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樊星漢并不承認自己是蔣瑤笙的爹,說明他還存了些良心在。

這便是章得之讓他立在城門上的原因,并不是想讓他臣服,不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還做他的商人也罷,做個普通人更好,章得之并非就容不下他。

怕只怕,他想繼續完成祖宗的宏願。

等到徐昭星和蔣瑤笙走了,章得之才扭頭看了看樊星漢,這是自他上了這城門,章得之第一次瞧他。

樊星漢不自主就笑了一下,若以成敗論英雄的話,他确實有晾着自己的資格。

服嗎?

沒什麽服不服的。

他和章得之本就不是服不服氣的關系。

他沒想和章得之鬥,不過是因為兩個人之間夾了個徐昭星。

他隐在洛陽城的這些日子,感覺隐了一輩子之久。

徐昭星和章得之成親那日,徐昭星坐在六匹馬拉的乘輿上,他就隐在人群裏看。

說不好是個什麽心情,就是覺得失魂落魄了好幾日。

實際上,直到現在好像神識都沒有回來。

他覺得自己并不是敗給了章得之,而是敗給了徐昭星。

樊星漢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來了章得之開口。

章得之背對着他道:“原想着等洛陽之圍一解,就讓你出城。沒想到,瑤笙砍傷了你的丫頭,若現在就讓你們走,似乎又有些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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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星漢也在心裏想着這個事情,可他已經回不了長安了,至少現在不能回去。

原還想着章得之不過是被剿滅的命運,可如今朝廷的百萬大軍已經是眼前的這樣了,就以朝廷現在的能力,像這樣的百萬大軍,也就只能集結這一次了。

再也集結不了大軍的朝廷,拿什麽和章得之的天雷比拼。

樊星漢想了又想道:“如今洛陽之圍以解,想必,你不是南下就是北上,我想我還是暫時留在洛陽的好。”

章得之挺詫異的,他以為樊星漢要說那些沒用的話。

比如他要視死如歸,讓自己殺了他之類的。

樊星漢怪受不了他審視的目光,走近了一步。

徐湯下意識就擋在了章得之的跟前,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配劍上。

章得之揮了揮手,徐湯又退下了,還特意往後退了兩步。

或許他和章得之的差距就在這裏了。

樊星漢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方道:“想必她和你說過……”

她是誰不用明說,他應該知道。

樊星漢的聲音很低,低的只有他們兩人聽到:“她很聰明,只是猜,卻從來不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讓她問問我。其實上一世,我與她的感情并不好,倒是極其寵愛一個叫樊離的妾,還和她生了個女兒,取名瑤笙。上一世,我死的早,就連我自己都不知是何原因,莫名其妙就死掉了。死的時候不甘心,倒是沒想到還能重來一回。你不知道,我來了之後,看見這一世的蔣福,我吓成了什麽樣子。”

樊星漢停頓了一下,那是很不好的回憶,他甚至喘了口氣,才接着道:“然後沒多久,這一世的蔣福也沒了,我便出了蔣家,拼了命想要查出這一世裏蔣福的死因,可我至今都沒有查到。所以瑤笙問我是不是她爹,我差一點說了假話,我不是她爹。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求你一件事,求你幫我了了這唯一的夙願。從此,我便隐姓埋名,再不會踏入長安一步。上一世,我便是一心向着個丫頭。這一世,有一個一心向着我的丫頭,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至于她,我上輩子虧欠了昭娘,本想拿這一世還了,可她并非昭娘,你又何苦糾纏!你,待她好些,我與她雖然相處不多,但信服她的為人,她心正心慈,知恩圖報。我能為她做的,就是再也不出現在她的眼前。”

原以為自己的人生是個坑,一聽別人的經歷,發現臭老天,還真是想着法磨人。

樊星漢的人生啊,比他的坑還大。

上一世的蔣福,這一世的蔣福,聽起來有些繞。

好在,他真的聽懂了。

第一反應,糾結了片刻,這一世的蔣福是誰?

下一刻便想,他在意那個做什麽,徐昭星又不是昭娘。

章得之沉吟了片刻,道:“我如今說這樣的話并不是挑撥,其實蔣家的事情并不難,你只需想一下,蔣家敗落了之後原先的部将都跟了誰。我也不瞞你說,趙器早有登位之心,若不是你擄走了她,我只需再多等個半年,會比現在師出有名。”

章得之說的,樊星漢不是沒有想過,可趙器當真有登位的心?

從其的趙器,他不是沒有打過交道,雖奸猾,可看起來并不是個有野心的。

難道說,人的野心就和那芽一樣,風一吹,便會跟着長?

