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到娘家

金恬心裏暖融融的,看來在古代也存在深厚的閨蜜情,想必韋小妹與金香之間的情意可不比她和金香這對親姐妹之情差。

大家一起上道,走着走着金恬才發現韋仲勤的哥哥韋大貴走路時有一條腿一蹦一蹦的,看着挺累。金恬猜測他得的是小兒麻痹症,在這個古代出生的孩子可沒有疫苗打,得了小兒麻痹症也只能聽天由命。

金恬怕多瞧了幾眼會惹韋大貴不高興,沒敢多瞧,雖說自己是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可見韋大貴那樣走着辛苦,金恬有些于心不忍。

因她姐姐金香一直麻木地跟着往前走,神色戚然,大家見金香那般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只能配合着氣氛沒說話。走了一段路,金恬想起什麽,便小聲問韋小妹,“小妹,你家和你大伯家平時相處得如何?”

韋小妹一聽這話就來氣,“要不是顧忌我爹娘的面子,我都懶得叫他們一聲大伯、大伯母。他們平時可沒少拿我家的、吃我家的,可他們根本不記着我家的好。想當初本是我大哥要去你家向你姐提親的,我娘只不過在他們面前扯了那麽一句,說媒人去你家問話,你爹聽說我家有些田地且不缺吃喝便同意了,沒想到我大伯家竟然搶在前頭去你家提親,還說我大哥的腿有毛病,結果你姐就成了我的大堂嫂。要不是大伯家橫插一腳,你姐可是我的親大嫂,就不會……”

韋小妹還要說下去,見她大哥神色不悅地朝她橫了一眼,她才吐了吐舌,閉上了嘴。

金恬朝身後瞧了瞧,見韋老大一家并沒有人追上來搶人,便道:“韋……韋大哥,這一路上坡下坡的,你這樣走着肯定很累,不如你回家去吧,有小妹和仲勤大哥護着就行。”

韋仲勤聽金恬叫他仲勤大哥,連姓都省了,他臉色不禁微微一紅,嘴巴抿了抿,心裏樂呵着呢。

韋大貴聽金恬這話雖知曉人家是心疼他,可他聽了仍不是滋味,他多麽希望自己和正常人一樣,可是走到哪兒似乎都有人提醒他有缺陷。

金恬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傷害了韋大貴的自尊心,正要解釋,韋仲勤上前說道:“沒事,別瞧我哥的腿走路不利索,他平時上山砍柴或下田地幹活可一點兒都不耽誤,走這些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金恬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她心裏尋思着,要是當初姐姐嫁給了韋大貴,這日子過得肯定比現在強。忽然,她靈機一動,尋思着既然姐姐在韋老大家受欺負,姐夫韋保田根本護不住自己的女人,到時候幹脆讓姐姐改嫁給韋大貴得了,韋大貴至今未婚想必是因為腿不好沒人把姑娘嫁給他,他自身不足應該能接受二婚的女人吧。

可是一想到姐姐金香,金恬又覺得這個想法不太可能實現,金香一心想着從一而終,又放不下小溪,改嫁的可能渺茫,這回跟着回娘家也就是躲幾日而已,真不知她以後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

走了半個多時辰,終于到了金家村。金恬忙着搬椅子和倒水,韋仲勤和他哥韋大哥卻轉身就要走。金恬上前攔住,說如何要留他們吃一頓飯。韋大貴卻直搖頭,見金恬堅持不已,他便接過金恬手裏的水一口喝幹,然後大步走了。

韋仲勤見大哥走了,他也急忙追上去。其實他挺想多留會兒,他可不是想吃金家的飯,就是想多呆會兒,多瞧金恬幾眼。

韋小妹小跑着把各間屋子瞧了一遍,羨慕地說道:“早聽說你家這院子是咱們整個楊柳鎮數一數二的,果不其然啊,殷尚家大業大真是名不虛……”話還未說完她忽然想起金恬是被殷尚休回娘家的,怕觸及金恬的傷心事,她只好意興闌珊地打住了。

她剛要坐下來,卻聽到她二哥韋仲勤在院子外喊着,“小妹,趕緊跟上,大哥都走得老遠了。”

“哦。”韋小妹癟着嘴很不樂意地往外走,還不忘回頭安慰金香,“大堂嫂,你在娘家好生住着,這房子住着肯定比在我大伯家舒坦。無論我大堂哥怎麽來求你,你都別跟他回去,除非他發誓不把你典出去!”

金香苦笑地點了頭,韋小妹才跑了出去。

金恬見金香臉色蒼白,神情麻木,想來她這些日子沒吃好也沒睡好,昨夜還受了驚吓,身子肯定虛弱。金恬給她倒了碗水喝,還從竈房裏拿了一個幹巴巴的窩窩頭給她啃了,然後扶她進自己的屋裏躺下。

此時已近午時,金恬忙活着做午飯,飯還沒熟她爹和小昌就幹活回來了。金老爹一進門就嘆氣道:“大昌也真是,說是早上去接你們大嫂,怎麽這個時辰還沒回來?”

