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

第一次在呼嘯的風雪中感覺熱的流汗。傅新桐将頭轉到一邊,咬了咬手指,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感覺扶着的手臂動了動,傅新桐擡頭對上顧歙,只見他似乎正在給她考慮的時間,蹙着眉頭,一手捂在腰間,好看的唇瓣上沒什麽血色,這畫面,讓傅新桐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回應的話,就不僅僅是矯情了,還很絕情。

“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我再上山找吧,你這傷看着挺嚴重。”傅新桐這般說道。

顧歙卻堅定搖頭:“天徹底黑了之後,就更加難找了,我還死不了,救人要緊。”

見傅新桐還很擔心,顧歙便主動往前走了兩步,算是向傅新桐證明自己‘死不了’,傅新桐左右看看,現在林子裏的光線已經很暗了,好在有積雪反光,還能勉強看見前路,若是等到徹底暗下去,別說找人了,就是他們自己下山都很困難,當即不再磨蹭,撿起地上的傘送到顧歙手中,讓他撐着傘往前走,自己則跑到他身前,像先前找他時那般,一棵一棵樹問過去,在離傅新桐發現顧歙之地的不遠處,他們又發現了一個掉進雪坑裏,斷了一條腿爬不上來的弟兄,雪坑有點深,憑傅新桐肯定沒辦法把那人拉上來,顧歙說着就想上前救人,被傅新桐攔住:

“你不要命了,你這傷口若再加深的話,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吧,我來。”

顧歙被傅新桐攔着,先前稍微動作大了點,口中就忍不住吐出大口的霧氣,有些不信任她:“坑太深了,你拉不起他。”

傅新桐不管,左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在顧歙的腰間,指着旁邊一棵樹,說道:

“你靠着樹站會兒,把腰帶解下來給我。”

顧歙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傅新桐的意思,二話不說,将腰帶解下,遞給傅新桐,傅新桐量了量長度,然後又把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這一豪邁舉動,看的顧歙眼睛都直了,傅新桐把兩根腰帶系在一起,她從前跟回事處的挑夫學過綁貨物的系繩方法,知道怎麽系繩子可以讓越系越緊,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有了兩根腰帶的長度,傅新桐便将一端系在雪坑旁的樹幹上,跟樹幹打了個招呼,然後将另一端抛下雪坑,大聲對下面問道:

“夠得到嗎?”

不一會兒,雪坑裏傳出一道聲響:“夠得到,我上來了。”

腰帶被繃緊,能夠看見雪坑底下有動靜,傅新桐也跟着拉扯腰帶,過了一會兒後,一個同樣身着黑衣的少年被拉了上來,那少年唇紅齒白,看着并不像是刺客的樣子,一只腳的小腿肚上穿刺了一根利箭,顧歙瞧見他上來,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沉聲問了句:

“子威,覺得怎麽樣?”

那少年擦了擦早就凍紅的鼻頭,爽朗一笑:“沒事兒,死不了。你怎麽樣?”

他們倆在那兒說話,傅新桐就趕忙将腰帶從樹上解了下來,沒有還給顧歙,而是卷在自己手上,對他們說道:“你們相互攙着,跟我後面走,這腰帶待會兒說不定還要用到。

顧歙對傅新桐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小小年紀的姑娘十分佩服,這麽果斷勇敢的姑娘,他确實是第一次見,正如他一開始對她的評價一般,跟普通閨閣姑娘很不一樣。

顧歙和洛子威互相攙扶,遠遠地跟在傅新桐身後,過了一會兒後,傅新桐又找着一個挂在樹上的弟兄,洛子威協助她一起,将人給拉了下來,林間的路越來越難走,天也越來越黑,傅新桐一找一個準兒,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把顧歙所說的六個人全都找着了。

此時天已經黑的幾乎不怎麽能看得見了,若就這麽下山去,很容易走散出事故,傅新桐幹脆讓他們全都抓住腰帶的一段,她走在最前面給大家引路,不過她雖然能聽見聲音,但由于光線太暗了,就算樹木給她指引,她也看不太清楚了,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就聽見山下仿佛傳來一陣呼喚聲,男聲喊的是‘顧歙’,女聲喊的是‘姑娘’,傅新桐面上一喜,顧不上臉都凍僵了,大聲呼應起來:

“畫屏,畫屏,我們在這裏,這裏!你們在哪裏呀!”

隔了片刻,就聽見溫覃的聲音:“我們在山下,你們再喊幾聲,我們來找你們!”

