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終生無寵的平庸宮妃6
聽着這長長的過程，梅貴人簡直呆了，她完全沒有想到，看似波瀾不起、君臣和諧的面上，竟然隐藏着這樣的暗流。
在梅貴人的記憶裏，和她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陳秋秋，一直都生性淡泊、天真無邪，這是她第一次知道陳秋秋還有這樣的心思。
她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秋秋，我發現你最近變了。”
陳秋秋戲谑道：“我當然變了呀，變得越來越漂亮了。”
“噗……”梅貴人原本繃着的臉，忍不住繃不住了，笑出了聲音：“我是說認真的，以前你心思都不會這麽深的。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入宮時的場景嗎？”
“記得呀，怎……怎麽啦？”陳秋秋其實有點心虛，因為系統的bug還是沒有修複，但是她現在還沒法查詢到原主的那些具體記憶，所以梅貴人問到這裏，她暗暗擔心梅貴人會刨根問底，問到一些她根本沒有看到的事情。
還好梅貴人見她支支吾吾，以為只是因為時間久了她不記得了，并沒有過多懷疑，還耐心地講述道：“記得跟你一同入宮的時候，你還說只想在宮裏平平淡淡到老，就算一輩子無寵也沒關系。當時我說想和你一起拼命争寵，但你嚴詞拒絕了，似乎對争寵沒有任何興趣。但最近，你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陳秋秋聽完這句話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完了，梅貴人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不過想想她現在借用的确實是原主的身體，所以很快便沒有那麽擔心被揭穿了。
梅貴人那一句其實只是誇張，并沒有想太多，她繼續發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産生了這麽大的改變嗎？”
陳秋秋聞言笑了笑：“人當然是會變的呀！至于我為什麽會改變，都是為了你和我父親啊，我只有晉升了，到了更高的位置，才能保護你和爹爹呀！”
梅貴人聽完陳秋秋的這番話，心頭湧起一股濃濃的暖意，覺得又感動又心疼。感動的是陳秋秋竟然為了她可以做出如此大的改變，以致于都不像原來的陳秋秋了；心疼的是原本天真無邪、不用操心任何的事情的大小姐，卻也要在宮鬥的泥沼裏浮沉了。
但是，陳秋秋說起晉升這件事，梅貴人的眉頭便再一次皺了起來：“秋秋，你剛才說要晉位份，可是我們之前這麽受寵，卻一直沒有晉升。現在你父親已經解甲歸田，雖然有個爵位，但并沒有實權。少了前朝的輔助，你豈不是更難晉升嗎？”
本以為陳秋秋會因此而愁眉不展，但沒想到的是，陳秋秋聽到這話，反而還更加開心了：“好啦，別擔心啦！我們很快就要晉升了！”
梅貴人連忙伸手過去，摸了摸陳秋秋的額頭，眼神裏滿是關切和擔憂。
“怎麽啦？怎麽突然摸我額頭？”陳秋秋對梅貴人這突然的舉動疑惑不已。
梅貴人回答：“我在擔心你。你不會是因為你父親失去了權力，過度傷心，因此而燒壞了腦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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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秋：“算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陳秋秋知道，梅貴人肯定想不過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與其解釋半天，還不如靜等事态變化呢。她想，應該再過幾天，自己就會等到晉位份的聖旨了吧！
事情進展得比陳秋秋想的更加順利，第二天上午，陳秋秋和梅貴人才剛剛起床洗漱完畢，太監就已經捧着皇上的聖旨到達了她們的寝宮門口。
陳秋秋知道這一定是宣布晉升的聖旨，因此喜出望外，而梅貴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見到這個場面有些忐忑，于是滿臉惶恐。但她們倆還是同時跪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着太監宣讀聖旨。
果然，一如陳秋秋所料，她正式晉升成為了貴妃，與她同住的梅貴人，也水漲船高，升為了梅妃。由于近幾年鮮有妃子晉升，所以後宮四個貴妃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缺狀态，現在陳秋秋晉升了，便由此而成為了唯一的貴妃，地位幾乎可以和皇後分庭抗禮了。
“太好了！秋秋，哦不，貴妃娘娘！”梅貴人為這突然到來的喜訊而開心不已，剛想直呼陳秋秋的名字，卻又想起陳秋秋的地位如今已經不同了，連忙改口了。
