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啪嗒!」

一聲清脆的石子落地的聲音響起,林秋禾猛然回頭,看向還在窗外青石上打轉地石子然後立刻縮身在窗後,透過縫隙擡頭四處看去。

她可沒有忘記那位雍三皇子是被人刺殺的,萬一兇徒還沒有遠走高飛又殺了個回馬槍回來,她可不想被當成炮灰。

林秋禾小心翼翼地觀察院中的情形,結果就看到一個熟悉人,臉上帶着欠揍的表情看着她。

「挺警覺,不過要是我是刺客的話,你躲在這裏可是不夠的。」

林秋禾冷哼了一聲,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衫,然後才道:「刺殺雍三皇子的刺客若是像你這般的話,只怕如今雍三皇子早就沒命了。」

說到這裏她略微一頓,下意識搖頭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話。

「不,那個人是故意留下雍三皇子的命的。」林秋禾說着看向寧卿,眉頭越皺越緊,「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因為下午的時候整個院子都按照吩咐用開水沖洗過一遍,後來又撒過一層生石灰(林秋禾很意外竟然真的有這個東西),所以對于寧卿的出現她表現的很淡定。只是,她指出的也是實際情況。

「萬一你将霍亂帶了出去的話……」整個京城定然會陷入慌亂,那麽在邊境伺機想要咬上一口的那些國家定然會趁機出兵的。

想到這裏,林秋禾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刺殺雍三皇子的人,不知道對方是否想到了這些……

「算了,你都來了。」她語氣中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無奈,「王爺,如今京城之中可有什麽傳言嗎?」

聽出林秋禾語氣的轉變,寧卿臉上帶着笑容走到了窗戶前,把手中拎着的食盒遞了過去,「我讓人去買的,清湯牛腩飯,還有脆皮紅腸和涼拌蘆筍。這院中的廚子手藝一般,想來你晚膳也沒有吃好。」

他說着靠在窗邊,認真地看着林秋禾散落到腰間的長發,還有沐浴之後紅潤的臉色。

「你當時,害怕嗎?」

林秋禾真在擺放食盒裏面的食物,聞言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你覺得呢?」

寧卿伸手,在手掌快要抵在林秋禾的額頭時微微停頓了一下,見她沒有躲閃和拒絕他唇角的笑容猛然深刻了一下,然後抿唇手掌輕輕落在了對方那光潔的額頭上。

寧卿的手心很暖,在被碰觸的一瞬間她甚至還感覺到了對方的一絲顫抖。他既然敢來這裏,肯定不是害怕被傳染霍亂。

她擡眼看着窗外的人,唇角微微勾起,低聲道:「我沒事,我知道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不知道。」寧卿聲音低沉,帶着一絲嘶啞,「看到你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我……」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微微搖頭,「你會是一個好大夫,可是,秋禾,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有人關心你,不願意看着你因為一時的沖動而涉險的……」

當時林秋禾只要拖拉片刻,他就能夠及時趕到阻止。

「那你呢?」林秋禾後退了一步,坐在小桌之前看着那些送來的簡單的食物,「你也不該來這裏,特別是只是為了給我送這些吃的。」

「那不一樣。」寧卿下意識開口反駁,「若是不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不放心。」

本來低頭盛湯的林秋禾動作一頓,擡頭看去只見寧卿耳垂微微發紅,似乎神色之間也帶着一絲窘迫。

她一愣,唇角慢慢展露笑容。

「那如今呢?你見到我無事,卻也被困在這裏了。」

「無妨。」寧卿似乎松了一口氣,語氣都跟着輕松了不少,「今日中午,皇上回宮的時候我已經請命留在這裏鎮守了。」

寧卿這個晉王殿下留守在雍尚國使館的之中似乎讓雍尚國使節團中的人都跟着安定了下來,沒有人再鬧事或者是質問為什麽雍三皇子會在京城中遇刺。甚至整個使節團都保持了一種暧昧的沉默狀态,有種想要息事寧人的意思。

然而,對于滿朝文武,對于寧邵哲,甚至對于鴻胪寺的張祝來說,雍秦頌遇刺這件事情是一定要調查清楚的。

畢竟,雍三皇子不止遇刺那麽簡單,兇手還特意用了霍亂這種傳染性的疾病。這種事情發生在雍尚國的話張祝是一點都不關心,不過現在在這裏,在京城!

這才是真正點燃了以寧邵哲這個皇帝為首的滿朝文武怒火的導火索。

「事情就是這樣的。」已經有所好轉的雍三皇子簡單地講述了一下他遇刺的過程,張章帶着林秋禾和齊林旁聽,這師徒三人在雍三皇子遇刺之後表現出來的價值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張祝帶來的人在隔着屏風的後面記錄下了他的所有話語,确認無誤之後本想請雍三皇子簽字,然而想起他的身份和目前的情況就遲疑了一下。

寧卿見狀微微揚眉,沉聲道:「雍三皇子的印章應該沒有貼身帶着吧?」

雍三皇子眉頭微微一跳,然後才有些不甘心地點頭:「印章存放在我卧室裏面。」事發的時候,他在随行侍女的房中,那名侍女如今已經煙消玉殒了。

寧卿微微擡手,立刻就有人去了雍三皇子之前居住的卧室,片刻之後帶回來了一枚小小的白玉獅子的印章。

「還請慕容大人查看一遍,上面所述是否跟雍三皇子之前所講一樣,若是沒問題就請代替雍三皇子用印章,然後簽下大人的名字。」寧卿以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吩咐,雍三皇子氣惱,一張臉先是紅然後又白,接着——

噗——!

某人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偶爾的上吐下瀉都屬于正常範圍。

他只能夠尴尬地擡手示意慕容措按照寧卿的吩咐行事,對于被刺殺并且差點沒了小命以及大小便偶爾出于失禁這樣的狀态所帶來的屈辱,實在是讓他恨不得立刻抓到兇手,挫骨揚灰。

雍秦頌難看的臉色讓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負責照看他的侍女膽戰心驚地上前。聽到屋子裏面又一陣噼裏啪啦的瓷器摔碎的聲音,林秋禾忍不住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又一套了。」

寧卿忍不住笑出聲,回頭看了一眼她,然後搖頭:「若是你喜歡,送你十套八套也無所謂。」

他說着神色一正,看了下左右。此時張祝等人已經先行離開,而以黑澤為頭領的侍衛則四散開來。寧卿等着林秋禾走過來,然後才問道:「這樣的情況還能保持多久?」

「最多再拖個三天,他就該起疑了。」林秋禾無奈地搖頭,事實上雍秦頌早在兩天前就脫離了霍亂的危機,只不過是處于各方面的考量,張章他們才配合寧卿對雍秦頌喝下的藥動了手腳,讓他依然維持霍亂未好的狀态。

不過雍尚國此行也有随行的禦醫,隐瞞一時還沒有問題,要是長時間的話……對方可不是傻子。

更何況,說是從雍秦頌病發就開始嚴密防備,加上各項防傳染工作做得好這才控制了疫情的傳染,就連雍秦頌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都一直沒有發病卻也會讓人心中懷疑的。

「另外,」寧卿語氣一頓,看向了一旁的張章,「張禦醫,這治療霍亂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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