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姐,你還在看那塊八卦玉佩啊?」喜鵲踏入房內,雙手端着托盤,托盤上是她辛苦熬了一個時辰的雞湯。
小姐自六爺午時離開到現在一直悶悶不樂,也沒絲毫胃口。
她去熬雞湯前,小姐就直盯着手中的八卦玉佩,一個時辰後,她熬好雞湯,小姐還是維持這個姿勢。這對向來好動的小姐來說可是很稀有的事。
「……他回來了嗎?」姚芝穎語氣中有絲期待,目光仍是不離玉佩。
「六爺還沒回來,不過聽說是皇上找六爺進宮,應該沒那麽快回來。」喜鵲将一盅雞湯擺放在桌上,舀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
聞言,姚芝穎水眸一黯。譽哥自風月亭氣沖沖離去,即被皇上召進宮,直到現在都過了晚膳時間了還沒回來,一想到他氣怒離去的背影,她就不由得胸口一緊。
「小姐,你午膳、晚膳都沒吃,好歹喝些雞湯,免得餓壞身子。」「喜鵲,我是不是很不知好歹,竟然拒絕這樁婚事?」姚芝穎苦笑,拇指輕撫八卦玉佩上的血跡,水眸泛着憂愁。
「小姐,你不是拒絕,只是推延而已。六爺如果懂你的心,就應該體諒你才對。」喜鵲徑自坐到她身旁,再把盛好的雞湯推到她面前。
午時,六爺氣怒離開,她守在風月亭外,也替小姐捏一把冷汗,更何況是當事人,心裏一定更加難受了,瞧一向開朗的小姐此刻憂傷的模樣,喜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喜鵲,我突然很想念爹娘,想回梧桐城去。」她長到這麽大,從來不曾離家那麽久,此刻她好想念疼愛她的爹娘和二哥,她不想再留在這裏了,她想回家。
「小姐,不行啊!」喜鵲瞧她沮喪的模樣,心下一急,脫口道:「小姐,你都已經是六爺的人了,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走啊,更何況六爺不是不想負責,而是太想負責了。六爺不可能讓你離開的!」喜鵲急得捉住她的手,極力勸阻。
姚芝穎小臉一紅。她和喬譽之間的事,只有喜鵲清楚,也難怪她會如此激動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我過得了今年,再請譽哥到梧桐城來提親,現在的我,只想先回家。」她心意已決,打算明早就起程回梧桐城。
驀地,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喬譽俊臉陰鸷得駭人,一雙黑眸銳利如刃,射向低垂着頭的人兒。
一身形于外的怒氣,令坐在姚芝穎身旁的喜鵲吓得驚跳起來,迅速閃到角落去,打算趁隙離開。
「你在說什麽傻話!本王不可能讓你離開的!」喬譽怒氣勃發,俊臉鐵青,忍不住朝她低吼,喜鵲吓得腿軟,連滾帶爬逃離現場,就怕晚了會遭殃。
Advertisement
姚芝穎被他盛怒的模樣及吼聲給吓着,清麗小臉滿布驚懼,含淚的水眸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委屈地低低啜泣。
喬譽一見着她落淚,即使有再大的怒火也瞬間熄滅,挫敗地低咒了聲,大步走上前将她摟入懷裏。
