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阮軟和沈寂舟在一起,就會莫名地變得話很多。

沈寂舟面無表情,常常不理她。

但只要她一停下來,久久不開口,沈寂舟就會問她,剛剛在說什麽。

害的她還得再複述一遍。

你說氣不氣人。

“沈老師,你快看,路中間躺了兩只貓。”阮軟忽然拍了拍沈寂舟的手臂,指着前路橫在馬路中間的一只肥橘貓和花貍貓說道。

沈寂舟不瞎,自然也看見了,他輕微的蹙了蹙眉。

阮軟卻對小貓咪感興趣極了,撇下沈寂舟快步跑到了小貓們的身旁,蹲下身子,喚了它門兩聲。

四仰八叉的橘貓和貍貓一點也不怕生,它們慣常在這裏活動,常有路人給它們喂食,如今倒把他們養的體膘膽肥了。

阮軟的手原本夾在懷裏,這兩只貓卻喜歡撒嬌,眯着眼睛在伸小腦袋。

阮軟一只手摸着一只小腦袋,雨露均沾。

小肥貓們一臉惬意,自己還在動。

阮軟開心地回頭,只見沈寂舟還待在原地,一臉複雜地望着她。

“沈老師,你也來摸摸。”阮軟笑意盈盈,完全沒有看出某人正在極力克制。

沈寂舟寒着臉,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阮軟倏忽站起,一臉懵逼。

“沈老師,你去哪?”

沈老師不告訴你。

阮軟連忙抛棄小貓去追沈寂舟。

好不容易追上沈寂舟,阮軟拽住了沈寂舟的袖口,沈寂舟便停下了步子,垂下眼皮看着她的手。

這只手剛剛摸過貓。

一陣惡寒油然而生,沈寂舟強忍着,面上依然冷淡平靜。

偏,這只手又扯了兩下,阮軟關切地問道:“沈老師,你怎麽了?”

沈寂舟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藏于身後,緊捏成拳。

他害怕貓,是小時候落下的陰影。

極少有人知道。

“沒什麽,從這邊走。”沈寂舟除卻語氣冷淡,并無異樣。

阮軟覺得莫名,但依然聽話地點了點頭。

阮軟一直偷偷觀察着沈寂舟的臉色,總覺得他有事瞞着她。

沈寂舟把她送到了宿舍樓下,阮軟雙手虔誠地攤開,“謝謝您,沈老師,今天的我依然360°暴風感謝您。”

沈寂舟将自己的東西從購物袋裏拿出來,套在了阮軟的手上。

沈寂舟一松手,阮軟沒抓住一大袋東西,剛要掉地上,被眼疾手快的沈寂舟托住了下面。

阮軟不但毫無羞愧之心,還憋着笑哼哼了兩聲。

沈寂舟橫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嘴,從下面抱住了一大袋東西,臉都被塑料袋子給擋住了。

“少吃點零食。”沈寂舟看着這一袋東西,清涼的聲音透着老父親般的慈愛。

“知道了,拜拜,沈老師。”

阮軟真的不要太敷衍。

她回到寝室,仨室友好像就是在等她,坐在椅子上齊齊看向門口。

阮軟現在已經和她們能說點話了,于是,她問:“怎麽了?”

和她一起搭戲的女同學,拿着手機走到了她身邊,“阮軟,你熱搜爆了。”

熱……搜?還爆了?

阮軟心一慌,手裏的東西“砰”地掉在了地上。

她接過室友的手機,頁面上正是微博熱搜的界面,她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後面有個火紅的“爆”字。

她抖着手點開了詞條,出現在眼前的視頻很熟悉,依然是他們在景楓表演實踐的視頻。

只是配的字內容卻完全變了——

八組扒出,之前#暴躁老妹#視頻乃是表演班學生COS,其中紅發爆炸頭的飾演者正是阮英的胞妹阮軟。

阮英死後,這位妹妹不僅沒有夾緊尾巴做人,反而蹭姐姐的關系強行擠入公司為新人開設的表演班,在班內仗姐欺人,到處打壓新人。

這次視頻為證,原本只是表演實踐,這位妹妹卻大打出手,光天化日之下,借戲謀私。

京城娛樂這樣的女藝人,你們還不封殺,留着繼續禍害娛樂圈嗎?

