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冤有頭（1）
某A公司。
人事經理拿着薄得僅有三四頁的樸素簡歷, 一面看紙張上的內容，一面微掀眼皮, 神色莫測的将坐在辦公桌對面的人看了眼。
很快他擱下紙張，雙手交疊在胸前，又翹起二郎腿，審視對方道：“裴先生，你過往的工作經驗中怎麽會有三年的空白呢？而且還是最近三年的。”
其實是八年空白, 裴振亨做了小小的處理。
對于這個問題, 他事先已打過腹稿, “哦，是這樣的，這三年我去國外游學了。”
他以為這就完了, 除了旅游勝地, 國人對外國的其他方面知之甚少，想必不會過多在意。
而且若說自己是個有國外經歷的人, 想必國內公司都是十分歡迎的吧。至少2010年之前，行情大多就是如此。
但是……
“游學？”人事經理屈起手指敲在簡歷紙張上, 笑問道：“裴先生是在哪個國家的哪所大學裏做游學啊？可以告訴我嗎？”
裴振亨：“……”
他并沒有真正出國留過學, 也就只聽說過一些名校的名字，此時若直接抛出那些學校的名字, 這位經理會不會恰好很了解, 然後感興趣的繼續追問？要真這樣，可能就會出醜。
可是野雞大學的名字，他一個也不知道啊。
裴振亨猶豫不決, 腦子裏快速斟酌着應對的言辭。
看他遲遲不回應，那人事經理笑得越發高深，眼底已帶着點仿似窺測到對方正在對自己撒謊的得色。
他談笑自若的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我看你的簡歷上描述，前面的工作經驗都很閃耀，什麽知名國有證券公司的投行部啊，涉足風險投資領域啊，還主持兼并收購重組工作啊等等。你又是名校研究生畢業的，在校期間成績頂尖，所以我實在很好奇裴先生怎麽會在風華正茂、事業又正處于上升期的時候跑到國外去游學？”
“據我所知，你們這些搞投資的人，那可是渾身都冒着金光啊，一年拿到手裏的年薪能當我們搞人事的工作十年賺到的工資！”
裴振亨：“……”
語氣這麽酸，所以他這是對投資人的嫉恨嗎？
想了想，他道：“工資雖高，但是投資這一行是很累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許會有三百五十天都在外面跑。沒有節假日，不分白天和黑夜，加班那是常有的事情，還得頂着巨大的壓力。就是因為太累了，所以三年前我選擇暫別工作，給自己休了個長假。”
人事經理點了點頭，又問：“你原來是在鳳凰證券工作，那單位很好啊，很多人打破腦袋卻進不去，聽說實習生的門檻都必須是研究生了。你既然是老員工，經驗又豐富，怎麽不想着重新回到那家公司？想必他們還是更願意要一個熟練工吧？”
“……”裴振亨有些冒火，“經理，可不可以問我一些專業上的問題？你知道的，任何公司恐怕都很忌諱員工離職後在其他人面前去評價老東家。”
人事經理呵呵兩聲，道：“專業上的問題我可問不出來，我又不是投資專業出身的。這個是我們總經理面試你的時候，由他來考核你的事情。裴先生，你千萬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我們幹人事搞招聘的，本來就是專門為公司挑選人才把這最關鍵的第一關，所以各方面都必須要稍微問一問，還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工作。”
裴振亨壓了壓心頭火，重新面露職業性的微笑，說：“不回原單位工作，是因為我覺得好馬不吃回頭草。再說，其實證券公司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員工。”
“它并不在意你對工作熟練不熟練，只因為盡快成長是員工自己的事情，公司不是學校，沒有義務教導你。它更不是慈善機構，所以若表現不好，一定很快就會有人來頂替你的角色了。”