「有什麽好哭的,該哭的是本王才對,想要娶的王妃竟然想逃跑。」喬譽惡聲惡氣,雙臂卻溫柔地将她抱起,落座的同時,将她抱坐在大腿上,大掌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對我兇,你……吼我……」可憐兮兮地擡頭,水眸含淚,指控地注視着他,委屈地啜泣。「從小到大,連大哥都沒吼過我,可是……你吼我,對我好兇,我要回家,我要回梧桐城去。」「不準。」喬譽一臉兇狠,卻不敢再對她大聲說話,将她小臉按人懷裏,安撫輕哄:「誰叫你說出要回梧桐城的話,本王不愛聽。好了,別再哭了。」哄到最後,語氣轉為乞求;她哭得他一顆心緊擰,遇上她,他真是認栽了。
姚芝穎被他軟聲輕哄了好一會,才緩緩止住淚水,小臉故意在他胸膛上磨蹭,将滿臉淚水鼻涕往他身上抹。
喬譽只能苦笑,任由她小小的報複。
「別再提離開的事了。如果你真那麽不安的話,就依你們兄妹吧,明年本王再去梧桐城提親,可你必須留下來,不準離開本王。」喬譽妥協地嘆了口氣,不想再為此事令兩人鬧得不愉快了。他喜歡看她笑,反正她早已是他的人了,名媒正娶只是早晚的事,他就委屈自己等到明年吧。
姚芝穎訝異地在他懷裏擡頭,瞧見他俊臉上的溫柔深情,小臉綻開燦笑,一雙藕臂主動抱住他的脖頸。
「謝謝你,譽哥。」水眸隐隐泛着感動的淚水,注視着深情凝視她的男人。
「可別又哭了。本王一定要你開開心心,所以本王願意等。這只青龍镯就是本王給你的信物,代表你是本王的人,不準你拿下來。」說話的同時,将青龍镯套進她左手腕。
「青龍镯?」
姚芝穎好奇地細瞧左手腕上的玉镯,上好的青玉上頭浮雕着龍身,精巧的雕工更襯得此镯不凡。
「皇兄說此镯是國師在本王小時交給先皇的,交代日後要轉給本王喜歡的女子,國師未蔔先知的能力是我朝以來最厲害的,可惜自他之後已無人可擔此重任了。」喬譽感嘆國師曾為各皇子批命過,其所批命格十分神準,曽說過七弟喬毅情路坎坷,所幸最終能柳暗花明;至于他則是福壽雙全,可庇護身邊的人,才會留下這只青龍镯給他。
姚芝穎聽他這一番解釋,更加好奇地審視青龍镯。冰種花青翡翠玉镯質地通透玉潤,最令人驚嘆的是浮雕龍身盤踞整個镯身,襯得此镯價值不菲。
「這青龍镯我很喜歡。」姚芝穎愛不釋手地欣賞着。
「本王以此青龍镯下聘,明年迎娶你,到時本王絕不接受拒絕。」喬譽俊臉含笑,渾厚嗓音笑中透着不容錯認的警告。
「民女遵命。」姚芝穎笑容羞煞,鼓起勇氣主動吻上他的唇。
喬譽将懷裏人兒緊緊抱住,不容一絲空隙,纏綿深情地索吻,再抱起柔軟的嬌軀走向床榻。
「六爺,沈貴将于三日後處斬,乾坤雙煞目前仍然沒有消息。」高峰朝負手伫立在窗下的高大身影報告。他率領精衛軍日夜搜索天龍城,卻毫無乾坤雙煞的行縱,想那兩人該是不在城內才是。
「安排好人手,若是他們膽敢來劫,剛好一并将兩人擒下斬首。」乾坤雙煞作惡多端,一日不除,始終是禍害。
「是!」高峰拱手領命。
叩叩。陡地,書房門外傳來叩門聲。
高峰眉頭一激,暗忖哪個人如此大膽,竟敢于六爺在書房時打擾。目光瞥向已轉身的六爺,就見其俊臉含笑,他訝異地雙目大睜,瞬間明白來人是誰了。
「進來吧。」喬譽開口。
門被推開。一如高峰所料,來人正是姚芝穎,就見她雙手端着托盤,清麗臉上含笑。
「高大哥,你也在啊,正好和譽哥一起嘗嘗我親手做的桐花餅。」姚芝穎将托盤擺放在書桌一隅。
這個動作又令高峰眉頭再次皺起。要知道六爺除了嚴禁下人當他在書房時不得來打擾,就連這張由黑檀木制成的書桌也十分愛惜,可姚芝穎就這麽毫無顧忌地将點心擺上書桌,讓高峰下意識地瞥了喬譽一眼。
果然,就見喬譽劍眉微挑,卻沒有出聲,只大步走來。
「桐花餅?」喬譽看着那青花瓷盤上頭盛放着幾個桐花形狀的餅。
姚芝穎輕颔首,撚了塊桐花餅湊進他嘴邊。
