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郭美玉守了個空。
白白在酒店等一晚上，肺都要氣炸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給男秘打電話，讓他把霍峰的資料扔掉，還叫嚣：“他有本事，敢耍老娘，這輩子都休想進北極的門！”
男秘趕緊去郭美玉的辦公室把霍峰的資料拿出來，女老板生氣的時候最好不要惹，尤其是母老虎屬性的女老板。
男秘進電梯的時候，正好楚恬也在裏面。
楚恬的工作室在隔壁樓，配音棚卻設置在這棟大廈的頂層，她剛試錄結束，準備回工作室。
電梯徐徐下降，中途男秘接了個電話：“郭總。”
楚恬看了他一眼，手機信號還挺好，她電話在這樓的電梯裏從來沒信號。
“哎，對，知道了郭總。”
“霍峰？您放心，我這就把他資料扔掉，您來之前辦公室絕對幹淨。”
“他這麽不識擡舉，我會跟其他人打招呼的。”
“您放心，我會物色更好的人給您，絕對比他正，哎哎，好，再見。”
狗腿子。
電梯到達一層，男秘出去後順手把資料袋扔進電梯口的垃圾桶裏，腳步輕松出了大廈，後面楚恬跟出來，冷着眼追蹤他背影，直到看不見，回身打開垃圾桶蓋子，把那袋資料拿出來，拆開一看，都是霍峰的作品，還有一個U盤。
大部分她都見過，也聽過，甚至很多時候霍峰都是一邊創作一邊聽她的意見才定稿，他說楚恬就是他的靈感。
話雖酸，但那時候每次她聽了心裏都甜甜的。
只有一首曲子是近三年的作品，看日期就是最近，名字《放開她，讓我來》，楚恬忍不住笑出來，什麽鬼名字。
往下看去，一整頁的音符，還沒有配詞。
她拍了拍粘在袋子上的髒東西，把資料袋抱在懷裏，細想剛才的狗腿子。
他是二十八樓進的電梯，二十八樓整個一層都是北極傳媒，郭總，呵呵，圈裏人都知道，北極傳媒只有一個郭總，就是董事長的老婆，也是北極的總經理，憑那男人三言兩語，對發生的事情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楚恬心裏早已有數。
很不爽。
就算白菜已經不是我的了，豬也不能拱。
她回工作室忙了一會，看了眼時間快到中午了，拎包下樓。
在北極傳媒樓下等了将近半小時，終于看見上午那狗腿子跟在一個貴婦身邊，兩人向電梯方向走。
楚恬跟過去。
進了電梯，狗腿子按了二十八層，楚恬按了十五層，她看着電梯上面的顯示屏，時間差不多了，突然驚恐無比叫了一聲，一邊捂着嘴一邊指着郭美玉：“啊！你脖子後面有個大蜘蛛！”
“超大！我天呢！往脖子裏爬呢！”
郭美玉“嗷”的一聲，當場吓得花容失色：“哪呢！哪呢！啊！”
手機，包，掉了一地，郭美玉手舞足蹈，不停用手扒拉後脖子，頭發衣服全亂了，急的直跺腳，狗腿子也手忙腳亂：“郭總別動！沒看見啊！”
楚恬躲到電梯一角：“我天哪，爬到衣服裏面去了！胸口裏！”
“啊——”郭美玉發出刺耳的尖叫，真的感覺胸口有東西在動，不自覺的往下扒衣服，狠勁抓胸口，精致的面部妝容此刻扭曲至極，楚恬偷笑，十五樓到了，楚恬悠哉悠哉走了出去，直到電梯門關上，還能聽見郭美玉在裏面大叫救命。
心情超好，她原地等了一會，搭了下部電梯下樓。
晚上，楚恬抱着霍峰的資料袋去了光陰酒吧。
去之前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這資料總是要還給他的吧，就算他電腦有文件，可以再打印出來，那U盤裏的Demo總要還給他的吧，就算電腦裏有Demo備份，那U盤總要還給他吧。
時間還早，光陰裏人不多，她沒直接找霍峰，而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叫了杯東西喝。
一眼掃過去，上次給霍峰擋酒的美女調酒師也在，正收拾吧臺，拿個抹布擦擦這擦擦那。
沒看見霍峰。
楚恬邊喝邊等，酒吧裏人漸漸多起來，忽然有人叫她，一回頭，看見倆認識人，是上次合作過一部電視劇的導演和副導演，只見過一兩次，讨論了下後期的配音大方向，不怎麽熟。
倆人過來打招呼：“楚小姐，好巧啊，一個人嗎？”
楚恬不想跟他們啰嗦：“不是，等朋友。”
“等陸現呢？”陸現正追楚恬，圈裏人都知道。
楚恬保持微笑：“不是，別的朋友。”聲音裏透着疏離，不太想繼續聊的樣子，兩人也識趣兒，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男廁所裏，三個門，剛才的導演和副導演先後從兩個門裏出來，在洗手臺前洗手。
副導演：“楚恬這妞，不愧是搞配音的，一開口說話，我骨頭都要酥了。”
