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這一道聖旨叫段子卿傻了眼,呆呆地跪在地上,一時還緩不過神來。

照理說,她是前楚國公的女兒、現楚國公的姐姐,父親與皇帝是拜過把子的結義兄弟,她被賜婚給任何一個皇子都不奇怪,可廣陵郡王和定陽郡王同為皇後所出,年齡又相差無幾,她是差點兒就嫁了定陽郡王卻又被定陽郡王抛棄的女人,皇帝怎麽就想着要把她許配給廣陵郡王了?廣陵郡王又是怎麽想的,才會應下這門注定惹人非議的親事?

段子卿怎麽也想不通,尤其是在前世的記憶裏,她與廣陵郡王蕭誠并無瓜葛,重生以後她也不過就是沒出現在蕭永的婚宴上大鬧一番,其餘的事情尚且沒有任何改變,怎麽廣陵郡王就突然冒了出來?

見段子卿遲遲沒有動作,趙康心頭一緊,忐忑地問道:“段娘子,不接旨嗎?”

這段家娘子可別是還想着定陽郡王要抗旨啊!

段子卿回神,趕忙叩首,然而謝恩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突然就聽見蕭永爆喝一聲。

“段子卿,這聖旨你敢接試試!”蕭永一個箭步上前,從趙康手上搶下了那一卷竹簡,“這聖旨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本郡王什麽都沒聽說過?!”

趙康被吓了一跳,回過神來就想從蕭永手上拿回聖旨:“哎呦,定陽郡王诶!這聖旨還能是怎麽回事兒啊?自然是聖人的旨意了,這可是聖人、皇後殿下和廣陵郡王在半年前就定好的事情!您快把那聖旨還給老奴啊!”

蕭永卻不理趙康,大步流星地走到段子卿面前,一把就将段子卿拉了起來:“我這就帶你進宮去找父皇理論!”

半年前就商量好了?難怪皇兄半年前回京後就再沒離開過,明明自打父皇登基後,負責邊疆軍事部署的皇兄就沒在長安城裏久住過,偶爾回來也只能呆上一兩個月就再度啓程,三年前打贏了西北那場平叛之戰後又留在西北善後,連過年都沒回來過,這次回京卻不慌不忙地将廣陵郡王府拾掇了一番,一住就是半年多,至今還沒有要離京的意思。他還真以為是父皇準皇兄在京休整個一年半載,卻原來是等着娶段子卿呢?!

這個女人他還沒說不要呢,他們憑什麽決定了啊?!

段子卿使勁兒甩開了蕭永的手,後退一步,冷眼看着蕭永道:“理論?定陽郡王是想去與聖人理論什麽?您又憑什麽來插手我的事情?”

“說的是什麽啊!”趙康趕忙跑到蕭永身邊,死死拽住蕭永的一只胳膊,生怕蕭永沖動跑了出去,“廣陵郡王與段娘子那是男未娶、女未嫁,聖人一道聖旨,成全一對璧人,定陽郡王您是要去與聖人理論什麽啊?您快把那聖旨還給老奴,待段娘子接了旨,老奴就送您回郡王府去!”

趙康真是欲哭無淚了。

定陽郡王這又是犯了什麽毛病啊?三年前說要娶段家娘子,便在皇後寝宮前跪了三天三夜,好容易求下這門親事,卻又在段家娘子居喪守孝的時候去求皇後說要另娶他人,皇後寵他,便讓他娶了,這會兒他又是想要做什麽啊?如今木已成舟,他想做什麽都不成了啊!難不成還想讓楚國公的姐姐給他當個妾室不成?這不是要讓楚國公顏面掃地了嘛!縱然皇後疼他,聖人也絕不會準的,他可千萬別再任性妄為了啊!

“接什麽旨?她段子卿是我的女人,憑什麽要嫁給蕭誠?”蕭永惡狠狠地瞪着趙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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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卿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忍住,三步并兩步地走到蕭永面前,揚手就狠狠甩了蕭永一巴掌,趁蕭永還在愣神兒的時候奪下了聖旨。

“我是你的女人?呵!定陽郡王若是想說夢話,便等到入了夜、做了夢之後再說,這青天白日的,說出來叫人覺得好笑。我再說一次,我段子卿的事、我段家的事,定陽郡王您管不着!若言、黃瓊,送客!”

“是!”

段子卿話音一落,一直在旁邊咬牙切齒的長孫若言和黃瓊就撸起袖子快步走向蕭永,兩人合力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擒住了蕭永,拖着人就往外走。

雖然聽說過定陽郡王與他們娘子之間的事情,可卻沒想到這定陽郡王竟還能當衆無恥到如此地步,還他的女人?他當他們家娘子是什麽人呢!

“你們、你們大膽!你們竟敢冒犯皇子,信不信我砍了你們腦袋?!段子卿!段子卿你叫他們放開我!”

聽着蕭永怒不可遏的吼聲,趙康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說他宣個聖旨都不會挑日子,怎麽就趕上定陽郡王也在的時候?

長孫若言和黃瓊倒是完全不怕蕭永,一口氣将人拖到了門口,一使勁兒就把人扔出門去了。

這定陽郡王若是不怕事情傳出去丢人現眼就來砍了他們腦袋,他們不怕!

