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笑話
霍許和君淩墨兩人剛到墨上閣門口,就看到無雙已經站在院中。
無雙乍一看到王爺身邊有個女子,頓時一驚,視線下移,他……他居然看到王爺緊緊的攥着王妃的手。無雙兩只眼睛瞪得老大,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
君淩墨淡淡的瞟了一眼,視若無睹的走過。霍許被君淩墨拉着,經過無雙的時候,很友好的跟無雙打招呼:“你也沒吃晚飯嗎?你去別的地方找找吧,他屋裏的東西已經被吃完了。”
君淩墨:“……”
無雙:“……”
兩人将目瞪口呆的無雙扔在院中,然後便進了屋。
霍許因為這幾天天天都睡得很早,今日這來來回回的一頓折騰,早就乏了。進了屋,将頭上的發髻散開,然後裹着披風,徑直走向屋內的軟榻。
霍許來的時候就想過了,自己這王爺老公既然大婚兩月都不曾踏足自己院子,那麽可見對方并沒有多重視自己,這樣一來,就算在他屋中睡一晚,他也應該不會将自己怎麽樣。
再說了,自己此時身上有傷,他就算想怎麽樣,也得顧及她的身體不是?
霍許在軟榻上躺好,然後将披風裹緊身子,探頭對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男人笑着道了聲“晚安”後便轉過身睡覺。
霍許雖然很想睡床,因為自己身上帶着傷,側躺着睡實在不利于傷口,但是沒辦法,将就着睡吧。
過了一會兒,霍許便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那個男人在換衣服。
接着便聽到水流擊打瓷器的聲音,大概他在倒水。
霍許閉着眼睛,全神貫注的聽着身後的動靜。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霍許身子一僵,他走近自己了……
感覺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後,霍許很尴尬,他難道要跟自己睡?
霍許早就發現自己雖已嫁人,但依然是個處子之身,這一點讓霍許頗為欣慰,想到自己和一個陌生人做那種事,霍許覺得實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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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比霍許不能理解前世有些人喜歡約炮一樣,兩個從未謀面的人,突然就要赤身裸體坦誠相對,這簡直就是需要毀天滅地的勇氣。
還有就是古代這些人,也是差不多。
明明前一天還是互不相識的兩個人,第二天就能夫唱婦随琴瑟和鳴,這真是很挑戰人的脾性。
身後的人還在,霍許僵着身子,不知道是坐起來跟他講幾句話緩和尴尬還是幹脆裝睡。
只是霍許很快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緊張。
就好像一個準備作弊卻還沒來得及作弊的人,監考老師一直站在身旁,然後眼看着考試快結束了,小紙條就攥在手心卻一直不敢打開。
霍許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大哥,你要麽就幹脆叫一下我,我好轉過身跟你說話,要麽你就去睡覺,一直站在我身後卻不說話是幾個意思?”霍許在心裏咆哮。
霍許在心裏想着,要是有機會,霍許一定要這樣對他,讓他體驗體驗自己此刻被放在火上炙烤的感受,讓他明白什麽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當自己的身子被一雙手抱起時,霍許居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霍許假裝揉了揉眼睛,一副睡得很香被叫醒的樣子。
然後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男人已經将自己放在床上,傾身将自己裹在身上的披風解開,然後将披風挂在衣架上。
霍許愣愣的看着他,心裏在飛快的想着法子。
這個男人今日算是第一次見,除了長得好看,身份尊貴之外,霍許對他并沒有很多的好印象。
這個男人将女人娶進門卻不聞不問,這足以看出這男人責任意識有多麽弱,現代有句很流行的話:不已結婚為目的的所有戀愛都是耍流氓。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是霍許卻覺得,話糙理不糙。
眼前的男人雖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公,即便自己是個現代人,但是也做不到才見過一面就和對方睡覺。
霍許神游太空之後,卻發現男人已經站在自己身前,示意霍許往裏邊挪一點。
霍許急中生智,立馬手腳張開,呈大字狀。
然後假裝不好意思的說:“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麽睡覺,一時半會改不了,不讓我這麽睡我就睡不着。要不你将就将就?”
