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逸王妃死了

傍晚時分,終于到了吳城。

吳城位于北狄和君盛的交界處,是北狄與君盛的通商的唯一一個城鎮,也是兩國人口來往最密切的地方。

當年逸王君淩墨就是在吳城以北五十裏處,以五萬兵馬,打敗北狄十五萬人,凱旋而歸。

北狄先王潰敗,投降之前要求吳城開放,否則他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下吳城。君盛自恃禮儀之邦,恰好垂涎北狄的戰馬良駒,便答應了下來。

自當年之後,吳城便成了兩國友好通商的窗口。自此經濟迅速發展,人口也是越來越密集。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多個名族的地方就會有名族沖突。吳城因為是兩國通商窗口,兩國百姓經常因為文化沖突而起争執,稍有不慎還會發生點殺人事件什麽的。

站在吳城城門前,霍許擡頭看了看這十幾丈高的城牆,不禁生出一絲敬畏感來。

那個人,會不會也曾如她一般,站在這城門下,仰望這高聳的城牆呢?

“公子!”

聽到明月叫自己,霍許晃了晃腦袋,這才發現守城的士兵正問自己要入城證。

這入城證乃是吳城長官為了便于管理吳城百姓推出的一項政策,進出城門前需要先登記自己的信息,然後到專門的地方領取出入證,以便證明自己的身份。

但是話說回來,封建社會最大的特征是什麽?

階級!

作為一個特權階級,霍許是不需要擔心這個的。

霍許自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守城士兵看了一眼。守城士兵面色大變,立即恭請霍許等人入城。

将君淩榮給自己的令牌收好,霍許不得不感慨,當初自己沒有堅持自己的矜持是多麽正确的選擇。霍許得意的給了身後的淩言一個眼神,臉上就差寫上“姐罩着你們”的字樣。

進了城中,霍許立即打發成一去找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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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成一還沒回來,便有人來請霍許等人了。

吳城城主李壽親自帶着人過來請霍許住到城主府去。

霍許當時正抓着一根糖葫蘆吃的起勁,冷不丁前面跪下一一個人,吓得自己的糖葫蘆差點掉地上了。

“吳城守官李壽接駕來遲,還請公子恕罪!”一身官服的李壽跪在一襲白衣的淩言面前,簌簌發抖。

“你要接的人不是在下。是這位公子。”淩言用骨扇指着霍許,面無表情,聲音聽不出半絲情緒。

李壽一愣,擡頭看着旁邊的藍衣男子,顫抖着聲音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子恕罪。”

守城士兵只說特使到了,卻沒說清楚哪個是特使,害自己一來就出糗。

霍許也是一臉蒙圈啊,想了想也許是那塊令牌起了作用,霍許舉着一串糖葫蘆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只見男子發髻淩亂,腰帶都系反了,脖頸間還有淡淡紅痕,明顯是剛從某個香羅帳裏狂奔而來。

霍許收回目光,淡定的笑了笑,然後說:“起來吧。李大人,保重身體,細水長流啊!”

跪在地上的李壽抖了抖,再抖了抖,終于在小厮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站在霍許等人身後,李壽偷偷的瞟了一眼前面的藍衣男子。前幾日自己收到太子懿旨,說是這幾日會派特使前來探查吳城民風,吩咐自己盛宴相待。自己等了幾日,遲遲不見人來,沒想到今日自己只是貪歡片刻,這特使就到了。唉,真是失策啊失策。

想到自己在吳城兢兢業業多年,若是因為今日之事惹惱了這位特使,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霍許雖然讨厭那種拿着俸祿卻不辦實事的官員,但是自己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又有什麽權利去懲罰一個地方官員。何況這李壽也并不是那種看起來聲色犬馬趨炎附勢之徒,最起碼,霍許覺得此人并不讨厭。

幾人一同住進了城主府,李壽當即将霍許請進了城主府內最好的院子,并吩咐家丁即刻準備晚宴,款待衆人。

飯桌上,霍許看着為數不多但卻夠吃的菜,在心裏暗暗點了點頭。

看來這李壽确實不是那屍位素餐之人,還好自己今天傍晚沒有怼他,不然豈不是顯得她太沒度量了。

吃了飯菜,霍許再三推辭李壽要将自己的房間讓給許或的建議,主要是霍許并不讨厭這李壽,沒有必要端個架子對人家;而且自己不過是在這玩幾天就走,沒那麽多講究。

吃了晚飯,霍許在屋中休息了一會便拉着明月想去街上玩玩。剛出了門,便看見一身白衣的淩言倚在院中的一顆桂樹下,身邊站着抱着劍打瞌睡的成一。

同一時間,馬寒換了一身幹淨的青衣,神清氣爽的打開了門,看模樣是處理了一遍傷口,還沐浴過了。

霍許挑了挑眉:“怎麽,大家都不睡嗎?”