小昌一邊伸手從菜盤裏抓口菜吃一邊埋怨道:“大嫂自己平時愛偷懶,這會子肯定是故意拉着大哥不回來,讓大哥也跟着偷懶。咱家芝麻收得差不多了,他們耍心思偷懶有啥意思,到時候芝麻曬幹能賣些錢,大嫂準又吵着要做新衣裳,不想幹活只想花錢,哼!”

金老爹喝道:“休得胡說,你大嫂已經懷上大昌的娃了,以後你可得敬着她,不許說她壞話,讓她好好把娃生下來再說。還有甜娘,你也是,以後對你大嫂說話要敬重些,別沒大沒小!”

金恬微擡眉毛,嗯了一聲,略微遲疑一下才道:“姐姐她……她回來了,在我屋裏躺着。”

金老爹一臉驚愕,“咋的,她自個兒跑回娘家了?她……她怎麽這般不懂事,她……”

金老爹說着就要往內屋裏去,大概是急着想把金香趕回婆家去,怕她得罪了婆家将來更沒好日子過。

金恬跑到金老爹面前攔住了,小聲道:“爹,你別進去嚷嚷了,姐姐心裏難受着呢。要不是韋老二一家人幫忙,昨夜姐姐就被韋老大一家捆着去鎮上的洪屠夫家了。”

金老爹聽說韋老大一家要捆着自己的女兒到洪屠夫家去,心裏也有些不悅,雖然他樂意金香去洪屠夫家享兩年福,給洪家生兒育女了他覺得金香指不定将來能得兒女的福。可是韋老大一家把他女兒當畜生一樣捆着去賣,這不是打他金老爹的臉麽。

金老爹鼻子哼了哼,道:“韋老大這一家子全都是渾人,他們想将你姐典出去也得哄好才是,竟然行這等不義之事!那就讓你姐住些日子吧,他們要不好好來求咱家,休想将你姐領回去。”

金恬聽了這話終于放心些,只要她爹不急着把姐姐往外推就行,好歹讓姐姐清靜幾日享享福。

小昌在旁搓着手掌笑道:“這下可好,姐夫不送些糧油過來道歉我就不讓他領姐姐走。”

“他家一日三餐都不飽,何來的糧和油,你想得可真美!”金恬朝他翻了個白眼,小昌當弟弟的不但不心疼自己的姐姐,卻還指望着靠姐姐來敲詐韋家的糧和油,這和行不義之事的韋老大一家人有何區別?

“你懂個啥,他家是沒有,但借也得借些來,否則就讓姐在咱家一直住着,姐夫能不屈從?”小昌一副嫌棄金恬的模樣朝金恬瞥了瞥,然後等不及揭開鍋蓋要吃飯。

小昌盛了滿滿一大碗,鍋裏所剩的飯已經不多了,金恬也趕緊為姐姐盛上大半碗。待金老爹盛了半碗飯和一塊鍋巴後,鍋裏就只剩一小塊鍋巴了。

金恬覺得自己有這塊鍋巴也差不多了,她飯量本來就不大,為了姐姐能吃飽飯,自己餓一餓也沒啥。本來金恬想多煮些米,可是金老爹早防了一手,他把米袋子吊在房梁上,金恬踩着凳子也夠不着。金老爹每次出門前會舀一碗米出來,說頓頓要定量,若是敞開肚子吃,就這些糧食熬過了年青黃不接就得餓肚子。

這裏的人家都是這般節省的糧食吃,只要熬到來年五六月,就能接上新糧了。

金恬給姐姐的碗裏夾了些青菜和豆角,便端着碗到房裏來。金香心裏裝着事根本睡不着,可她又覺得沒臉見爹爹和弟弟,只能掩着被子偷偷抹淚。

“姐,先起來吃飯吧。”

金香也聞見香噴噴的飯菜味了,連忙掀開被子,顧不得将臉上淚水全抹去就接過了碗。她連吃幾大口才想起旁邊的妹妹,尴尬地笑了笑,“甜娘,姐姐好久沒吃白米飯了,你不會笑話姐姐吧。”

“哪能呢,是姐姐在韋家吃苦了。”金恬坐在床邊,見金香狼吞虎咽的樣子她真得很心酸。

金香肚子裏填了些飯菜舒服多了,便放慢速度細細品嘗着,邊吃邊說:“我家田地少,每隔十日才能吃一頓白米飯,平時都是八成野菜兩成米摻着煮,有時候只能吃糠,唉,真不知這苦日子要熬到什麽時候。”

金香忽然頓住,看了看自己的碗裏,說:“要不是爹沒想到大哥和大嫂中午不回來吃飯,我怕是吃不上這頓飯吧。”

金恬忙道,“爹等會兒肯定會多舀些米出來留着做晚飯的,咱家田地可比韋家要多些,不至于吃糠,你放心着吃就是了。”

金恬不再說話打擾金香吃飯,去竈房把那塊鍋巴就着菜湯吃完了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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