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色的粉末在熱水的沖泡下瞬間融化,一股清姜的味道在屋子裏飄散開來。

沖泡好後紫蘇在裏頭添了兩勺紅糖,端過來放到坐榻上的小案桌,“殿下,喝些姜茶驅驅寒。”

泾陽眉頭一皺,青澄在他的碗裏多添了一勺紅糖,笑着哄,“趁熱喝了,甜的。”

“我不冷。”泾陽從她手裏奪過了勺子又給自己加了兩勺才滿意,端過來吹了吹氣,眯着眼喝了一口,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時木槿走了進來,走到青澄身旁低頭輕輕的說了一句,青澄點點頭,“嗯。”

泾陽擡頭看她,青澄讓蘇嬷嬷去屋裏取了偌大的荷包袋子過來,寶藍色的雲錦袋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像是放了許多東西在裏頭。

“拿回去,讓韻泉給你收着。”青澄囑咐他,“不要打開來,知不知道。”

每年青澄都會給他做一個這樣的雲錦袋,裏面放了不少金銀裸子,還有金元寶,幾道祈求回來的護身符,也是為了吉祥寓意,到了大年初一再打開,來年就會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泾陽捏在手中看了木槿一眼,青澄見外頭雪停了,讓菖蒲送他回去,陪着他到了門口替他披上披風,柔聲問他,“今日父皇說的話你可記得?”

泾陽本來還是笑靥的神情突然一變,雙眸盯着青澄好一會兒,見她還是笑盈盈看着自己,有些生氣,“不記得了!”

青澄笑了,擡手輕輕替他将披風上的帶子綁上,繞指打結,“過了年你可就是十五了。”

十五了,今日去和父皇請安,父皇提起要給他選妃,和當年一樣,早早成親是希望他能及早生下皇長孫,這樣既可以減輕在他肩上的負擔,又能有所交代。

泾陽心裏卻對這個十五年紀有着不一樣的理解,女子十五及笄,他的十五年紀就是有資格可以站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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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陽離開後沒多久青澄就讓木槿把候在宮外的蔣一召了進來,宮外的事跟蹤幾日後因嚴家深夜被抓了人而出現變化,那個宅院裏的一男一女如今不見了。

“屬下不利,跟随到了鬧市之後不見他們蹤影,在那宅子外守了一夜也未曾等到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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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們并不是被人強迫上的馬車,那這幾日宅子裏可有異常之人進出。”青澄并未怪罪于他,那不大的宅子裏住着的是朝中某個官員在外養的外室,官員風紀之事哪裏用的着青澄操心,遂她只是命蔣一注意那一男一女的動向,主要是怕像那日一樣他們被人所追殺,可她沒有料到他們會這樣被人帶走。

“都是一些奴仆,有人從後廚房進出也是送東西的,屬下失職。”蔣一微凝着神色,到了鬧市就這麽把人跟丢了,他自己都說不過去。

“你這麽些天守在外面,肯定有人知道,能他們帶走的自然也有辦法甩掉你,你不必放在心上。”青澄将此事一聯系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昨夜有人在宮外跪求,還傳到了聖上跟前,想必這背後的人手段也不低,如今此事已經與城西張宅的案子扯上關系,你不必再往下查了。”

“是。”蔣一起身後退了出去。

青澄在那兒坐了一會兒,起身後進了內屋,拿起架子上的書翻了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那日意外救下的兩個人和張家宅子有關,那又是誰在背後給了他們這麽大的助力去告禦狀的,不僅告成功了,還讓父皇能連夜宣人入宮,之後又派人前去嚴家拿人,之前拖延了十來日都沒有一個結果,忽然間連那宅子裏埋着的人是什麽身份都清透了。

這看起來更像是早有謀劃,只等小年夜這天禀明父皇。

青澄翻着書的動作猛然一頓,腦海中閃過那天泾陽跑到張家廢宅的情形,當時他進進出出那些廢棄的屋子找東西,找到的也不是什麽新奇玩樣兒但卻如獲珍寶,他找那些東西是為了什麽。

難道他是受人教導去做的這件事?

青澄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證實泾陽那日的行為,張宅的案子前世根本未被捅出來,而今父皇都插手了,究竟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一切的。

......