淩言看着手中的骨扇,聲音清冽:“聽說二弟要去望月樓,大哥怎麽能不一同前往呢。”

二弟?站在門口的馬寒挑了挑眉,看着一襲藍衣的許或。

自己若是沒記錯的話,白衣男子名叫淩言,而許或姓許……

許或看了一眼帶着探尋目光的馬寒笑了笑道:“馬寒你別理他,我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馬寒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走到院中:“既然許公子要去望月樓,在下倒是與這望月樓的頭牌月兒姑娘有些許情分,說不定能讓許公子一親芳澤呢?”

“噗……”霍許被馬寒的話有些逗笑,自己不過是想去見識一下古代的青樓罷了,哪有要泡妹子的意思。何況,她自己就是個妹子,還泡啥?

不過想歸想,霍許依然點了點頭:“那就多多仰仗馬寒兄啦!”說完幾步繞過淩言,哥倆好的勾着馬寒的肩,就要出門。

一把骨扇突然橫在霍許二人面前,淩言聲音冰冷:“我不許你去那種地方。”

霍許有些茫然,也有些氣惱:“你這人沒問題吧?我們去哪關你什麽事?”

淩言看都不看霍許:“他還受着傷,你若是想他死在裏面,大可以帶他去。”

霍許看着馬寒:“哎,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那今天你就別去了,我自個兒去就成。”

馬寒抽了抽嘴角,成一意會了一下許或的話,面容也抽搐了幾下,但是使勁憋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許兄放心,在下的傷經過這一日的休養,已經好了很多。只是去看看,又不與人起沖突,沒有大礙的。”馬寒一揮衣袖,含笑道。

霍許斜眼看着某人:“讓開!”

淩言面色冰冷,臉上隐隐有些怒氣,遲疑片刻,收了骨扇。

霍許扭頭:“明月,跟上!”

“是!”

霍許讓小厮通知了一下李壽,便拉着馬寒大搖大擺往望月樓直奔而去。

走在大街上,霍許自動忽略身後的移動冰櫃,自顧自跟馬寒說話:“馬寒,你說你與月兒姑娘有些許情分,莫不是曾經是人家的入幕之賓吧?”

馬寒捂着胸口作吐血狀:“實不相瞞,當年在下曾救過月兒姑娘一命,自此她待我便有些不同。”

霍許拉長了調子“哦”了一聲,調笑道:“原來如此”

站在道路的十字路口,馬寒眼神示意霍許身後:“到了。”

霍許轉身,打量了一眼傳說中的望月樓,嘴角微勾:“走!進去玩耍去。”

只見望月樓門口十幾個莺莺燕燕站成兩排,在這寒冬料峭之日身着輕紗,站在門口歡笑着招徕客人。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女人一身紅裙,手中捏着一塊帕子,見霍許等人往這來,立即高聲招呼:“姑娘們,來客人啦!”

別看這老鸨半老徐娘,聲音依然嬌媚入骨,不同那十幾歲的小姑娘的聲音嬌柔低吟,而是帶着獨特的風韻,這風韻,顯然是混跡風塵很久才能有的。

老鸨話音剛落,身後的兩排姑娘立即歡笑着圍了上來。

“大膽!誰敢碰我家公子!”一道低沉的怒喝聲響起,在這滿是莺聲燕語的地方顯得十分突兀。

霍許一手攬着一個美人的腰,看都不看身後,徑直進了大廳。

坐在大廳之內,霍許略略掃了一眼,摟着姑娘挑了一處位置坐下。

明月老老實實站在霍許身後,低着頭不吭聲。

霍許瞥了眼對面面色黑沉的男人,揚了揚眉:“本公子早就說了,我是來吳城尋歡作樂的。你若是不喜,大可以離開……哦,我差點忘了,你也是來吳城辦事的,如今你已經到了吳城,有什麽事就去辦吧。後會無期哦。”說完,霍許端起桌上的酒碰了一下身旁的馬寒的杯子:“來,馬寒,我們喝一杯。”

馬寒含笑坐在兩個女人中間,不過并未摟抱兩個女人,倒是那兩個女人一個勁的往馬寒身上貼。馬寒因為失血過多,面容有些蒼白,不但不影響他的姿容,倒是增添了幾分柔弱之美。馬寒優雅的執起杯子:“在下身體不适,以茶代酒,還望許兄不要介意。”

霍許笑得歡快:“好說好說。”說完,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幾個女人怯怯的看着淩言的,礙于成一手中握着劍,實在是不敢輕易上前挑釁,只好苦着一張小臉看着那個冰山一般的男子。

淩言沉着一張臉,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你們聽說了沒有?逸王妃病逝了!”