君淩墨看着霍許眼中的狡黠,然後笑了笑,彎腰為霍許掖好被子,轉身去屏風後抱了床被子放到軟榻上,學着霍許之前的樣子将被子裹着身子。
不同的是,他臉正對着床。屋內雖并未掌燈,但是今夜月光實在很不識趣,該亮堂的時候躲在烏雲後不出來,現在不需要它的時候跟打了雞血似的,亮堂的很。
古人窗戶上并沒有玻璃,都是精美的窗紙。月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柔柔的灑在屋中。霍許看了眼眼前的人,轉過身不去看他。大概是真的很困,霍許很快便睡了過去。
屋中靜靜,只餘下女子淺淺的呼吸聲。君淩墨一直看着霍許的背影,不久也沉沉睡去。
清晨陽光明媚,透過窗戶直直落在屋中。君淩墨早就醒了,一直在細細打量着床上安然的女子。
看到霍許的眼球微動,君淩墨立刻閉眼假寐。
霍許睜開眼便看見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又想起昨晚的事,霍許立刻安靜下來。看了看屋中睡着的男子,霍許突然覺得這一刻有些久違的感覺。
霍許蹑手蹑腳的起床,舒展了一下筋骨後小心的打開窗戶,就看到無雙正一臉幽怨的趴在院中的石桌上,霍許一愣,他什麽時候來的?
聽到開窗聲,無雙一喜,忙起身,待發現站在窗口的是王妃時,無雙抽了抽嘴角,一副“怎麽是你?”的表情。
霍許立刻善解人意的道:“你們王爺昨晚大概是睡得太晚了,所以今日起的晚了些。”
霍許的話對無雙而言簡直就是驚雷……
然後霍許就看到無雙華麗麗的當機了。
看着無雙表情豐富的站在院中,霍許聳了聳肩,轉身到屏風後将衣服細細打理一番,卻怎麽也蓋不住昨晚睡覺弄出的褶皺,霍許也不糾結,待會兒回自己院中換一件即可,然後便自顧自對着銅鏡梳洗。
銅鏡中,君淩墨的臉無聲出現,吓了霍許一跳。
“你起來了呀?那個……我已經收拾好了。”霍許站起來,對着君淩墨笑道。
君淩墨不說話,只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後在她的發髻上停頓了幾秒。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霍許有點不好意思。古代的發髻自己剛穿越而來還不會梳,但想着自己披頭散發出去着實不太好,所以就用發帶在身後紮了條魚骨辮,長長的頭發直至腰際,霍許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弄好。
君淩墨神色淡淡,然後将霍許往懷裏摟了一下,溫聲開口:“梳的很好。”
霍許回到靜水軒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茫然的。
進門的時候小紅正坐在院中吃早膳,看到王妃一臉沉思的進來,小紅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王妃,你怎麽了?奴婢以為你會在王爺那裏吃,就沒等您回來。”
霍許看了看小紅,揮了揮手說了聲“沒事兒”就徑自進了屋。
接下來的幾日,霍許沒有出過靜水軒。每天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早上起來,由小紅攙着繞着院子散步。
自己的傷已無大礙,但是霍許不喜歡一個人,所以便每日任由小紅攙扶着自己。
上午無事,霍許就讓小紅陪她閑聊。霍許想了解這個時代,要麽看書自己理解,要麽聽別人說。房中已經堆滿了這幾日小紅不知從哪搜集來的各種野史雜談,霍許有點頭疼。
本來想讓小紅給自己念那些沒有标點符號且全是繁體字的書,但天公不作美,霍許唯一親近的丫頭卻是個大字不識的。
霍許前世雖學的考古學,常見的繁體字基本都認識,只是,要她一時半會看完那一堆書卻是有點為難人了。
不過霍許很快有了思量。霍許讓小紅給自己講這地方的風土人情,加上自己看書,這樣好歹了解的更快一些。
說起來,霍許這幾日下來,對這個地方也只能算是略知皮毛。
此刻,霍許就坐在院中,聽小紅講那日自己被刺客刺殺的過程。
“等等,你是說,當時刺客想要殺王爺,然後我為他擋箭才受傷的?”霍許愣了一下,打斷小紅:“你說那晚是我替他擋暗器才受的傷?”
小紅擡頭仔細想了想,點頭道:“是啊!”
