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蘇敏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心髒跳動的速度了。
她明明今晚是為了确定是否因為孤單的太久，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讓林潇潇擾亂心緒的，而她不僅沒有找到答案，反而中毒更深。
“真的是你。”
淡淡低沉的聲音，讓人根本無法跟剛才舞臺上魅力四射性感撩人的老板娘聯系在一起。
蘇敏轉過身，強裝淡定：“學姐。”
夜晚，湖邊的風有些大，吹亂了林潇潇的長發，她的眼裏帶着光，定定的看着蘇敏：“好巧。”
蘇敏的臉微微的熱， “原來學姐在這兒工作。”
林潇潇的唇彎了彎：“只是偶爾來看看。”
畢竟她等的人已經找到了，就等蘇敏與她在一起，牽着手來等吧圓兒時的夢了。
她對經營酒吧并沒有興趣，所有的堅持，只是為了小時候蘇敏的一句話罷了。
将來，若她喜歡就繼續開下去，若她不喜歡，林潇潇也不會留戀。
林潇潇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雙眸像是一泓清水，直勾勾的盯着蘇敏。
蘇敏很美。
不一樣的美。
女人的美之中夾雜着三分英氣，那雙眼中的風華更是一如初見，讓人看了就無法忘記。
蘇敏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林潇潇察覺了，心裏好笑，知道怕了？
蘇敏偏了偏頭，躲開她的目光：“沒想到學姐多才多藝，今晚的表演真好。”
這是衷心的誇獎。
今晚，相信不僅她一個人被驚豔。
林潇潇一手撐着岸邊的護欄，轉身看着她，眉宇間透着一股子自信，“那你喜歡麽？”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站在蘇敏面前為她表演，而如今，終究是實現了。
蘇敏：“當然。”
林潇潇唇角上揚，“那就好。”
這是她最想聽到的。
蘇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今天喝的有點快有點急，海風一吹，現在已經開始上頭了，“我來之前，還聽朋友講了等吧的傳說。”
其實她很想問問林潇潇，在舞臺上，她眉宇間的那份憂傷為了誰，她歌詞裏那份心碎又是為了誰。
這樣一個美人，不該是被人放在掌心裏呵護的麽？
到底對方那個混蛋是怎樣的狠心才會讓她在黑夜裏悲傷迷醉？
闌珊的城市光景之下，林潇潇的聲音透着一股子滄桑。
“我在等一個人，等了很久。”
蘇敏沒想到林潇潇會把心裏的話和她說，有些錯愕，可更多的則是心疼。
“我将她曾經設想過的未來，一點點努力的拼湊實現，可是她卻把我忘了。”
蘇敏靜靜的聆聽，她能感覺到林潇潇的心痛，愛一個人，如此癡情到底是什麽感覺？她這一輩子，是否還能感受到？
林潇潇看着蘇敏的眼睛，柔和的月光之下，倆人靜靜的對視，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潇潇直勾勾的看着蘇敏：“你呢，可有喜歡的人？”
這話她問的淡定，內心其實緊張到要發抖。
蘇敏看着她，眼眸裏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沒有。”
林潇潇偏了偏頭，蘇敏的話讓她有些放心，可又有些揪心。
蘇敏看着遠方的燈火：“我對感情沒有什麽大的憧憬。”
她從來沒有想過未來要與誰在一起，從小到大，母親離開前的話像是咒語一般印記在她的腦海裏。
——你不要學爸媽，永遠不要太愛一個人。
是的，她永遠不會太愛一個人。
感情飄忽又讓人生生死死，她不想被傷害，寧願一輩子都不要。
林潇潇看着她沉默。
蘇敏的手機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她接聽了電話，元寶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了出來。
“敏敏，哪兒呢？我家老何都來了，你趕緊出來啊，弄得跟我一個人來酒吧似的，清白都要沒了。”
蘇敏：“馬上。”
她挂了電話，看了看林潇潇：“學姐，你——”
林潇潇對着她微微一笑，收起晦澀的心情，“正好，我也要回去了。”她說着往外走，可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怎麽着，腳下的高跟鞋一下子扭着了，林潇潇驚呼一聲，眼看着要跌倒，蘇敏趕緊伸手抱住了她。
軟玉溫香。
蘇敏的心亂了，她感覺林潇潇太瘦了，她的腰自己一個手都能掐住一般。
林潇潇眼神略帶些迷離，“沒事兒……有點醉。”
聽蘇敏說了這樣的話，她的心情不好，可卻沒有想過放棄。
不想愛又如何？
勉強又如何？
她想要的，這一世就是窮盡一切也要擁有。
“你自己回家嗎？”蘇敏有點不放心，林潇潇點頭，“嗯。”她低頭摸了摸裙子，“我車鑰匙呢？”
蘇敏看了更不放心了，她調處微信，給元寶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元寶，你先和何老師回去吧，我要送一個朋友回家。
元寶接到這條微信的時候簡直要氣炸了，幾秒之後，她緩緩的轉過頭看着她家老何。
何芸涵雖然沒有說話，安靜的坐在那，可周圍散發的極地冰寒幾乎可以把整個車子給凍結。
元寶有點結巴：“你……你你芸涵，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帶着敏敏來放松的。”
何芸涵學着她的語氣，“你你你有信任可言嗎？”
看着她冷峻的表情，元寶吓得麻爪了，何芸涵松開方向盤，轉過身突然貼近元寶輕輕的嗅了嗅。
元寶石化了。
何芸涵似笑非笑：“哦？還跳舞了？喝酒了？很厲害啊。”
外套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還夾雜着酒氣。
元寶：……
來這樣的地方，喝酒跳舞不是很正常嘛？元寶雖然內心哭泣，可嘴上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完了，她的良辰美景，看來要彌漫着血色了。
夜色迷離。
蘇敏扶着林潇潇往外走，她好像真的喝了不少，貼着蘇敏的脖頸，呢喃：“有點難受。”
