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全了

媽媽是C市人,在她那最後幾天,她總是跟她說落葉歸根,落葉歸根,所以在落葉之後,她送她歸根,而每年的那個時候,她都會回去看她。

所以那年也不意外,十九歲,她依舊是一個人從寧廈坐火車去C市看她。

那天晚上,風很大,雨也很大,車廂裏燈光昏暗,明明已經是深夜,但是車廂裏卻依舊是嘈雜不堪,這輛火車上,魚龍混雜,各種各樣的氣味摻雜在一起,讓許荞十分的不舒服。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邊做坐着幾個老人,絮絮叨叨的說着一些瑣事,而她對面的位置卻從她上了火車就一直處于空缺的位置,許荞當時想,或許那個沒有上火車吧,也有可能是沒有來得及趕上火車,總之,那個位置就一直空在那裏。

她閉了一會眼睛,但是一股尿意卻讓她不得不重新睜開眼睛,她看了看過道上滿滿的人,其實是想憋着,但是這種事也不是說憋就能憋的住的,于是她便起身,朝車廂那頭的廁所走去。

一條過道上,全部都是人,有位置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上,沒有位置的人都站着,有的人實在是堅持不住,就直接坐在地上,甚至還有人睡在座位底下,她小心翼翼的避開火車上的人,其實許荞是非常不喜歡坐火車,因為火車總是讓她沒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穿過人群,終于來到車廂連接處的共同廁所。

她看到一個男人倚在廁所門邊上,他的身材極其的高大,低着頭,頭上戴着一頂壓的極低的黑色鴨舌帽,所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古銅色的膚色,剛毅的側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迷彩褲,褲腳緊緊的紮進黑色的靴子裏。

他的手上還夾着一根煙,他吸了一口,然後又吐出來,空氣中都是這種淡淡的煙草味。

可能是她看他的時間有些過久,所以男人的視線不禁慢慢的移向她,但是她卻下意識的打開廁所的門快速的鑽了進去。

她靠在衛生間的門上,等她上完廁所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空氣中只剩下他殘留下來的淡淡的煙草味。

看了一眼依舊擁擠的過道,她嘆了一口氣,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擠了過去,終于穿過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卻赫然發現,她對面原來一直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一個男人。

他身體靠在後面的座椅上,雙手抱在胸前,鴨舌帽拉下來蓋住他的大半張臉,看樣子應該是在閉目休息。

雖然看到的他的臉,但是從他的服裝上來看,她就已經認出了他,他就是剛才那個倚在廁所門口抽煙的男人。

她将自己的包緊緊的抱在懷裏,然後也靠在座椅後面,外面的雨還在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就像是給玻璃進行一場洗禮一般,車廂裏的燈光昏暗,此刻,車廂裏的人們已經安靜了下來,有不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能聽到的也就一些睡不着的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一陣陣睡意席卷上來,她上下眼皮也開始打架,最終還是沒有架的住瞌睡,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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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許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過來的,只是聽到一陣陣哭喊聲,嘈雜聲,使的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可是在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她就懵住了。

因為車廂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幾個滿臉橫肉,手裏還握着匕首的彪形大漢。

車廂裏的人也都醒了一大半,都蹲在座位底下,雙手抱着腦袋,還有些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身邊的大人趕緊伸手捂住他們的嘴巴,生怕歹徒将怒火沿到他們的身上。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在火車上遇到搶劫的了。

她不禁握緊了自己的背包,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卻發現,他似乎還在沉睡,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她準備伸手想去推醒他。

但是頭頂卻突然一暗,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手抱頭蹲下!”頭頂上傳來一聲怒喝。

她不敢擡頭看他,只能慢慢的從座位上挪下來,蹲在地上,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她的手心現在已經滿是冷汗,她看着他手中握着的匕首,閃的她眼睛疼。

兩個大漢在前面,後面的幾個則在後面對火車上的人推推搡搡,讓他們交出包的的值錢物品。

許荞蹲在那裏,包放在自己的雙腿上,手放在腦袋上,她看着他的步子朝前移動。

她看着他在哪個男人的面前停下。

“喂!睡個哈麻批,給老子起來!”他說着一口方言。

可是她偷偷的用眼睛餘光看到那個男人,他依舊雙手抱在胸前,跟沒有聽到似的。

大漢惱火了,他不禁拿起刀準備挑起壓在他臉上的鴨舌帽,但是還沒有等他的手碰到他的帽子,整個車廂就響起他殺豬般的慘叫。

原本埋着頭,蹲在地上的人都不禁擡起頭,其中也包括許荞。

她擡頭,看到他的帽子已經好好的戴在頭上,但是她依舊看不清他的樣子,帽檐的陰影将他的面容也隐藏住,她看到他的手掌緊緊的捏住那個大漢的手腕,而原本被大漢握在手裏的刀也“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聽到同伴的慘叫聲,幾個歹徒不禁擁了過來。

“兄弟那條道上的人?”