章得之也不是想讓他非信不可,笑了一下,說:“信不信由你,我言盡于此,也言而有信,你可以帶着那丫頭離開郡守府了。不管你是誰,我們最好的告別方法都是不相互為難。再奉勸你一句,重活一回,何必執着于往昔!”

說罷,章得之便吩咐徐湯,“差人好生送樊先生回去。”

樊星漢忍了又忍,還是道:“我想和她告別……”

“無妨,只要她願意見你。”

媳婦不是用來藏的,至少甭管是金屋藏嬌,還是籠中金雀,都不适用于他媳婦,關的越緊,跑的越快,對付她,唯有任之由之和信之。

一開始做起來很難,習慣了之後,還是很簡單的。

像樊星漢,更是無需防備。

恐怕他媳婦比他還膈應這人的存在。

樊星漢當真去和徐昭星告別了,沒說其他的,只說起了蔣瑤笙。

樊星漢面對蔣瑤笙本就有很複雜的心情,如今又多了一條——操心。

他總覺得她小小年紀,不該舞刀弄劍,還見了血。

樊星漢說了什麽?

他說,“你也該管管瑤笙了,萬不可讓她一個女孩如此殘暴下去。”

“殘暴?你讓那姓馬的來虜我,砍了徐鹿的手就不殘暴了?”徐昭星頭一次激烈地反駁他。

不用他說,她會找個合适的時間和蔣瑤笙談談,但她不喜歡他的雙重标準。

她又道:“男女一樣都是人,是人都不該殘暴,不分男女。”

樊星漢怔了一下,釋然一笑。

蔣瑤笙的事情,他想他無需操心了,本也就不該他操心。

他又道:“我能和她道別嗎?”

徐昭星糾結了一下,才喊了人去請蔣瑤笙。

蔣瑤笙來的很快,徐昭星本想回避的,樊星漢卻道不用。

實際上蔣瑤笙很是緊張,她生怕他會說,瑤笙,我是你爹。

沒想到,他卻笑着和她說:“我怕我就這麽走了,不和你告別你會多想。我真的不是你爹,我确實有一個女兒,但她娘叫樊離。”

蔣瑤笙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又道:“好好聽你娘的話。”

說罷,緩緩轉身,緩緩走了出去。

樊星漢出了門便走得很快,一次頭都沒有回過。

是以,他沒有看見,蔣瑤笙依偎在徐昭星肩膀的溫馨情形,更聽不到她們說了什麽。

蔣瑤笙撒嬌道:“娘,我聽你的話。”

“那你就得記住,拔劍容易,揮劍難。若再一次揮劍,一定是因為生命受到了威脅,而不是因為憤怒。”

“娘,我記住了。娘,父親送我一副玉筷有何用意?”

“筷子是一雙,一樣長短,要兩支一起才可以使用……其實娘也不知他是何意,送着玩的吧!那玉的成色怎麽樣?”

“還成。”

此間,事……終了。

——

章得之一共俘虜了三十萬人,俘虜了淩志山的兒子淩浩。淩志山帶了數萬餘部,卻被徐大經一路追殺,丢盔棄甲,好不狼狽。徐大經一直追到了峽州地界,想了想,沒再追着淩志山不放,而是拿下了峽州。

聽說,根本就沒動一兵一卒,不過才表明了身份,那峽州的州官便打開了城門,自動投誠。

徐大經就留在了峽州沒有回轉,他得避一避風頭,他才将殺光了陳家的男人,雖說對外說的是陳家為了抵抗李雨,才損了根本,但這騙不了自己人。他若大喇喇地回去了,先生是給他記功好呢,還是不記?二爺是找他算賬呢,還是不算?二夫人若罵他背恩忘義,他是聽還是不聽?

為了不給二位爺留為難,也為了不為難他自己,他決定了常駐峽州。

反正,他是不願意撞見二夫人。

洛陽這廂,打掃完了戰場,又将城門外炸出的深坑填平。

章得之終于有了喘氣的時間,好容易在三更前回轉。

徐昭星問他,準備将俘虜來的三十萬人怎麽辦?

他不答反問:“你說呢?”

“洗腦啊!”徐昭星脫口而出。

要不然呢!

這一場混亂屬于內|戰,殺來殺去都是自己人,當然不能殺。

想讓人真心實意的跟他幹,唯有洗腦啊!