那導演洗了手，在邊上拽了張紙巾擦手：“我跟你講，叫起床來絕對來勁，魂兒都能給你叫沒喽。”
“怎麽着，你想？”
“你不想？”
“算了吧，也就想想，輪也輪不到咱倆。”
正說着話，第三個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霍峰從裏面走出來，沒什麽表情。
倆人回頭瞅一眼，不認識，沒當回事兒，繼續聊天，過了會忽然覺得後脖子發涼，嗖嗖的冷風，倆人對視一眼，同時回頭，心裏一驚。
霍峰站在正後方，正盯着他們倆，目光陰冷。
依舊面無表情。
—
楚恬看了眼手機，都快八點了，上次這時間霍峰早就出來了，難道今晚他不來？正琢磨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忽然衛生間那邊有動靜，逐漸有人圍過去，依稀聽見有人說好像裏面打起來了。
楚恬本來不想湊熱鬧，剛拿出電話想給霍峰撥過去，就聽衛生間那邊有人叫：“霍峰！你給我住手！”
楚恬手一哆嗦，電話差點掉地上，連忙抱起桌上的資料袋沖過去擠進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一眼就看見男廁所門口，霍峰正背對着衆人，騎在那個副導演身上，堅硬的拳頭瘋狂往他臉上招呼。
那導演在他後面拼命拉架，霍峰從副導演身上起來，回頭拽着導演腦袋往門框上撞：“別着急，馬上輪到你。”
副導演緩過來，被個不認識的人一頓暴揍，窩了一肚子的火，此時也毛了，直接沖霍峰招呼過去，霍峰二對一，卻一點不見落下風。
楚恬急了，大叫：“霍峰！別打了！”
聽見她的聲音，霍峰分了個心看過去，晃神的一秒鐘，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楚恬都懵了，下意識沖過去：“霍峰！”
導演背對着她看不見，一揚手勁兒使大發了，直接反手怼在楚恬眼眶上，楚恬頓時覺得眼冒金星，捂着眼睛退後幾步，沒站穩一屁股坐地上。
霍峰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腦袋上沖，徹底怒了，直接撲向那個倒黴催的導演：“操！老子他媽弄死你！”
導演直接被撲倒，雨點般的拳頭不停落在他臉上，立刻鼻青臉腫，霍峰打紅了眼，衆人怎麽拉都拉不開，連酒吧的保安都吓着了，不敢上前。
最後有人報了警。
很快警察來了，把三個當事人帶走，楚恬也因為間接受傷，被一起帶走做筆錄。
審訊室，霍峰坐在警察對面的椅子上，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雙手插着兜，兩條大長腿伸的老遠。
“規矩坐着！”小桌子後面的警察敲了敲筆杆子。
霍峰收了收腿，手拿出來随便搭在椅子扶手上。
“姓名。”
頓了一會：“霍峰。”
“年齡。”
霍峰瞅了他一眼：“身份證上不都寫着呢嗎？”
“讓你說啥就說啥，年齡！”
“二十六。”
“誰先動的手。”
“我。”
警察一樂：“呦，還挺坦白。”
“為什麽打人。”
“不為什麽，看着不順眼。”
警察擡頭瞅了他一眼：“還挺酷，行了，酷着吧，一會人家要是不同意私了，看你還怎麽酷。”
外面楚恬早就做完了筆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等霍峰，沒一會另外的房間那倆人出來了，楚恬趕緊快步走過去：“沒事吧，傷的重嗎？”
她怕人家追究霍峰。
沒想到這倆人變了臉色，跟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頂着半腫的眼睛沖楚恬笑：“沒事兒，一場誤會，我們不追究了。”
“……”
楚恬眼看着倆人出了警察局，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麽完事兒了？
警察局外，副導演捂着臉：“媽的，就這麽放過他？”
導演也窩火：“吃個啞巴虧吧，以後有機會再收拾他，你也看見了，楚恬摻合進來，她可是陸現看上的女人，咱倆說的話要是讓陸現知道，回頭跟他老子說點啥，他老子咱可惹不起，現在我只祈禱那小子別把這事兒說出去。”
審訊室進來個警察，沖霍峰一擺手：“行了，你運氣好，可以走了。”
霍峰正納悶，怎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忽然從門縫裏看見楚恬站在門外等他，立刻蹭一下站起來，快走了幾步出去站在她面前，低着頭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