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走鄭圖,霍峰轉身進了公寓,進電梯按了十六樓的按鈕。

公寓坐北朝南,一梯兩戶,位置視野都沒得說,臨近的幾個樓盤,這裏最貴。門雖然是密碼鎖的,但霍峰從來沒來過,所以還是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房子裝修後就沒人住過,屋裏一股悶悶的味道,霍峰把各個房間的窗子都打開散味兒,站在廳裏環視周圍。

一百二十平标準兩室一廳,家電用具一應齊全,都用白布蓋上防灰,霍峰把行李和吉他放在沙發邊上,先給大門密碼鎖換了塊電池,設置密碼,把自己的指紋錄進去,接着把白布都掀掉,塞進洗衣機裏,又接了盆清水,洗塊抹布開始大掃除。

霍峰很愛幹淨,他的房間從不像別的單身漢似的東西亂扔,忙了一個多小時,屋子才漸漸透亮起來。

兩個卧室一南一北,南邊主卧大一些,霍峰從櫃子裏把被褥拿出來一套平鋪在床上就着陽光曬一曬,又拿出一套嶄新的床單被罩放在一邊備用,全都忙完,才回客廳坐沙發上休息一會。

他掏出手機,看着屏幕上楚恬的電話號碼,是鄭圖搞來的,剛才自作主張搶了他手機存進去,說怎麽也算好過一場,別弄得跟冤家似的。

瞅了半天,終究沒撥出去,電話扔沙發上,去衛生間洗了臉,回卧室把床單鋪好,被罩套上,蒙頭開睡。

楚恬回來後,很快接了新的工作,是個古裝大劇,女一號是當紅藝人韓潇潇,楚恬已經給她配了好幾部電視劇,反響一直不錯,所以這次制作方沒考慮別人,直接聯系了楚恬的工作室。

陸現是工作室負責人,跟楚恬兩個人檢查了下合同,覺得沒什麽問題,楚恬就簽約了,這幾天她已經開始熟悉劇本,準備進棚試音。

臨近下班,楚恬收拾鋪了一桌子的臺詞,想拿回家看,陸現端着水杯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路過楚恬座位時停下,探頭看了一眼桌子:“別拿回去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再看也來得及。”

楚恬手沒停:“這次的角色性格跟以前不大一樣,我得抓緊時間定方案,三天後要開始了。”

“那也不差這一天,今晚跟我去酒吧放松一下吧。”

楚恬搖頭:“不去了。”

陸現:“給冷靜接風,不光咱們倆,他們都去的。”一個出差的同事,去美國一個多月,今天剛回來。

楚恬想了想:“行,那你等我一會,我還得等一個電話才能走。”

陸現笑了,端着水杯回辦公室,壓根沒接水。

光陰酒吧。

楚恬一行八個人浩浩蕩蕩走進去,才晚上七點,人還不多,幾個人分兩桌坐下,叫了幾杯雞尾酒。

光陰是典型的慢搖酒吧,七點到九點是比較舒緩的音樂,有駐唱歌手唱一些鄉村民謠,很安靜,過了九點才變換風格,節奏加快,伴随着DJ瘋狂帶節奏。

陸現知道楚恬嫌酒吧吵,特意選的這家,反正大家就是聚一下,散的早。

吧臺裏美女調酒師一頭奶奶灰短發,妖嬈又幹練,調酒器在她手裏轉的跟陀螺似的,比兒子還聽話,引來陣陣歡呼叫好聲。

楚恬邊上另一桌漸漸玩起來,上了好幾杯Tequila Pop,陸現問她:“要試試嗎?”

楚恬搖搖頭:“太烈了。”

“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從北水鎮回來後,好像做什麽都興致不高。”

楚恬端起雞尾酒小抿了一口,唇邊沾了點酒,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瑩瑩發光,顯得唇越發飽滿誘人,陸現看的心裏陣陣發緊。

“沒事,可能沒睡好吧。”楚恬看着臺上,有人往上搬高腳凳和話筒,估計一會有演出。

同事高山問出差回來的冷靜:“美國怎麽樣?”

冷靜跟楚恬一樣,也是配音演員,不過她資源沒楚恬好,目前只能配一些女二女三,業內口碑一般,這次去美國出差,其實首選是楚恬,她自己不想去,才輪到冷靜,她“嗨”了一聲:“不怎麽樣,整天漢堡可樂,我十分想念祖國的大米白飯。”

又轉頭怪楚恬:“都賴你,你要是去了,我還能遭這洋罪。”

衆人哈哈笑着,氣氛輕松愉快,沒一會,臺上傳來幾聲吉他調音的聲音,大家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上面坐了一個帥小夥,正低頭調整吉他位置。

冷靜搖了搖頭,嘴裏“啧啧”的:“是不是所有帥哥都這麽酷啊,都不會笑的嗎?”

