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深夜逃亡
葉卿卿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繁星滿天。她覺得自己的半截身子好像是廢掉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兩條腿麻木地失去了知覺,只有一陣陣劇烈的抽痛從身後傳來。
原來,還沒死啊。
葉卿卿以為,那三十軍棍下來,這條命八成是保不住了,她從小到大都沒挨過這麽重的打!
葉卿卿趴在草堆上,窗外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蟲鳴。
不知道雪寶現在怎麽樣了,雖然她還不習慣有這麽個拖油瓶。但他畢竟是葉卿卿的骨肉,她占據了這具身子活了下來,便有義務去替她照顧雪寶。只是眼下,她自身都難保了。如果明天傍晚前她還不能趕回去,恐怕雪寶就真的危險了。
窗外的蟲鳴聲一陣陣聒噪的讓她心煩,葉卿卿忽然耳朵一激靈,仿佛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而又特別的叫聲。
她心中驟然一喜,腦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是路十一來救她了麽?
葉卿卿屏住呼吸聽去,又覺得好像又沒有什麽不同。不到最後關頭她是絕對不會放棄,她咬牙想扶着牆壁踉跄站起,一陣劇痛傳來,差點沒讓她再次昏厥過去。
牢房外再次傳來兩聲叫聲,葉卿卿心中一跳。這聲音像極了他們家養的那只狐貍的叫聲,她試着學狐貍輕輕叫了一聲,果然得到了外面的回應。
下一刻牢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身黑衣的男子從外面閃了進來。見到葉卿卿,路十一急切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葉卿卿趴在草堆裏,只覺得下半身痛的早已失去了知覺。
“我的腿走不了,你背我。”
路十一微微愣了愣,葉卿卿用虛弱的聲音催道,“快點,等會被他們發現,我們兩個都活不成。”
路十一不再猶豫,彎腰扶起葉卿卿,将她放在自己背上。
女子的身體柔軟地貼在男子寬闊的背上,路十一只覺得背脊有些燒得慌,不自然地僵直了脊背。葉卿卿卻沒有心思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這一刻她只想趕緊逃命。
果然門外的兩個守衛都已經被路十一放倒,他背着葉卿卿來到院子裏的時候,葉卿卿忽然看見自己先前裝草藥的竹簍被仍在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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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費盡千辛萬苦采來的紫葉流蘇,當然得帶回去了,雪寶還指望着這藥救命呢。于是不顧臀部的劇痛,葉卿卿拽了拽路十一的衣服,道,“藥。”
路十一自然也看到了腳邊的竹簍,順手一操将竹簍挂在了腰間。摟緊了葉卿卿飛快奔出院子,就在兩人前腳剛剛踏入樹林,便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喊聲。
“來人啊,那個奸細跑了。”
黑夜之中不知是誰一聲令下,大批的蜀軍便提着火把向樹林之中追來。
路十一好像對這九黎山特別熟悉,葉卿卿又生的纖瘦,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分量。
路十一背着葉卿卿步履如飛,但是身後的追兵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他們手裏拿着火把,而路十一黑燈瞎火地在山林中盲目奔逃。
身後有羽箭破空而來,路十一反手将葉卿卿拽入懷中,打橫抱起。這樣一牽扯,她差點沒有痛暈過去。但是下一刻,葉卿卿便明白了。路十一這是在保護她,怕她被流矢射中,而将她護在懷裏,用自己的後背給她當肉盾。
黑夜之中,葉卿卿不由地擡頭望着這個高大的男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在黑夜之中顯得有些朦胧,右眼上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直斜劃入後腦。想必當時那一刀力道再大點便能将他的半個腦袋削落。如果沒有這道疤,也可以算得上帥哥一枚呢。
葉卿卿不知道路十一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只記得當時在草叢裏撿到他的時候他滿臉滿身都是血,身上遍體鱗傷。而且有好幾處都是致命的傷痕,她抱着醫者救死扶傷的本分,和藍煙将他擡回了醫館。死馬當活馬醫,竟然将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清河郡的人,不問過往不問将來,大抵已經形成了習慣。但總不能老管人家叫喂,于是葉卿卿就随便給他取了這麽個随便的名字。
清河郡地處蜀、趙、雲三國交界,歷來受戰争影響,逐漸形成了一種極其冷漠而又彪悍的民風。在這裏都是強者生存,最不缺的就是死亡和殺戮。據當地的人說,當年趙蜀一戰,幾乎将整個清河郡都毀掉。經過這麽多年的休養生息,清河郡又恢複了往日的平衡。
戰争也好,死亡也好,蜀國也好,趙國也罷,與自家日子無關的事,那都不叫事。