「譽哥,嘗嘗看,內餡是烏豆沙,不會太甜的。」喬譽黑眸含笑,注視着她期待的小臉,雖然不嗜甜食,仍是張口咬下她喂的桐花餅。
「好吃嗎?」姚芝穎水眸期待地看着他。
「還不錯。」喬譽再張口咬下她手上的半塊餅。這桐花餅的确不會太甜,吃起來也順口,加上又是她親手喂,他自是沒理由不吃。長臂一伸,将身前人兒摟人懷裏。
「高大哥也嘗嘗看。」姚芝穎小臉微紅,但并未推開他的摟抱,僅催促着一旁面帶微笑、看着兩人互動的高峰。
「那我就謝過了。」高峰拿了塊桐花餅吃了起來,覺得味道還不錯,算合他的口味,邊吃邊點頭,十分捧場地連吃了幾塊。
「好了,高峰你先退下吧。」喬譽眼見高峰快将芝穎做給他的桐花餅吃完,不悅地開口趕人。
「是。」高峰眼看主子沉下臉色,連忙識相地告退。
「看來高大哥喜歡我做的桐花餅。」姚芝穎笑開,話尾方落,腰間倏地一緊,很明顯地有人對她的話不滿了。
「本王也喜歡你做的桐花餅。」渾厚嗓音裏有絲吃味,不悅她人在他懷裏,卻提到別人。
「那譽哥就再多吃一點吧。」姚芝穎巧笑倩兮,在他懷裏轉身,伸手再拿了塊桐花餅喂他。
喬譽很給面子地張口吃下,黑眸灼熱地注視着她臉上的燦笑,待吃完她喂的桐花餅,起身将她打橫抱起,一同落座桌案後的黑檀木椅上。
「你一早就在忙做這點心?」他還在奇怪兩人一同用完早膳,她就不見人影,原來是在忙這個。
「是啊,想讓你嘗嘗我做的點心。」柔顏偎靠在他頸間,小手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盤扣。「對了,你方才在和高大哥在談什麽事,怎麽神情都那麽嚴肅?」她可沒忘了推門而入那一剎那,書房內的氛圍沉窒。
「沈貴将于三日後斬首。如果本王猜得沒錯,乾坤雙煞定會來劫刑場,本王希望這幾日你安分待在府裏別出門。」沈貴一死,乾坤雙煞絕不會罷休,他只擔心她的安危,難忘那日她連人帶馬車摔落湍急河流的情景。他絕不允許她再次在他眼前遇險。
「好。」姚芝穎柔順地一口允諾,不想讓他擔心。
喬譽對她這回難得的聽話感到十分滿意,微側首,吻住粉唇。
這日,是沈貴行刑的日子。囚車在離開天牢、押往刑場的沿途,兩旁圍觀百姓交頭接耳大聲說着此人所犯下的罪行。
「聽說這個人作惡多端,還是個人牙販子,專門在各個城鎮将少女私下販賣,若有不從,不是先被這個惡徒淩辱一番再殺之,就是直接送去青樓。此人喪盡天良,死不足惜!」人群中有人激動地大喊。
「這種人死不足惜!」有人氣憤地朝囚車上滿身髒污狼狽的沈貴丢擲石塊。
「人渣、敗類!」
兩側群情激憤,加上押送的衙差刻意走得緩慢,因而沈貴很快地就被群衆砸得滿臉、滿身是傷。
一個時辰後,囚車終于來到行刑的高臺。衙差将沈貴拖出囚車、拉上高臺,用力踢他腿膝,令他狼狽地跪下。
負責監斬的正是喬譽。眼看時辰将至,他伸手丢出令牌,示意開斬。
立于沈貴身旁、身形粗壯的劊子手舉起手中大刀,目光定定地看向沈貴的脖頸,眼看大刀就要落下下一刻,粗壯身形劇烈一抖,口吐鮮血,身子往旁一倒,死得不明不白。
「來人!擒下乾坤雙煞!」高峰揚聲大喊,此時埋伏在高臺四周的弓箭手紛紛對準由空跳下的乾坤雙煞,将高臺上的三人團團圍住。
「精衛軍聽令!本王命你們就地射殺沈貴、乾坤雙煞三人,不得有誤!」喬譽冷笑看着高臺上的三人。
誰知乾坤雙煞不懼反笑,下一瞬,就見兩人揚袖朝四周撒下白色粉末。
事出突然,精衛軍和圍觀群衆不防,紛紛倒下,兩人眼看機不可失,彎身攙起沈貴。
「別想逃!」喬譽提氣一躍,手持長劍刺向吳幹,吳幹側身閃過,持劍相抗。
