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幻愛
愛上他是個莫名其妙的過程,首先是被他文字裏的浮誇焦躁所吸引,那些大段大段關于山關于海關于搖滾CD和妓~女的描述,讓她認為他是一個在紅塵中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
一直想象着他是一個西裝筆挺而又滿腹經綸的人,覺得他會提着酒瓶子去天臺燒書,也喜歡彈着吉他叫午間小姐。
于是某一天,她看見他在文中最末寫道:“我在黑夜中尋找一雙眼睛,卻碰到一雙溫暖的手,我想跟她一起走。”
她以為他會偷偷去死,于是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連夜翻牆坐了最早的飛機去了他的城市。
電話打給他的時候,她捏着剛剛取出的幾千現金,那是她最後的儲蓄。
“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沙啞,明顯透着股不耐煩。
“我,安安。”她早就要到了他的電話,卻是第一次打給他,心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我現在在機場,你能來接我嗎?”
“神經病啊?滾蛋!”那邊啪叽一聲挂了電話。
她愣住,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只能沿着機場外的馬路走,看着這片他描述過無數次的灰色的、窒息的、可笑的小世界。
最終她迷了路,除了馬路什麽也沒有,她站在原地不想再動,幹脆直接躺在了馬路邊上,決心下一個小時開始做一個流浪者。
“上車。”一個穿着軍大襖的漂亮小夥子騎着輛解放牌自行車,伸腳踢了踢她的腰。
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一眼就認出了彼此。
“你是他的兒子吧?”一出口她就被自己蠢得半死,露出個尴尬的笑,“開個玩笑。”
他也并不生氣,摸摸她的頭,把她帶到了一個拍攝基地。
攝影棚裏的演員在诠釋什麽叫“我不聽我不聽”和“你一定要聽我解釋”,而他帶着她坐在另一個小棚子裏,筆電裏卻寫着“華燈初上,螢火蟲躲在蘆葦蕩裏不肯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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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寫這種文字的他也是那個擅長寫狗血劇的著名編劇。
訪談的主持人看她陷入回憶,咳嗽兩聲打斷她:“那麽,當初是否很慶幸他不是一個中年大叔?”
她笑着搖頭:“或許說我當初愛上的只是一個幻影,即便當初見到的是一個中年大媽,我想我也會義無反顧愛上她。”
而他終于也寫了一部不再狗血的劇本,即便收視率慘不忍睹,看過的人永遠也不會忘記片尾那兩只在蘆葦蕩裏纏綿的螢火蟲。
全劇終畫面上寫着:“從未四處環游,卻仿佛擁有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