鄰桌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霍許耳朵動了動,轉身,咬住了美人遞過來的杯子:“美人,喂本公子。”

“什麽?逸王妃不是前幾日還參加了除夕宮宴嗎?怎麽就病逝了?”另一個好奇的聲音響起。

“我聽說啊,逸王妃懷了逸王的孩子,後來被府中側妃陷害身亡——”

“你胡說,明明是大殿之上逸王妃沖撞陛下,失了禮數,被皇上降罪,然後郁郁而終……”

“你們都弄錯了,我爹爹的小妾的哥哥在皇宮裏當差,親眼看見逸王妃和逸王相攜而去,皇上根本沒有怪罪逸王妃。”一個年輕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真的真的?那逸王妃到底有沒有死?若是逸王妃死了,那咱們逸王如今如何了?”先前說話的人立即追問。

那個年輕的聲音賣起了關子:“這個嘛……”

“快說快說!”周圍的人都看着霍許身後的人。

霍許愣了愣,轉身,這才發現被圍在中間的年輕人是個面容清秀的男子,不知為何,霍許看着他,卻覺得有幾分眼熟。

霍許看人從來都不是看臉,而是看一個人的格局。

臉可以易容,尤其在古代男女皆是長發飄飄,而且有的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光看臉有時候連男女都分不清,更遑論僅憑臉看出這個人是誰了。

一個人的格局是改變不了的,比如他的行為舉止,比如他的某些不經意的小習慣,再比如他說話時眉眼是怎麽動的,這就是格局。

男子得意的笑笑,然後說:“我爹的小妾的哥哥說,那日除夕家宴,皇上在武英殿大擺宴席,逸王妃中途查出懷有子嗣,當即皇上便十分高興。只是不知什麽原因,逸王與逸王妃二人似乎都不怎麽歡喜。後來逸王妃與逸王離開之後,第二日逸王府便傳來逸王妃得了莫名的病症,衆太醫皆束手無策。皇上氣的砍了好幾個太醫。這不,逸王妃挨了沒兩日,便駕鶴西去了。都說紅顏薄命,聽說逸王妃生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卻是可惜了。”

“啊!”衆人紛紛惋惜——

“聽說逸王妃與逸王伉俪情深,逸王妃一去,只怕這逸王會悲痛欲絕吧?可憐逸王年紀輕輕便失了母兄,全憑着一己之力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心愛的女子,卻是個福薄之人。可惜,可嘆啊!”

“那逸王如今如何了?”最先說話的那個男人看着年輕男子,好奇的問。

年輕男子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霍許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眼眸深邃的盯着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再次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霍許感覺心中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年輕男子搖了搖頭,剛要再次長嘆,立即有人打斷:“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再賣關子了?趕緊說啊!”

霍許轉過身,喝了口酒,面不改色的摟着身旁的美人調笑道:“美人,回魂了!陪公子喝酒!”

兩個女人立即嬌柔出聲:“是。公子。”

年輕男子架不住衆人的追問,終于說到:“逸王是什麽人?逸王對逸王妃之心,那可是可昭日月啊。這逸王妃去了,逸王哪裏能好受?”

“砰!”

“啊——”

伴着女人的驚叫,霍許這“拍案而起”顯得十分清晰。霍許眸光緊緊盯着年輕男子,聲音不怒自威:“你說逸王怎麽了?”

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看着霍許道:“你是何人?”

霍許面露微笑,聲音前所未有的寒冷:“我再問一遍,逸王怎麽了?”

男子也不知為何,腿腳開始顫抖起來,明明眼前之人看起來與自己一般大,怎麽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覺得連呼吸哦都困難呢?

“逸王……痛失妻兒,整日郁郁寡歡,聽說……逸王為逸王妃守孝三年。三年內,逸王府閉門謝客,全府上下皆身着素衣,懸挂白幡……”

男子後來說的話,霍許一點都聽不進去。

這很好不是嗎?君淩榮讓君淩墨相信她霍許已經死了。這樣的話,君淩墨再也不會來找自己了不是嗎?而且,這個人也說了,君淩墨只是守孝三年而已,又沒說終身不娶。只要時間長了,他自然會忘了她,然後張開手迎接他自己的幸福。

而她,三年後,也會有自己的歸宿。

可以了,就這樣吧!

霍許坐回座位,聲音冰冷的讓兩個女人給自己倒酒。

霍許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自己看着對面的淩言成了君淩墨,喝到自己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成了君淩墨……

------題外話------

之前複制的時候漏掉了一段,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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