另一頭的高峰正與吳坤陷人激戰,餘光瞧見沈貴正要趁隙逃走;喬譽在與吳幹交戰的同時,一腳踢起已死劊子手手裏的大刀,另一手接起,使力将手中大刀疾射向欲逃走的沈貴。
沈貴慘叫一聲,當場斃命。
乾坤雙煞見狀,臉色大變,已無心戀戰。
吳幹見沈貴已死,一時心神大亂,加上不敵喬譽,對招明顯吃力,在奮力抵擋喬譽一劍後,虛晃一招,打算趁隙逃走。
喬譽一眼識破,在吳幹身形一側打算施展輕功逃走時,迅如鬼魅般逼近,右手一揚,長劍刺向他左胸口,令其當場斃命。
「大哥!」吳坤目睹兄長慘死,悲憤大吼,奮力朝高峰灑去迷藥,趁隙抽身逃走。
高峰急急掩住口鼻,卻已失了先機,讓吳坤給逃了。
「六爺,屬下疏忽,讓惡徒給逃了。」高峰轉身向喬譽拱手請罪。
「罷了!速請大夫将中迷藥的人妥善治療。」喬譽黑眸瞥向高臺下昏迷的精衛軍和老百姓。
「是!」「要糟!」喬譽臉色陡然大變,語氣是少有的慌亂:「高峰你善後,本王回王府一趟。」話尾甫落,随即施展輕功朝勤王府疾奔。
高峰見主子難得慌亂的模樣,下一刻即明白為何因,不禁臉色沉重,只能由衷希望王府一切平安。
風月亭裏笑語不斷,三名女子品茗、吃點心、談笑,好不惬意。
「以青龍镯下聘,看來六爺對你是真心無疑的。芝穎,祝福你和六爺了。」紅蓮以茶代酒祝賀姚芝穎。
「是啊,小姐,你就別再使性子吵着要回梧桐城了。那天夜裏,我瞧六爺氣怒的模樣,差點把我給活活吓死。」喜鵲吃了口自家小姐做的桐花餅,想到那一晚,她可是腿軟到硬撐着狼狽逃離,現下想起還心有餘悸呢。
「我知道譽哥真心待我好,我也很珍惜這段感情。你們放心,我不會再使性子了。」姚芝穎流露嬌羞笑意,水眸溫柔凝視左手腕上的青龍镯,想起那一晚他親手為她戴上時那深情堅定的神情。
「這樣我們就放心了。」紅蓮見她嬌媚幸福的模樣,真心替她感到高興。
「紅蓮,不說我了,你何時才要嫁給我大哥?我可等着喊你一聲大嫂呢。」姚芝穎笑看正在喝茶的人。
聞言,紅蓮羞紅了臉,不敢看向等着她回答的人。
「我……你大哥又沒跟我求親。」她感覺得出來,承寬目前并沒有心情在兩人的婚事上。近來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唯一的小妹身上,她能體諒他的心情,因為她同樣關心芝穎。
「喔……原來如此。看來我得好好跟大哥談一談才行。」姚芝穎笑看她嬌羞的模樣。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這個未來大嫂十分滿意,相信爹娘也一定會喜歡這個媳婦的。
「那我以後可就要改口喊大少夫人了。」喜鵲嘴甜地說,站起身來朝紅蓮欠身行禮。
兩人見狀,皆忍俊不禁笑了出來,三人的笑聲伴随着徐徐輕風傳送開來。
「不知今日刑場行刑是否順利,譽哥有否成功捉到乾坤雙煞。」姚芝穎開心的同時,仍挂心此事。
「是啊,那乾坤雙煞恁是狡猾,竟能躲過精衛軍的追捕,的确不是好對付的,今日若能一舉擒下,六爺就會放心讓你出府了。」六爺對芝穎十分保護,不容許她再出絲毫差錯,唯有三名惡徒皆伏誅,才能安大家的心。
喜鵲替兩人再倒滿茶,眼看原本歡樂的氣氛微變,搖頭勸道:「兩位小姐別想太多,要相信六爺的能力,絕對可以将惡徒繩之以法的。」「喜鵲說得對,我們就別想太多了,要相信譽哥。紅蓮,再嘗一塊桐花餅吧。」姚芝穎搖頭甩去心底莫名的不安,笑着催促紅蓮多吃一些。
「姚姑娘,六爺請您随屬下去趟一品樓。」亭外不知何時來了一名身着藍色勁裝的精衛軍,拱手垂首,朝亭內的姚芝穎說。
「譽哥要我去一品樓?」姚芝穎起身詢問亭外的人。
