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歸置舊檔案,與丁辰一起核對數據,将一部分已結案件的屍檢報告重看了一遍,耗費了三個多小時才整理出一箱檔案,她拿過辦公桌上牛油果綠色的貼紙和筆寫上檔案的日期與經辦人員的名字後,她另簽了自己的名字在右下角,将貼紙貼在紙箱最上方的檔案夾上,他們便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時間不早了,我們收工吧”她舒展了一下雙臂後,看了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六點差二十分,提醒丁辰他們也該下班了。

她彎腰拉開辦公桌第一格的抽屜,拿出簽到簿,她拿筆簽好後再将筆和簽到簿轉向丁辰,待丁辰簽好名字,她将簽到簿放回抽屜內,關好抽屜,她們便可收拾東西離開了。

今天沒有屍體需要解剖,她沒有帶挎包或其他東西,她坐下來将電腦關機,想着稍後與沈裴的晚餐約會,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晚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滕局好”她在丁辰的這一聲低呼中擡起臉來,局長滕華正站在辦公室門口,丁辰要出去,他要進來。

“好,下班了?”滕華語氣和藹地應道,他穿着白色的警員襯衣,雙手背在身後,氣場威嚴地壓制着丁辰。

“是的,滕局再見”丁辰極快地答道,他如遇上大敵般倉皇地逃出了辦公室,她站起身來迎接滕華,她知道滕華是為了她的辭呈而來。

昨晚的事,他也一定收到了風聲,他今日來是安撫或敲打她,她且看他接下來怎麽說,自己就随機調整應對的方案,她現在可是站在敵人的勢力範圍內,是趁機脫逃還是按兵不動就只看滕華的表現了。

“沈醫生”滕華在丁辰走後,笑吟吟地喚着她走進辦公室內,她随即繞過辦公桌上前去相迎,他見她朝自己走來便收住了腳步,站定原地等她靠近。

沈袁保持速度朝着滕華走去,在二人的身距僅剩半米時,她收住了腳步與滕華面對面地站着。

“局長好”她恭敬地向滕華問好,算是回應了他适才的問好。

“昨晚的事你受驚了,重案組的那幫人确實鬧得不成體統,怎麽能在無證據的情況随意請你協助調查呢!”滕華先是安撫她後是以一種大事化小的語氣意圖将昨晚的事輕輕帶過,他的立場始終堅定地站在重案組的那一邊。

沈袁沒有任何情緒地望着藤華,以沉默來抵抗他的懷柔手段。

“我已經訓過他們了,這封辭呈你先拿回去吧”滕華笑着從西褲的左側褲兜裏掏出她那封被折疊過的辭呈來,展開後,他笑着将辭呈塞回她手中,她沒有接的意思,任由那封辭呈跌落在地,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抵觸情緒。

“沈醫生,我也叮囑過他們若無證據不可再滋擾你,你可是我們東陽警局裏最重要的一份子吶”滕華不怒反笑地彎腰将辭呈拾起來,他左手捏着辭呈被折疊的部分,用右手撣了撣信封上的的灰,仍舊笑吟吟地說着,這一句話如一擊重拳打在了沈袁如棉花的心上,被擊中的位置雖然快速恢複原狀,可他們都知道這場較量已經漸分出了高低。

“沈醫生,你可還有覺得不妥之處?”滕華笑着走近了一步,用右手托起沈袁的左手,将辭呈放在了她的掌心上,這樣,她便無法不接受這封被退回的辭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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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無”她低頭看着掌心中上的這封未拆封的辭呈,滕華不打算放她走,他要将她留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中,監視着。

她身在敵人的勢力範圍中,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控下,這比放她走更合适,滕華這只老狐貍果然設想周到。

“那便好,往後你仍舊是我東陽警局的法醫,一切照舊”滕華滿意地點頭道,對他自己的安排做十分肯定狀。

“局長”她将掌心中的辭呈揉成一團,故作倔強地仰起臉來,她還欲再做一番試探,看看滕華對自己的态度到底如何。

“沈醫生!其他的話不必多說了,你也未必無辜不是嗎?”滕華見她不肯見好就收,便加重了語氣,面上的笑意如正在變幻顏色的雲霧,陰晴不定,只消她再多說一句,他便要發出雷霆之怒了。

“我明白了”沈袁恭從地應道,如她所料,她徹底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東陽警局成了她的囚籠,她來得,走不得。

“如此甚好,時間也不早了,你下班吧”滕華伸手小心地拍了拍她的左肩,安慰她說着,他面上的情緒由多雲轉晴。

“是的,長官”她勉強地笑着應道,她看着滕華轉身朝着辦公室的門走去,他走出辦公室後沿着長廊往外走。

她站在原地等了五分鐘才轉身去拿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她按了按手機的喚醒鍵,已經是六點差十分了,這個時間沈裴還沒下班,她還趕得及在他之前到家。