青澄疑惑之際泾陽已經回了太子宮,把青澄送他的雲錦袋子交給韻泉,泾陽進了書房,沒多久,屋子裏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黑衣人。

之前泾陽也想不透,他身旁既然有兩個暗衛前世為什麽沒有出手救他,後來他才想明白,父皇去世之後這些人被皇後和越家借以父皇過去的手令召集起來後給連根拔除了,皇後既然要反,又怎麽會給自己留這麽大一個威脅。

如今,靠着這兩個人在外替他辦了不少事,恰逢年關,大雪壓塌的也是時候,本來憑借着那點微薄記憶,他還卯不準究竟事關哪家,誰想那嚴家這麽沉不住氣,這一回,嚴家就算不倒也得狠狠的褪一層皮。

至于後來那個放消息給他的人麽,泾陽腦海裏浮現了國師大人如沐的笑靥:

“太子殿下,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青澄忖思:究竟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太子殿下: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司命:殿下請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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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鬥新坑,來來,都來這兒冒個泡呗《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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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你們何時見過我棄坑!~~~~~~

☆、039.紅鸾星動

年三十的晚宴上,淑妃娘娘抱病沒有前來參加,皇後讓德妃和賢妃協助,宴會之上有疑惑的也不敢在明面上說,這往年,除夕夜的晚宴可是淑妃和皇後好一場暗鬥的場合。

大殿之外煙火放了一個晚上,新年的氣氛并未受到任何事情的影響,前殿那兒大臣們相談言歡,後宮這兒女眷們也是興致,熱鬧到了深夜後才漸漸安靜下來。

璃茉苑內蘇嬷嬷帶着木槿她們包了餃子,青澄手裏正拿着金線錦繡的紅包袋子放旁邊的托盤裏放,見蘇嬷嬷進來,招手示意,“把她們都叫進來。”

“您先吃着,我這就去叫。”蘇嬷嬷樂呵呵的帶着墜兒出去召集璃茉苑上下的人,屋子內紫蘇給她從碗裏夾了個餃子出來,“公主,您嘗嘗。”

“今年奶娘還多做了幾色呢。”青澄看着碗裏那好些顏色的餃子皮笑了,“黃麥白谷,綠蔬紫薯,這黑色的可是芝麻磨了粉給做的,還有這粉色的...”

“粉的是木槿她們采了花給釀的。”

正說着,外頭蘇嬷嬷領着璃茉苑裏伺候的人等在了外頭,除了當值留下的幾個,其餘的璃茉苑上下加起來也有十來個,青澄讓紫蘇把放着紅包托盤端上來,等蘇嬷嬷領着大家進來,一個一個的上前領紅包。

“今晚回去還能在枕頭底下壓上一夜,來年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青澄把紅包親自交到她們手裏,除了和往年一樣紅包內的小金葉之外,今年還額外多加了十兩銀子。

“多謝公主殿下。”領了賞後衆人磕頭致謝,青澄揮了揮手,“廚房裏煮了不少餃子,拿去大夥兒分了,先給當值的幾個送過去。”

“是。”蘇嬷嬷帶着領賞的人出去,這時守在外頭的菖蒲走了進來,“公主,國師大人邀請您去摘星樓觀星。”

“觀星?”青澄一愣,“這下雪天的哪裏有星象可觀。”

“國師大人派來的紅鸾是這麽說的,旁的也沒有了。”菖蒲還覺得奇怪呢,子時的鐘都快敲了怎麽這時候國師大人邀請公主過去。

“紅鸾可還在?”

“紅鸾通報後就回去了。”

青澄點了點頭,擡眼看外頭依舊是下着的雪,忖思片刻,“紫蘇,備衣。”

......