蘇敏摟着她的腰，怕她摔倒：“已經打車了，等等我回家給你煮點粥。”她有點氣自己，都這個時候了，學姐難受成這樣，她居然還因為她額頭的發輕輕掃着自己的脖頸帶起的異樣感而分心。
林潇潇半眯着眼睛，看着蘇敏的側臉，看她着急的模樣，唇角微微上揚。
蘇敏的心就算是快石頭，她也要用自己的身體去焐熱。
停車場。
坐在車裏的胡斐飛吃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徐靈坐在後面一臉淡然：“還不走？”
胡斐飛咽了口口水，“乖乖，今晚咱喝完酒我林總不是還好好的嗎？”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路都走不了得讓人扶着了？
“我林總”三個字讓徐處莫名的不開心，“呵，這不是你們南洋慣用的手段嗎？想什麽時候醉就什麽時候醉。”
啧啧，這話說的。
胡斐飛扭頭看着徐靈，徐靈挑眉與她對視，怎麽着，又要鬧脾氣麽？
片刻之後。
胡斐飛突然鑽進了她的懷裏，“哎呀。”她一手捂着額頭，“人家也喝多了，人家也頭疼。”
徐靈：……
的确是南洋的慣用手段了。
這一路上，蘇敏都是心疼夾雜着着急的，林潇潇本來是演的，可到了後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涼風刺激的原因，胃又開始隐隐的作痛。
這離家有些遠，偏偏酒吧門口又塞車塞的厲害。
林潇潇無力的靠着蘇敏，額頭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
蘇敏看的心疼，現在又在車裏，什麽藥都沒有，她急中生智的想了想，兩手并攏，用力的搓了搓，把掌心搓熱，然後貼在了林潇潇的胃部。
溫熱的手掌驅趕走了一絲疼痛，林潇潇擡頭看着蘇敏，車窗外的燈光照了進來，照在她的眼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裏的心疼與緊張。
林潇潇突然就有些淚目。
這些年來，對于她的瘋狂暗戀，不僅僅是胡斐飛不理解，家人同樣不理解。
她雖然堅定，雖然不移，但人總是有弱點的，尤其是一個女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問自己一句，值不值得？如果将來所有的等待真的變成一場空，她是否能坦然接受？
甚至就在剛剛，她的心還低沉灰暗，可暗戀就是這樣的卑微，蘇敏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就讓她死了又活。
到了家。
蘇敏把林潇潇扶了進去，天又開始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她去廚房裏煮粥。
林潇潇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都很齊全，只是一看就很久沒有人用過了，而且家裏的擺設都很幹淨簡潔，沒有另外一個人與之一起生活的跡象。
蘇敏忙着做飯。
林潇潇聽着廚房的聲音，聞着那股子米香，心情莫名大好。
端着粥，蘇敏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林潇潇正撐着身子偷偷看，看見她走出來，立馬低頭一手捂着胃。
“還沒好麽？”蘇敏有點緊張，“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她偶爾的也會胃疼，知道疼起來有多難受。
林潇潇已經好多了，可是她怕自己一說出來蘇敏就會走，她垂着頭，長發擋着眼眸，“好一點了……”
氣若游絲的聲音，聽起來哪兒有好一些，蘇敏把粥遞了過去，林潇潇虛弱無力的拿起了勺子。
“我喂你吧。”看她實在是疼的厲害，蘇敏不忍心，林潇潇低着頭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這并不是蘇敏人生第一次喂人吃飯，也不是林潇潇第一次被喂。
小時候，蘇敏在暑假的時候認識過一個一年到頭來病怏怏的小朋友，她曾經欺負過她，後來看着她一個人在家裏抹眼淚，靠着床飯也不吃，臉慘白慘白的可憐死個人，她從窗戶爬了進去，喂她吃的飯。
蘇敏的思緒有些飄向了遠方，她看着林潇潇的唇，看着她低頭吃的認真，看着她那蹙眉的樣子，莫名的，與腦海裏記憶的畫面重合。
“在想什麽？”林潇潇的聲音帶着一絲鼻音，蘇敏搖了搖頭：“沒事兒，想起了兒時一個朋友。”
林潇潇眼眸閃過一絲光亮，心陡然跳躍：“嗯？”
蘇敏嘆了口氣，眼中一片黯淡：“已經很久的事兒了，不提了。”
林潇潇沉默的看着蘇敏，為什麽不說了？她想起了誰？是小時候的自己麽？為什麽會有這樣悲傷痛苦的表情？
吃完粥。
蘇敏扶着林潇潇靠着沙發坐好，她原本想要離開的，可眼看着外面的天越來越陰，已經隐隐有“嗡嗡”的悶雷聲音，她猶豫了。
林潇潇是害怕打雷的。
她再去看，果不其然，林潇潇已經縮在沙發裏一團團，她兩手抱着自己的腿害怕了。
嘆了口氣，蘇敏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要不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林潇潇自然是點頭。
蘇敏：“那我先回去拿睡衣，你等一下，馬上就過來。”
她的性格從小就古怪，表面上看着樂天派，其實內地裏很孤僻，她并不願意跟別人獨處。今天之所以這樣做，蘇敏認為她是欠了林潇潇人情的，畢竟，她為自己補課這麽久，至于是否摻着其他感情，她一律予以否定。
換了睡衣，蘇敏又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沖洗了一下身子才回來找林潇潇。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
一室的黑暗。
蘇敏疑惑的四處看了看，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學姐？”
怎麽把燈關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彌漫着馥郁的冷香，林潇潇低沉嬌柔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在床上，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