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
今天曾施特地向公司請了一天的假，又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套嶄新的黑色西裝。
昨天晚上何葉打電話過來，說秦伯母最終還是不敵病魔，病逝了。
曾施很遺憾，也很心疼，心疼何葉還有樂樂。
到底，周讓有沒有幫助這對可憐的母子？
因為何葉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并不能放棺材，怕對以後的租客造成影響，所以直接送到了殡儀館火化了。因為周讓的關系，第二天一早，某座山上就多了一塊墓碑。
等曾施爬了幾階階梯，看到前面一副畫面時，就停下了腳步。
何葉跪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兒子樂樂在墓碑前小聲抽泣，隔着他們母子兩米遠處站着周讓。
曾施快步走上去，越過周讓靠近何葉與樂樂。看着墓碑上秦伯母的照片，曾施一陣感慨，人啊，終究還是走了。
“何葉，別哭了，伯母在那邊會好好的，哭壞了身子，就對不起伯母了，也對不起孩子。樂樂還需要你照顧呢！”如何安慰？悲傷的時刻自己也經歷過。
何葉哭紅了眼，擡首看着曾施，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周讓，最終還是把眼神放到了自己兒子樂樂身上，纖細小巧的手擦了擦樂樂的臉，勉強的笑了出來：“好。人死不能複生。希望我媽媽能在那邊好好的繼續生活。”
似是放下一切般，何葉站起身，牽起樂樂的手，對着曾施張揚起一抹淡笑：“曾施哥，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回去你做給我和樂樂吃好不好？”
笑着，卻哭了。曾施忍不住用手給何葉擦掉臉上的淚痕，輕聲說：“你想吃什麽，我就做。走吧，回家吧。”
氣憤有點微妙，曾施轉身的一瞬間，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挨了一拳，鐵铮铮的一拳。
周讓皺着眉甩了甩自己握緊的拳頭。
何葉急急拉住了曾施的胳膊，用沙啞的聲音質問：“周讓，你流氓！”
周讓噙着一抹笑，帶點威脅的說：“如果不想他皮開肉綻，斷筋斷骨，現在，立刻帶着你兒子跟我走。”
何葉用力的拉着曾施，沒有說話。
曾施覺得，何葉應該是怕這個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
“周讓，這幾年，何葉很不容易.....”
“呵，曾先生，不好意思，我女人的事情并不需要你多提醒。”
周讓不喜歡用強的，可遇到了何葉，總是不可避免的會這樣，拳頭，手腳，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何葉手緊緊握住自己兒子樂樂柔軟的小手，像是汲取勇氣一般：“周讓，你走吧，我們從現在開始恩斷義絕，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做了這些，我無以回報。求你忘了我吧。忘了你生命中還有一個我存在。”
多年前的羁絆纏繞，傷的何止是她。他亦如此。
那就都放手，都忘卻好了。
一陣風吹過他耳邊，周讓如嗜血般的笑出了聲：“何葉，你覺得可能嗎？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一個偷偷給我生孩子的女人？”
曾施走上前，與周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周先生，樂樂畢竟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們母子倆。”
“呵，憑什麽？想母憑子貴？抱歉，她何葉永遠做不了周家的女主人。”
何葉越聽越想哭，最後，大聲的嘶吼起來：“周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要再有瓜葛了！”
“笑話。生了我的血脈，你以為逃得開？”
.......
孤傲凄冷的山頭，曾施握着拳頭靜靜看着一座座墓碑。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
曾施在他們離開半小時後，也下山打的離開了。
若不是樂樂忽然暈倒，可能剛才的‘戰鬥’還在繼續。
他看的出，周讓對他們母子是有情的。在樂樂剛倒地的瞬間，周讓就推了他一把，馬上抱起樂樂就往山下走.......