青澄坐着軟轎到了摘星樓外,進去還得一段路,不過為了以示尊重,青澄還是從軟轎上下來,走着進了摘星樓。

鵝絨雪白的披風裹在身上,披風是淺藍的雲錦面,在這雪夜之下仿佛又是融化在了其中,青澄梳着簡單的宮妝,頭上帶着一對兒輕搖步簪,長發掬了束,玉扣相襯,上面還垂着三串玉珠。

摘星樓外的燈灑落在她披風內的緞紅裙擺上,隐隐透着上面的暗紋,伴随着她每一步都似是有變化。

司命就站在摘星樓外等着她,一襲簡單的素白披風,雙手随意交握于身後,挺拔着身姿,那望着她的神情更似是雪崖上的散仙。

“公主若是一路走來,這時辰剛剛好。”司命也沒有要急着進去,擡手指了指天際那兒,“您看,雪是不是小了。”

青澄起初也沒注意,他這麽一說才發覺出門時還很大的雪如今已經小了許多,“是啊,國師大人邀本宮來此觀星,必定是要雪停。”

“公主肯前來已是司命的榮幸。”司命笑着轉身看她,保持着幾步遠的距離福了福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差不多了,外面天冷,還請公主先行進去。”

過去青澄鮮少來摘星樓,而這半年來她前來摘星樓卻猶如是家常便飯,上了三樓到觀星臺,司命在屋外擺了桌子,兩個宮女在旁伺候着,桌子中間那爐子上還點着火,落雪之下,壺中騰雲出的煙霧往上升起不到片刻就成了白霧。

漸漸的,外頭的雪竟真的停了,司命笑着請她出去,夜空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公主且等半盞茶的功夫。”司命為她親手倒了茶,青澄款身坐下,“本宮不急 ,國師既邀請本宮前來,必定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可真是有趣的公主,司命沖着她舉了舉杯子,心中又默默的加了一句,還有個有趣的太子。

......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之後,果真如國師所言,這夜空在放晴之後竟有了星星點點的光輝,雖不似大晴天裏的明顯,但在這漆黑的夜色裏,這一絲絲的光亮猶如破空一般給天際點了燈。

正此時,宮裏子時的鐘開始敲起來了。

“國師大人既邀請本宮前來觀星,以您的才識,是否可以被本宮講講今夜之星輝呢。”青澄收回了視線轉頭看他,嘴角噙着笑意,薄施粉黛的臉上因着冷風吹而雙頰泛紅。

“紅鸾星動,公主今年可是有大喜之事。”司命擡頭看着,半響,轉過頭來忽然笑着恭喜,“可喜可賀。”

青澄一愣,什麽紅鸾星動?

“不過。”司命眉頭一皺,袖口底下的右手輕掐了幾記,“雖能覓得良人,不過公主這姻緣,着實有些亂啊。”

青澄笑了,“國師大人不僅會推演天命,還能包的起這月老之職,連本宮的姻緣您都能算得出來。”

“公主說笑了,臣不會算您的姻緣。”司命收手後輕輕一拱,那笑意達了眼底又繞回到了嘴邊,“臣只會觀星,說的也是從相而衍。”

“那你倒是說說,我姐姐姻緣究竟怎麽個亂發。”司命話音剛落,露臺門口那兒傳來了一聲清涼,泾陽負手站在那兒,朝着青澄那兒飛快的看了一眼,繼而這視線就一直落在了司命身上,執拗着眼神。

這麽一看還真有幾分帝威,司命行了禮,“允寧公主的姻緣,說亂也不亂,說不亂,卻還有些亂。”

“你就說最後。”泾陽不耐的揮了揮手,“你說的這良人是怎麽一回事。”

司命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泾陽回了他一個眼神,也就是剎那間的交彙,司命忽然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們,指着天上那漸漸要遁入黑暗的一顆星,“這顆星,忽明忽暗卻常随公主左右,還有那顆原本是與公主最為親近的,如今卻有些漸遠。”

司命說完之後露臺上安靜了下來,泾陽等着他接着往下說,可司命回頭之後卻是若無其事的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擡頭看泾陽,“太子殿下要不要坐下來。”

“還有呢。”泾陽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這漸遠後面還有呢。”

“沒有了。”司命搖搖頭,不看他反看青澄,“家師曾告訴過臣一件事,若是遇見一個女子,連臣自己都參不透,更無法參透臣和她的聯系的話,此女子,必定是臣命中注定之人。”

泾陽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抖,國師的話随之而來,“臣近日發現臣參不透公主其中的奧妙。”

司命嘆了一口氣,“若是公主願意,臣是可以為了公主入這俗世的。”

