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店走廊裏詭異的事情還在繼續。
“喂,我說小姑娘,有話好說,你先放手好嗎?你怕不是想劇組全部人都看到我倆抱在一起,我是無所謂啊,你不是還得要名聲嗎?”樊澄說道。
杜伊然充分發揮給臉不要臉的精神,死皮賴臉地抱着樊澄。樊澄終于沉下聲線,嚴肅警告道:
“你再這樣,我不會再容你,不要觸碰我的底線。我數到三,一,二……”
樊澄還沒數到“三”,杜伊然果然撒手了。
“呦,你還真哭啊,有這演技怎麽不用到正道上?”樊澄低頭望了一眼杜伊然的臉,吐槽道,随即摸了摸口袋,取出了一張餐巾紙遞給她。
“把你的貓尿擦擦。”
“噗”,謝韻之在貓眼後差點笑出聲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杜伊然接過紙巾擦眼淚,長發擋着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此刻是個什麽表情,謝韻之估計很精彩。
“小姑娘啊,我跟你說,你這樣下去不行的啊。”樊澄故意用滬普怪腔怪調地說道,莫名的搞笑,說話的語氣老氣死了,爆棚的演技把老幹部演得出神入化,“你這樣,以後吃虧的是你自己啊。虧得你遇上我這個心地良善、遵紀守法的社會好青年,我要是個混社會的老油子,早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了,你知道嗎?”
杜伊然哼哼唧唧地笑出聲來,又哭又笑,還真是忙碌。
“我跟你講,你好好演戲,表現好點給我看,別整這些有的沒的的。你演得好,不用我捧你都會紅,明白嗎?”
“但是,會演戲的不一定會紅。”杜伊然說道。
“這話誰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但是……不就是這樣的嗎,這個圈子,你不用手段,能紅嗎?”
“嗯……給我來這套論調哈。”樊澄笑了,“你想不想跟我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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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們來看看,正經演戲不耍非常手段的人,和不正經演戲只知道耍非常手段的人,究竟誰會紅得更長久,更受人尊敬。我也不要你下什麽賭注,其實你我的前途就是最佳的賭注。你選擇做什麽樣的人,你自己思考。
你還年輕,還有得救,我勸你一番話,希望你能聽進去。所謂的手段,是有一個度的,我不是說只知道演戲,全然不理社會中的一些運行規則。你可以有城府,可以有自己的小盤算,可以去利用一些規則為自己謀利。
但你現在走了極端了,你以為的那套社會的游戲規則,就當真是這個社會的真實了嗎?有黑就有白,我相信人與人的争鬥是有限的,我更寧願我們能形成一種良性的競争,是你推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彼此傾軋。我承認,有時候一個演員也需要知道自己這個職業的定位,需要為職業做出一點犧牲。但這個犧牲,不能是尊嚴,也不能是清白,不能造假,不踐踏他人,不無下限的攀附,不出賣自己,一切都靠能力,靠拼搏,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社會人,就像這世界上大多數最質樸的勞動者那樣,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換來勞動的成果。
很多人說現在這樣一個社會,哪怕努力也不會有結果。我不知道說這話的人到底有沒有努力,即便他們是對的,但是努力是一種态度,目的不是一定要成功,而是讓你自己心裏舒服,你行的端做得正,哪怕收獲甚微,你也比那些出賣自己靈魂的卑賤人格高尚許多。
以我粗淺的觀察,這個行業還沒有爛透,至少還有我這樣的,謝韻之這樣的傻瓜在,如果你也願意加入我們,那會更美好更強大。你要做一個對得起自己的人,你的名與利才來的踏實。否則,那都是虛妄,看似風光,實則你消受不起。
小姑娘,思修課上過嗎?勤勞,勇敢,踏實,友愛,這些品德,小學就學過的吧。”
說完這句話,樊澄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拍了拍杜伊然的肩膀,便徑自回了房。杜伊然一個人怔忪地站在走廊裏,半晌回不過神來。
門後的謝韻之額頭靠在門上,咬着唇,不知為何,已然淚流滿面。
***
“呦,眼睛怎麽這麽紅?昨晚沒睡好?”劇組化妝室,周琳親自給謝韻之化妝,說道。
“是啊,這兩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秋天上火,眼睛特別幹澀。”謝韻之道。
“我這有敷眼睛的眼貼,你等會兒拿幾片回去。”周琳道。
“謝謝周姐。”
“小意思。”