回到家還早。曾施決定去逛下超市。已經入秋了，要買點生活必需品了。
下樓，正巧看到安夏晔抱着lion迎面而來。
“大叔，你沒上班啊？”
“嗯，請假了。”
“去哪兒啊？”
“超市。”
安夏晔來了興趣，以前在國外最喜歡的就是逛超市，一買就買一個星期的零食。外國貨吃多了還真是想念國産的零食哦！
“我也去！”
“......好。”
“大叔，等等，我把狗狗放到保安那裏。”
“好。”
然後，就在這時，安夏晔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朝曾施扔了過來，穩穩的接住，仔細辨認，這是車鑰匙？
安夏晔一手拉着狗鏈繩，一手指着停車廣場角落那輛粉紅色甲殼蟲道：“大叔，你先把車開到小區門口吧。”
讓他開車？曾施有點為難。
“夏小姐，我不會....開車。”
他沒有學過開車。 大學畢業想要學，但是他怕耽誤找工作，最後放棄了。而且自己還買了房，每月要還房貸，更是買不起費油錢的汽車。
安夏晔頓了頓，說：“那大叔等我一下，我把lion安頓下來之後，馬上過來。”
曾施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安夏晔穩穩當當的開着車，不免誇贊：“車開的不錯。很穩。”
安夏晔一聽，表情自豪。那是，她在國外可是開了幾年的車了。自然熟練的。
前些天才正式把駕照轉回了國內，她爸為了讨好她讓她回家去特地買了輛符合她形象的甲殼蟲送給了她。可惜，安夏晔才不會為了一輛車折腰。
在英國，是右駕，到了國內，練了好久才熟悉了左駕，還特地花了一天學了交通圖。畢竟，國內國外有很大的差別的。不然，撞死了個人，也沒資本說自己的老爸是‘李剛’啊！
安夏晔不敢說話，在中國，尤其在這個城市，車輛太多了，稍不注意就要出事。自己又算是新手，還是安分守己好好開車，再說，車上還有她的‘飯碗’呢！
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安夏晔轉悠着手裏的車鑰匙，說：“別看我長得小，年齡小，駕齡也有小幾年了。大叔，你不會開車，我還真要鄙視你呢！”
曾施關上車門，聽到她鎖車門的聲音，然後笑道：“不一定每個人都要會開車的。也不一定每個人都應該有輛車的。中國十三億人口人手一輛，豈不再多的車庫都停不下了。公交地鐵也很不錯的。安全，環保。”
安夏晔撇着嘴‘切’了一句。從地下車庫走進超市。
果然和國外的超市有區別的。安夏晔推着車慢慢的逛着，幾乎每個角落都不放過，曾施則是在後面跟着。
安夏晔兩手各拎着一袋薯片，模樣可愛的問：“大叔，檸檬味好吃還是黃瓜味好吃？”
薯片？他看過這方面紀錄片，這種東西吃多了致癌，每每祁杏之窩在沙發看電視的時候，就喜歡捧着一袋子家庭分享裝吃的起勁，他勸也勸不了。
“女孩子最好不要吃。”
“啊？什麽意思？那你們男人就能吃了？”什麽鬼邏輯，安夏晔直接把兩包薯片的都丢進了推車裏。
“新聞有說，薯片，泡面，香腸之類的視頻可能致癌，也有可能會造成不孕不育。”
他，真的有看到過。
可為什麽說到後面，他看着她都有點臉紅了呢？
感覺為了證明曾施是說的假話一般，安夏晔吐了吐舌頭又拿了一袋原味的還有一袋紅燴味的扔進了推車裏。
“拿這麽多？”曾施略皺眉。
都說了吃多了不好，怎麽她就是不聽。不讓她幹什麽，她越要幹是嗎？
安夏晔用手指把自己眼睑往下拉，然後又對着曾施吐了吐舌頭。
一個鬼臉完畢，才說：“反正我又不和你生孩子，你激動個啥。我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這話真的讓曾施臉紅了。人家女孩子愛吃，他管不着吧？真是惹得一身騷。
才逛了一半，車子就半滿了。
讓曾施刷新世界觀的有兩件事。
第一，安夏晔拿了一瓶可口可樂喝了起來，喝完往車裏一丢。
第二，安夏晔竟然不怕冷的拿起一小罐巧克力口味和路雪吃了起來，吃完丢進了車裏。
用安夏晔的話說就是：“姑娘我先上車後補票！”
曾施只得推着車，跟着她悠哉的逛着。自己的東西倒是一樣還沒買呢！
也不知道怎麽的，剛要拐進一個貨櫃，安夏晔就把自己運動服的帽子套到了頭上，轉身快步走開了，臨走時急急的說了句：“大叔，你先逛，我肚子痛，出去上廁所！我等會兒來找你！”
曾施覺得有點反常，但是又想她剛剛吃了個冷飲，估計鬧肚子了。但是，下一秒，他就看見祁杏之挽着安然，安然推着車撞向自己的推車。
世紀性的一幕。曾施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和安然在一起了？！
怎麽可以？
但是，又怎麽不可以？
曾經，她選擇離自己。
難道，離婚的原因是，安然？
“獅子？”祁杏之急忙把手從安然臂彎上抽出，笑着看向曾施。
安然語氣很淡的來了句：“真巧，曾施。”
城市再小或再大，總會遇到的。
他們算是和平分手吧，曾施想。所以，再次遇見，不能假裝不認識，要笑着面對。
即使，他還愛她。
有人說，愛一個人，就是讓那個人幸福，不管是誰給這個人幸福。
“真巧。”曾施盡量用淡定的語氣，眼神不敢聚焦到他們身上。
他們是如此的般配。
當前夫遇到前妻與前妻的現男友，還真是尴尬。而曾施最多的情緒是失望與不安。
“曾施，沒想到你還愛吃這些東西？”安然看着他推車裏半滿的零食，笑着說。
一瞬間，曾施覺得，這事太巧合。如果安夏晔沒有肚子不舒服去廁所，可能就會被撞見......可現在這一車零食依舊讓人産生誤會了。
“獅子，我記得你不愛吃這些東西的。怎麽.....”祁杏之隐隐覺得有隐情。
難道是，他有女朋友了？
祁杏之瞬間笑容盡失。複又想，她是怎麽了，明明他們都離婚了，可自己怎麽還在乎這些。
他呢，看到自己和安然在一起，會怎麽想呢？會有什麽情緒嗎？
“這麽多年了，口味總要變一變的。”曾施臨時編了個小謊。
內心希望的是，夏小葉不要現在回來，或者永遠不要回來。
......