光有天雷還不行,該許的功名該許的俸祿該有的惠民政策,一樣都不能少。

她想了一下道:“等徹底打完仗了,該怎麽安置這些将士你想過嗎?還有,你一謀反就有這麽多人相随你想過為什麽嗎?那是因為現在的社會本身就存在了很多很大的問題,不是因為你的個人魅力。要想皇位坐得穩,謹記民就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時候慢慢消減世家的權利,但還是那句話,凡事急不來。說的再多都不如做的,不如先拿陳留和洛陽作試點,頒布一些新的惠民政策,讓一些人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自有更多的人來投。”

徐昭星一出點子就剎不住車,想了想,拍了章得之的手道:“你知道這人該怎麽忽悠嗎?我告訴你,你得投其所好,忽悠世家,你得挖坑,讓他們往裏跳。而對普通的民,你得給最實際的實惠。”

章得之聽的很認真,真的很認真。

兩個人衣服都脫了一半,居然一本正經地說起了正事,還沒完沒了的說,這是他也想不到的事情。

可要讓那些跳坑裏的人知道,兩人是在床上商定好的該怎麽挖坑,先給誰挖坑,那得哭死,沒處說理去。

這證明床是個好東西,不止可以睡覺,也不止可以繁衍生息,還可以産生無數的陰謀陽謀,從而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徐昭星這廂絮絮叨叨地說完,才想起他們是個什麽樣的狀态。

她下意識攏了攏半敞的衣襟。

章得之笑了一下,彈開了她的手,繼續。

自打淩志山圍城,他就暫時戒了她。

沒辦法,每晚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匆匆忙忙的只夠抱一抱。

好不容易忙完了外頭的正事,一回家,當然趕緊辦家裏的正事。

徐昭星是還想說些具體的方法,章得之的嘴便直接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白日的事情還是留在白日說,這夜…還是一刻值千金。

有些人真是沾染不得,因為一旦沾染,就算栽進了坑裏,還是論輩子算日子,一輩子不夠,還想再求一輩子,再求一輩子仍舊不夠,貪心地想着,若是能有九世情緣,再修成個神仙眷侶。

章得之戒了她多日,那一夜的香竟始終不曾忘記。

再一嗅,仿似比以前更香,更叫人欲罷不能。

先前徐昭星還不承認他天賦異禀,如今是真認了。

她和他,就像是菜鳥碰見了天才,業餘選手撞見了專業的,被完虐了一回又一回,實在是受不住了,便又是顫着喘着嬌嗔着,“啊~滾,滾啊~。”

可那人,就是滾,也帶着她一起。

是天旋地轉,還是巫山雲雨,半宿的翻騰,一夜的春|情。

徐昭星在夢裏嘆,真特麽的有精力!

滾完了今日的,章得之便想,往後,床一定得做個夠大的。

只是…多大,才夠滾呢!

——

徐昭星每晚都叫章得之滾,卻是不曾想到,他有真滾的一天。

打仗的事情,她并不多問。

一個是她覺得自己太過心慈手軟,知道的多了,難受。

另一個關于打仗,她懂得真是不多。

上一世,學體育,沒多少功夫陪徐媽看她最愛的抗日劇,等她有時間了,徐媽也走了,她也并不怎麽看那些打仗的。

實際上,她就是看了很多的抗日劇,到這兒也沒用,套用一句神話“國情是不一樣的”。

譬如美軍的單兵裝備已涵蓋到個人防護、生存保障、武器裝備、夜視裝備等四個方面,大到突擊□□,小到化妝油,兵種不同,裝備也有差異,平均負重60公斤。

也就是說,一個人啥也不幹,得背着60公斤的東西。

再譬如,抗日時期的我軍,小米加□□。

再看冷兵器時代,古書上說的,81斤重的青龍偃月刀,64斤重的镔鐵雙刀,80斤重的水磨禪杖。還有藝術誇張過的800斤的擂鼓嗡金錘,陣前比武舉5000斤重的石頭獅子。

5000斤兩噸半重,北鬥星汽車還自重不到1噸。就算那時候的斤和她知道的菜市場買菜的斤,并不等同一個重量,那也了不得,差不多一手舉起大半個汽車了。

至于東顏,打仗的士兵多用直劍,也有用槍的。騎兵多用重武器,像雙手重劍,戰錘,戰斧之類的。當然,因為章得之的并不是正規軍,也還有撿到啥用啥的,更別說統一制式的铠甲了,根本就沒有。沒事閱個兵啥的,花裏胡哨穿啥的都有,看起來有迷之尴尬。

說這麽多廢話,她想說的還是“國情是不一樣的”,所以,她懂得再多,也無能為力,倒不如什麽不懂不問不管,最省心。

是以,章得之第二日要走,她頭一天才知情。

章得之要帶着人去一趟宛西。

就在章得之解決了淩志山的百萬大軍之時,鱗山軍也沒有閑着,打下了整個宛西,并直接推了姜從登基。

徐昭星不明其意,便直接問了:“你是什麽意思?”

