妍想了想，人還在大一，确實比她小兩歲，便承下了這聲姐姐。
第一場戲拍攝兩人在律師事務所門前相遇。
郝琛在事務所門口的廣場遇到江染，他攏了攏風衣，小跑到宋意身邊，熱情地跟她打招呼，“江染，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能一起在森河事務所實習！”
江染神色冷淡，輕瞥了他一眼，未做停留。
她的背影孤傲高冷，如這深秋的冷風輕輕刮過，又冷又無情。同班三年，郝琛并不怎麽認識她，也從沒認真見過她。
江染在學校存在感極低，平時也極少與人接觸，獨來獨往，行蹤詭秘。
此時門外風聲愈緊，吹得兩人發絲淩亂。念着以後還是同事，郝琛紳士地小跑上前幫她開門，“外面風大，我們快點進去吧。”
擦肩而過之際，郝琛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淡卻又隐隐約約萦繞在空氣中。
郝琛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江染的臉。她長了一張非常标準的鵝蛋臉，小巧圓潤的鼻子和嘴巴，圓溜溜的大眼，皮膚生得極白，白得連臉上細小的青筋和血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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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琛還未細看清楚，江染已經徑自走遠。
郝琛抖了抖身子，不禁苦笑一聲。真是，別人都懶得搭理你，還上趕着做什麽呢？
相遇這一場對手戲拍完，又重新走位拍了寧清妍的大臉特寫。
拍攝特寫時，祝群導演都忍不住在監控器那邊嘆了好幾聲，“多好看的臉，放在娛樂圈也是少見的。”
蕭譯坐在他旁邊，贊同地點頭，“恩。”
導演忽然想到什麽，“我記得袁敏那小子改第一版劇本時，那三場吻戲都删了吧？後面怎麽又加回來了？”說着，捅捅他的手臂，一臉奸笑，“啧啧，以權謀私哦？”
蕭譯起身，輕聲應了下，“恩，這個可以有。”
馬上就要輪到他上場，蕭譯脫了外套走近現場。
江染和郝琛被工作人員請進辦公室，并告訴他們在這等一會，分派的師傅會過來領他們走。
郝琛被事務所的俞岩先領走，諾大的辦公室只剩下江染一個人坐在那，牆壁的時鐘滴滴答答轉個不停。
“咔嚓”一聲，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随之而來的是一抹淡藍色的身影。
江染擡起頭，看着那抹淡藍色的身影慢慢走近，走近，走進了她的心裏。
畫面在這一停滞，後期将會在這補增一段四年前的初遇畫面。
工作人員上前調試攝像機機位。
蕭譯落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與寧清妍相對。
他微微俯身向前，輕聲問她，“需要再對一遍詞嗎？”
不知是角色的加成還是服裝的緣故，眼前的蕭譯仿佛渡了一身柔和溫潤的光，溫暖致命。
寧清妍一張小臉紅紅的，她低垂着眼眸，不敢和眼前溫柔如水的蕭譯對視，小聲道，“我背好臺詞了。”
機位就位，繼續拍攝。
江染把茶杯放回桌面，起身問好，一張臉漲得通紅。
何暮年伸出手，滿眼笑意，“歡迎你，小徒弟。”
伸出的手精瘦，指關節清晰分明。
江染輕輕回握，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她有點舍不得撒手。
何暮年收回手，笑道，“怎麽？才過了四年就不記得我了？”
女孩眼底簇起一把星火，燎亮燎亮的，一貫冷漠的面容露出欣喜的表情，“你還記得我！”
何暮年撫着下巴回憶了一下，眼底藏了一抹促狹的笑，“哦，可能是我記錯了。”
聽到這話，女孩臉上的欣喜漸漸萎落，大眼睛裏滿滿都是受傷的模樣。
何暮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哈哈大笑道，“幾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好騙！”
女孩的心情被他的話唬得一上一下的。
何暮年擡手看了看手表，“走吧，先去做事，回來再敘舊。”
又拍了一些細節戲份後，上午的戲份就算拍完了。
劇組專門請了廚子做飯，重油重辣，特別符合寧清妍的口味。
于是胃口大開，連吃了兩碗厚實的米飯。
