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然珍選,百分百鎖鮮,伊比利牛奶天然好奶源....”七十五寸的液晶電視屏幕裏播放着伊比利牛奶的廣告,她拿起放在手邊的手機确認了一下時間,八點二十三分,周昶上樓已有二十多分鐘了。
她坐在三人沙發中間的座位上,大約為四十分鐘的八點檔偶像連續劇裏至少插播了十分鐘的廣告,東陽電視臺對于電視劇每個該插播廣告的點都把握得剛好,在觀衆看廣告看得厭煩時就會及時地播放電視劇。
她拿過電視的遙控器将音量調低,她對電視屏幕裏播放的內容絲毫不感興趣,她只想知道周昶接下來會怎麽做,能怎麽做以及想怎麽做。張永可能就等在別墅外,她若是不承認自己殺害張婧,他們豈不是白策劃這個局?或許這又可能是一場甕中捉鼈呢?張永是獨自行動,說明他沒有事前與葉偉榮商量,一比一,關鍵在于周昶。
“還挺合身的”周昶穿着主卧衣櫥裏挂着的那一套燈草灰色的休閑套裝出現她眼前,他像是與她展示自己新衣服的模樣向她展示着自己,鞋子、襪子與內褲是成套搭配好的,她一打開衣櫥就知道有問題。
“這個色調太暗了,我喜歡你穿鮮豔一點的顏色”她對于他穿着的套裝顏色持不同的态度,她始終覺得他适合穿鮮豔一點的顏色,至少這身衣服在她看來沒有亮點。
“嗯,還好吧”周昶沒有得到她的誇贊,有些失落地說着,他在她身旁坐下,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氣混合着薄荷味洗發水香氣,整個人像是一個天然的香囊。
“你頭發還是濕的呢,會着涼的”她看見有一點細小的水珠從他的發端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她擡手摸摸他的臉,冰涼的觸感,已經入夜了,現時的氣溫開始逐步下降,她擔心他會着涼。
“沒事”他輕輕地按住了她撫摸着自己臉的手,四目相對中他們也沒有先別開視線,這是一場表面互相試探,他們需要确定對方的心思是否生變。
“那輛黑色的雪鐵龍裏人是張永嗎?”她先別開了視線,她盯着閃動的電視屏幕問道,因她知道在這樣的對視中她無法證實自己的任何猜想,他們太了解彼此了,這種了解往往會造成錯覺。
是的,她希望聽到這樣的答案,他們之間所有的懷疑、猜忌都不會成真。
“是的,這次的行動他沒有經過葉偉榮的批準,他希望我能夠拿到你親口承認殺害張婧的錄音”周昶毫不掩飾地承認了她的猜測,他身上的竊聽器确實是用于錄制她承認殺害張婧的事實。
他們放松地一起靠坐在沙發裏,看着電視屏幕裏播放着無聊的偶像劇,有很多情節在她的腦海中浮現,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牽動着她的思緒。
“你是怎麽打算的?”她平靜地問道,越是重要的事越是輕輕地問,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這件事只有兩個解決方案,她被捕或張永喪失行動能力。
她被捕,以謀殺罪或非法藏匿人體器官罪成立的方式進入監獄服刑,張永或會打消繼續追捕她的念頭。
張永死亡是最佳的解決方案,一勞永逸,周昶不會這樣選,他不喜歡有人死,那麽讓張永徹底喪失行動能力就将成為最佳的選擇,她可以擺脫被張永死死咬住的現狀。
“我們處理他吧”周昶微微眯着眼睛,他向前彎下腰,十分冷靜地提出了她心中最佳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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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做?”她沉靜地追問周昶解決的方案,她享受掌握大局的滋味,必要的時候也要讓周昶覺得是他在掌控大局,她是他的協助者。
人們都喜歡事情按照自己的預想發展,她只需要讓他覺得一切都如他所願便是。
“二樓次卧的衣櫥裏放着一個工具箱,裏面有我們需要的各種工具,鎮定劑針管、尼龍紮帶、短刀、繩子、膠帶等等”她看着周昶坐直了身體,燦笑着解釋着他準備好的工具。
聽起來可以是一場完美的D小調演奏會,只不過在武謙家舉行不大合适,附近的森林倒是個極佳的地點。
“你去拿繩子把我綁起來,我做誘餌吸引張永的注意力,你伺機而動,我和他約定若是我在八點四十分時沒有出現在別墅外,他就會進來救我”他站起身來,就他的計劃做出了更詳細的解釋。