「是的。」
「我問你,沈貴是否已遭斬首?還有,乾坤雙煞可有出現?」紅蓮跟着起身,一開口就問出大家心底最想知道的事。
「三名惡徒剛才都已被六爺下令格殺了,所以六爺才會命屬下請姚姑娘去一品樓慶賀一番。」垂首男人再答。
「為何是你來,而不是高峰?」紅蓮心底不免有絲起疑。
「有不少弟兄中了乾坤雙煞的迷藥,高大人忙着照料他們。」那人解釋。
紅蓮一聽,總覺得有哪裏古怪,可一時又說不上來,瞥了眼身旁沉默不語的人。
「芝穎?」「譽哥說過,若今日一切順利,他會親自接我出府走走。」姚芝穎水眸緊盯亭外的人,那人從一開始就不曾擡起頭。
紅蓮一聽,臉色乍變,移身到芝穎身前護衛着她,一臉戒備,大聲朝亭外的人命令:「擡起頭來!你到底是何人?」亭外男人逸出一聲冷笑,緩緩擡起頭來,正是從刑場逃出的吳坤。
亭內三人倒抽一口氣。
「芝穎,你找機會快走。」紅蓮低聲對身後的人說,因知在場三人皆不是此人的對手,唯有逃為上策。
「不,他的目标是我,你和喜鵲快逃才是。」姚芝穎握住她的手,她絕不可能讓紅蓮為她犠牲的。
「今日你們三個都得死,喬譽連殺了我兩個兄長,現在就拿你們三人的命來抵!」
吳坤猙獰臉上露出一抹殘酷的笑,他要讓喬譽嘗嘗失去心愛女人的痛苦,以報他殺兄之仇。
「救命啊!快來人啊!」喜鵲吓得放聲大喊,就盼有人能及時出現相救。
吳坤縱身一躍,飛人亭內,手持長劍刺向姚芝穎。
「快走!」紅蓮一掌将姚芝穎推出亭外,雙掌劈向吳坤持劍的手,硬是阻住了他的攻擊。
「喜鵲!快去找我大哥,我不能丢下紅蓮!」姚芝穎催促喜鵲快走,喜鵲即使再不願,也不敢再遲疑,忙拔腿狂奔而去。
待姚芝穎回頭,正好見到吳坤長劍刺進紅蓮左肩這一幕「紅蓮……」姚芝穎臉色大變,飛身躍入亭內,将石桌上的茶杯當武器,擲向吳坤的同時拉着紅蓮快跑。
「別想走!」吳坤手持長劍追在兩人身後,紅蓮眼看長劍即将刺向芝穎,以右手按住左肩的傷,欲以身護她。
姚芝穎察覺了她的動作,快一步推開紅蓮,然就在她轉身之際,淩厲劍鋒逼近,長劍刺進她左胸,姚芝穎瞠目瞪着眼前一臉獰笑的男人。
「不!」一聲痛徹心肺的叫喊響遍月泉閣。
喬譽和姚承寬同時趕到,見到的卻是姚之穎被一劍穿胸而過、令兩人肝膽倶裂的一幕。
喬譽縱身一躍,一掌劈向吳坤,吳坤冷笑,狠狠地抽出劍,霎時,鮮血自姚芝穎左胸口噴湧而出「芝穎!」喬譽悲恸大喊,飛身抱住倒下的嬌軀。
吳坤趁隙欲逃,姚承寬自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射中他左腿,他慘叫一聲,身子由空中摔落,吃力地撐起身子欲再逃,一柄長劍架在他脖頸,令他動彈不得。姚承寬點了他周身大穴,這才表情沉痛地走向傷重的小妹。
「……譽……哥……對……不……住……」姚芝穎水眸渙散地看着抱住她悲痛欲狂的男人;她無法遵守承諾嫁給他了,她好恨,她終是擺脫不了姚家之女的宿命。
想再多說幾句話,可不停從嘴角流出的鮮血,力氣仿若被抽盡,她終是在男人撕心裂肺的狂吼聲中閉上雙目。
「芝穎……不……本王不準你死!不……」喬譽緊抱住懷中已無氣息的人兒,嘶聲大吼,陷入癫狂裏。
姚承寬雙目悲痛含淚,直視被喬譽緊抱在懷裏已死的妹妹,他的不祥預感還是成真了。
「芝穎……」紅蓮跪坐在一旁,痛哭失聲。
「小姐……」喜鵲大哭失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衆人倶皆陷入巨大的悲傷裏,無人察覺姚芝穎左手腕上的青龍镯此時散發出陣陣青色光芒「哈哈哈!死得好!喬譽,今日總算讓你嘗到痛徹心肺的悲痛了,我總算是替兩位大哥報仇了!」吳坤放聲大笑,他自知難逃一死,但死前能殺了喬譽心愛的女子,也算值得了。