這下不是泾陽手中的杯子,連青澄手裏的杯子都跟着抖了一下,她匆匆低下頭去,“國師大人,有些話不可亂說。”

也就是她垂眸這片刻,國師終于看向了太子,握着杯子的小指輕輕擡了擡,泾陽捏着杯子的手一緊,司命輕笑了聲,“臣一個清修之人怎麽會和公主亂說,臣之所言,必有依據。”

“好。”司命話音未落,伴随而來的是杯子重重落在桌子上的聲音,還有泾陽極沉的一聲好。

青澄擡起頭看他,泾陽即刻拉住了她的手,又輕輕的點了那聲好,“我們走。”

司命起身要送時人已經拉到樓梯樓往下走了,他輕搖了搖頭,“啧,可真是沉不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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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陽把青澄送回了璃茉苑後匆匆回了太子宮,此後大年初一到初七這段時間青澄都沒有看到過國師,只聽聞代皇上去了皇陵,而這幾日太子也是忙得很,到了初八這天,淑妃的病好了,可這嚴家的事兒卻卻在刑部正式閉門受審。

作者有話要說: - -,竟然過了12點!

☆、040.元氣大傷

二十年前,皇上年少,才剛剛登基不過一年,朝堂新政剛成,許多事情尚且還是由幾個輔佐大臣幫忙打理教導。

先帝走的突然,當時皇上對許多事都還在熟悉上手階段,朝堂上下雖看似平穩卻有些許多重臣執掌大權倚老賣老,甚至也有不肯放權的,魏安城裏入夜常有馬車匆匆來去,白天城內來來往往做生意的人十分多,這就是這幾年裏忽然興盛起來的。

張家的事就發生在這樣的背景之下。

二十年前的城西還沒有這麽荒涼,那邊住着很多生意人,在魏安城裏最好做生意的這幾年裏,城西搬來了不少外地人,其中有好些都是開着鋪子做的大買賣的,其中的張家就是外來戶,過去遠在南方做生意的,五年前張老爺帶着一大家子到了魏安城裏安家落戶,挑的是城西的一處宅子,一面做跑貨,一面開鋪子,也是紅紅火火。

五年內張老爺還給兩個兒子娶了兒媳婦進門,隔個兩年還帶家人回老家探親,在魏安城做生意的日子裏,張老爺認識了嚴家二老爺。

那時嚴家已經與範家聯姻,加上嚴家大老爺如今正迎着新帝做官,比起只經商的張家而言自然是沒得比,張老爺也是闊達之人,對于認識這樣的朋友既覺得高興,也十分的真誠以待。

雖說嚴家有些家底,也會做生意,但真正做的好的也就是嚴家三老爺,嚴家二老爺那點本事到了張老爺這種幾輩人以來都是做生意的更是沒法比,而交友的久了,心思不正的嚴家二老爺便起了異心。

□□源于二十年前流行的花瓷,還是嚴家二老爺主動找上張家二老爺要一起合作做這生意,當時他看中的就是張家的經商頭腦,分成時談好了他四張家六。

其中大筆的銀子還是張老爺先行墊付的,沒有讓他們失望,這筆合作的生意讓他們大賺了一筆,而此時,嚴家二老爺便開始不滿意這分成的方式,自己是什麽身份,張家是什麽身份,憑什麽不是他巴結着自己給自己六成呢。

被大筆銀子沖昏了頭腦的嚴家二老爺根本忘了是誰出的本錢誰出的大力,他一個坐享其成只出了一點銀子的還妄圖要大頭,張老爺雖說人善卻也是精明的生意人,很快在第二次合作時發現了嚴家二老爺的企圖便委婉的拒絕了和他再合作下去。

那一回,張家賺的滿盤缽,嚴家二老爺因為轉做了別的,又沒有人像張老爺這麽幫他,兩手空空啥都沒有賺到。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嚴家二老爺開始起了歹念。

......

