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墨白很聽話,他當真像他說的那樣, 一絲兒也不反抗, 乖順的伸手解開自己的扣子,把上衣脫了。
古七七看過很多次他的身體, 她知道他穿上衣服好看, 脫了更好看。
什麽方一錘, 甚至方才的臨雲,都不及他。
他重新單膝半跪在她面前,雙手握着椅子扶手,眸光從黑而濃密的睫毛中探出來,意味深長的問:“要做伏地挺身麽?”
古七七竟被他這一句話問紅了臉。
明明他做錯了事, 怎麽不好意思的變成了她?
既然他這麽敬業。
她刻意控制情緒, 道:“做啊。”
他當真趴伏在地做了,認真、完整、一絲不茍、沒有絲毫偷懶。
方才臨雲做的時候,古七七心如止水, 仿佛在看風景一般, 可墨白一動, 她卻忽然躁動起來。
有些心煩意亂。
她甚至不敢看他, 惱道:“別做了。”
墨白起身,走過來,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問:“不好麽?”
好的有些過分了。
古七七卻不能說,只別過臉,嘴硬道:“一點兒都不好看。”
墨白平靜、乖順, 連帶那眸光,都變得謙遜,他有幾分歉意的道:“我回去再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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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七七實在想撕破他的僞裝。
又演這副人畜無害的乖巧模樣,好騙她心軟。
她才不會再上他的狗當。
行,看他能演到幾時。
她道:“你過來些。”
墨白便走近她,單膝半跪下來,仰臉看她,一雙眸果果子真摯又溫柔。
古七七提醒自己別被騙了,随後輕巧的勾起他的下巴,纖細食指細細拂過他的薄唇,尚未說話,便瞧見他瞳色驟然轉深。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害羞和臉紅,挪開手指,轉而擦去了他額上滴落的汗珠。
墨白喉結滾動了一下。
古七七見差不多了,便握住他的手,随後起身,他也跟着起了身,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古七七脫了鞋襪,上了床榻,随後轉臉示意墨白。
墨白墨瞳一緊,便要跟着上來。
纖白小手卻忽然抵住他的胸膛,往後一推,輕飄飄的道:“我要睡了,你在一旁守着便好。”
男人的身體在一瞬間僵住了。
呵。
發火呀。
就知道你演不了多久。
可墨白卻當真取了木椅,在床邊坐了下來。
月色如霜,照亮了他隐忍又無奈的英俊臉孔。
他望着床上隆起的曼妙曲線,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兒。
作孽吶。
其實這一夜,古七七也沒睡好。
翻來覆去都是那讨人厭的家夥,一閉上眼,便是他無助的站在高臺上,孤獨的等她去救,她急火攻心,不顧一切的沖到他身邊,解開他的鎖鏈,查看他的傷口,心疼的快要裂開,正抱着他哭的時候,他忽然推開她,指着她的鼻子哈哈大笑。
快看這個小傻子。
!
氣醒了都!
一腳踹在床邊的墨白身上,看他驚醒後,無辜莫名的表情,氣呼呼的裹起心酸的小被子,翻過身繼續睡。
一覺醒來,昏昏沉沉。
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天玄宗宅邸,一坐起來,才發現還在暖香閣。
稍一清醒,便回想起昨夜的夢境,簡直氣哭,憤怒的轉頭去看那人,卻發現床前空蕩蕩的,沒有人。
呵。
就知道他受不了。
走了也好。
古七七掀開被子,剛要下床,木門卻被推開了,随後腳步聲響起,有人走了進來。
她擡頭一看,正是墨白。
他倒是氣定神閑、一副好眠的樣子,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置了一碗香蕈雞絲粥,三四碟小菜,一盤切好的蜜桃,還有幾只胖乎乎的包子。
他将托盤擱在桌上,問:“醒了?”
古七七沒想到他居然還在,有些錯愕。
“即是醒了,便來吃吧。”
她瞧見他芝蘭玉樹,甚至比往常還要清爽幾分的樣子,便心情不好,擡手丢給他一塊靈石,道:“不吃了,走了。”
墨白接過靈石,墨瞳一黯。
古七七卻道:“我兩塊靈石買你一夜,現在錢貨兩訖,兩不相欠。”
墨白沉默不語。
古七七故意道:“不過兩塊靈石,你都不肯走,難道禦劍宗墨白就這般不值錢?”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擡起那雙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古七七不欲多言,站起身便往門外走,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被他拽住了衣袖。
晨時的永寧鎮剛剛蘇醒,街道上很安靜,只能隐約聽見雀鳴蟲吟。
墨白的聲音低低的,同晨時的柔光一同進入耳中,字字清晰:“別人的千萬靈石都是廢物,但你的兩塊靈石,可以買我一輩子。”
古七七一怔,轉過身看他,她望着他的眼,忽而笑了,随後道:“墨師兄,你現在說的話,我一個字兒都不信。”
墨白的眸光立時黯了下去,臉頰上浮現出苦笑,他道:“至少給我個機會?”
古七七抽出自己的袖子,道:“沒想到墨師兄是這般死纏爛打的人,既然如此,我昨夜就不該同意。”她伸出手掌,輕聲說,“不若墨師兄将兩塊靈石還我,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墨白沉默片刻,就在古七七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可以。”
古七七道:“那便最好了。”
墨白摸出兩顆靈石,輕輕擱在她掌心:“七七,你一向最公正,凡事都講究兩不相欠對不對?”
古七七點頭。
“所以,我将兩枚靈石還你。”他頓了頓,認真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應當把昨夜還我?”