都是奔着那個位置去的,若姜從優秀也行,可他不過是鱗山軍推出來的傀儡皇帝,說起來和趙器把持的小皇帝沒什麽兩樣。難道章得之要将即将到手的位置,讓給一群“那樣”的人?

那樣是哪樣?

其實徐昭星也還說不清楚,她很客觀,就是因為不了解,所以不相信。

最高領導人的命運掌握在幾個人的手裏,若是民|主還行,怕就怕那幾個人誰都想□□,那樣的政|權,完蛋的更快。

還不如章得之這種一個人說話,管所有人的。

章得之還以為她在怨他,事情已經決定了才告知。

他道:“我想盡快北上,就必須先去一趟宛西。”

“你是怕鱗山軍偷襲?”

“不是怕,是他們一定會。”

徐昭星見他說的肯定,眯了眯眼睛道:“你上一輩子,就是這麽沒的?”

自打上一次兩個人徹底說開,再說起從前的事情,便不是夢裏來夢裏去。

章得之不答,只是道:“我上一輩子是趙器登基之後才起的事,這一輩子可沒等到那個時候,所以,上一輩子是上一輩子,這一輩子是這一輩子,你無需擔心。”

說的是,改變的是事情,卻……“改不了人心,上一輩子,鱗山軍裏有人想要你的命,這一輩子亦是,甚至更甚,殺了你,就等于大權在握,要我,也得拼一把試試。”

徐昭星說的,章得之不是沒想過。

可,不去不行。如今,他夾在長安和宛西的中間,攻哪個都不行。火|藥好用,但硝石有限。他必須得為自己争取到時間,去,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這時候,徐昭星已經明白了,章得之此去是裝孫子去的。

裝的好了,他回來就會攻打長安。

裝的不好,很可能,他就回不來了。

她想了想,道:“我和你一道。”

章得之驚喜,卻是怎麽都不肯,抱了她放在腿上,親了兩口,才道:“我有萬全之策。”

“鬼才信你。”

“洛陽還得有人坐鎮!”

“姜舍之不是還在呢!”

“舍之他做做生意還成,做其他的就不成了。”

“還有你兒子。”

“我要帶他走。”

說起姜高良,徐昭星便想起章得之送給蔣瑤笙的那副玉筷,她問:“你為何要送瑤笙玉筷?難不成同意她和明知……”

“哦,我正要同你說起這件事。我為何一直不吐口明知和瑤笙的事情,如今我也不瞞你,上一世,明知娶了薛先的女兒。如今的薛先,便是姜從的宰相。”

宰相!不過說的好聽,是連皇帝都怕的人呢!

徐昭星一聽,冷哼了一聲道:“怎麽?這一世,你也要逼着明知娶媳婦?”

說話的時候,她掙紮着要起來。

論力氣,她還真不如章得之,也就沒掙紮出去。

章得之沒有生氣,只是勒緊了她道:“上一世,我可不曾逼過他娶媳婦。說起來你也別氣,那薛先的女兒,并不比瑤笙差呢!我此番帶他去,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是想看一看,他的姻緣到底在哪裏。我不會強求,只會遠觀。即使他是我養大的,個人有個人的命數。”

徐昭星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你要把明知留在宛西?”

“上一世,把明知留在宛西的是薛玲。上一世,我就算知道明知是陳佳雲和舍之偷情生下的,我也不曾動過拿他當質子的念頭!”

壞了!徐昭星的心裏一咯噔,知道自己猜錯了,還知道她要完蛋了。

她趕忙掙紮想要掙脫出去,卻被章得之順勢按在了桌案上。

他解開了她脖頸下頭的那顆扣子,對着她的脖子,吭哧一口咬了下去。

徐昭星呼出了聲音,兩腿亂蹬。

他卻沒有松口,咬着她含糊道:“還動!”

“不動了,不動了。”徐昭星連聲讨饒,她好像确實不該懷疑他的人品。

只不過一晃神,她又想他真的有人品這個東西?

章得之的雙手已經滑進了她的衣服裏。

這幾日的天氣越來越冷,他的手才将挨到她的皮膚,她就忍不住一個激靈。

然後就是強行擡了她的臀,扯掉了她身|下的衣裳。

想了多日的白日宣|淫,終于美夢成真。

章得之還總結出了定律。

衣服脫的不多,能成事就行。

衣衫半|裸,也有衣衫半|裸的情趣。

嗯,不在床上,更有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你們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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