問及在城西住了幾十年的人,那些人依稀回憶起來,二十年前入夏的一個晚上,張府門口動靜頗大,于是有人就出來看了,發現張府的仆人正在往外擡東西,一箱子一箱子足足裝了十幾車呢,沒多久就有女眷出來上馬車。

有人上前去問牽馬收拾的仆人,那仆人就說張家人要舉家南遷回祖籍了。

回祖籍也不是奇怪事兒,可就是挑着大半夜的收拾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當時上前問的人也沒瞧出端倪來,漆黑的夜裏更是瞧不出前面上馬車的女眷的和孩子根本就不是張家人,還以為張老爺他們還在前頭忙着收拾,也就沒有多問什麽。

誰會想到有人李代桃僵把張家十八口人都給換了,別人想着下午進出張家的都是替他們收拾的,大門一關,裏面一頓飯毒死了所有人後全部埋在了張家後院,靜悄悄的無人知曉。

第二天城西這兒熱鬧起來時張家的宅子就只剩下緊閉的大門,張家那些鋪子換了主人別人也不覺得奇怪,人都南遷了還留着鋪子做什麽,賺夠了錢自然是要回老家,于是就這樣,誰都不曾懷疑張家人生意做的好好的為何要走,也沒誰進那被鎖住的宅子裏頭看一看。

嚴家富了,人們只當嚴家兩位老爺生意做的好,賺了大錢。不過是城西外頭搬過來的商戶罷了,人走了也不會引起什麽注意,一轉眼二十年過去,那宅子都成了別人養些牲口的圈舍,直到一次雪塌,把埋在後院的十八具骸骨挖了出來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起初骸骨挖出來送去刑部時嚴家就急匆匆去打點了關系,加上範家在這兒周旋,刑部那兒愣是把這案子給壓了下來,嚴家人得知有人要去為張家喊冤甚至還派人去追殺,可他們怎麽都不會料到也就是這兩個才十幾歲的姐弟倆成了案子的關鍵。

被允寧公主救過一次,又被無名人暗中保護後送去宮門口鳴冤得以見到皇上的姐弟倆,就是三年前來到魏安城投靠尋親的張家族裏人。

本來每隔兩三年就會回去一趟的張老爺他們一失音訊就是二十年,張家人擔心至于又覺得是他們在魏安城裏做生意做的大了不願意和老家人聯系,也就一直沒來找。

幾年前着張家老宅那兒一場變故,張老爺的同脈大哥帶着兩個孫兒前來魏安城尋親,可他們怎麽找都找不到張家人,到處打聽都沒有消息,一年前張大老爺病逝,留下兩個孩子幸得好心人幫忙才被收留在了別人府宅裏,而他們的供詞中的話直接把嚴二老爺編造的謊話給擊碎了。

什麽舉家回南方族裏,今後再也不回魏安了。

什麽把鋪子和宅子交由他打理,這麽多的家産帶不走所以交給他保管的并非掠取。

半點真本事沒有的還敢口口聲聲說嚴家當年暴富那都是靠着他的生意頭腦。

如今看來生意頭腦沒有,謀財害命的頭腦挺靈光的,下狠手滅了人家十八口人,連最小的孩子都沒有放過,殺了人之後還給外界造成別人舉家離開的假象,封了張宅好些年都不肯讓人進去也不能變賣,任由它廢棄在那兒。

而在骸骨被挖出來之後還想着要欺上瞞下,掩埋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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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主審後上呈到皇上面前的奏章寫的就是這幾句話:謀財害命,欺上瞞下,罪大惡極。

皇上這裏最後的處置結果還沒定論,幸昌宮那兒淑妃得知消息後這下是真的病了,聽聞消息後當場暈了過去,醒來後急急的要宮人去召見範家人入宮,可那宮人只到了內宮大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皇上下旨,淑妃禁足幸昌宮,幸昌宮內所有宮人不得離開內宮半步,不得接見外人,不得探視。

旨意到了淑妃面前後她重重的癱在了地上,從未有過的失态。

桂公公舉着旨意示意她接,開口提醒,“娘娘,皇上只說讓您禁足,可沒說要牽連甚廣。”

淑妃回了神,蒼白的臉色下擠出一抹笑意來,擡身從桂公公手裏接過了旨意,“多謝公公提醒,來人,送公公回去。”

兩個宮女上前扶了她起來,淑妃望着桂公公出去,臉上的神情凝重,“你去找人托信去範家,告訴他們什麽都別管,嚴家求上門來都不許管,還有,讓父親看住母親,絕不能讓她回嚴家探望。”

淑妃向來不是什麽蠢的,這件事刑部都是暗審,二十年前的案子了,曝光太大皇上自己臉上都無光,如今就只能棄車保帥,她不能把範家都牽連進去,按着皇上的脾氣,嚴家是肯定保不住了!