“你呀！不要這麽生疏，還是繼續叫我的名字吧！不管以後我們的地位發生什麽變化，都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我們是形影不離的好姐妹。”陳秋秋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憐愛地摸了摸梅貴人柔順黑亮的頭發。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梅貴人再一次疑惑地問。
“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秋秋一邊小心地卷好聖旨，一邊微笑着說。她現在心情大好，對于任何問題，都有細細解答的耐心。
“為什麽你父親威武大将軍最近退出朝堂，你反而晉升了呢？之前你說要晉位份了，我還不相信，以為你受刺激了糊塗了，現在看來原來是早有預估了。當時你是怎麽知道會晉位份的呢？”梅貴人的疑問，像連珠炮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陳秋秋知道這件事沒法長話短說，于是等太監走了之後，她便拉着梅貴人坐下，慢慢地解釋起這件事情來：“皇上那麽寵愛我們二人，卻遲遲不肯為你我晉位份，原因是不同的。”
“哦，怎麽個不同法？”梅貴人睜大了懵懂的大眼睛，看起來分外可愛。
“不為你晉位份，只是因為你家世背景并不顯赫，所以晉得慢而已。”
“那麽你呢？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呢？”梅貴人繼續發問。
“我遲遲也沒有晉位份的原因，則跟你的正相反，原因是我的家世太過于顯赫，我父親的權勢太大了。”陳秋秋娓娓道來。
梅貴人似乎明白了什麽，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但她沒有開口，還是繼續等陳秋秋說下去。
“我父親是威武大将軍，幾乎掌握了一半的兵權，皇上自然會擔心他擁兵自重、意圖謀反。這其實也是我明明才華、相貌平平，卻還是會被皇上選入宮中的原因——皇上希望把我作為人質留在宮中，适當地牽制住我父親。但這遠遠不夠，因為我父親一生中幾乎沒有打過敗仗，百姓們對他充滿擁護和愛戴，皇上擔心如果他哪天謀反的話，會一呼百應。”
陳秋秋停下來，自嘲地笑了笑，一呼百應？怎麽會呢？前一世原主記憶裏的大将軍被貶後，百姓們對他大肆辱罵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百姓的眼睛并不是雪亮的，他們實際上只是一幫烏合之衆。皇上嘉獎威武大将軍，說他是中流砥柱的時候，大家便尊敬愛戴他；但皇上随便找了個由頭，昭告天下說他是逆臣叛徒時，所有人便信以為真，把他踩在腳下。
但皇上并不會讓自己的社稷有一絲絲不穩的可能，所以如果不是威武大将軍主動提出歸老，恐怕前一世的場景還會再一次上演。
“所以皇上一直不敢晉你的位份？”梅貴人的話，打斷了陳秋秋的思緒。
“是啊，我一進宮，就已經是妃位，如果再晉升的話，只能作貴妃。如果我父親在朝中權勢過大，而我又成為宮裏唯一的貴妃，一旦我們聯手謀反，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所以，皇上又怎麽會讓我如願晉升呢？”
“原來如此。”梅貴人這才明白，贊賞地點了點頭，“現在威武大将軍已經回老家了，沒有兵權，已經對皇上構不成任何威脅了。所以不管怎麽晉升你的位份，都不用擔心了。”
“可是，雖然你父親因此而躲過了最大的禍患，你也因此晉了貴妃的位子。但是，”梅貴人的臉上露出了十分擔憂的樣子，“以後你沒有了依仗，後宮之路會走得很艱難啊！”
确實，威武大将軍雖然被皇上賜予了爵位，但那只是個光宗耀祖的虛銜，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實權。而賞賜的那些良田、房屋，也僅僅是錦上添花罷了。一旦陳秋秋在宮中出了什麽事情，大将軍也只能暗自慨嘆，什麽都做不了。
這樣說來，陳秋秋雖然晉了位份，但卻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以後的路，只能自己艱難地走下去了。
“是啊！你說得對！現在我已經沒有父親這座大靠山了，往後的路，只能我們兩姐妹攜手共進，一起走下去了。”陳秋秋緊緊握住了梅貴人的手，仿佛握住了一塊世間難得一見、可以救命的稀世珍寶。
梅貴人的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也僅僅回握住了陳秋秋的手。
中午溫暖的陽光，透過古樸的木質雕花窗戶，柔柔地照了進來，幾粒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自在飛舞。
在這溫暖的陽光下，今天恰逢喜事的陳秋秋和梅貴人，卻雙手交握、眼含熱淚，生生的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仿佛她們倆正處于一座荒涼的小小孤島上瑟瑟發抖，而周圍全是意圖撲上來的兇狠鱷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