溫覃的聲音一出來,傅新桐身後那些還有力氣喊話的弟兄們全都卯足了勁兒喊了起來,溫覃的聲音越來越近,過了片刻,終于找了過來,畫屏落在他身後不遠處,氣喘籲籲的,看見了傅新桐才像是提起了勁兒,手腳并用的爬了過來,畫屏看見傅新桐狼狽的樣子,趕忙把自己的外罩衫給脫了下來,披在傅新桐身上。

溫覃看見顧歙他們一個不少的跟在後頭,高興的笑了起來,見顧歙臉白如紙,趕忙上前相扶,帶着衆人往山下去。

有了溫覃和畫屏的領路,終于一行人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被全部帶下了山,傅新桐指了指她的山間小院子,說道:

“都進去吧,沒有其他人在。”

然後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快要暈倒的顧歙,傅新桐和畫屏替他們掀了簾子,讓他們一個個全都走入了溫暖的木屋之中,然後就和畫屏一起去外面替他們燒熱水去了。

燒水的時候,畫屏偷偷的問傅新桐:

“姑娘,咱們要不要喊山下的人上來,這麽多人,太危險了。”

傅新桐搖頭:“不用了,裏面都是各府的公子,世子,顧歙你不是認識的嘛,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

傅新桐伸手在爐子上烘了烘,忽然想起什麽事,對畫屏吩咐道:“這裏我來吧,你趕緊到山腰那兒去等着,若是婆子們回來了,你把東西拿上來,把她們打發了下山去,就說我睡了,晚上用不着她們伺候了,讓她們住在山腳下,明兒再上山來。”

吩咐完這些之後,畫屏還是有點擔心,但是剛才她确實看見了承恩侯府世子顧歙,想着那樣身份的公子,定不會對自家姑娘如何,才點點頭,放下柴火,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囑咐傅新桐小心,然後才轉身往外去了。

傅新桐燒了一壺熱水進屋子,剛進去就吓得轉過了身,顧歙脫掉了上衣,大刀闊斧坐在她的凳子上,溫覃正蹲在地上給他看腰間的傷口,傅新桐背着他們,移步到了水盆旁,将水壺裏的熱水倒入了盆中,然後再背對着他們走到門邊,說了一句:

“那個……水倒好了,我,我再去燒點。”

正要出去,就聽溫覃喊住了她:

“三姑娘留步,小武你去燒水。遙知腰上的傷口太大了,不知你這兒可有縫衣線之類的東西?”

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的少年過來,對傅新桐笑了笑,接過傅新桐手上的水壺,掀開棉簾子走了出去,先前他們在屋子裏,聽見傅新桐和畫屏說的話了,知道有那丫頭看在半山腰上,暫時不會有人上山,所以才讓小武出去的。

傅新桐回頭看了一眼緊咬牙關的顧歙,連連點頭:“哦哦,縫衣線……有的有的,在櫃子裏呢,我,我來拿。”

那傷口太嚴重,現在也不是害羞的時候,傅新桐手腳麻利的走到床邊的一處矮櫃旁,将畫屏的女工籃子取了出來,送到溫覃面前,一邊翻找,一遍說道:

“這可都是針線,就這麽縫……皮肉嗎?太疼了。”

看見溫覃随手拿起一根畫屏納鞋底的粗針,吓了傅新桐一跳,趕忙阻止:“別別,那是納鞋底的,有繡花針,繡花針細一些。”

她情真意切的聲音,在這個愁雲慘霧的山見木屋中顯得格外有趣,屋子裏的少年們全都不約而同的發出幾聲苦笑來,傅新桐紅着臉,像是要證明似的,很快就從籃子底下,一個畫屏還沒做好的荷包裏取出了一根極細極細的繡花針,遞給了溫覃。

溫覃拿着那針穿好了線,走到燭火旁燒烤起來,傅新桐不知道他這是做什麽,但療傷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便不敢提意見,想着待會兒若是真用針線給顧歙縫傷口的話,他指定疼的咬舌頭,左右看看,傅新桐就到自己床頭櫃裏面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金絲綢緞球,用手捏了捏,裏面灌裝的是滿滿當當的荞麥皮。

在溫覃烤好了針,蹲下身子就要動手的時候,傅新桐趕忙将這綢緞球球送到了顧歙面前,顧歙蹙着眉頭不解她的意思,傅新桐指着球說道:“你咬着吧,待會兒縫起來,可疼可疼了,別咬壞了牙。”

溫覃也點頭贊成:“對,還是咬着吧。多謝三姑娘。”

顧歙低頭看了一眼這花裏胡哨的東西,神情是拒絕的,可看見傅新桐那滿臉期待和心疼的表情,鬼使神差的就張口咬上了那東西。

溫覃動手一點都不留情,捏着顧歙的皮肉就前後穿、刺起來,顧歙緊咬牙關,額頭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這血淋淋的現場,別說傅新桐了,就是其他幾個少年郎看的都心驚肉跳的,兩個人在顧歙身後按着他的肩膀,顧歙自己的手還巴緊了桌沿,手指關節捏的泛白,額上頻頻落下汗珠,到最後,傅新桐簡直都不敢看,只得轉過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我們顧公子受苦了!心疼的給他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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