“可是娘娘,若是嚴家不保,那這......”一旁心腹宮女說出了她的擔憂,淑妃坐到了床邊,細想起這前因後果,哼笑,“這麽久以前的事都能翻出來,除了她還能有誰,她要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她舒坦。”

......

淑妃又接連病了半個多月,等她病好了,那嚴家早就已經有了處決,嚴家大老爺降職發配出魏安城,嚴家二老爺充軍流放;嚴家舉家趕出魏安城不得回來,沒收嚴家所有家産,其中屬于張家的那些因為張家無人,歸還給了那姐弟二人,由人護送着回了南邊張家祖籍。

看似處決迅猛的這件事一點都沒有牽連到範家,皇上依舊是倚重範尚書,淑妃也是禁足了一個月後就給解了,可唯有淑妃自己清楚,嚴家這一走,她等于直接被卸了半個肩膀,元氣大傷。

皇後因着這件事卻是心情大好,去年下半年那點事兒的不愉快也消失殆盡,去一個嚴家等于斷了淑妃背後源源不斷的財路,這往後啊,四皇子還拿什麽跟自己兒子争。

宮裏頭好一段日子都隐隐在說起這件事,皇後明知卻不嚴禁,就是不讓淑妃好過,一轉眼,四月選秀将至,魏安城又熱鬧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後才發現這一章節男女主都沒出現~!我的錯,明天還有更新!選秀來了,太子你是挑呢,還是挑呢,還是挑呢

☆、041.四月選秀(上)

三年一度大選,今年額外的熱鬧,太子年滿十五,皇上有意讓他及早成親,這次的大選除了後宮妃子之外另一着重就是太子妃的挑選,盡管太子是個癡兒,這卻一點都不影響那些想把女兒送入宮當太子妃的人。

四月初入宮參選,三月中時建安城內的許多行館都已經住滿了人,許多人說起來這比三年前的選秀還要來的熱鬧,人們還津津樂道着究竟誰家的小姐會入選太子妃。

三月二十三這天清晨,還差三天就是入宮的日子,建安城西邊城門口駛入了數輛馬車,這些天在各大城門口看到好的馬車出入并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這一排進來的馬車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僅是馬車華麗,還有那馬車上懸挂的葛西王家四個字,不知道的還當嘆息誰家如此大的陣仗,知道的則滿是敬崇。

這葛西王家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出過兩個大學士,一個太傅,如今王家還有人在朝中身兼要職,而這葛西王家并不在建安城中,而是在惠州葛西,是那兒的名門望族。

如今這樣的日子,王家這麽大陣仗前來建安城,不免讓人猜測其緣由是不是和選秀有關。

王家的馬車到了集市後分了兩路,其中兩輛馬車朝着皇宮而去,其餘的馬車則是去了城南的王府,再瞧這陣仗,鐵定是和選秀有關了,而且還似是拿了特權的,別人都還在行館裏候着,他們能先入宮去。

......

馬車到了宮門口,車夫出示令牌後馬車進了二宮門才停下,從車上先走下來一位中年婦人,繼而兩個丫鬟扶着個老婦人從馬車上下來。

後面的馬車上随之扶下來了一位妙齡少女,穿的十分華貴,行為舉止皆是端莊得體。

等候的宮女将她們帶入了宮,老婦人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她笑看着內宮對一旁的兒媳婦和孫女說道,“好些年沒有入宮了,你祖父還在任的時候啊,時常得入宮,等會兒見了各位娘娘,你可要守規矩。”

少女攙扶着老婦人低聲說了是,一旁婦人笑道,“娘您就放心吧,婷兒最是知禮數的,雖說宮中規矩多,咱們家中也不少呢。”

“這也不全一樣。”老婦人搖了搖頭,“自從慈懿皇後過世,老爺子告老還鄉,我也就沒再進宮過,如今這宮裏頭什麽情形啊,還得聽着看着,這可不是王家,多少張臉就藏着多少個心思。”

老婦人說着頓了頓,看着兒媳婦和孫女嘆了一口氣,“總之啊,多聽,少說。”

婦人和少女點點頭,一行人跟着宮女朝永和宮走去。

......