藍依依坐在化妝室的角落裏,看周琳給謝韻之化妝。她發覺韻之姐今天情緒不大對,尤其是在她領了早餐回房之後,韻之姐像是哭過,眼睛、鼻頭都紅紅的,說話還帶着鼻音。但她沒敢問,而且就算問了,韻之姐估計也不會說。
只是,她身上似乎有什麽重擔卸下來了,整個人看上去都輕松了很多,似乎,不是什麽壞事。
吃完早餐,十點多,她們坐公司的車去片場。昨天送她們來酒店的公司的司機,也在這家酒店下榻,早上還在,所以就順便送一送謝韻之。劇組大巴車早就出發去片場了,樊大神今天上午有私事,沒跟劇組走。
剛出發時,藍依依收到了樊澄的微信。樊澄說自己的責編要到劇組來探班,順便來滬參加一個作協論壇,今天上午高鐵抵達,她要去接站。這個作協論壇也邀請了樊澄,所以她這些天不會時刻守在劇組。藍依依知道樊澄不是當真向她彙報行程,其實是想要向韻之姐彙報,自己就是個傳話筒。所以這條信息,她一收到就給謝韻之看了。謝韻之只是無波無瀾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實際上心裏卻十分好奇,那位多次出現在樊澄話語中的責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化妝完畢,謝韻之幹脆利落地結束了上午最後一場戲,放飯時分,謝韻之看到杜伊然也來了,下午有謝韻之和她的對戲。這小姑娘看上去比她哭得還兇,眼睛都腫起來了。謝韻之莫名想笑,暗道樊澄這張嘴是真的厲害。
也不知道杜伊然是不是真的能從內心産生觸動,自發地進行改變。不論如何,謝韻之都覺得樊澄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如果此後她仍然不思悔改,恐怕也就沒有和她客氣下去的必要了。
吃完飯後,謝韻之慣例靠在躺椅上休息,昨晚沒睡好她急需補眠。藍依依昨晚卻睡得很好,這會兒一點也不困。她坐在韻之姐身邊微信聊天,兩個大拇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着字。
【喂喂,cp超話你都建起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她發了條消息出去。
【哎呀藍姐,你知道的,手快有手慢無啊,要是被別人搶先,我這個全球芝士應援會的會長還怎麽混啊。】對方回道。
【你不是自诩唯粉的嗎?】
【鬼的唯粉,韻之姐要是找到真愛,我肯定第一個支持啊。我們做韻之姐的粉絲,不搞飯圈那套亂七八糟的東西。】
【開明,給你點個贊。】
【所以藍姐,多給點糖吃啊,姐妹們都嗷嗷待哺呢。】
【不能亂發,但我這兩天是真的吃飽了。】藍依依回道。
【太過分了!不發照片也行,你給我說說嘛。】
【她們昨晚一起去吃晚飯的,媽呀,那個氣氛,沒法形容。總之甜死了,而且超般配,站在後面看她們,着實那個唯美啊。】
【啊啊啊啊啊,你羨慕死我了,我也想看。】
【其實我偷拍了幾張,可以發給你看看,但你不許亂發出去,你懂規矩的。】
【我懂我懂,快給我看看。】
藍依依挑了兩張照片,一張是樊澄和謝韻之并肩行走時彼此交談,相視一笑的那一瞬。一張是樊澄拉着謝韻之的手給謝韻之切脈的畫面。她用閃照的形式發了出去,順便帶了一句話:【我還有視頻錄像,有需要以後會發給你們看。】
【啊啊啊啊啊,你太棒啦!】
【我死了我死了,awsl!】
【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呀,樊大神也太好看了吧,怪不得姐姐會喜歡。】
【等等,她們這是拉手了嗎?】
對方一連串發了好幾條消息,藍依依總算找到空檔,回道:
【對,但其實是切脈啦,大神看出來韻之姐有些上火,後來還帶韻之姐去買了梨子和枸杞,超貼心。】
對方發了個嚎哭的表情,随即又發了一句話:
【咱們橙汁cp啥時候能大大方方發糧呀。姐妹們最近什麽都看不到,實在是太餓了。】
【這樣吧,我問問韻之姐,如果她同意,我可以給你們一些糧。】藍依依覺得,自己作為橙汁cp的領導人,自己這邊都吃撐了,姐妹們還在忍饑挨餓,這實在是太不厚道了。她是個講義氣的好孩子,不能讓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得雨露均沾。
【嗚嗚,藍姐,你真好,我要給你生猴子。】
【別,我是直的。】藍依依一臉嫌棄。
【你是直的,你還萌百合?】
【幹嘛,直女不能萌百合啊,難道你不是直的?我怎麽聽說你有男朋友啊。】
【哎呀,我是雙……】
【???】藍依依驚得雙眼突出,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家應援會會長的性向。
【說起這個,韻之姐當真是彎的嗎?大神之前,韻之姐有沒有談過女友?】對方又發過來一句話。
【這我哪裏知道,我也不敢問這種隐私的事。】
“依依?和誰聊天呢,一臉傻笑。”冷不丁,謝韻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吓得藍依依心裏一突,急忙鎖了手機。
“沒…沒什麽。”她幹笑兩聲,背心冒出冷汗。
“嗯?”謝韻之一臉懷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