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蔡嬷嬷被傅新桐逼的在蕭氏面前承認了自己偷盜,蕭氏失望的轉過了目光,蔡嬷嬷咬着牙擡頭瞪了一眼傅新桐之後,就跪爬到了蕭氏面前,巴住蕭氏的腿就開始哭訴起來:
“夫人啊。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一時財迷心竅,做了這等糊塗事,求夫人看在往昔情面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今後定然洗心革面,絕不再犯,夫人,您是奴婢從小看着長大的,奴婢對您不曾有半點不忠,當年安美人在宮裏的日子不好過,奴婢在外面奔走,有什麽好的東西,全都先緊着您和安美人,從未起過貪念,只是這幾年奴婢的年紀越來越大,雖說夫人仁慈,與老奴說過在府中安養晚年,可奴婢這心裏頭沒底啊,夫人是傅家的夫人,說句奴婢不該說的話,這傅家,未必就是夫人說的算,将來若是旁的人看不過奴婢,想要将奴婢趕走的話,那時候,奴婢身無居所,豈非要流落街頭,奴婢無兒無女,總要替自己打算着的。”
蔡嬷嬷說的情真意切,确實有點勾動了蕭氏的同情:“可這些,嬷嬷大可與我說明,犯不着做那偷雞摸狗之事啊,你,你讓我如何與老爺交代?”
這麽一聽,語氣似乎就算是軟了下來,蔡嬷嬷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
“夫人,奴婢今後再也不敢了,今兒這事兒,奴婢要多謝三姑娘,若非三姑娘将奴婢的錯誤點醒,奴婢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呢,求夫人再容老奴一回,且看老奴今後的表現,若還再犯,不用夫人攆我,老奴自己就收拾包袱滾走了。”
蕭氏還是念及舊情的,正要開口,就聽傅新桐自蔡嬷嬷身後走出,冷聲說道:
“你以為你今兒犯的只是偷盜之罪嗎?若只是偷盜,我倒也未必就容不下你。我氣的是你利用我娘的信任,瞞天過海,欺上瞞下,表面上恭恭敬敬,可背地裏卻陽奉陰違,這樣行為才是不能忍的,因為若繼續容忍,只會令你變本加厲,今天你騙我娘替換府中花木,明天就不知道你要騙她做些什麽了。”
蔡嬷嬷低着頭,可一雙眼睛不住往旁邊瞥去,盯着傅新桐的目光,仿佛像是裝了刀子般,若是能用眼刀的話,傅新桐的腿此時已然被她看的血淋淋了。
傅新桐不再給蔡嬷嬷解釋的機會,對外拍了拍手,只見春桃從外面領着一個穿着得體的女子走入了商素院,來到主院花廳之中。
那女子雖看起來有二三十歲,但卻未梳婦人髻,穿着一身鮮亮的粉彩褙子,看起來朝氣蓬勃,臉上也始終挂着微笑,叫人看了就憑添好感與信任。
“給夫人請安,給姑娘請安。”
标準的禮儀讓傅新桐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春桃,春桃上前說道:
“夫人,這位便是城南最大的花坊的老板,名叫姚久娘,是三姑娘派人将姚老板請來府中問話的。”
蕭氏不解的看了一眼傅新桐,只見傅新桐對她微微一笑,然後便走到了姚久娘身旁,對她行了個乖巧的禮,客氣說道:
“實在不好意思,有勞姚老板親自跑一趟了。”
姚久娘看着傅新桐,官家小姐她見了多了,可是會對她行客禮的小姐,這位還是頭一個呢,不怪其他,只怪商人的地位太低,不被世人所看在眼中,只這一眼,便讓姚久娘記下了這位特別有禮貌的官家小姐。
傅新桐上一世為韓家操勞,打理後院,管家從商,而傅慶昭在容貌被毀之後,也投身商行,所以,傅新桐早就放下了對商人的偏見,對姚久娘禮遇。
“姑娘莫說這樣的話,喊我前來自然是有事的。”
傅新桐笑着指了指跪在蕭氏面前的蔡嬷嬷,開門見山對姚久娘問道:
“姚老板可曾見過她?她是我娘身邊伺候的人,今日來與我娘說,她與姚老板訂了不少花木,卻又說不清楚訂了多少,所以才請姚老板來問一問的。”
姚久娘是個精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小姑娘眼中的厲害,眸子轉向她所指的那老嬷嬷,見那老嬷嬷低着頭,看不太清長相,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姚久娘哪裏還會不知道今日自己莫名被請來到底是什麽意思,莞爾一笑,與這看着年紀很小,但氣勢驚人的小姑娘對視一眼,果斷的說出了讓傅新桐滿意的話:
“回姑娘的話,我并不認識這位嬷嬷,何來她與我訂了花木之說?”
傅新桐斂下眸子,轉而看向了蕭氏,篤定說道:
“娘可聽見了?這刁奴事到如今,還在騙你,她說她對您忠心,可是她卻在這樣的大事上都與您說謊,更遑論其他事情了,她在您面前,就沒有一句真話。”傅新桐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對畫屏和春桃比了個手勢,兩個丫頭便會意,走到姚久娘面前,對姚久娘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便領着姚久娘行禮告退。
姚久娘知道這位氣勢驚人的小姑娘從頭到尾想要的,就是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想要在她的母親面前,證明一下那刁奴的惡行,既然她已然證明,便不需要再繼續留下來了,走到門房之後,拿了一份賞銀便離開了傅家。
“娘您念她舊情,将她留在身邊,好吃好喝的供她養老,商素院衆人因為您的緣故,也對蔡嬷嬷十分敬重,可這樣的善待,換來的是什麽?是背叛,是欺騙。今日若非盤查到底,誰會想到這麽一位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居然會是個這等狼心狗肺之人呢。”
蕭氏失望的嘆氣,蔡嬷嬷被逼到這種境地,知道今天在劫難逃了,她伺候蕭氏多年,也明白蕭氏這個人的性格脾氣,就算心有不舍,但只要是至親之人提出的,她就絕不會反對,這樣的脾氣,從前給蔡嬷嬷行了不少方便,可是這一次,怕是行不到方便了,閉着眼對傅新桐說了一句:
“姑娘今日是要置我于死地了,當真半點情面都不留?”
