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東堂比想象中到的還要早,據說是推掉了整整一天的練習,特意起了大早過來的。東堂不是那種會偷懶的人,所以舞蹈練習不會取消,只是推後了而已。只要一想到他滿得可怕的日程表,卷島就覺得前一天由于任性而發出的邀請顯得太自私了。如果不邀請他的話,如果不是想見他的話,就不會讓他這麽辛苦了。

不過很顯然東堂不這麽想,居然同樣也穿了十分正式的西裝過來,連平時一直被吐槽太幼稚太土氣的頭箍也摘掉了,改成用隐形發膠簡單的固定。看到這樣的東堂,卷島只覺得眼前一亮。即使這個人的裏裏外外他都看過還摸過,也不妨礙他偶爾被身為人氣偶像的東堂大人帥到。

「萬一引起騷亂怎麽辦咻?」卷島皺眉擔心道,「婚禮邀請的賓客裏不知道會不會有你的粉絲咻……」

東堂一點都不擔心地搖搖頭,「你放心,這是哥哥的婚禮,就算是有粉絲在,也不會誇張到破壞秩序,我會處理的。」

雖然東堂說的沒有錯,但是身為伴郎的卷島,由于一直站在哥哥身後,很清楚地看到有不少客人時不時地偷看幾眼站在角落想要盡量低調但很顯然失敗了的東堂。

「真是拿他沒辦法咻。」卷島暗自搖着頭,誰讓戀人那麽耀眼,特別還是精心打扮的情況下。

不像是表演的時候需要化妝,平時出門東堂臉上都是幹幹淨淨的,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遮掩他的光芒,就像是生來就會發光的一樣。卷島跟在哥哥身後,裝作不經意地向東堂那邊看去,兩人視線撞上的時候,卷島快速地別過了腦袋。

卷島不知道,在東堂眼裏,這一天的他也是異常帥氣的。從去年開始就不打算再剪短頭發,所以現在将頭發束了起來。從耳廓到下颌再到脖頸,東堂看着那連貫流暢的線條直咽口水。在做愛的時候也是,最喜歡的就是卷島堪稱優美的脖頸,總是忍不住用舌頭去舔,惹得卷島發出細碎的呻吟。穿在別人身上會顯得老氣的黑色西裝,反而襯出了卷島的身材,腿很長很細,光是那個背影就讓東堂心動不已,更不要說是正面的視線交彙。

新娘挽着父親的手緩步走入禮堂的時候,卷島和東堂并肩坐在教堂第二排長椅的最裏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着美麗溫婉的新娘,東堂就是趁着這個機會抓住了卷島的手。卷島吃驚地看向他,他卻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笑得那麽滿足,那麽溫暖。

大概是因為這個笑容的緣故,卷島不忍心掙脫他的手,在發現大家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之後,稍稍安心了一些。

「小卷,你比哥哥要更帥。」東堂湊到卷島耳邊說,因為靠得太近,呼出的熱氣顯得有些發癢。

「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咻。」卷島的哥哥像父親更多一些,而卷島自己則像母親多一點,從五官上來說,一般都會覺得哥哥更端正,但是卷島有他自己的特點,一旦接受了他的形象,就會覺得越看越帥氣。

「哼,別人不覺得最好,小卷就是我的了。」東堂孩子氣地回答。

卷島哭笑不得。

「小卷家裏好像更喜歡西方文化呢……」東堂喃喃自語道,「如果是我們家姐姐出嫁,應該會穿最正統的白無垢吧。」

「唔,那麽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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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知道卷島要問什麽,東堂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啊,喜歡的是小卷,所以不管是穿西裝的小卷還是穿着紋付羽織袴的小卷都會很喜歡。」

東堂和卷島竊竊私語着,雙手緊緊交握,裝作很在意新郎和新娘,實際上兩個人都被當衆調情又怕被發現的危險感刺激着。

卷島正為這種狀況面紅耳赤,一個勁地把頭往下埋,就怕別人看出他的異常,東堂卻不想放過他,甚至在不經意的時候還用牙齒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

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表示警告之後,東堂終于安分了不少,只是兩人偷偷握着的手都依舊沒有放開。

「你願意從今以後愛着她,尊敬她,安慰她,關愛她并且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誠對待她嗎……」

婚禮按部就班地進行着,這些臺詞無論是在電影裏還是小說裏都看過無數遍,然而在婚禮現場說出來的時候總是格外具有說服力和震撼感。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身為主角的卷島哥哥說出肯定的回答,東堂握着卷島的手忽然放開了,正在卷島疑惑地将視線移向他的時候,東堂對着他無聲地說了「我願意」,與卷島哥哥的回答幾乎重合。

沒辦法将這句回答親口說出來,只能以唇語的形式告訴身邊的人。卷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東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痕跡,那麽認真那麽莊重,就好像他才該是那個站在教父面前宣讀誓詞的人。