#阮軟霸淩同班同學##阮英屍骨未寒胞妹又作妖##阮英妹妹請滾出娛樂圈#

這條微博的評論已經超過三萬,阮軟沒看,把手機還給了室友,微笑道:“我看完了,很生動。”

還好,不是有關沈寂舟的。

她自己怎麽糊怎麽被罵都沒有關系,只要不扯上別人,她都能忍。

只見阮軟拎起地上的袋子,繼續做自己的事,仨室友都驚了。

她都被罵爆了,爆了啊。

仨室友面面相觑,要說她們一開始也是不喜歡阮軟的,然而通過一日日的相處,她們才發現阮軟和網絡傳言的截然不同。

她很出色,雖然有時候也會嫉妒,她搶了風頭,可是又不得不佩服。

她也比任何人都努力。

日日相處的細枝末節,是裝不出來的。

沒有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動物了。

阮軟看着冷淡不好相處,嘴上拒絕教她們,實際早就會的東西,總要重複好幾遍,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教他們。

趙世瑩看着人美心善,實際到處說壞話,挑撥離間,全班人也早就看出來了。

況且這次的表演實踐是說好了的,為了達到完美的效果,大家都是真打真動手。

有哪個捉小三不動手的?

阮軟無論是在人品、專業、職業素養上面都沒有錯,卻被污蔑抹黑成這樣。

這樣看來,阮軟以前的那些黑料,也不見得是真的了。

她們忽然理解阮軟,又同情阮軟。

試想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她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

無法令人想象。

阮軟倒沒有想這麽多,把買的東西放置好,她就去廁所換姨媽巾了。

她磨磨蹭蹭地才出來。

熟不知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她開門的時候,鈴聲剛停。

她拿起手機,剛解鎖,又有電話來了,來電通知是舅媽。

她擦了擦手,接通了電話。

傳來的是一陣獅子吼,“阮軟!看看你幹的好事,做你的親戚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不僅要把你們姐妹養大,還要給你到處擦屁股……”

阮軟聽得太陽穴凸凸的疼,彭美仙罵的接不上氣了,阮軟才說話。

“舅媽,事情不是網上傳的那樣,我是打了那位同學,但那是——”

阮軟還沒說完,彭美仙就打斷了她。

“我不要聽你解釋,我打電話來就是警告你,不要再給我惹事,否則我就把你送去做外圍。”

彭美仙噼裏啪啦又威脅了一通,才挂了電話。

阮軟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手裏的手機。

為什麽,連最親的人都不相信她?

她原本一點也不在乎,但是舅媽的一通電話,劈頭蓋臉的痛批,就像無數把鋒利的匕首,齊齊插入胸口。

好疼,好疼。

彭美仙兇狠的聲音那樣大,阮軟的室友也聽見了。

她們看見阮軟保持着握手機的姿勢,一動不動,明明電話已經挂了。

“阮軟!”室友喊了一下她。

阮軟後知後覺地轉頭看向室友。

“助教讓你出去,他在樓下等你。”

阮軟蒙着一層霧的眼睛瞪大,助教找她?!

“你還傻站着幹嘛,他等你有一會兒了。”室友都急了。

阮軟剛進廁所,助教就給她發微信,讓她找下阮軟,結果阮軟一出來就在打電話,她完全插不上嘴。

“知道了,謝謝。”阮軟終于有了動作,開始往門口走去。

她的心情很不好,走在冰冷的過道內,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綿密的感覺爬滿手臂和頸脖,她半阖着眼,眼裏沒有一絲光彩。

阮軟走出宿舍,随意地擡眼一瞥,看見的卻不是助教。

而是一身黑衣,面容清俊的沈寂舟,他的深情的眼,遠遠地看着她,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阮軟停下步子,不敢再向前。

沈寂舟怕是想弄哭她吧。

“沈老師。”阮軟喊了他一下。

沈寂舟啓唇,淡淡說了兩個字:“過來。”

夜晚的風有些冷,沈寂舟的嗓音微涼輕淡,像一片羽毛,被寒風卷進阮軟的耳朵裏。

阮軟慢慢走向了他。

她走的太慢,以至于沈寂舟也向前走了兩步,兩人相遇時,沈寂舟二話不說,一把将她攬進了懷裏。

“沈老師,這裏人多。”阮軟冒着腦袋說道。

沈寂舟加緊了手裏的力道,“我知道。”

“唔。”您快勒死我了。

雖說又勒又危險,阮軟胸口的憋悶,卻被一秒撫平。

她聞着沈寂舟身上的味道,清冽又溫暖的木質香,使人仿佛身處冰雪初融的寒冬裏,太陽挂起,松針上的雪漸漸融化,彙成溪水汩汩流淌,溪水裏有石子,有樹枝,還有無數新生命。

怪不得讓人越聞越想聞。

沈寂舟松開她的時候,她還有些意猶未盡,沈寂舟彎了彎唇角,摸了摸她的頭發。

“怎麽沒哭?”沈寂舟的聲音裏難為地出現了一絲戲谑。

阮軟整了整自己的發型,“多大點事,我才不會哭。”

沈寂舟勾唇,拉住了她的手腕,拎她往別處走。

“沈老師,我們幹什麽去啊?我還穿着拖鞋呢。”阮軟問。

沈寂舟瞄了一眼她的拖鞋,悶悶地回了三個字:“我房間。”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沈老師的房間。

阮軟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寂舟:在下也想,然則掃黃□□期間,只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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