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悠寧一步一步向前面走着,身後是冗長的黑夜,把她小小的身軀包裹在其中。

裴子玄坐在梧桐樹下,看着她視死如歸的表情,舔了下血唇,眼中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個眼神還真是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呢。

突然,裴子玄耳朵輕輕動了下,好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他朝着夜色中看過去。

這時候悠寧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裴子玄朝着她勾了勾手,然後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拍了拍,便沒有再看她,繼續望向夜色。

看着他的動作,悠寧愣了愣,坐在他旁邊嗎?

還是這棵梧桐樹的旁邊?

她見着裴子玄向空中看着,他在看什麽呢?

難不成,是院子裏徘徊的亡靈……

越想心裏越怕,但又不想忤逆他,還是奓着膽子坐在他旁邊。

裴子玄的目光雖然沒有看向悠寧,但還是把她的一舉一動在餘光裏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伸手捋着她的發絲,一下又一下。

“真乖。”

貓兒聽話的樣子還真是讓人舒心。

晚風有些涼,就算是悠寧身上穿着狐裘,依舊覺得寒着,忍着忍着,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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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動的肩膀正好撞到了裴子玄的手。

“怎麽?”

裴子玄依舊盯着遠方,聲音裏有幾分漫不經心。

“沒怎麽……”

她小聲道。

“說。”

貓兒總是不說實話這個毛病,他一定得給改過來。

“冷。”

裴子玄迅速在她身上掃了一眼,狐裘這麽厚竟還是冷?

挑了下眼皮子。

貓兒冷了,他這個做主人的還是要管的。

長臂一伸,裴子玄直接把悠寧攬在了懷裏。

“唔!”

悠寧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完全沒想到他的舉動。

她就這樣被一個手上沾滿了無數鮮血的人抱在了懷裏?

雖然說他的懷抱給了她一些暖意,但她還是不自覺顫抖了下。

裴子玄朝着她看了一眼。

胳膊彎了彎,把修長的手指插進她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從發根捋到發梢。

漸漸的,悠寧周身暖了起來,鼻腔內也是一股子他身上那股神秘的香味。

突然幾聲撲棱棱的聲音。

“別動。”

裴子玄迅速說出一句。

但悠寧本來精神就緊繃着,又突然聽到聲音,不自覺害怕地身子一激靈,也就是這一動,她感到臉上被什麽東西劃開,一下刺痛。

“唔……好疼。”

裴子玄眸中有些不耐,皺了下眉。

“不是叫你別動。”

她從他的懷裏脫離,坐了起來。

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臉。

“別碰。”

又是一句低沉的聲音。

“哦……”

她低下頭,糯糯的回了一聲。

然後又想起來他說同他講話要看着他的眼睛,悠寧擡起頭來。

發現他手中立着一只白鴿。

裴子玄熟練地拆出信鴿腳上的信封。

然後向一邊勾了勾手,黑暗裏走出一個身穿紅衣白靴的人,那人畢恭畢敬地行禮。

“時典見過閣主。”

裴子玄随手把鴿子交給他。

悠寧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最開始這個男人出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惡鬼來找裴子玄索命,然後當那人朝着他行禮的時候,她覺得,果然連鬼都是怕他的。

然後當現在,悠寧看見時典拿着鴿子去喂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時典,不僅是人,還是裴子玄的手下。

一旁的裴子玄在鼻子裏哼了聲。

他家貓兒的面部表情,和心裏活動還真是吻合的很,随便掃兩眼都能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這倒也不錯。

裴子玄把卷好的信紙打開,上面寥寥幾個字。

“近來在做何事?”