蕭永從地上爬起來,站在楚國公府的大門前氣得渾身發抖,可瞄見四周幾座官邸四敞大開的宅門,蕭永到底是不敢在楚國公府門前叫嚣。

他是覺得他應該跟段子卿讨個說法,可若這一嗓子真的喊出去了,明兒他就将成為長安城裏最大的笑料。

衡量一番,蕭永還是滿心不甘地憤然離開。

望了望外面,沒再聽見蕭永的聲音,趙康咬咬牙,轉身對段子卿笑道:“段娘子,那這聖旨您算是……”

段子卿也忙賠禮道:“真是對不住,給趙公公添了麻煩。”

段子卿又重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謝了恩,才站起來。

雖然對這賜婚的聖旨還有疑慮,但不接也是不妥。

趙康也顧不上這到底是合不合禮數,趕緊扶起段子卿,客套幾句後就立刻告辭,慌慌張張地去追蕭永去了。

那定陽郡王可千萬別惹出什麽事兒來啊!

趙康領着的這一大波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又急急忙忙地走了,等人都走空了,段子卿才長舒了一口氣,回到堂屋裏坐下。

“燕叔,囑咐門人,日後若是定陽郡王再來,就說我姐弟二人都不在府裏,直接打發了就成。”

燕安一怔,猶豫道:“娘子,這樣……不好吧?”

定陽郡王可是皇子,還是皇後所出,他們這樣撕破臉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定陽郡王豈是門人的三兩句話就能打發了的?

段子卿輕笑一聲,道:“有什麽不好的?就算傳到了聖人耳朵裏,這事兒也怪不着咱們楚國公府,又不是我巴着他定陽郡王府的大門不放。”

燕安嘆一口氣,道:“也好,劃清界限總比牽扯不清要好。卑職這就去吩咐門人。”

“有勞燕叔,叫他們不必怕,出了事我擔着。”段子卿沖燕安笑了笑,垂下眼時,又盯着手上的聖旨犯了愁,“你們說,聖人和廣陵郡王這都是什麽意思?”

此時,段子鳴已經在段子卿的旁邊坐下,燕風子、長孫若言、黃瓊、黑錦和清寧都找了地方站着,聽到段子卿的提問,燕風子微微有些驚訝,轉頭看看其他人,卻見其餘幾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清寧嘻嘻一笑,調侃道:“會不會是那廣陵郡王早就拜倒在咱們娘子的石榴裙下,這會兒終于等到機會,就趕緊向聖人讨了聖旨?”

段子卿白了清寧一眼,道:“我都沒跟廣陵郡王見過面,要怎麽讓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這就奇了怪了,”黃瓊不知道什麽時候蹲在了地上,一臉痞相,“将軍當年在西北做旅帥時,還是個郡王的聖人也是在西北,兩人結拜那會兒,娘子也出生了,大皇子也跟在聖人身邊呆在西北,怎麽竟是從未見過?該不會是娘子您見過的人太多,把大皇子給忘了吧?”

聽黃瓊這麽一說,段子卿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可細細想了想,卻還是想不起,別說是大皇子了,她對西北那段日子的記憶裏除了她爹就沒個男的了,會在她和娘的帳子裏進出的除了大食的女奴就是漢人的女婢,如今細想,她爹那會兒似乎是有意不讓她與娘見着外人,就連聖人的貌相,她也是離開了西北、住進了長安之後才知道的。

“總之我與廣陵郡王一定是沒見過的。”段子卿篤定地說道。

燕風子見他們都毫無顧忌地發表意見,便也開口道:“如果不是對娘子有意,那就是想要拉攏楚國公府的勢力?”

聞言,段子卿疑惑地看向燕風子,問道:“咱們楚國公府還有什麽勢力?”

段家一脈單傳,她爹是個獨子,別說兄弟了,連姐妹都沒有一個,平日裏若出了事,可以依靠的親近之人就只有當年在西北參軍時結識的幾個至交好友,而那些個好友除去戰死了的,如今還好好活在長安城裏的屈指可數,而這些人也說不得是段家的勢力,若有人想要拉攏他們,也不該舍近求遠地從段家下手。

她娘是被人賣到唐國西北的大食國女奴,在唐國舉目無親,就算在大食國內仍有親人,想來也不是什麽有權有勢之人,不然也不會讓她被賣到唐國來當個女奴。

難不成那廣陵郡王也是沖着段家軍來的?可廣陵郡王曾多次與父親并肩作戰,也該知道段家軍根本就不是傳言裏說的那回事兒,他就算得到了段家軍,也沒什麽用處。

可若不是為了這些,他又為何會應下這門親事?

段子卿在想,燕風子也在想。

燕風子原本還對他們楚國公府的強大胸有成竹,可一張開嘴,卻發現他們楚國公府還真沒有什麽勢力,先公在時,他們還能說楚國公府是連着軍權的,可如今他們手上有的,就只是楚地那一大塊封地,然而先公無心經營封地,這些年除了收租,封地于他們來說根本就是雞肋,也不知道現在開始經營還管不管用?

見燕風子果然答不出,段子卿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角。

“罷了,也不是明兒就要成親,總有機會見到廣陵郡王問個清楚。今日也辛苦你們了,都歇着吧。”

若真能攀上廣陵郡王,倒是她賺了個盆滿缽滿。

“是,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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