“哦,沒事了,你繼續說。”霍許點點頭。
“哦。是這樣,當時情況危急——”
“妹妹拜見姐姐!”一聲夜莺般清脆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小紅興致勃勃的演說。
霍許循聲而去,頓時一愣,自己光顧着聽小紅這丫頭講話,院中何時進來了兩個人都不知道。
妹妹?霍許記得小紅講過,自己是尚書府嫡女,而霍大人——也就是霍許的爹——只有一房妻室,尚書夫人只生下一兒一女,便是霍許和前段時間霍許昏迷時期前來探視的尚書府公子霍則。那麽這個“妹妹”又是從何說起?
想到古代妻妾都是以“姐姐妹妹”相稱,霍許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宮鬥”一詞。
雖說這裏不是皇宮,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是?
同理,有男人的地方就會有争風吃醋,既是如此,霍許記得自己受傷期間第一撥來探望自己的就是府中兩個側妃。
那麽眼前這個是哪個呢?
正打量間,小紅湊近霍許,壓低聲音對霍許咬耳朵。霍許一聽,挑了挑眉,微笑着說了聲“我知道了”便将目光轉向來人。
院中的女子亭亭而立,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一襲絹紗金絲繡花長裙裁剪的恰到好處,将女子的身形襯得婀娜多姿,娉娉婷婷,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端的是傾城絕色。
須臾,霍許收回目光,淡淡的開口:“妹妹不必多禮!請坐!”然後便以手支頤,靜靜的看着來人。
來人正是霍許嫁入王府不到半個月,皇上以為繁衍王府子嗣為由聖旨賜婚的左相府庶女窦思淼。
窦思淼盈盈一笑,道了聲謝然後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了霍許的對面。整理了一衣裙,窦思淼這才開口:“聽說姐姐病好了,妹妹特來探視姐姐。”
霍許點了點頭,“有勞妹妹挂懷,我身子确實大好了。”
窦思淼眼波流轉,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然後嬌笑哲道:“妹妹今日聽說一件趣事兒,不知姐姐可有興趣一聽?”
霍許“哦?”了一聲,示意窦思淼繼續。
窦思淼笑得更加歡快,頭倚在身旁侍女的懷裏,一手拿着帕子的手緊緊捂着肚子,一副“哈哈,笑死我了”的模樣。
霍許有些莫名,但對眼前這一幕着實有些無奈,有話就說有屁快放,霍許在心裏咆哮,她在這“哈哈哈”笑個不停,把她霍許當什麽了?
霍許真是不明白有些人,說好要講個笑話給大家聽,結果卻是一個人捂着肚子大笑,留下一群人莫名其妙。
這種情況還算好的,霍許最讨厭那種情況:幾個人跑過來跟一個人說:“哈哈哈,我們跟你講個好笑的事。”然後便互相哈哈大笑起來,留下一個人莫名其妙看着一群人大笑。
霍許覺得,那個時候,那一個“被講笑話的人”應該會有自己大概就是那個笑話的感覺。
霍許現在就是這種感受。眼前的窦思淼還沒有停歇的趨勢,霍許抽了抽嘴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窦思淼和她的侍女一眼,然後拉過小紅,起身離開。
這邊見霍許要走,窦思淼立馬急了,“姐姐這是怎麽了?妹妹笑話還沒講呢!”說完又開始捂着嘴低低的笑。
霍許轉過身,看着窦思淼正色道:“很抱歉,你若是要講就盡快,不講的話那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一聽這話,窦思淼收了笑,這才柔柔的開口——
“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昨日聽說一件趣事。說是有一個大戶人家養了一群馬,這馬兒們都很聰敏,每日都乖乖呆在自己的馬廄裏。然後突然有一日,有一匹馬突然跑到了主人的院子裏,試圖讓主人發覺自己和其他馬兒的不同之處,主人就讓那馬兒在院中睡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主人告訴下人:這匹馬毫無規矩。并吩咐下人給這馬兒的馬廄加一道栅欄。哈哈……姐姐,你說這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
窦思淼笑得花枝亂顫,眼神卻在霍許的身上流轉。
------題外話------
窦思淼:王爺又不在,你裝什麽清高?
霍許:啊?我沒裝,是你的笑話太不好笑了。
窦思淼:你騙人,我想了好久的!
霍許:哦,但是還是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