卷島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這個笨蛋居然借着婚禮的機會,占自己便宜,為什麽他說了男方的那一句誓詞還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跟着女方一起說接下去的誓詞?太可惡了,根本沒有商量過,卷島的臉紅得已經沒辦法掩飾了。

在東堂的深情注視下,卷島覺得自己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才會學着他的樣子,無聲地說出另一句「我願意」。

東堂滿意地笑開來,攤開另一只手的手掌,遞到卷島面前,掌心裏靜靜躺着兩枚已經有點變形了的易拉罐拉環。然後在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的時候,東堂把其中的一只套到了卷島的左手無名指上,并且很主動地将自己的左手也遞過去,等着卷島替他戴。因為怕別人發現,卷島沒有辦法拒絕,只好動作迅速地照做。

不可否認這種行為是毫無意義也沒有任何結果的,然而這或許是他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在教堂裏穿着最正式的服裝,彼此承諾了我願意,交換了戒指。聽到客人們爆發出的掌聲,盡管這掌聲不是為了他們而起,卻依舊感受到了心靈上的震撼。

就好像站在教父面前的真的是他們一樣,因為喜歡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所以想要和他結婚,東堂也好,卷島也好,在那一瞬間,是真的有了兩個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生命盡頭的念頭。

「抱歉小卷,我也是臨時想到的,所以只能找了兩個易拉罐的拉環。」那是後來東堂對卷島的解釋。

那是只屬于兩個人的秘密,一對易拉罐的拉環,兩句無聲的「我願意」,組成了他們婚禮的全部,如果這能夠算得上是婚禮的話。

儀式之後就是個結婚派對,是讓客人們吃東西放松各自交談的,當然也會有一些即興節目,只要有興趣上去唱歌送祝福的都可以用話筒,并且準備了一些獎品進行抽獎大會。卷島被哥哥叫去了一會,再一次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找不到東堂的身影了。口袋裏還有他們剛剛交換的「戒指」,心跳還沒有完全平複,只要一想到那短暫又無聲的儀式,就感受到了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大家好,我是東堂盡八……」卷島循着聲音看過去,看見将西裝外套脫掉只穿了白色襯衫的東堂,挽着袖子抱着吉他,坐在話筒架前。

「不知道有沒有人認識我哈哈。」輕松地說着玩笑話,東堂握着話筒,「我想唱一首歌送給新郎和新娘可以嗎?」

客人裏大多數都知道卷島家的小兒子是個男演員,但是他們沒想到在路邊「随處可見」的東堂也會出現在婚禮現場,東堂自己想要唱歌,大家當然很歡迎,畢竟這是單曲可以賣到脫銷的男人。

「如果因為緊張而走調的話,希望大家裝作沒有聽見。」東堂很會調節現場的氣氛,也知道給自己找臺階下,因為知道唱歌不算是強項,吉他彈得也不是特別好,所以事先說明了。

不過他所認為的不好,也是以專業人士的眼光來判斷的,至少現在唱個現場是綽綽有餘的。

東堂清了清嗓子,又調整了坐姿,他的出現成功吸引了在場的人的注意力,就連卷島也眯起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沒有拜托他上去唱歌,因為只是作為卷島的好朋友的身份出現的,應該低調一點才對。

「緩緩駛過溫暖春日的電車

我們牽着手一同前往看不見的未來

手心裏的溫度安心又幸福

雖然稍許迷茫着但是無比堅信着

一定在哪裏存在着只屬于我們歸屬之地

……

吶即便就在你的身邊我也很想你

這樣的心情想要傳達給你

聽見了嗎?」

東堂的聲音很輕柔又幹淨,像是在輕輕的耳語,對着戀人訴說着喜歡的心情,即便有的地方音準不是那麽的對,也不妨礙聽衆欣賞。這首歌似乎誰都沒有聽過,也不是他本人發售的歌曲,然而歌詞很契合婚禮派對的氛圍。

所有人都以為這首歌是送給婚禮的主角的,但是只有卷島知道,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東堂一直都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有那雙像是裝進了星星般閃爍着的雙眸,溫柔又明亮,僅僅是看着他,就會有一種想要和他談戀愛的想法。

将借來的吉他還給了現場的樂隊,東堂一臉得意地從舞臺上走下來,回到卷島身邊。

「什麽咻,這個也是臨時的想法嗎?」卷島小聲地問他,「歌很爛,你自己寫的咻?」

東堂又靠近了一些,故意用手指勾了勾卷島的掌心,「小卷啊,昨天晚上打電話的時候明明很想我,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呢?」

「沒有那種事情咻。」

「有的哦,我知道的。」東堂自信地說着,「因為,小卷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哭了。」

「……」

「想念你的時候,也會有想到快要哭出來的那種情緒,所以我明白的,小卷的心情。就算你不說,我也能夠明白的。」

全部都知道的,小卷明明很喜歡我,卻因為害羞而說不出口的事。

這樣的小卷,反而更加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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