沒有落款,但是裴子玄清楚他的筆跡,畢竟從十歲開始就和他一起生活。

死老爺子又來信了呢。

裴子玄思量了會,想寫些什麽,發覺身邊沒有筆,随意向屋子裏看了眼,這麽多年沒回了,裏面可能也沒什麽筆墨紙硯。

念了一瞬。

他抽出一把精細的小刀,對着食指沒有一絲顧慮地戳了一個洞。

鮮血瞬間冒了出來,可他臉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倒是看得悠寧心裏一慌。

裴子玄在信紙下面的大片空白中寫了兩個字。

養貓。

然後又想了會,覺得缺點什麽,既然養了貓,這下面就該有個爪印才對。

他看了眼旁邊的悠寧。

抓過她的手,用刀在上面比量着。

悠寧從小就害怕疼,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裏更是害怕極了。

不自覺地說了句。

“別,疼……”

聽了這話,裴子玄收回了剛要下刀子的手。

倒是确實,貓兒而已,該是怕疼的。

他盯着她的眸子看了會。

抽回了刀子,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

“別!”

悠寧看着他的動作直接道了一聲。

劃那麽深那麽長,該是有多疼啊。

裴子玄擡頭看了向她,然後另一只手摸了下她的頭。

“本宮又不是你。”

他伸出手,見着手心裏拘着一小汪兒血。

拽過悠寧的手指頭在上面沾了下,然後按到信紙上。

再沾,再按,一共按了五下。

看着倒還真的像一個貓兒的爪印。

按完了印子,裴子玄手上的血還是不停地往外冒着。

他絲毫沒有一點點在意的樣子,翻手便把信紙卷了起來。

然後交到一邊候着的時典手裏,時典放飛了信鴿以後,再次隐于夜色之中。

悠寧一直盯着他的手看,這時候,裴子玄的一只手已經挂滿了血跡,甚至有些已經劃過指尖滴到地上。

“血……”

“嗯?”

裴子玄看向她。

“哦。”

确實有血。

他傾身而下,唇落在悠寧的臉上。

舌尖輕輕掃過。

她睜大了雙眼,只覺得臉上突然有些溫熱,然後一個柔軟的東西在上面輕輕地舔着,有些癢。

過了會。

“好了。”

裴子玄看着悠寧完好如初的臉,随意間狼牙刮了下唇。

她看着面前的他,思量了會,才發覺,原來他以為,她說得是她臉上的血。

悠寧拽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後用手指點了點。

“是老師手上的血。”

裴子玄挑了下眉尖,帶起上挑的眉眼。

随意甩了甩,甩開了大部分血跡。

悠寧看了看他的唇,然後又看了看他的傷口。

他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傷沒用。”

當年皇帝老兒在裴子玄出生的時候,就懷疑他是個野種,但因為貪戀他的母後,不能除掉他,就從小給裴子玄喂一種很奇怪的毒。

這種毒,只在受傷的時候顯現作用,初期,傷口會源源不斷地出血,怎麽止也止不住,然後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自己慢慢恢複到原來的狀态,自動止血。

看着毒性平平無奇。

可若真是受了傷,小傷就會不停地受折磨,而大傷,救都救不回來,只會失血致死。

皇帝老兒真的是希望他早一點死呢,可他偏生活到了現在。

裴子玄想了想這些,勾起血唇,笑了下。

聽到他說的話,悠寧眉毛深深的皺起,他已經幫她處理了兩個傷口了,雖說第一個是他造成的,但是滴水之恩,要當湧泉相幫,她是不是也該幫他舔·一·舔?

“那我的有用嗎?”

裴子玄眼皮子一跳,顯然是沒有想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養貓兒還真是有樂趣。

他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把手心上的血揩走,然後把手遞到悠寧的面前。

她看着那道可怖的傷口,軟糯的嘴唇覆了上去,柔軟的舌頭輕輕地舔着他的傷口,像他一樣,一下又一下。

過程中,裴子玄一直看着她,看着貓兒認真的眉眼,他手上癢,心裏更甚,眯了下眼睛。

很快,悠寧嘴裏已經是滿滿的血腥味,突然湧起一大陣子惡心,她的唇離開了他的手,雙手捂住心口,想不留痕跡地壓一壓。

見着她的樣子,裴子玄舔了下唇,下一瞬間,血唇貼上她的雙唇。

舌頭靈巧的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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