“還有我想，任何公司，大概都會把努力降低人工成本當做頭等大事來抓吧。”
他這話暗含的意思是，許多公司還希望少點有經驗的員工，因為這種員工工資開得高。
“的确，其實呢，很多人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那經理對此倒有些認同。
面露不屑道：“我就很看不慣一些員工仗着自己資格老拿着高薪，卻幹的其實跟一新來的大學生沒兩樣的工作！工作都一樣，他憑什麽要求那麽多工資啊？要我是老板，我就開……”
人事經理忽意識到自己在一陌生人前“真情流露”，十分不自在的尬笑道：“呵呵，你繼續說。啊，你說完了嗎？”
裴振亨：“……”
裴振亨再度壓了壓火，繼續道：“我離開這三年，原來那些同事起碼換掉了百分之六十，工作氛圍早就不一樣了。我之所以到貴公司來應聘，其實是想換個輕松一點的行業，沒證券公司壓力那麽大的。”
“你們是做實業的，招的是投資總監，恰好是我的專長。我覺得我若能和貴公司合作……咳咳，”
擡起手指劃過嘴唇，假意咳嗽，完美掩飾之後，裴振亨改口道：“我覺得我若能進入貴公司工作的話，一定能為公司帶來讓老板滿意的投資回報。”
說罷，他更加坐正了身體，全副身心迎接這位人事經理接下來的拷問。
“滿意？呵呵。”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發出一道輕嗤，似乎在自語的咕哝：“人人來應聘的時候都這麽吹噓，可結果呢？我幹人事經理三年，我還在，可投資總監卻已經換了五任了，沒有一個幹過一年的！”
“而且既然都是搞投資的，哪個行業工作不一樣？怎麽你就覺得我們公司工作很輕松似的？我們公司可不養閑人！”
裴振亨：“……”
能讓一個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球事不懂的人幹人事經理三年穩穩當當，想必這家公司的老板也不咋樣！
某B公司。
這一回，為避免麻煩，裴振亨制作簡歷的時候不再留有時間空白，所有年限都用真假參半的工作經驗塞得滿滿當當的。
HR部門的小姑娘一絲不茍的查看着每個應聘者的簡歷，但凡有資料不齊全的，便立刻通知面試者補全了再來。
她翻到了裴振亨的簡歷，從頭至尾浏覽了後，将簡歷遞還給他：“裴先生，麻煩你将最近三年工作過的單位留一個前領導或者同事的聯系方式在上面。”
“為什麽？”裴振亨有些不明白。
“是這樣的，裴先生。現在造假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都是嘴上吹噓得厲害，往往能順利通過面試關。這就導致了我們将人招進來後才發現，其沒什麽真本事，從而增加了公司的時間成本，以及導致了人力物力的浪費。”
“所以我們公司有規定，挑選人才的時候，一定要在面試之前盡量核實他簡歷上所描述的內容是否屬實，比如說像學歷啊，工作經驗啊這些。”
“核實的方式就是通過網絡查看應聘者的文憑真假，以及電話聯系其前領導或前同事，詢問應聘者是否有在該單位工作過，還有其以往的工作表現如何……這些都會寫進我們的調查表裏，作為應聘者的加分項或者減分項。”
“公司內控嚴格且完善，尤其是來應聘高管的，更加要嚴格執行這個程序。所以，還望您能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而且，只有當我們确認了應聘者沒有進行履歷造假後，才能進入第一輪面試環節。”
裴振亨：“……”
某C公司。
他的真實工作履歷其實很簡單，主要就是兩段：第一段是在鳳凰證券工作的那幾年，第二段便是自己開投資公司的這幾年。
第二段工作經歷，實在羞恥于寫進簡歷裏。
