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坐大花轎

吃完早飯,韋老二與姜氏下地鋤草去了,因知三個兒子今日要當轎夫便沒讓他們跟着一起下地。韋小妹來年要出閣就不必再下地受風吹被雨打的了,在家做做家務和女紅将自己養得美一些好當新嫁娘。

韋仲勤覺得這個時候該讓兄弟姐妹知道此事了,因為等會兒還需要他們幫忙呢。他把大哥、三弟和妹妹叫到一起,将這事說開了,還說讓他們跟着一起去鎮上買迎親禮與新房裏需要的基本家什。

韋小妹與韋季秋聽後兩人歡喜地蹦跶起來,他們就愛聽這麽刺激的事,也願意參與。韋大貴開始不贊同,有各種擔憂,最擔心的還是怕殷尚官大壓人會為難韋家。

韋仲勤把金恬信的內容大致說了,韋大貴見二弟和金恬都覺得有把握,而他也希望二弟早些成親,免得爹娘說是他擋在前頭耽誤了二弟娶親,尋思着賭一把吧。韋大貴還作主把爹娘攢的銀子大荷包找了出來,從中拿了五兩銀子當彩禮,二兩銀子放在韋仲勤身上迎親備用和以防急需。家裏的銀子放在哪兒只有他知道,他是家裏的老大,他爹娘平時做啥事都聽聽他的意思,他這次只好當一回持家的人了,還擅自拿了一兩銀子去鎮上買東西。

他們兄妹四人要麽挑擔要麽提着籃子浩浩蕩蕩地到了鎮上,為了不讓他人瞧出什麽,他們分頭行動,匆匆買了炮竹、喜帕、頭飾和盆、桶、小凳之類的物件,本來是要買喜服的,可是一般人家喜服都是由繡娘做,啥都來不及了,他們就為金恬買了一身豔紅的衣服,韋仲勤覺得自己身上的深藍袍子挺不錯的就沒買新的。

另外就是買了一擔肉、面、米、油、糖、棗當迎親禮,買得差不多齊全了,他們挑回家藏在了床底下。

中午,韋老二和姜氏回來吃飯見四個兒女滿臉笑容且渾身透着興奮勁覺得很是奇怪,問他們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懶得搭理他們,吃完飯他們又下地去了。

姜氏在地裏鋤草見在喜鵲在樹枝上一聲又一聲地叫着,尋思着是不是家裏會出什麽喜事,說給韋老二聽,韋老二哼道:“別瞎做美夢了,等日頭快下山咱們找找裏正去,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要我看,裏正根本管不着這事,哪裏會有啥喜事,難不成你還真指望仲勤這幾日能娶個婆娘回來?”

韋老二說完還深深地嘆了幾口氣,想到二兒子再過兩日要去軍營吃苦遭罪他心裏就難受。

他們哪知道兒女們在家已經忙開了,四人一齊上陣收拾着韋仲勤的屋,盡量裝扮成新房。平時韋仲勤是與哥哥一起睡的,現在韋大貴自覺地把自個兒的東西搬到三弟那兒去。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忙活,這屋子還挺像樣的,幹淨的鋪蓋,椅、凳、盆、盆架、桶之類的都擺得整整齊齊。

韋小妹這會子還在忙着剪喜字呢,她緊緊關上房門,生怕有鄰居闖了進來。

因為按這裏的規矩都是傍晚迎親的,可韋仲勤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加上心裏極度緊張與興奮,額頭上冒了一層又一層汗。

韋小妹剪好了喜字,他們覺得時辰也差不多了,就一起挑上迎親禮與喜服來到香娘家找韋保田與韋保業。看來這事香娘已經與他們兄弟倆說了,他們以為是去當轎夫,只要能掙錢都積極着呢。

他們見韋大貴與韋仲勤挑了那麽些東西而且韋小妹也跟着去,覺得挺奇怪,韋仲勤就說東西是甜娘讓買的,這是雇轎子的人家讓他們代買的。韋小妹是去給人家當伴娘的,有幾文錢可掙呢,韋保田兄弟倆啥都沒多想,歡歡喜喜地跟着。

他們一行人來到金家,只見金恬一人在竈房裏忙着做飯菜,那可是做了整整一桌子呢。蔣氏見一行人來到她家,她從鄰居家慌忙跑回來瞧。

“喲,甜娘,這是咋回事,你怎麽做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這般豐盛的一桌子是為了招待……他們?”蔣氏指着韋家兄妹四人,嘴巴張大得簡直可以塞一個大包子了。

“你只管吃就是了,可沒花你的錢。”金恬也心疼呢,這頓飯菜可花了她一百多文錢呀,她手裏現在只剩二十多文錢了。

韋家兄妹四人站在堂屋的一角等着金恬發號施令,金恬正要說什麽,金老爹和大昌小昌從地裏回來了。金恬覺得此時是坦誠布公的好時機,就從房裏拿出一封信,說是殷尚讓人送來的,信裏的內容大致意思就是縣令不同意女婿再把前妻帶回家,殷尚自己覺得丢面不好當面澄清,就讓人送了封信。

可金家沒人看得懂這封信呀,韋仲勤只好聽金恬的吩咐把這封信結結巴巴地讀了。韋仲勤說這事他知道,這信就是他為殷尚送過來的。還說,就因為得知此事,所以他今日來迎娶甜娘。