永和宮內皇後和淑妃她們都在,崔嬷嬷進來禀報說王家人到了,皇後點了點頭,“快請進來吧。”

崔嬷嬷随即出去,把王家老夫人和王夫人王小姐請了進來。

‘大病一場’休養過後的淑妃顯得消瘦了許多,她微眯着眼看門口那兒被帶進來的三個人,視線在王家小姐那兒停了停,嘴角的笑意不明意味。

德妃則是善意的看着進來的三個人,尤其是看到王家小姐,臉上的滿意是不言而喻的,皇上挑選的人總該不會錯,這王家小姐也是名聲在外,端莊賢淑又大氣,坐這太子妃的位置錯不了。

賢妃神情淡淡的,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而此時皇後,雖說看着高興,實際上并未有多少欣喜在裏面,這是皇上挑的人又不是她挑的人,這越是好,對她而言就越不見得好。

“久聞王家小姐美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好。”皇後邀她們坐下,笑看着王馥婷,不愧是世家之中培養出來的,光是這氣質就高過許多,皇上有選王家的理由,皇後這一眼看着,雖然不見得合她自己的心意卻也不得不承認皇上挑的确實是好。

“是呢,之前就常聽聞葛西王家女子的賢名,慕名求娶的人也十分的多呢。”德妃越看越覺得順眼,長得漂亮,看起來性情又好,太子殿下若是娶了她必定是得了一位好的賢內助。

王馥婷嫣嫣一笑,落落大方的接受了這些誇獎,她的如此體态,更是讓人看着順眼。

淑妃聽着她們一言一句誇了不少,擡手端起一旁的杯子,淡淡的添了句,“剛到建安城還是要多做休息,再有三日就要入宮了,屆時所吃所住都是一同,王姑娘還是及早熟悉這些才好。”

王馥婷把屋子裏這幾位主的反應看在眼裏,牢牢遵循着祖母說過的話,也就是剛剛那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她對這皇宮有了新的認識。

正說着外頭有人來禀,允寧公主前來請安,皇後看到青澄進來笑了,“來的正巧,王姑娘第一次入宮,允寧你帶她在宮裏好好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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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永和宮,往前走一些路拐過了小園子就到了禦花園了,青澄轉頭笑看王馥婷,“你不必這麽拘束,這兒就是禦花園了。”

王馥婷跟着笑了笑,來時她聽祖母說起過,宮中幾位公主中就屬這位公主最特別,她不是哪位妃子所而是慕國公府的孤女,被已逝皇後收養封號允寧,頗受皇上寵愛。

祖母還說,她和太子殿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弟,太子殿下亦是十分敬重這位姐姐,這不論将來是太子即位還是太孫繼位,允寧公主的地位端然不會低了去的。

想到此,王馥婷從容不迫的走在允寧公主的身側,笑着說起了葛西的事,“葛西地方不大,早些年有富極人家在那兒的靠山湖畔建了個山莊,造的十分別致,如今想想,想來是他有幸入宮過,我瞧着那山莊的樣兒和這禦花園有些相似呢。”

“建安城中許多府邸花園也有相似之處,聽你這麽說,想必那山莊是十分的美了。”青澄帶着她朝禦花園中的湖心亭走去,這兒視野開闊,可以縱覽禦花園大部分的景致。

在旁候着的宮女早就備好了點心和茶,青澄示意着禦花園內的景致,就在此時,太子宮內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

隔了幾個月才開始後悔答應國師的事,泾陽雖知為時已晚心中卻依舊是郁猝的很,那人精算非常,把他所謀之事說透了幾件,這推演一說讓他不得不好好思量,此人只能是友,不能是敵。

“殿下,葛西王家老夫人帶着孫女和兒媳婦入宮了,此時正在永和宮呢。”德祿是覺得自己家主子近些日子越來越好了,查起事兒來也越發的盡心,王家人才剛進宮這兒就已經得了消息。

那可是他前世的太子妃啊,泾陽微眯着眼,“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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