要寫了，看過他這簡歷的人，定然會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待他：裴先生，你開過投資公司，後來怎麽沒繼續做下去了？你真的能為公司創造良好的投資回報嗎？
這還怎麽讓他愉快的吹噓自己的工作能力？
可是第一段工作經歷……
不是只核實最近三年的嗎？
裴振亨于是将從前的年限仍舊用虛假的工作經驗糅雜豐滿，然後将最近五年都填了鳳凰證券的名字。
然而，前同事聯系方式那一欄……
拿着那份添加了老秦的聯系方式的簡歷，裴振亨遲遲遞不出去。
要不要給老秦打個電話先打個招呼，就說若有某公司人力資源的工作人員打電話來了解他裴振亨在鳳凰證券工作時期的表現如何，讓他盡量為他将這個圈兒畫圓了？
可是……
羞恥心啊。
裴振亨最終決定降低求職崗位的級別，這樣的話，應該沒有公司會這麽嚴格的去核實應聘者簡歷內容的真實性了吧。
順利得到了面試機會。
“我看裴先生的求職意向寫的是財務經理，但是簡歷上你過往的工作經驗中并無該崗位的相關工作經驗啊。”C公司的人事總監問。
因為沒有找到正在招投資經理的單位，所以他病急亂投醫，投了家要招財務經理的。
裴振亨從容回道：“是，我于投資上的經驗的确更豐富些。不過，雖然我沒有做過財務經理崗，可若是我不懂財務，又如何去做投資？又如何去輔導企業上市？并監督它們財務上的合法合規性？所以李總，我相信我能勝任財務經理這份工作。”
“噢，另外還有件事情，李總，不知道您是否有關注到我的簡歷內容？我是考過CPA的，即是說我是一名注冊會計師。”
那人事總監搖頭道：“投資方面我還是懂一些的，投行我也了解，但并非如你所說就一定很懂財務。”
“投資人其實大多對財務一知半解，甚至是只知皮毛而已，比如會看財務報表，知道企業在報表上是盈是虧。至于你所說的輔導企業上市的投行嘛，呵呵，似乎沒他們多大的事情。”
“財務上，他們聘請會計師事務所幫助企業改制以及自查，債權債務和官司方面的風險，他們聘請律師事務所幫助把關。而你們這些幹投行的呢，不過就是坐享其成而已。”
“概括之，你們在企業上市過程中起的主要是個統籌工作的作用而已。”
裴振亨：“……”
又一個自以為是的HR。
這位人事總監似乎還意猶未盡：“至于你簡歷上所說的已經取得了CPA證。有證不代表有經驗，只能證明你考證厲害而已。”
“投資人和投行人，誇誇其談的多。財務工作卻需要十分嚴謹的态度。所以，我們還是希望能招一名幹過財務工作的人來做這個財務經理，因為他日常是要指導手下工作的。”人事總監婉言說道。
裴振亨：“……”
又一個自以為是的HR。
他不願就這麽輕易放棄，決定據理力争。
“李總，首先我覺得，你們招聘會計人員的時候，就應該要确認她/他是否是科班出身或者足夠專業。倘若還要財務經理去日常指導她/他具體的工作，那招這樣低能的財務人員來幹什麽？公司不是學校。”
“其次我以為，貴公司沒有設置財務總監崗，那麽作為財務經理，日常工作要學會抓大放小，不能讓自身的工作職責局限在事務性工作上。他應該是要用統籌全局的眼光，站在財務的角度為公司的發展出謀劃策。這本身也是在為自己晉升成為財務總監積累必備的素質。”
“比如，他應該為公司提出這樣的設想：兩年內完成股份制改造；第三年引入戰略投資者；三到五年內，公司其他部門，特別是業務部門要配合財務部完成公司每年的盈利計劃；第五年的時候，公司正式步入IPO的倒計時。”
裴振亨暗籲一口氣，總結陳詞道：“而不是像您說的，財務經理主要就是負責日常指導手下如何開展財務工作。這樣的財務經理太小家子氣，而且并沒有很好的帶動財務部門為公司的戰略發展做出建設性貢獻。”
面試他的人是人事總監，是C公司的一名副總高管，年紀較大，約莫上了五十歲。
聽了他的一番話後，那人哈哈大笑，“小夥子，你這是在用投資的眼光看問題啊。你應該去應聘投資總監或者投資經理崗，而不是財務經理。”
