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怒知真相的喵喵

陸景寺後院,有一塊小小的牆壁還保留着十年前的原貌。衛景珩摸了摸上面刻畫的小貓,嘴角淺淺一勾,想要将阿然抱來,對比下樣貌。

然後告訴阿然,它未來的主子是個多麽愛貓的好主子。

那只叫阿然的小貓,就被她小心翼翼地安葬在這裏,而他同樣在這裏,給她留了信和玉佩,告訴她,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回來。

這麽一別,就是十年。

“阿然呢?”衛景珩看着空空的食盒,原本溫柔的目光瞬間犀利如鷹,冷冷地微眯了起來。

他戴着易一容一面一具,容貌平凡讓人過目就忘,但一雙深邃的眼睛卻一直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強大威壓,令人心生懼意。

這樣長年不笑,一張臉如同萬年冰山散發着寒意的秦王,青娥本該早已習慣,但瞧見主子說變臉就變臉,仍覺得泰山壓頂,一瞬間跪了下來,慌張地回禀。

“回主子,阿然在院子裏玩耍,然後,突然……消失了……屬下已經派人在寺廟裏尋找,相信很快就能将它找回……”後面的半句話,被王爺陣陣傳來的低氣壓吓得全部啞在了喉嚨裏。

被衛景珩一直挂念的小黃貓,見是姨娘和二妹朝自己走來,激動地差點撲了過去。

但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只貓,貿然出去只會是趕下馬車的結局,所以默默地藏在角落裏,打算搭乘這輛順風車回京城,否則以她現在的短胳膊短腿,根本無法平安地到家。

一坐上馬車,陸書萱揉了揉一路被馬車颠簸的雙腿和剛才跪疼的膝蓋,有些埋怨地輕聲詢問:“娘,陸錦鳶已經死了,我們為何不直接回京?一大清早就在寺廟裏三拜九叩的,跪得我腿都發麻了……爹爹又看不到……”

方玲玉拿出錦帕擦了擦臉,慘白的容顏擦了兩下後漸漸露出了紅潤的色澤。

“你以為我願意給陸錦鳶這個小賤種去寺廟裏上香祈福,請大師念經超度,保佑她早日投個好胎?”她瞥了一眼身旁嬌氣的女兒,極有深意地笑了笑。

那笑成月牙的眼睛宛如兩把冰涼的刀子讓人渾身發涼,看見親人的激動和喜悅更似被潑了一盆的冷水,陸錦鳶愣愣地看着方玲玉漸漸勾起的薄唇,像是失了魂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方玲玉這個二娘不論何時何地對她都是溫雅端莊,親切和善。她七歲喪母,之後身子骨弱,一直都是方玲玉體貼照顧,她也因此把方玲玉當成親生母親一般,尊重和孝敬。

現在若非親耳聽到,她完全難以想象,小賤種三個字會自方玲玉的口中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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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玲玉自然毫無所覺在角落裏顫抖蒼白的小貓和震驚的目光,她想到沈輕眉死了那麽多年,自己始終沒有扶正,還被迫一年又一年地前去開元寺為沈輕眉上香祈福。

她想到自己為了博一個大度賢妻的美名,十幾年來的隐忍,卻依舊比不過陸錦鳶在陸寧濤心裏的地位,只覺得被壓一頭,滿心屈辱和憎惡。

唇角冷冷地勾起,方玲玉精致的面容透出陰森的神情,一種透骨的恨意自她聲音中流露而出:“沈輕眉要是知道自己女兒是死在給她上香的路上,死在她的忌日裏,不知是什麽感受?從開元山上墜下,沒有摔成肉餅,也會被野狼啃食幹淨!真是快哉!”

被二小姐和庶女的身份壓了這麽多年,陸書萱想象着陸錦鳶慘死的場景,有些害怕卻更多的是解氣。只是她心中隐約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剛離了佛門之地,有些擔心地開口:“娘,真的不會調查到我們身上嗎?萬一留下了什麽證據……”

“證據,什麽證據?我們遠在青州,陸錦鳶死在京城,與我們有何幹系!”方玲玉冷笑一聲,眼裏盡是惡毒,“怪只能怪陸錦鳶命不好!當日狂風暴雨,馬車摔個粉碎,可見上天都在幫我們!就像她愚蠢的娘一樣!下毒至死也沒被任何人察覺……”

後面的話,陸錦鳶漸漸聽不清了,她只覺腦袋裏“轟”的一聲,全身氣血逆流,淚水不受控制地向外冒着。

她一直都當成母親一樣尊重敬愛的二娘,她一直視如親妹的二妹,卻處心積慮地恨不得她死!

她遭遇的墜崖事故,原來都是她們一手造成!

她娘親的死更是與她們有關!

為什麽!為什麽!

