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犧牲

張禦醫定了定大起大落的心神，緩了口氣快速處理起軒轅雲墨的傷口。

在一旁哭的快背過氣的雲靜抽了抽鼻子，低下頭眼中帶着期待的看着這個禦醫熟練地動作，這個人感覺比剛剛那人靠譜，應該會救雲墨吧？

這麽想着就在那禦醫再一次靠過來的時候，快速的把手拿了開來，別礙着禦醫的事，雲靜慌慌的想着，卻根本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對于其他人而言就只是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氣而已，所謂關心則亂。

張禦醫扒開軒轅雲墨的衣服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敷上傷藥，裹好傷口，又急急忙忙的給軒轅雲墨草草穿上衣服。

起身跪倒在軒轅坤腳下，朗聲開口：“啓禀皇上，七皇子已無甚大礙，只是需要回宮作詳細處理！”否則下着這麽大的雨，就算暫時止住了血，能不能順利活下來也難說？張禦醫神色還是有些難看。

雲靜擦了擦眼淚，定定的盯着那道猙獰傷口的位置，心裏刺刺的痛，雲墨該多痛啊？

耳邊傳來禦醫的聲音像是天籁一樣，将內心在火中煎熬的雲靜解救了出來，雲靜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氣，煞白的小臉上綻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還好你沒事！雲墨！

軒轅坤聽到禦醫的說法也松了一口氣，揮手招來大太監，松懈下來的聲音中帶着絲絲疲憊：“回宮！”

大太監領命下去傳令。

軒轅坤看了看躺在地上虛弱不堪的瘦弱身形，揮了揮手招來身邊的侍衛：“将朕的玉攆擡來，給七皇子用！”

“尊令！”

皇帝對軒轅雲墨此時态度的不同，讓一衆的皇子皇女和妃子們暗暗咬牙妒恨，怎麽不是自己享受這些待遇呢？

卻完全沒想過，真到了那一刻是否會有人真的願意為了軒轅坤去擋那一刀，會為了軒轅坤去死，都只是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哆哆嗦嗦的縮在自己所認為的那個安全的圈子裏，顧着自己安危。

不過是一群可憐的薄涼之人。

祭祀大典的一場鬧劇終于告一段落，留在皇陵的是一場未進行完整的祭祀，和漫流滿地卻被一場大雨沖刷幹淨的鮮血，就像這皇陵外表幹淨奢華，卻又有誰知道這皇陵下掩埋着多少骸骨，澆灌着多少的鮮血？

皇宮

溪菀殿

早上出去時只有軒轅雲墨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回來時卻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首先湧進來的一群人吓了正在清潔的玉嬷嬷一大跳：“這是幹甚麽？”

話還未問完，就看到後來進來的人懷中抱着的就是自己的小主子，小主子臉色蒼白，更是泛着點不正常的青灰色。

玉嬷嬷的身體瞬間吓的僵硬了：“這···這···小主子他怎麽了？”聲音結結巴巴的話都激動地說不利索。

一群人沒搭理被吓着的她，直接将人送到了床上，恭敬的退了下去，等候那人的到來。

張禦醫背着箱子推開擋道的人急匆匆的走過來，給軒轅雲墨診治。

玉嬷嬷看到熟人眼睛一亮，剛要開口問問情況，就被張禦醫黑沉嚴肅的臉色給憋了回去，只能靜下來擔憂的看着張禦醫給軒轅雲墨診脈。

張禦醫眉頭緊緊地皺着，越把脈臉色越難看，扭頭看了玉嬷嬷一眼：“去打一盤熱水！”

玉嬷嬷跟終于找到主心骨似的，定了定神轉身推開人群出去了。

張禦醫厭惡的看了眼各宮的派來以探望之名，實則盯着軒轅雲墨的死活的這群人，沉了沉聲音：“諸位回去禀告各位的主子，幾日如七皇子真的出什麽意外，微臣就是死也會拖兩個墊背的！”眼神陰森的掃向在場的人。

那一群人臉色難看的相互看了一眼，這麽回去最多是被主子打罵一頓，若七皇子真出了事，有事的不一定會是各位主子，先死的必定是自己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權衡利弊之後一群人又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小心退了出去，房間中頓時空曠了起來。

張禦醫松了口氣，接着脫下軒轅雲墨的衣服将他放進了幹淨柔軟的被子中，埋下頭聚精會神的細細處理他腹部那猙獰的傷口。

雲靜安靜的趴在床榻前緊張的松松握着軒轅雲墨涼冰冰的小手，眼中擔憂更深，沒錯自己已經可以感受到雲墨了體溫了，但就是這樣雲靜的擔憂更甚，是不是因為雲墨的生機越來越弱，所以自己才能感受到他呢？