高山搭茬:“裝的呗,知道這樣能吸引你們這幫花癡姑娘。”

冷靜“切”了一聲,白了高山一眼。

楚恬正低頭給老媽回微信:別寄了,上次的還沒吃完。

臺上歌手開場比較高冷,也不報歌名,不過一聽前奏就知道,是李健的《風吹麥浪》,一開口,聲音悠長舒緩,猶如溫柔細語在耳邊,臺下人漸漸安靜下來,專注聽歌。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楚恬擡頭看去,果然是霍峰。

他安靜坐在高腳凳上,皮衣,破洞牛仔褲,長腿微微曲起,吉他挎在胸前,眯起眼睛,專注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

這樣子跟以前一模一樣,上學的時候,兩人經常把那群電燈泡甩掉,霍峰一手牽着楚恬,一手拎着吉他,帶她去學校附近的湖邊,兩人坐在草地上,他唱歌,她看他。

間奏,霍峰睜開眼睛,掃了眼臺下,看見楚恬,和她身邊的陸現。

楚恬正盯着他看。

兩人目光一交彙,便不自覺的糾纏在一起,霍峰晃神,差點沒跟上節奏,忙收心,險些錯了節拍。

一曲完畢,霍峰準備下一首,高山突然叫了起來:“能點歌吧?唱一個精忠報國!”

臺上霍峰根本沒理他,下一曲依舊是李健的歌曲,前奏開始,不是精忠報國,高山面子挂不住了,站起來用酒杯敲了敲桌子,喊停:“怎麽回事!客人的話都不聽?叫你們經理來!”

有點鬧場的意思,陸現沒動,也沒勸,坐在一旁沒表态,他認出霍峰就是那個跟楚恬一起玩游戲的人,本來對他就不怎麽待見,沒想到在帝都也能碰見。

霍峰音樂被打斷,終于擡眼看了高山一眼,出口擲地有聲:“對不起,不支持點歌。”

高山本來就有些社會習氣,霍峰這麽不把他放在眼裏,當場就怒了,手裏的酒杯往地上一砸,聲音巨大,頓時整個酒吧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經理小跑着過來,點頭哈腰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他是我們這新來的,不懂規矩,您消消氣。”轉頭嚷霍峰:“快給這位先生道個歉,問問先生想聽什麽,快。”

霍峰才不是聽人擺布的主,把吉他往旁邊一放,大步一跨跳下臺,幾步走過來,歪着頭跟高山對視:“你,砸了杯子是要賠錢的。”

“怎麽跟客人說話的!”經理生氣了。

高山又說:“不唱也行,”他轉身把桌上兩杯Tequila Pop端起來,“把它們喝了,就不用唱了。”

霍峰盯着他,眼裏沒一絲懼怕,反倒有些輕蔑,氣氛一度僵持,忽然吧臺的調酒師從霍峰身後閃出,一臉賠笑:“這位先生,我們這小哥酒量不好,我替他喝,您看成嗎?”

高山挑了挑眉:“喲,美女救英雄,有意思,那我就給這位美女一個面子。”

調酒師端起杯子就要往嘴裏灌,霍峰伸手搶下來,随意往桌上一扔,高山氣紅了眼,沖上來就要動手,揮過來的拳頭卻被霍峰一手抓住,霍峰唇邊勾了笑:“老子不怕鬧事。”

酒吧經理正要沖霍峰嚷,忽然有人說了句:“我們賠錢。”

衆人看向聲音來源,是陸現邊上的楚恬,她沒看霍峰,是對着經理說的:“杯子錢我們賠,歌就不聽了。”

轉頭看陸現:“我不太舒服,咱們走吧。”

客人願意息事寧人,經理巴不得,連連道謝:“杯子不用賠,實在對不住幾位,今兒有點兒掃興,改天,改天再來,我給你們打八折!”

楚恬看了眼霍峰身邊的美女調酒師,又轉向他,沒再說什麽,帶頭走出酒吧,陸現一行人也陸續跟出去,酒吧安靜下來。

調酒師看了眼霍峰。

霍峰沒理她,轉身跳上舞臺拎着吉他就走,經理怒了:“嘿!你還發起火了?看哪天我不開了你!”

晚上活動不怎麽愉快,陸現喝了酒,正打電話叫代駕,楚恬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我先走了。”

“代駕馬上就到,等下我送你!”陸現舉着電話。

楚恬已經坐了進去,搖下車窗:“不用,咱倆不是一個方向,怪麻煩的,你喝了酒,早點回家休息。”

出租車揚塵而去,陸現看着那車的方向,身後高山拍了拍他肩膀:“怎麽着,還沒搞定?你太遜了。”

陸現看着手機裏代駕的實時位置,沒理他。

“前幾天在北水,多好的機會,你強硬一點,我看她也沒轍。”

陸現瞪他一眼:“別出馊主意成麽。”

高山一副了然的樣子:“行,你接着當你的情聖,我可得回家了。”說完攔了輛出租也走了。

楚恬回到家,摸黑開了燈,把鑰匙和包扔門旁的鞋櫃上,直接往沙發上一癱,賴了十分鐘才起來,外套脫了準備洗澡,剛進衛生間把內衣全脫光,電話就響了。

反正家裏就一個人,她索性光着身子出來,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接起來:“喂。”

那邊沒聲音,楚恬看了眼屏幕,确實是接通的狀态,又“喂”了一聲。

“喂。”

終于有回應了。

楚恬心裏“嘭”的一聲炸了。

只一個字,她就聽出來。

那是霍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到後天連續三天雙更,中午12點一更,晚上20點二更,別漏看了,21號開始保持日更,不定時加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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