仇恨和憤怒燒紅了陸錦鳶的眼睛,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不顧一切地朝着離方玲玉沖過去,大叫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娘親對你那麽好!你竟是忘恩負義地害死了她!——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你爹現在正是最傷心的時候,他寵溺陸錦鳶,肯定會長時間念念不忘。我們提早一步請了大師幫陸錦鳶念經超度,你爹定會記得我們的好。”方玲玉輕撫着手中為陸寧濤求的平安符,眼裏閃過幽幽的算計,“我們更要在這時抓住他的心,讓他盡快忘記那個賤種,早日——啊!——”

馬車裏,方玲玉和陸書萱輕聲交談着回京後如何演戲,角落裏突然有個黃白的小身影猛地朝她的臉撲了過來。

她躲閃不及,保養甚好的容貌被抓個正好,驚恐地慘叫了起來。

陸書萱同樣吓懵在了原地,但馬車突然停下的聲音讓她很快回神,在小黃貓朝她的臉狠狠地撲去時,一手将小黃貓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哪來的瘋貓!”見母親臉上多了一條淺淺的血痕,陸書萱雙眸一瞪,在阻止丫鬟進馬車廂的同時,一腳踩在了小黃貓的身上,惡狠狠地碾了一碾。

她在京城素來有第一才女之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氣質文靜優雅,言談舉止也十分溫婉可人。可誰曾想到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美貌佳人在踹起貓來,動作好不利索!只有冰冷刺骨的惡毒!

因為陸書萱最讨厭的就是貓!

陸錦鳶被重重地踩着,只覺得五髒六腑全部都挪了位。但她不甘被踹倒在地,嗷嗚嗷嗚地朝着陸書萱憤怒地喊着,一口咬住了她的腳腕。

死死地咬着,恨不得咬吓她的一塊肉!

陸書萱疼得慘叫出聲,再次看向地上恨意滿滿咬着自己不松手的小貓時,眼瞳劇烈得一縮,一股劇烈的熟悉感讓她渾身發涼!

十年前就是有一只相同斑紋的小黃貓被她虐得遍體鱗傷時,用這樣滿是仇恨兇悍的目光瞪視着她。

但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被她玩死了,就如同它沒用的主人一般!

可這次,陸書萱并不想親自殺生。因為剛離了佛門之地,她心裏總有些這樣那樣的忌憚。

于是,狠狠地用力一踹,一腳将這只傷痕累累的小黃貓踢出了馬車,等待着過往的馬車把它碾壓至死。

陸錦鳶被狠狠地踹飛出去,重傷的身上重重地摔在了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痛得她嘶啞的聲音已發不出聲來。

她望着幽幽遠去的馬車,被衛景珩剪得幹幹淨淨的爪子緊緊地握着,有些不甘地想起自己剛才用力抓出的一爪竟只是淺淺的一道傷口!

若是衛景珩不剪她指甲的話,哪怕拼了她這條貓命,她也要把方玲玉和陸書萱這兩個惡毒的女人抓得滿臉是花!

但現在——

她的所有憤怒,所有悲哀在這一刻全部化為了徒勞,只因為自己現在只是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想要報仇簡直比登天還難!

恨,不甘,憤怒!

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剝開,陸錦鳶滿身瘡痍地摔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嘴角流淌而出,奄奄一息。

馬車裏在一陣颠簸後,再度恢複了寧靜。

方玲玉看着給她上藥的女兒,眉目微蹙,嚴厲道:“萱兒,我平日裏教導你的都忘了嗎?任何時候都不得輕易地把情緒暴露出來。幸好今日都是自家人,若是讓他人看見……”

為了讓女兒擺脫庶女的身份,早日綁上一個達官貴族,她從小教育她琴棋書畫,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有如此狠戾的一面。

陸書萱咬了咬唇,再度恢複成溫柔如水的官家小姐,有些委屈地辯解:“娘,剛才那只貓長得太像陸錦鳶以前養的那只阿然,那只臭貓小時候就喜歡撓女兒,如今這只和它差不多的野貓竟撲過來對着我們又抓又咬,女兒一時氣不過就下了重手……”

微紅的目光像小鹿一般,她輕輕垂下了頭:“下次,孩兒絕不會這樣了。”

方玲玉點了點頭,心裏慶幸今日藏在馬車裏的幸好是只貓,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她們剛才那番話……

但這麽想着,卻又對貓剛才發瘋發狂的模樣心存忌憚,總覺得那只貓詭異得很,尤其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冰冰冷冷,幽幽如鬼魅。

“娘,不過只是小野貓,你還擔心它聽得懂我們說的話?”陸書萱覺得母親做什麽事都太過警惕,忍不住出聲,“這一腳踹下去,不死也半傷,更何況是只青州的貓。”

“是娘多慮了。”方玲玉覺得是自己緊張過了頭,才會這般疑神疑鬼。

而經過了這件事,她們回京的路上更加謹慎,再也未在半路談及陸錦鳶的事情。

衛景珩望着滿屋子黃色斑紋、蜷縮着瑟瑟發抖的小貓,如墨的雙眸不再清冷平靜。

他目光犀利,強大的氣壓直接籠罩了整間屋子,神色陰霾地冷斥:“連阿然是哪只都分不清楚,竟帶回一群亂七八糟的野貓!”

望着角落裏吓得不敢亂動的野貓們,被迫尋貓的衆暗衛集體沉默,心裏卻好不委屈,總覺得每一只小黃貓都長得差不多。他們分不清楚就幹脆把寺院裏的貓都抓了過來,心想阿然這麽吃貨,肯定會被美食引誘而出。

誰知,這其中竟沒有一只是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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