喬譽溫柔地将懷裏人兒輕放在地上,黑眸流露出嗜血殺意,高大身形一起,手執長劍走到仍笑個不停的吳坤面前,手起劍落,頓時一顆頭顱滾落在地,返身大步走回,小心翼翼地抱起已死的姚芝穎,神情木然地緩步走回主房。
「六爺……」紅蓮看着表情由悲恸轉為木然的喬譽,仿若他的心也跟着姚芝穎而死去,眼淚不由得落得更兇。
下一刻,她被一雙健臂由後抱起,擡眸對上一雙含着苦痛的淚眼,小臉埋入他脖頸,大哭出聲。
「承寬……芝穎……她死了……」「小姐……」就在喬譽将自己關在房裏、伴屍三日後,姚承寬再也忍不住地破門而入,要求火化小妹屍體,要将骨灰帶回梧桐城。
這日,姚承寬告假返回梧桐城,背後背着小妹的骨灰,神情凝重得不知該如何開口告訴家人小妹已死的事實。紅蓮自願相随,想送芝穎最後一程。
喬譽神情陰郁地伫立在朱紅大門裏,目送姚承寬逐漸遠去的身影,手裏緊握着一青玉瓷瓶,裏頭裝着一撮芝穎的骨灰,直到再也看不見姚承寬的身形,這才轉身走進府裏。
高峰靜靜立在一旁,擔憂地注視着主子的一舉一動;從目睹姚芝穎之死的傷心欲狂,到此刻令人望而生畏的陰沉。
以前的六爺雖然喜怒無常,卻仍是可以說笑的主子,而今的六爺變得陰沉冷肅,讓人無法靠近,好似他所有的歡樂已随着姚芝穎一同死去,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軀殼。
這裏是哪裏?
眼前迷霧缥渺,望不見盡頭,周身陰冷的氛圍……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
驀地,一道青光乍現,下一刻,她驚呼出聲,發現自己的身子竟被一條巨大青龍給纒繞住。
青龍全身散發出青色光芒,那雙龍眼正直勾勾地盯視着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芝穎。」一道溫柔的輕喚在層層迷霧中傳來。
「誰?是誰在叫我?」姚芝穎四下張望,就盼有人能出現為她解惑,還有,這條突然出現的青龍,可以別再盯着她看嗎?
「芝穎。」這次輕喚聲穿破迷霧來到她面前,姚芝穎只一眼即渾身輕震。
站在她面前淺笑盈盈、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竟與她有着相似的容顏。
「你是……」「芝穎,我是你姑姑姚文儀,我是專程來送你一程的。」姚文儀朝她溫柔一笑。
「送我一程?」姚芝穎此刻心裏想的是:黃泉路上有人相伴也是好的。
「芝穎,從此刻起,記住姑姑所說的話。你命中注定有段奇緣,加上與喬譽緣定三生,因此才能轉化這次的大劫;姚家血咒止于你,此後,姚家之女不再受血咒所苦,這條青龍會送你去你重生的地方。」姚文儀真心替她感到高興,此後姚家将不需再承受失去女兒的痛苦,上天總算是睜眼了。
「重生?」姚芝穎震驚于她說的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耳邊再次傳來姚文儀的聲音。
「去吧,當你再睜開眼時,就是你重生的開始。」姚文儀話甫落,巨大龍身一轉、龍尾一擺,将姚芝穎背負在身上,瞬間沖破層層迷霧,消逝在彼端。
「姑姑……」驚呼聲回蕩在迷霧缥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