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葉柔不聽勸阻，從病床上爬起來，在雲端和櫻子的陪同下來到秦蕊的病房。秦蕊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還沒有醒，手背上插着針管，臉色發白。
櫻子輕聲說：“看她這個樣子，是挺可憐的。”
話音剛落，鐘離就走了進來。看見鐘離，葉柔眼淚簌簌掉下來，鐘離把葉柔攬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
葉柔輕聲道：“她的孩子沒了……”
雲端和櫻子對視一眼，默默嘆了口氣。在她們三個人中，葉柔向來是最心軟的那一個，能夠接受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本就不易，但她卻可以做到，不僅僅是因為她愛鐘離，還因為她足夠心軟，不忍心讓一個生命還沒有來到人間就離開。這次秦蕊的孩子沒了，她的心裏一定不好受。
正打着點滴的秦蕊輕輕哼了兩聲，氣若游絲地叫了幾聲鐘離的名字，鐘離看了她一眼，慢慢走過去在病床前坐下，輕聲道：“我在……”
秦蕊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鐘離後，微微動了動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鐘離……孩子……孩子還好嗎……”
鐘離臉色微微一變，輕聲說：“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叫醫生進來看一看？”
秦蕊用力抓住鐘離的手臂，插着針管的手背青筋暴起：“孩子……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鐘離咬咬牙，答道：“孩子……沒了……”
秦蕊的眼圈發紅，眼淚流滿了臉頰，顫抖着聲音說：“不會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不會的……”
鐘離低下頭不再看她，她突然哭喊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葉柔向前一步，想要開口安慰她，誰知秦蕊像瘋了一樣對着葉柔大喊大叫：“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是你推的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走開！”
鐘離猛地擡頭，厲聲道：“秦蕊，你不要胡說，小柔不可能這樣做！”
“為什麽不可能！”秦蕊尖叫，複又對着葉柔惡狠狠地說：“你不想離開鐘離，你不想我生下鐘離的孩子，所以你害死了他！”
葉柔愣住，定定地說：“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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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殺人兇手！”秦蕊不依不饒，搖着鐘離的胳膊哭鬧：“鐘離，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櫻子在一旁看着秦蕊，只覺得自己被秦蕊的尖叫聲刺得耳膜疼，終于沒忍住厲聲喝了一句：“夠了！”
病房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櫻子，雲端預感到櫻子要發威了，看了看臉色蒼白地葉柔，心裏也有些惱怒，便沒打算攔她，默默地走到葉柔身邊扶住葉柔的肩膀，等櫻子繼續開口。
櫻子輕蔑地看了秦蕊一眼，摸出手機撥通律所的電話，特意擡高聲音：“菁菁，把律所的監控給我調出來送到醫院，對，就現在！”秦蕊摔倒的時候，櫻子站在葉柔和秦蕊旁邊，看得最清楚不過，秦蕊的手指剛碰到葉柔的時候葉柔就甩開了，根本就沒有碰到她的身體，也沒有用一點點力氣，何談推倒她？本來還覺得，秦蕊孩子剛沒還挺可憐的，但是看她這麽無理取鬧，那一點點憐憫也頓時煙消雲散。
櫻子看着秦蕊，涼涼道：“秦小姐，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更何況是殺人兇手這種罪名，我們做律師的講究證據，你今天怎麽摔倒的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還好我們律所是有監控的，大家一起等等吧，等監控來了，我們一起看看，秦小姐是怎麽摔倒的。”
秦蕊狠狠地瞪着櫻子：“韓小姐，你們這是以多欺少嗎？”
櫻子冷笑一聲：“以多欺少？不不不，當然不是，您都說葉柔是殺人兇手了，我們當然要弄清楚她是不是殺人兇手啊！我們律所可不能要一個殺過人的律師，不是嗎？不過，秦小姐，話我可要說在前面，如果我們能證明葉柔是清白的，我們可是要起訴你誣陷的。”
雲端心裏暗暗叫好，覺得櫻子這一番話說得太解氣了，看這回秦蕊還能怎麽說。
葉柔抿着嘴不說話，她看着秦蕊，擾亂自己的家庭，用孩子來逼自己的丈夫和自己離婚，她一直在忍讓，甚至已經接受了她把孩子生下來，秦蕊的孩子沒了，她也傷心，但是沒想到秦蕊竟然這麽說她，聽完櫻子的話，她才覺得，有些人并不應該對他那麽好。