他為誘餌吸引張永,警察、施害者與受害者,三個人的角色有了各自的搭配。
“他若是不來呢?”她拿過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她站起身來與周昶并肩站着,電視屏幕裏倒映着她和他的臉。
要确定她是殺害張婧的兇手不簡單,倘若她對周昶下手,對張永來說是更适合的現行罪,這就要賭張永的良心受不受得起道德譴責了。
“想過,你等會兒打電話激一激他,他要是不來,那我們再想辦法”周昶冷靜地對她道出自己的安排,聽他的語氣,他有更進一步的計劃。
“好”她接受他的安排,轉身走出了客廳,沿着樓梯的扶手上行,周昶剛剛從二樓下來沒有關掉樓梯的燈,她沿着樓梯拾級而上,登上二樓的同時她又想起了那藏在通風口的紅點。
武謙沒有在自家藏微型攝像機的必要,何況他這兩天就要搬往崇海,從此定居崇海,別墅有自帶的防盜系統,怎麽想都覺得蹊跷。二樓共有兩個次卧,一個主卧,其中一個次卧是在樓梯扶手的左側,主卧正對着樓梯口,還有一個較小的次卧與走廊右側的浴室相鄰,放着工具箱的次卧是樓梯扶手左側的那個,較小的那個次卧裏沒有衣櫥。
她打開樓梯扶手左側的那間次卧的門,走進次卧後,她打開白色衣櫥的門,拿出了放在衣櫥裏的工具箱,将工具箱放在了地上,她蹲下身,打開工具箱後只拿了尼龍紮帶,綁住周昶用尼龍紮帶即可,配套餐桌的椅子有扶手,至于鎮定劑這些東西,她不确定能夠派上用場就不必拿了,免得受制于人。
她拆掉尼龍紮帶的塑封,抽出四根尼龍紮帶,想了想又拿起一把短刀才走出次卧,她沿着樓梯下行,腳步輕快地走下樓,朝着客廳走去。
周昶已坐在椅子等待她的捆綁,她走近他身旁,蹲下身,将短刀放在周昶的腿上,用尼龍紮帶将他的手腕、腳踝與椅子綁在一起,她綁得不松不緊,免得叫張永看出破綻。
第一個步驟完成後,她掏出手機來,解鎖手機屏幕後,點開電話的圖标,等待周昶将張永的電話號碼告訴她。
“一三零九四二六八”她聽着周昶報出的號碼,輸入後按下了通話鍵,屏息等待電話接通。
“喂?”張永帶着疑問的聲線在她的耳邊響起,背景很靜聽不到任何聲音,應該是在封閉的環境內。
“張警官,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來坐坐?”她愉快地邀請張永進別墅來坐坐,她們這裏的角色只差他便齊全了。
“你把周昶怎麽了?”張永聲音因緊張而有些顫抖,他确實很緊張周昶的安危,這點,周昶沒有判斷錯。
“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語畢,她先挂斷了電話,将放在周昶腿上的短刀拿起來,把短刀的刀套丢在一邊,将刀架在周昶的脖子上等待張永來到。
前院的牆并不算高,張永可以爬進來,廚房的門沒有關,他可以通過廚房的門進入別墅,他在看到她挾持周昶的第一反應會是如何呢?
約莫是過了三四分鐘,她聽見有人翻牆進入了前院的動靜,她耐心地等待張永進入別墅,來到他們面前。
她看見一個黑影從廚房閃進客廳,待她看清楚來人時張永與她距離只有三四米,他的動作若是再快些就能夠壓制她,
“周昶,周昶.”張永高聲喚着在裝睡的周昶,見周昶沒有反應,他毫不猶豫地掏出了腰間的配槍指着她的臉。
“把槍放下”她将刀刃又貼近了一些周昶的脖子,刀刃只需稍稍一斜周昶就會受傷,她很小心地把握着距離。
他們對峙着,假如張永開槍她的處境會危急但她賭他不會開槍,他是警察,擅自開槍是違法的,他還不至于要和她賭上自己的前程。
“嘭”子彈快速地穿過她左肋骨下方,劇烈的疼痛與沖擊力使她連退了好幾步,短刀随即跌在了地上,她一軟,跪坐在了地上,她的左手失去了力氣,只能用右手勉強捂住傷口,防止自己失血過多。
“發生了什麽事?張永,你為什麽開槍?”恍惚中她聽見周昶質問張永的聲音,警笛聲由遠處不斷靠近,她懷疑自己開始出現幻聽。
子彈穿過了她的身體,也有可能傷及了她身體裏的其他器官,冷汗不斷地從她的額頭冒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四肢正在變冷。
“把武器放下,別動,一號,一號,讓救援員進來,有人受了槍傷”她瞥見四五個穿着黑色防爆警察制服的持槍警員沖進了客廳,用武力要求張永放下武器。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接下說的每句話....”她強定着心神但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