曾施一個人推着車子往生鮮區走去。
好久沒吃魚了。買了一條鯉魚。紅燒或熬湯。
買了塊豆腐。和魚一起燒。好吃的。
又稱了點水果。
曾施在結賬的地方微信了夏小葉，可依舊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電話打了三個才通。
“夏小葉，你人呢？”曾施想不通，上個廁所要這麽久。
“我.....我在外面的肯德基.....上廁所。”而其實，安夏晔此時正在啃雞腿吃薯條。
“好吧。我先結賬，你在那裏等我吧。”
“好。大叔你快來，我請你....吃薯條！”
“不用了。先挂了。”
等曾施拎着兩大袋子東西進來的時候，安夏晔趕忙眼疾手快的換了個桌子，不然要是他看見滿桌子的吃的，肯定會懷疑。
看着安夏晔皺着眉用手捂着肚子，曾施快步的走到那個角落。
“你沒事吧？”曾施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安夏晔演戲自贊不錯，于是更加賣力，又哎喲哎喲了兩聲。
“沒事，可能吃壞肚子了。我們回去吧？”
“好。不過，你這樣，應該不能開車了。我們打車回去吧。”
不能開車！安夏晔醉了。她可不要把自己的車放在這裏。
于是，舒展了眉頭，揉了揉肚子道：“大叔，你去給我買杯熱牛奶吧。喝了估計就好了，我經常胃痛。我不舍得...把車留在這裏。”
于是，在喝完一杯熱牛奶五分鐘後，安夏晔‘奇跡’般的好了。
而坐在副駕駛的曾施則依舊有點擔心：“要是肚子痛，你就說。人比車重要。”
啧啧，多暖心。安夏晔都快受不了這種程度的關心了。想，這祁杏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把這麽好一個老公給扔了。
停在斑馬線前等綠燈。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着，試探的問：“大叔，剛我走的時候，你是不是撞倒人了？”
不免回想，又是記憶的痛點。
“嗯。撞倒了。”還是撞倒了自己的前妻。
真是...有夠扯有夠...湊巧的。
“我走的時候，看到是個美女呢，怎麽樣？是不是有豔遇？哈哈？”
其實，她當時也就只是跑到了不遠處而已，怕安然和祁杏之發現，才直接出了超市然後去了肯德基。太餓了才吃的。過後才想到曾施之前對她說少吃肯德基......
“沒有。是我前妻。”
坦白其實也是一種勇氣。一種向過去告別的勇氣。雖然舍不得，但是總要割舍。
“啊？”
安夏晔表現的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順便更加入戲點還帶拐了一點方向盤。
随之而來的就是一句：“小心開車。”
“早知道我就不去上什麽廁所了！我還想看看大叔你老婆的樣子呢，肯定特別漂亮！”
“可是，漂亮歸漂亮，也不屬于我了。不說這個了，你仔細開車吧。”
曾施看着窗外的車流，沒有任何思緒，靜靜的。
而安夏晔則是很揪心。逛個超市怎麽就遇到祁杏之和安然了！
讓曾施看到前妻竟然和舊情人在一起，豈不心灰意冷了？還怎麽在敘舊情！
計劃難道要胎死腹中？
不管了，她得玩點大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