不是應聘投資崗都失敗了嗎？
裴振亨氣定神閑的回道：“我從前做過風險投資，經驗豐富了些後覺得，能将一個原本只安心于一畝三分地的企業鼓動得具有狼性，并推動這個有意願上市的公司順利前進的話，那麽財務崗才更具有挑戰性。”
“我喜歡挑戰，想努力嘗試一下。”
那人事總監再看他的眼光裏已經帶了明顯的欣賞成分。
“你的話不無道理，我贊同你的觀點，財務經理并非日常指導手下工作。但是小夥子，你也要給我證明一下，你的确有財務方面的能力，剛才那些話并非你的紙上談兵。”
“再者說，偶爾手下人來問你這個會計處理對不對，那個賬務處理妥不妥，你總不能老是說你自己不會去看課本吧？”
“所以，得，我就給你一次機會，進行一個簡單的筆試吧。”
“筆試？”裴振亨有點虛。
“嗯，就考考你的會計知識。搞財務工作，差一分錢，財務報表編不平，急白多少財務人員的頭發，你知道嗎？所以，這個考試是必須的。我雖然比較欣賞你，但是不能為公司招一個不懂裝懂的財務經理進公司來。”
十分鐘後，那人事總監就帶着一張紙重新回到面試的會議室。
“既然你以前是做的投資工作，想必對股權投資十分熟悉了，這道會計題便與此有關。小夥子，你這就把相關的賬務處理寫出來吧。”
裴振亨：“……”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那麽刻板的招聘人員，沒想到還要筆試。
他應聘的是財務經理，這個崗位好歹也是個中層管理人員，怎麽會這麽LOW的要進行財務相關知識的比試考試啊？
這又不是考注會！
裴振亨騎虎難下，面上不能流露出一分一毫的怯場，他只得靜下心來開始看題目：
（1）A公司于2016年1月1日取得B公司10%的股權，付出的對價為1200萬元，取得投資時B公司可辨認淨資産公允價值總額為13000萬元（假定公允價值與賬面價值相同）。
因對被投資單位不具有重大影響，A公司将該投資作為可供出售金融資産核算。
（2）4月26日，B公司宣告分派現金股利2000萬元。
（3）2017年1月1日，A公司又以3250萬元的款項取得B公司20%的股權，當日B公司可辨認淨資産公允價值總額為16000萬元。
取得該部分股權後，按照B公司章程規定，A公司能夠派人參與B公司的生産經營決策，對該項長期股權投資轉為采用權益法核算。
假定不考慮投資單位和被投資單位的內部交易及其他因素的影響，請根據題意，逐筆寫出A公司和B公司相關的賬務處理。
裴振亨：“……”
題目看過之後，他更加傻眼了。
題目看上去是很簡單的，但關鍵是他腦子裏儲存的知識太陳舊了！
都八年前的，而且還很模糊。
猶記得當年考CPA的時候，股權投資的賬務處理本來就是最難啃的會計題，一般放在最後一道大題裏考。分值非常重，滿分試卷，它能占到三四十分。
裴振亨現在看着題目中的“權益法”、“不具有重大影響”等字眼兒覺得很熟悉，因為這些字眼兒十分考核賬務處理的對錯。
股權投資，随着投資比例的變化，它對被投資單位的影響是不同的。相應的，賬務處理也會跟着變化，一會兒可能使用成本法核算，一會兒可能就要使用權益法核算了。
他還記得，遇到國家會計法規變化，同樣的投資和同樣的比例，賬務處理還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因此，就因為國家會計政策變更，企業的財報還能由盈利變虧損，或者由虧損變盈利。
會計核算，它就是有這麽妖豔兒！
裴振亨瞪眼看着這道簡單的股權投資題，幹坐半小時後，無奈交了白卷。
找工作的事情，再度铩羽而歸。
某D公司。
投資崗應聘失敗，財務崗也做不了，那這兩個崗位我都不做了，成嗎？
裴振亨在招聘網上挑來挑去，最後挑了個要招聘銷售部經理的公司遞出去了簡歷，同樣因為含金量頗重的履歷而得到了一個面試機會。