這句話說的是蔡嬷嬷的心聲,沒有作假,她會這麽問,也是想要告訴這位深藏不露的姑娘,有些事兒如果做得太絕了,有可能得不償失,這傅家後院之中,豺狼橫行,虎豹當道,二房都是些溫吞性子,今兒出了個出頭的小姑娘,一鼓作氣将她這只老家雀給鏟除了,一點都不留情面,不留後手,這樣的做法,在蔡嬷嬷看來,無異于自尋死路的做法,也正好應證了,小姑娘手段稚嫩,如果換過是個有遠見的人,今日最多也就是重重敲打一番,不會像她這樣得理不饒人,割了一茬兒又一茬兒,如果真是用對了手段敲打,蔡嬷嬷今後為了贖罪,自然會收斂很多,二房有她這個老家雀在,多多少少也能幫襯着吧,可這姑娘偏偏不只是想敲打,而是想完全的将她從蕭氏身邊拔掉,她走了之後,二房的人就更加軟弱可欺了,到時候,憑她一個小姑娘能罩得住嗎?
傅新桐面無表情看着蔡嬷嬷,讓蔡嬷嬷以為她聽不懂意思,正要開口再最後示弱提醒一句,卻不料傅新桐卻在此時快她一步開口道:
“不是我要置你于死地,而是你自己狂妄自大到沒給自己留活路。府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欺上瞞下者,二十板子之後發賣;偷盜主人家財物者,二十板子發賣;念在你曾伺候我娘多年的份上,就不打你四十大板了,攏共二十板子,打完之後,趕出傅家,從此再不許登門半步。”
傅新桐神情冷漠的說完這些話,徹底斷絕了蔡嬷嬷的生意,傅新桐看了一旁的王順,王順趕忙反應,喊了兩個在院子裏候命的家丁進來,将蔡嬷嬷的兩條胳膊給控制住了,蔡嬷嬷深吸一口氣,被押着轉身的那一刻,對着傅新桐最後說了一句:
“三姑娘早晚會後悔今日所作所為。你以為這傅家後院之中,就只有我姓蔡的一個惡人不成?從今往後,你可得小心這些,別被人給算計了去,二十大板要不了我的命,我會在外面,等着看姑娘你的下場。”
蔡嬷嬷這麽說完,便被王順他們押了下去,傅新桐看着她被押走的背影,心中冷笑,傅家的水有多深,沒有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下場什麽的,她也拭目以待呢。
蕭氏還是覺得不忍,在傅新桐身邊站了一會兒後,就要追出去,卻被傅新桐一把拉住了,只見傅新桐披頭散發,兩側黑發将瑩潤光澤的小臉遮掩的極其小巧,讓她的兩只大眼睛看起來越發清澈明亮,挺翹的鼻子與蕭氏相同,一張豐潤的唇瓣,卻是像的傅慶昭,怎麽看都是一副善良心軟的面相,可是今日的傅新桐,讓蕭氏覺得都有些認不得了。
傅新桐當然知道蕭氏在想什麽,但她一點都不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蔡嬷嬷是個蠹蟲,蠶食着飼主的一切,到關鍵時刻,背信棄義,若将這種人留在身邊,那才是最大的危險。
“娘,蔡嬷嬷今天會偷你東西,會欺騙你,明天她就會卷了你的錢財,将你抛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傅新桐對蕭氏說出這番話來,也正是因為面對的蕭氏,所以傅新桐才會說的這樣直接,毫無遮掩,因為她知道,蕭氏看起來懦弱無原則,可是對兒女,丈夫用情至深,就算覺得傅新桐奇怪些,也不會對她産生懷疑和攻擊。
“可你出手也太狠了,蔡嬷嬷都這麽大年紀了,縱然有錯……”
不等蕭氏說完,傅新桐便截斷了她的話:“母親,您若是心疼她,那等她被趕出去之後,您派人送點銀錢去給她度日,但是今天她的這頓打絕無可能避免,無規矩不成方圓,若只是因為蔡嬷嬷是您的乳母,就可以寬恕她的罪行,那麽将來其他人有樣學樣,在外面給傅家招來災禍,那時候可如何是好?說不定還會連累父親,連累我和哥哥,難道母親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受害嗎?”
傅新桐的話讓蕭氏收回了外出的腳步,轉身與傅新桐對望,母女兩人視線交錯,身邊似乎韶光流轉,傅新桐似乎遠遠的看見了一戶人家門前兩只大紅燈籠高挂,喜氣盈盈,可夜風吹來,吹動了燈籠內的紅燭火光,将大門房梁之上懸吊的一具屍身吹得微微一動。
那一世,凄涼慘絕,一敗塗地,這一世,她絕不會讓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縱然成為至親眼中的惡人,世人眼中的惡棍,她也要盡她所能,将他們全都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