但是她卻聽到他冷冷的嗤笑聲。

他站起身來,被他握住手腕的大漢疼的哇哇大叫。

“你媽賣批,有種給老子松開!”大漢還在不知死活的罵道。

卻被他捏的越發的緊,她清楚的看到,他滿臉橫肉的臉上都是冷汗,就像雨水一樣,表情扭曲。

歹徒見自己的同伴這幅模樣,不禁也紅了眼眶,叫嚣的舉着刀就朝他沖了過去。

但是他卻突然松開手,改成拎着那個的後領,手微微用力,便将那個大漢朝歹徒的方向扔了過去,頓時幾個歹徒都撲倒外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刃有餘的穿梭在歹徒之中,手裏拿着一個手铐,毫不留情的打在他們的身上各處,頓時現場亂成一片,尖叫聲,哭喊聲,咆哮聲通通夾雜在一起。

原本來蹲在地上的人都站了起來,往一旁散去,許荞也被人群連帶着往後面退去。

突然,大漢被他一腳踢開,而正不巧的就摔在許荞的腳邊。

大漢見自己的同夥們已經被他打的不可能再有反擊的機會,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從人群中抓住一個女孩,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

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離他最近的許荞。

許荞被他勒在自己的胸前,她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拿着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不想她死就給老子停下來!”大漢朝一旁的男人喊道。

男人手裏握着的刀劃過另個歹徒的大腿,那個歹徒疼的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大腿嚎啕大叫。

“不停下來,信不信我殺了她!”

許荞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刀鋒觸碰着自己的肌膚,冰冷的觸感讓她後背冒出一陣冷汗,握成拳頭的手心裏也是汗滋滋的。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面,雖然她平時在家裏跟許薏争鋒相對,大打出手,但是不管怎麽樣,她從來都沒有掉過眼淚,但是這一刻,她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滿臉都是,身體也是瑟瑟發抖。

她還不想死,她今年還沒有去看媽媽呢,她說過的,每年都要去看她的。

男人看見她滿臉的淚水,冰冷的面容有些松動,但是現在的她,眼睛早已被淚水模糊,加上恐懼,哪裏還顧得上去瞧他的模樣。

“放開她!”冷的發寒的聲音從他的嗓子裏冒出來。

他的聲線很冷,但是卻讓許荞感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她淚眼婆娑的看着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放了她,可以,把刀放下踢過來,然後把我同伴松開,将自己雙手鎖在座位上!”

男人看了那個被自己用手铐鎖在做位置上的歹徒。

“不行……”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脫口而出。

“閉嘴!”大漢大喝一聲,鋒利的刀鋒微微劃過她的脖子,她瞬間感受到一陣疼痛,想都不用想,她的脖子現在肯定是流血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的蹲下身體,握着刀的收慢慢的朝地上放去。

不行……

許荞無聲的說着,滿臉淚水的看着他。

“不要放下刀!不要聽他的!”許荞一邊哭一邊朝他大喊。

因為她知道,即使他放下刀,将自己鎖在位置上,這群歹徒也不會言而有信的放過他們,到時候,他們誰都跑不掉。

“閉嘴!想死嗎!” 大漢突然伸手扯住她的頭發,刀鋒向前,血紅的血珠順着她的脖子留下來。

“看樣子你還是真的挺想死的!”大漢突然低下頭看着她。

而男人就是抓住大漢低頭的這一瞬間,握緊手中的刀,幾步就到他的身邊,寒光閃過,刀鋒穿過大漢的鞋面,頓時,血紅的鮮血流了一地。

大漢疼的大叫起來,整張臉上都扭曲了起來。

男人看着還明顯有些發愣的許荞,伸手用力的拉住她,将她往自己的身前一帶。

許荞腳步不穩的撲進他的懷裏,頓時一股強烈的安全感撲面而來,她一直掉在半空中的心也終于落了下來,渾身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癱軟的靠在他的身上。

他抱着她的時候,他看到他脖子上一個紅色的東西甩了出去,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火車就到站了。

錦城火車站駐守的警察一瞬間就湧了上來,很快将那群歹徒通通制度,拷上手铐帶了下去,到站的旅客也紛紛帶上自己的東西下站。

他将她放在座位上,撿起落在地上的包遞給她,然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許荞還依舊驚魂未定,她下意識的拉住他的袖子。

男人微微側過頭。

“你安全了,我到站了。”說完他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移開。

他就這樣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許荞看着他的背影,不禁開口。

“謝謝你救了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但是男人的腳步沒有任何的停頓,頭也不回的下車了。

許荞趴在火車的窗口,火車慢慢的開始向前行駛,她要去的是下一站,C市。

他與火車背對行駛,火車開的越來越快,他離她也越來越遠,但是他的背影卻讓她異常的深刻,她也是第一次,看着一個人的背影淚流滿面。

她不知道火車開出去了多遠,到最後她已經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他才将頭伸進來。

她坐在位置上,車廂裏已經安靜下來,像是經歷了一場大劫之後死一般的平靜,她的視線突然落在自己座位旁邊的一個紅色物件上面。

她彎腰将紅色的物件撿起來。

護身符?

是一條紅色的護身符,就是剛才從他身上甩出去的紅色東西,她緊緊的将這個護身符握在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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