銷售銷售，嘴皮子厲害是關鍵。
對此，他還蠻有信心的。精心編造了一份漂亮的簡歷，內容添加了好些莫須有的演講、辯論等方向的獎勵和經歷用于錦上添花。
在會議室裏等待面試的時候，裴振亨總結之前的經驗教訓，模拟了不下百道的面試刁難題，此刻在心頭默默的反複演練要如何回答，又要以怎樣的神色表情來回答，以保證這次能一次性順利過關。
等了約莫五分鐘左右，來了一群面試官。
只是，這群人才走到門口，就愣道：“男的？”
他也愣了愣。
此時一走在最前面的領導模樣的女人歉然道：“對不起啊，先生，是我們人力資源部的失職。因為我公司的産品主要客戶是面向男性，所以老總要求銷售部經理只招女人，不要男人。真的很不好意，對不起。”
裴振亨：“……”
裴振亨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有禮而不失分寸的回道：“沒關系。”
“抱歉抱歉。”那女人對身旁一小姑娘道，“送這位先生離開吧，一定要把他親自送到電梯門口。”
然後又轉頭對裴振亨歉意的點了點頭後，一群人這才走進會議室，準備繼續面試第二位應聘者。
裴振亨就跟着那小姑娘離開會議室。
總還是不想輕易放棄，畢竟失敗多次，臉皮已經錘煉得有點厚了，便問：“請問你們公司哪個崗位招男性職員？”
小姑娘愣了愣，“哪個崗位你都能勝任嗎？”
“……也許恰好有我擅長專業的相關工作呢。”
“哦，你來應聘的銷售經理對吧？但是我們這次只招兩個人，銷售經理和老總司機。司機倒是要男的，你做嗎？”
裴振亨：“……”
猶豫半晌，在快要進入電梯時，他又忍不住問：“司機月薪多少？主要都做些什麽事情呢？有沒有特別的要求？”
小姑娘詫異的看着他：“你真的想來當司機啊？”
“……”裴振亨讪讪道：“哦，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呵呵。”
“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暗暗打聽過了，我們公司的待遇的确還是很不錯的！”小姑娘将他上下瞄了眼，恍然大悟的笑道：“納尼，嘻嘻，你肯定是想曲線救國吧？先做司機，再轉銷售崗或者其他崗位！”
“……是，确實是這樣，呵呵，被你發現了。”
裴振亨只覺也許是個機會，電梯門打開後，他就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那裏等着那人力資源部的小姑娘能多給他透露些信息。
小姑娘性子直爽，果真當即就打開手機登錄公司官網，照着要求念道：“車技要好，酒量不錯者更佳。身材健碩，樣貌俊朗。日常工作除了接送老板上下班外，另外老板去健身、美容、做SPA以及逛街會朋友等，都需要負責接送，随叫随到。”
“此外，接送老板的千金上下學也是職責範圍。包食宿，住別墅，月薪八千，表現特別優異者另有現金獎勵。另，希望應聘者要有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準備。”
裴振亨：“……”
他再度暗暗吐出一口氣，懷揣着最後一點希望打探：“請問，你們公司老板是男的還是女的？”
小姑娘是外貌協會的，對裴振亨頗有好感。
她左右看一眼，見沒什麽人注意這邊，遂靠近他，壓低聲音道：“當然是女的啊！男老板誰會提這麽雞婆的要求說健身美容做SPA等等等等都要司機接送啊？還身材健碩，外貌俊朗！”
“而且我告訴你，她已經空窗很多年了，所以……嗯，你懂的。”
裴振亨：“……”
好吧，已經明白工種性質了。
但是……
但是，連楊小武都給了他兩萬，你這麽多要求還才只給八千塊，這算待遇還很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