想到這裏雲靜看着軒轅雲墨那張煞白煞白的小臉，心裏被揪的難受的不得了，她伸手憐惜的摸了摸雲墨涼涼的仿若安靜睡去的臉，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蔓延，晶瑩的淚滴滑過雲靜蒼白的臉頰，滴在了雲墨的臉上，一滴又一滴。

“張禦醫，小主子到底怎麽樣了啊？你倒是說啊？”打水回來看到沉默着臉色更加難看的張禦醫，玉嬷嬷徹底急了，焦急的淚水湧在眼中，搖搖欲墜，卻強忍着逼着自己冷靜。

張禦醫閉上眼搖了搖頭，傷勢太重，加上淋了太久的雨水，現在高燒不退岌岌可危矣。

玉嬷嬷眼前一黑，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痛哭失聲：“娘娘，奴婢愧對您吶！愧對您吶！！！”

趴在地上哭了一會兒，玉嬷嬷想到了什麽倏地擡起頭來神色決絕，眼中厲光一閃而過：“呵呵！小主子，您不要怕，嬷嬷在哪裏都會去服侍您的！”這是以死相随了，同時也是以死相逼了。

張禦醫被她哭的頭痛，自己又不是神仙那有什麽起死回生的神通啊？不過，想到這個神通，張禦醫眼前一亮，腦海中一瞬間回想起致命傷口不愈而合的事，說不定還真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張禦醫激動地扶起玉嬷嬷：“你可知道七皇子身上有什麽奇遇嗎？”

玉嬷嬷神情憔悴，聞言莫明的搖了搖頭。

張禦醫急急道：“先別急着搖頭，好好想想這可能會救七皇子一命！”

玉嬷嬷迷茫的看着他。

張禦醫無奈解釋了自己發現的異狀。

玉嬷嬷一聽眼中也升起了希望的光芒，垂下頭細細的想了想，若說奇遇，可能就是那個了！

想到這兒，玉嬷嬷定定心突然“撲通”一聲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吓了張禦醫一跳：“你這是幹什麽？”

玉嬷嬷沒有理他，定定的看向軒轅雲墨的那個方向顫聲開口：“您在嗎？您聽到了嗎？求求您救救小主子吧！求求您！求求您······”玉嬷嬷邊說邊沖着一個方向狠狠地磕頭，清脆的“咚咚”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回響。

一句句的“求求您”一聲聲的回蕩在在場的人的耳中，張禦醫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語不發。

而被視為神明的雲靜，木木的聽着他們的話，心亂如麻。

自己可以救雲墨？真的嗎？

低頭再次看了眼軒轅雲墨更加難看的臉色，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閉上眼睛回想自己将手放在雲墨腹部時的感覺。

好像酸酸的，麻麻的，痛痛的一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感覺。

雲靜靜下心，将手放在雲墨的胸口，嘗試着調起這種感覺，自己不想讓他死去，哪怕為此付出什麽代價，這就是自己在那是和此刻唯一的想法。

雲墨，請你好好的活着！

雲靜閉上眼睛，星星點點的銀白色光芒從身體上浮現，密密麻麻數量遠比第一次多得多，甚至密集到玉嬷嬷和張禦醫都能看都那張白光。

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眼中欣喜一閃而過。

銀白色的光芒慢慢向着雲靜的手往軒轅雲墨的胸口方向流去，斑斑點點滲透進雲墨的身體中，雲靜的身影卻随着着光芒的減弱身形逐漸淡去，一種從靈魂中傳來的尖銳的刺痛，阻止着雲靜的行為。

雲靜看着軒轅雲墨漸漸緩和過來的臉色，白皙的小臉上透出一點淡淡的微紅，欣慰的勉強勾唇笑了笑，這一笑卻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般。

身形越來越淺，雲靜收手，俯下身在他有了點點溫度的臉頰上留下輕柔的一吻，雲墨，你沒事了！

回頭，對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兩人最後一笑，徹底的淡去了身影。

玉嬷嬷和張禦醫愣愣的看着随着白光浮現出身影的女子，最後對着自己淺淺一笑，那一笑仿佛驅散了心頭所有的陰霾與黑暗，給人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之後白光散去，女子身影消失在微薄的空氣中。

仿佛感覺到什麽一樣，此刻昏迷中的人兒眼角悄悄地滑下一滴眼淚，爬過額角，隐入鬓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