他一說完就把擔子上的布揭蓋,拿出肉、面、米、油、糖、棗,還拿出為金恬買的喜服和一些頭飾。韋大貴掏出五兩銀子遞到金老爹的手裏,還為他遞上了兩大壺酒。

金老爹完全懵了,腦子裏還在尋思着殷尚怎麽食言了,縣令是怕他女兒會受殷尚的冷落才反對麽,想來也确實有道理呀。眼前的這位韋仲勤到是比貴子啞巴強多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行,站在那兒手足無措。

蔣氏先是愣了好一陣,忽然激動了起來,雖然韋家出的彩禮已經不少了,哪怕是大黃花姑娘出嫁也只值這些呢,而且像甜娘這般情況再嫁時都不會張揚的,跟着男人走就是了。但蔣氏覺得趁此能敲一筆是一筆,錯過就沒有機會了,激動地手舞足蹈,嚷道:“你們沒過六禮,就想這麽急匆匆地把這甜娘接走,你們也太不把我家當回事了吧?”

韋仲勤神色緊張,“大嫂,我……我是太想娶甜娘了,兩年前我就中意她了,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我今日才冒昧來迎娶,還望……還望大嫂……”

他話未說完就掏出一兩銀子給了蔣氏,“還望大嫂笑納,這是專門給大嫂買吃食補身子的。”

蔣氏拿着一大錠銀子,頓時住了嘴,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容。韋仲勤心中暗喜,甜娘在信中教他的這些法子還真湊效呢。

他又拿出一兩銀子遞給大昌,“大哥,這是給你買酒喝的錢。今日是個大喜日子,你能幫忙請些人來喝喜酒見證我與甜娘結成夫婦麽?”

大昌見韋仲勤還記着給他錢酒,哪裏還會尋思其他,呵呵笑着出門了,他昨日就已經與村裏一些老人和裏正說了,這會子只要把人請過來就成。

金老爹見兒子兒媳都沒反對,他心裏也是樂意的,便道:“好吧,就這樣了。甜娘呀,難怪你做這一桌子菜呢,是早與韋仲勤通了氣吧?唉,爹真拿你沒辦法。”

他說着就回了屋,他也要換身幹淨衣裳才行啊。

金恬見這局勢真的很驚訝,她以為至少要鬧上一鬧的,哥哥嫂子和她爹,怎麽也要盤問再三或打擊韋仲勤的,沒想到只不過多拿二兩銀子就把他們打發了。

果真是錢好使呀,而且她在爹和哥嫂的心裏也沒啥份量,能掙一文是一文。

金恬再瞧着韋仲勤,不知怎的羞紅了臉,韋小妹笑着過來擁甜娘進了裏屋,她要為金恬好好打扮呢。金恬下午已經洗了頭發洗了澡,這會子就由着韋小妹捯饬,只要符合這裏的風格就行了。

她們在屋裏忙着梳妝,屋外沒過多久就熱鬧了起來。裏正和一些老人都入了座,金老爹和韋大貴熱情地招待客人。韋仲勤見桌上坐滿了人便拿着帶來的炮竹在外面放了。

韋仲勤聽着噼裏啪啦的炮竹聲,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他惦記了兩年的甜娘,終于要進他的家門了。雖然金恬在信裏說是假成親,但他會在與她相處的日子好好待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找到離棄他的機會。

韋季秋見二哥一個大男人激動成那模樣,不禁搖頭笑了起來,“二哥,你真沒出息,不就是成個親麽,至于這個樣子叫人看了笑話麽?”

韋仲勤驕傲地挺着胸膛,“有啥好笑話的,這是我的福氣。你給我聽好了,明日就去各村攬生意去,甜娘說你好口才指望着你呢,掙了錢少不了你那份。”

韋季秋一聽這事就歡喜,“好啊,我知道嫂子為人大方,看來我也有發財之路了,哈哈。”

眼見着天快黑了,飯菜吃淨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韋季秋敲起了鑼鼓,學着別人家嫁女兒時喜婆的話,“吉時到,新娘請出閣!”

屋裏的金恬坐在梳妝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真的不太認識,對自己這副面孔本來就不是很熟悉,再加上這麽一打扮,她是更陌生了。陌生歸陌生,但的确好看,才十七的她,真的可以用嬌豔欲滴來形容。

韋小妹為她蓋上喜帕,喜氣地說:“嫂子,咱們出閣吧。”

金恬微微點頭,韋小妹便攙扶着她起身,一直走到門外的轎子前。這會子金芝與金菊聞聲跑了過來,剛才她們都在家裏忙着做晚飯,聽到炮竹聲也得等做完飯才能過來看,沒想到一來竟然聽說甜娘要嫁人了,不是跟着殷尚回家,而是要嫁給韋仲勤!

她們跑過來想尋問到底怎麽回事,韋季秋又學着喜婆平時的動作,“新娘請上轎,姑娘們姐妹情深不忍分離着實難難得,但這是大喜事,姑娘們不必挂心,有啥話等新娘回門那日再細敘吧。”

韋仲勤本來一直處于亢奮的狀态,此時聽三弟這番話學得那麽像差點笑了起來。金恬也差點忍俊不禁,幸好有喜帕蓋着,大家瞧不見她的神情。

“芝兒、菊兒,後日我就回門了,到時候我們姐妹好好敘一敘。”金恬上了轎,忐忑地放下了轎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