她走出辦公室後,将辦公室的門帶上,鎖好,順便檢查了一下解剖室與檔案室的門是否鎖好後,她沿着長廊往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走進樓梯間內後,她的思緒在靜谧的空間裏迅速平靜下來,滕華不肯放她走又如何,她與東陽警局簽訂的雇傭合同來年一月到期,只要他們找不到證據證明她犯過罪,屆時,她不續約便可恢複自由身了。

深入敵人腹地,她自然也做好了失手被擒的準備,不過她不願意的話,誰也擒不住她。

她左手搭着樓梯的扶手慢慢拾級而上,在腦中演算過所有可能的結果後,她輕輕地笑起來,這些妄想要抓到她的人還是有些可愛的,愚蠢得可愛。

她來到寫有一樓标識的安全門前,拉開安全門,出門,來到警局一樓的大廳,她朝着警局的大門走去,王建國正在監控室裏招待前來咨詢問題的市民,她走到大門右邊的雨傘筒邊,拿過自己的折傘便走出了警局的大門。

一走出警局大廳,濕冷的風就迎面吹來,有些凍人,一點微弱的雨絲仍在飄着,是不打傘也不會打濕衣襟的雨,積水快速地流進排水的下水道,她小心地在停車場裏走着,以防帶起的水花濺髒了褲腿。

在快接近汽車的駕駛座車門時,她将折傘和手機都在拿在左手上,騰出右手摸出車鑰匙來,遙控解鎖了車門後,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內,關車門,将折傘放在車後座的地毯上,手機都放在副駕駛座上,啓動汽車引擎、放手剎,将車開出停車位,朝着警局大門開去。

十五分鐘的車程一路順暢無阻,她将車停進小區地下車庫的停車位中時恰好六點十分,周昶的車卻已經停在相鄰的停車位中。

按理,他應該還在路上才是,不可能比她先到家,她将引擎熄火、拉手剎、解開安全帶後,抓起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下車,鎖好車門,她沿着車道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她按下電梯的下行鍵後,等待電梯從十五樓下降,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腦海裏想着的是和他說的第一句話該用什麽語氣,怎麽樣的口吻才能表現出她對他的寵愛。

電梯門緩緩開啓,她走進電梯內,靠左站定,按下了十一樓的按鍵,思緒繼續專注在對沈裴的昵稱上。

裴、昶,應該選擇用哪一個字呢?

電梯上升至十一樓,電梯門緩緩開啓,她平靜地走出電梯,朝着自家門走去,面上的神色如常,心跳卻在激烈地跳動着,她摸出左側褲兜裏的家門鑰匙,開門,入內,關門,周昶正在站在料理臺前切着胡蘿蔔,她一怔,這種情況在她的意料之外。

沈裴即是周昶,是她沈袁的另一半,這一切都是他們二人的生活游戲,他們之間沒有迫害者與受害者,他們是兩株各自盛開的花,看似各自生長但深埋在土壤下的根莖彼此纏繞着,誰也離不開誰。

“我回來了”她沖着周昶的背影說到,她在玄關換好拖鞋後,将手機、車鑰匙等物放在了鞋櫃上方,彎腰将自己的鞋子擺在周昶的帆布鞋邊。

“你回來了!”周昶愉快地應話道,他正在将胡蘿蔔切丁,騰不出空來迎接她,她便走到廚房去見他。

案板旁分別放着備用的食材,已切丁的火腿腸、罐裝玉米粒、香蔥和蛋液,電飯煲開着讓米飯散熱,從現場環境看來他至少比她早一個小時到她家。

“你怎麽到的比我還早呢?”她伸手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左臉,看他專心做事的模樣,她總是忍不住要打斷他。

“為了準備這頓晚餐,我特地請了半天假”語畢,他放下了手中的菜刀,用放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一把将她拽進他的懷中,雙臂緊緊地箍住她,她的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臉來等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你不吻我嗎?”她疑惑地問道,在他準備俯身親吻她時,她搶先送上了自己的唇,這是一場激烈地戰鬥,她們狂熱地吻着對方,在快要不能呼吸時,她先萌生了退意,往後仰着,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差一點就要窒息了,好險,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而他同樣貪婪地在呼吸着空氣。

“你剪頭發了?”她緩過氣來後,她發現他剪了頭發,擡手摸着他的臉頰,想着他現在的發型使他看起來更年輕,更像是少年,他是在用行動提醒她什麽嗎?

“是啊,為了見你,我先做飯,你先去休息一下,做好了我叫你”周昶寵溺地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便松開了緊箍着她身體的手臂,溫柔地勸她先去休息。

“好”她愉快地應着,轉身,她面上的笑容快速沉靜下來,他請了半日假卻沒有告訴她,真的只是為了給她驚喜嗎?

他始終沒問起張婧的事,他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她卻殺掉了張婧,她違背他們制定的游戲規則,他會怎麽懲罰她呢?

不過張婧的死真的不能怪她,過于聰穎的獵物總令人愛不釋手,所以她留下了張婧的心髒作為戰利品。

現在這戰利品她也移交給他了,他不應再就張婧的死有任何意見,當時沒有的疑問,現今也不應有,做人要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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