古七七一怔。
他平靜乖巧,溫文爾雅,真摯又誠懇:“脫光上衣、伏地挺身,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
這個王八蛋!
古七七炸了。
·
墨白一手拂開寬袖,一手給古七七倒酒,姿态優雅,溫文和煦,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古七七心頭煩悶,想起方才就來氣,這家夥根本一開始就想好了吧?果然是個混蛋。
她只得被迫讓他跟着,不過若是讓她尋着錯處,便立刻叫他滾蛋。
她捉着酒杯一飲而盡,剛放下酒杯,墨白便懂事的又給她續上,她看着酒杯裏晶瑩剔透的液體,更煩悶了,這人,怎麽連做個下人都挑不出錯處?
氣惱惱的一口悶下,将酒杯悶悶的敲在桌上。
片刻之後,想再喝一杯,卻發現酒杯仍是空的。
好啊,被她抓到了,她立刻扭頭瞪他,問:“怎麽做事的?”
墨白歉疚的望着她,道:“我不小心忘記了。”說罷便執了酒壺,徐徐替她添上。
古七七這下舒暢了,卻聽他輕輕在耳邊問:“舒服了麽?”
啊?
古七七一扭頭,他正俯首在她身邊,她這一激動,差點擦過他的脖頸。
這家夥,是故意的?
他看出自己想挑他的錯,才故意不添酒讓她指責他?
這麽體貼……就更讓人生氣了。
幹脆出了暖香閣,路邊賣早點的攤子全都支了起來,冒出白色的霧氣。
方才墨白送來的早點她一氣之下沒吃,這會兒忽然有些想吃,正想着,那人卻已經将周圍能瞧見的早點全都買了一份,捧在懷裏,站在她面前。
這也太周全了,要怎麽找茬?
墨白瞧見她的神色,輕聲提醒道:“我沒買肉包。”
古七七立刻戳上他的胸膛,道:“怎麽做事的,這麽不周全,你站着,不許吃。”
墨白笑眯眯的說了一聲“好”。
可還是好氣啊。
一生氣便走得飛快。
墨白不急不慢的跟着,一直在她身後。
這時候天光大亮,行人開始多了起來,古七七忽而聞得女孩的輕笑,扭頭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墨白,腳邊居然散落着幾條絲質手絹,而嬌俏的女孩則嬌羞溫軟的道:“公子可否幫忙?”
都這種時候了還給她拈花惹草?
公子看都沒看,一腳踩在手絹上,直接便走了過去。
古七七卻還是有些惱。
墨白追上來,低眉問:“是我做錯了什麽麽?”
仔細想想,好像是沒有。
沒有理由指責他。
可是她不開心!
忽而身後傳來喊聲,她一扭頭,發現來人穿着天玄宗的常服。
“師姐,師姐,方才我在人群中看見你,就追來了。”
“怎麽?”
“宗裏有些事兒,我想同你報告一下。”
不過是些宗門瑣事,其實大可不必現在彙報,但古七七此刻卻真想找個清淨的地兒,沒有墨白的地方緩一緩,便看了一眼墨白,說:“你在這裏等我。”
墨白雖不願意,但別人宗門要事,他卻也不方便在場,便也沒說什麽,只是垂手立在原地。
古七七轉身跟着宗門弟子上了身邊的二樓,墨白則靜靜候在樓下。
這一彙報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其實古七七沒怎麽認真聽,常常一不小心便走了神,只是她素來面無表情,對方也沒看出來,依舊滔滔不絕。
古七七懶洋洋的打個呵欠,擡眸看窗外,忽然愣了,問:“什麽時候下雨了?”
那弟子道:“我們剛上酒樓沒多久就下了。”
古七七沒在意,便道:“哦,你繼續說。”
執事便又開始詳細敘說。
古七七一邊聽一邊犯困,視線不經意便往樓下看去。
因着下雨,街上行人散了許多,攤販也陸續收了攤,方才還熱熱鬧鬧的街道,此刻變得空空蕩蕩。
她正要收回視線,卻忽然一頓,瞧見了站在橋邊的男人。
他沒有打傘,渾身都濕透了,靠在橋邊的石杆上,微微垂首,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濕透的頭發和鼻尖。
他像是在等人,沒有移動過腳步,看上去孤寂又可憐。
古七七仔細一瞧,不是墨白又是誰。
又演給她看!
他都化神期了,甚至不用怎麽運轉靈力,雨水便會被屏蔽,根本不可能沾濕衣服,即便任由雨水打濕,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人!
這人!
可古七七還是受不了,她站起身,惱火的踹開椅子,叫執事先行回宗,自己則快速的走到樓下。
屏蔽雨水,走到他面前。
男人微垂的視線在瞧見她之後,立刻染上笑意,說:“談好了?”
古七七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道:“你又演什麽?”
墨白很無辜,說:“沒演啊。”
“那你怎麽會淋濕?”
“你叫我在這兒等你。”墨白無奈的攤開手,“你方才很生氣,下雨了,你也沒出來,我以為,你想要我被雨淋濕。”
濕漉漉又漆黑的眼眸,無辜、溫柔、真摯:“如果可以讓你好受一些,淋些雨我很樂意。”
他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才一個多時辰。”
古七七氣壞了,說:“我才沒有!”
墨白湊近她,濕漉漉的雨水順着他白皙的臉頰滑下來,又順着脖頸鑽進領口,嗓音和着雨水的嘩嘩聲,低沉溫柔,又暧昧:“那你現在,要因為我太聽話而罰我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略有些晚,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