葉卿卿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葉卿卿會選擇這樣一個充滿殺戮和死亡的地方生活,即便是走投無路了,天大地大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當年她是在這裏遇到那個人的。
葉卿卿本以為,路十一傷好了就會離開。但是這個男人在醫館裏一住就是三個月,卻始終不提離開的事,直到葉卿卿開口趕人,他才默默地說要留下來報恩。
既然人家要報恩,她倒不好拒絕。反正醫館裏只有她和藍煙兩個女人,正打算請一個幹粗活的幫工。這下好了,還是長期免費的,只用一日三餐管飽就行了。
路十一的力氣和他的飯量一樣驚人,但是有了他之後,上梁搭瓦,搬運藥材等粗重雜活終于不用她和藍煙親自幹了。
夜風中,路十一抱着葉卿卿一路狂奔。眼看着身後的追兵就要追來,他一陣急拐,竟然鑽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之中。山洞外有雜草叢生,若不是熟悉,在外面根本發現不了。
不過片刻外面便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葉卿卿靠在路十一懷裏,只覺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而路十一卻卻是全神貫注地凝着洞口,像一只伺機而動的豹子。
黑夜中的樹林裏,一身紅衣的男子立在山坡上,一只雪白的雪貂趴在他肩頭,它雙瑪瑙般的小眼機靈地凝視着四周。派去搜查的人回來了一個,單膝跪在紅衣男子面前,大概是因為恐懼,而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啓禀将軍,追丢了。”
沒有想象中的暴怒,紅衣的男子摸了摸肩頭躁動不安的雪貂,對下屬道,“叫他們都撤回來吧。”
那人有些愣住,撤回來?将軍這還是在生氣啊!
紅衣的男子擡頭望着遠處深沉的夜幕,夜風卷起他大紅色的衣袍,烈烈如火。他的眼底勾起一絲淡淡的讓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還沒有誰能從他衛遼手中逃脫,除非是他并不想追。
搜查的人在附近找了好大一會,見沒有成果,便全部撤走了。
但葉卿卿和路十一依舊一動不動地保持了半個時辰,直到路十一道,“他們已經走了。”
葉卿卿這才松了一口,只覺得臀部火辣辣地抽痛起來。剛才大概是太緊張,她幾乎忘了背後的痛。
黑夜裏,路十一微微吸了一口冷氣。葉卿卿只覺得手上有種黏黏膩膩的感覺傳來,這感覺好像是.........她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是血。不是自己的,那便是路十一的。
樹林中還有些許燈光可以看見,這山洞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根本就看不見路十一身上的情形,有些擔憂地問道,“你傷到哪了?”
路十一卻無所謂地道,“沒事,再等一會,如果沒有人回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他當然不能在這裏等着天亮,晚上跑不掉的話天亮就更沒有希望了。縱然路十一對這裏地形頗為熟悉,但是總比不過日日夜夜生活在這山中的蜀軍。
在樹林中借着淡淡的月光,葉卿卿終于看到了路十一身後的傷。
一支羽箭幾乎貫穿了他的右肩,鮮血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可是這個男人一路上竟然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葉卿卿要替他拔箭,路十一卻淡淡地搖了搖頭,“先回去再說。”
她也固執起來,“血這樣流下去,不等背我回到醫館,你就會死的。”
所以說就算是為了我,你也得馬上接受治療。
當然在這烏漆嘛黑的深山老林中,也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
葉卿卿從竹簍裏随便撿了兩種止血的草藥,替他摁住傷口,先将箭拔了出來。路十一悶哼一聲,接過葉卿卿手裏的藥包摁在傷口處。
葉卿卿從衣擺上撕下一片布帛,簡單地替他包裹住傷口,防止繼續流血。
做好這一切,路十一便再次将葉卿卿背在背上,兩個人在深夜中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九黎山外走去。
奔波了一夜,加上身上又帶着那麽重的傷,終于放松下來,葉卿卿只覺得一陣困頓襲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趴在路十一肩上睡着了,一覺醒來已經回到醫館了。
“小姐,你終于醒了。”
藍煙望着葉卿卿身上的傷,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葉卿卿有點煩,“姑奶奶,我還沒死呢,再哭我打你啊。”
藍煙破涕為笑,小心翼翼地扶着葉卿卿趴下。然後替她将身上的傷口清理幹淨,然後用葉卿卿特制的外傷藥将傷口擦了一遍。
“雪寶怎麽樣了?”
藍煙去房內将昏睡不醒的孩子抱了出來,五歲的孩子,生的是粉雕玉琢,皮膚雪白嬌嫩。宛如畫中的娃娃一般,眉眼間倒是挺有幾分像葉卿卿的。
葉卿卿低頭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發覺他依然高燒不退。粉嫩的小臉上一片潮紅,她微微皺了皺眉對藍煙道。
“繼續用冷水給他降溫,藥我已經采來了按照我寫的方子煎藥喂他服下,一日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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