秦蕊惡狠狠地說：“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那我們應該怎樣？”葉柔突然開口，“秦小姐，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從頭到尾都是你在逼我！你用孩子來逼我離開鐘離，可是你憑什麽！你用你那段早就不存在的初戀來破壞我的家庭就應該了嗎？秦小姐，無論你怎麽鬧，我和鐘離都不會分開的，我們的感情，你永遠也不會清楚。”
葉柔說完轉身離開，櫻子輕蔑地看了秦蕊一眼，馬上跟了出去。雲端看着愣住的秦蕊，暗暗嘆口氣，造孽啊造孽……
鐘離擔心地看向葉柔離去的方向，又轉過頭來，看着秦蕊認真地說：“秦蕊，你醒醒吧，不管我和你以前怎樣，都是很久以前了，那麽多年過去，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和你不可能了，我愛葉柔，這一生，我都只愛她一個人。孩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這件事之後，我只會更愛她，更珍惜她。”
秦蕊定定地看着他，眼淚還在簌簌地往下掉。
“呃……雖然這時候說這話可能不是時候，”雲端看了一眼秦蕊，又看向鐘離，想了想，還是說：“葉柔懷孕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麽？”鐘離跳起來，“小柔懷孕了？”
雲端點點頭。
鐘離掩不住一臉狂喜，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這就去，這就去……”
“鐘離！”秦蕊伸手想抓住鐘離，卻觸到了一陣空氣。
雲端看着秦蕊，淡淡地說：“這次相信了吧，鐘離真的愛葉柔，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永遠得不到，不管你和鐘離的過去多麽美好難忘，那都是過去，鐘離從來沒有騙過你，一直都是你在騙自己。”
離開醫院後，葉柔和鐘離都再沒有去醫院看秦蕊。
鐘離說，應該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清楚。
兩周後，秦蕊再次來到泰美斯。泰美斯的員工看見她都有些發怵，上次她把櫻子最愛的玻璃樽打碎，櫻子的臉黑了好幾天，這次來不知道又要做什麽。
菁菁顫顫巍巍地給葉柔辦公室打電話：“葉律師……那個秦小姐又來了……”
葉柔淡淡地說：“帶她進來吧。”
“嗯，是。”然後走到秦蕊面前，輕聲說：“秦小姐，請跟我來。”
秦蕊淡淡一笑：“辛苦了。”
菁菁心裏一愣，這是怎麽了，上次來又喊又叫又砸東西的，這才幾天，怎麽就突然變這麽溫柔了？
秦蕊進了葉柔的辦公室，葉柔放下手裏的文件，站起來繞到沙發旁邊說：“坐吧。”
秦蕊微微一笑：“我要走了……”
“嗯……”葉柔聽鐘離說了，秦蕊向公司申請調去北京分部。
秦蕊繼續說：“走之前，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和鐘離是高中的時候在一起的，是初戀，那時候老師和家長都說我們早戀，老師勸，家長罵，可我們就是不肯分手，高考之後，他到了上海，我去了沈陽，我們都艱難的維護着這段感情，異地戀真的很難堅持，大一的時候，我還是跟他提了分手，分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直到上次在杭州那次遇見他，我發現他還是那麽優秀，我發現這些年我根本沒有忘記他。在美國的時候，鐘離……是喝醉了……把他送回他的房間之後我本來可以走的，但是我聽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我就……是我爬上他的床的，他不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以為……可是我錯了，他聽到我懷孕的時候，愁眉不展，我問他我有我們的孩子了，不好嗎？他卻連笑都笑不出來……可是，當他聽到你懷孕的時候，他是那麽高興……原來他是真的愛你……他那麽愛你……”她紅着眼眶，笑了笑，繼續說：“我走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希望你們一直幸福……”
葉柔輕聲說：“我們會的。”
秦蕊站起來，走到門口，定住腳步，背對着葉柔，說：“對不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葉柔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輕聲嘆氣。她和鐘離剛在一起的時候，聽鐘離的舍友說過，鐘離上次失戀的時候頹廢了很長時間，每天都只抽煙喝酒，鼓起勇氣跑去那個女孩兒在的城市想要挽回他，卻發現那個女孩早有了新人在身側。
她還記得那個舍友對葉柔說：“鐘離是個很長情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是啊，他是個那麽好的人，在他眼裏只有你的時候，你不要他，在他愛上了別人之後，你憑什麽要他只看着你一個人，你憑什麽要我離開他，我怎麽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