程桑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的，“清妍姐姐，你不用減肥嗎？”
在他拍戲的幾年裏，遇到的女演員對飯量都很控制，尤其是米飯這種澱粉類食物，幾乎是能不吃就不吃。像寧清妍這麽放肆的，還是第一次見。
寧清妍彎着眼睛，樂呵呵道，“我吃不胖。”
聽聽，這種話多刺人！程桑被刺得掩面哭泣，“人比人，氣死人啊！我每天光喝水都會胖！”
“你還小，長身體呢！”難得遇到個十八歲的小鮮肉弟弟，寧清妍語重心長道，“要多吃點，還能長！”
程桑苦着臉，“別，再長就沒有女演員跟我搭戲了！”
寧清妍正眼看了看他，也是哦。十八歲就已經一米九的個子了，比蕭譯還高三公分，再長下去，女演員都不能跟他同框了。
想到這裏，寧清妍才後知後覺發現只有蕭譯沒有過來一起吃午餐。
于是看了看餘慶。
餘慶一副您老才發現啊，太沒良心了吧的表情望着她，然後把一盒裝好的午餐拿給她，“他在看剛剛拍的戲，還沒吃飯，你拿過去給他吧。”
“喔。”寧清妍接過餐盒。
他坐在剛剛的監視器位置，片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去吃午飯了，只他一個人，形單影只的。
寧清妍走過去，把餐盒遞到他面前，“吃午飯吧，都要涼了。”
蕭譯接過飯盒，一邊吃一邊問她，“你吃過了嗎？”
寧清妍揚着臉笑起來，“恩，劇組的飯菜很好吃。”
“那就好。”蕭譯漫不經心地搭着話，一邊吃一邊仔細看拍攝的細節問題。
一下沒注意，紅辣椒混着米飯一起吞進了腸肚。強烈的辣味在口腔裏潰散，蕭譯把餐盒放在邊上的凳子上，半彎着身子使勁咳嗽。
他的臉和脖子被辣得通紅，一雙清冷無欲的眼睛充血暴漲，看起來特別可怕。
寧清妍被吓壞了，跟着蹲下來給他順了順背，“怎麽了？被辣椒嗆到了嗎？”
蕭譯艱難地點點頭。
“你等會，我馬上去給你拿杯牛奶。”寧清妍起身，飛快地跑到化妝間拿了杯純牛奶過來。
包裝拆好，吸管插好，寧清妍趕緊把牛奶遞過去，“你先喝幾口。”
蕭譯咕咚喝下好幾口牛奶，胃部的翻湧總算降下來，他清了清喉嚨，說話聲音還是有點沉啞，“謝謝。”
寧清妍這才發現，“你不能吃辣？”
“恩。”蕭譯輕應一聲，恢複過來後他又拿起餐盒，接着吃起來，只是這次他沒有再分心看監控，而是認認真真地挑菜吃。
寧清妍回想了幾次他們一起吃飯的情景，好像确實沒有怎麽見他吃過辣。
她有點慚愧，“對不起，我都沒有注意。”他們每次吃飯的時候飯菜口味都偏辣，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以為他也很會吃辣。
“沒關系。”看女孩一副自責的神情，蕭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不挑食，有湯和青菜就夠了。”
他這麽說，寧清妍更覺得他可憐，愛心泛濫到不行，“我以後會注意的。”
蕭譯嘴角噙着笑，“好。”
遠遠看着他們互動的程桑一臉驚悚，使勁揉了揉眼睛，“我這是眼花了還是在做夢？蕭老師這是在笑？”
餘慶啧了一口，“大驚小怪。”
之後拍戲，程桑很自覺地和寧清妍保持距離，不過來賣萌裝可愛了，甚至還把“清妍姐姐”的稱呼換成了“寧老師”，跟之前活潑的小弟弟完全不一樣。
害得寧清妍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怎麽這乖巧的小鮮肉一天比一天更疏遠。
直到一天下午拍完戲，寧清妍終于忍不住問他，“你最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啊？”程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什麽誤解？”
寧清妍皺眉，“沒有誤解那你為什麽最近舉止這麽奇怪？好像我是瘟疫一樣，一見到我就跑。”
程桑：“沒，沒有，我…”忽然靈光一閃，忙道，“我沒有在躲着您，是因為我們學校快要期中考試了，我一下了戲就在複習，實在是學業繁重啊！”
寧清妍想到他在劇組裏跟其他工作人員活蹦亂跳，追追打打的樣子，有點懷疑，“是這樣嗎？”
程桑用力地點點頭，“真的，當然是真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說着，搖搖手又走遠了，“不說了啊，我又要去看書了。”
寧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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