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親愛的人工智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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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儀的身上只有個人終端這一件通訊設備，畢竟連終端都無法接到任何信號的話，其他設備就更沒有可能。
她在這個狹小的“籠子”裏大概呆了一周左右，每日除了吃食單調一些，無所事事有些無聊之外，倒也沒有太難熬。管理員每天會給允許她使用一小時的vr虛拟場景，雖然人還在這間屋子裏，但是起碼精神上能得到一些短暫的舒緩，這也是對科學家的特殊對待。
一周後，管理員帶寶儀出了“籠子”，來到探視室。
薄薄的一層玻璃後，是寶儀十分熟悉的的身影，她很想一拳揍過去，可是她也知道這徒勞不用，玻璃上只是男人的虛拟投影，男人此刻應該在另一間和她環境差不多的屋子和她進行影像對話。
挺無聊的。
人類發展了幾千年，卻将這麽高端的技術用在探監這種沒什麽意義的事上。
寶儀沒想到自己還能笑得出來：“塗言，我還是小瞧了你。”
塗言神色有些緊繃，看來告密者的待遇也沒有他所以為的優待。他雙手交疊，手指不安地動來動去。
“小儀，這次的事件很嚴重，我已經知道了7a的身份，把‘它’交出來，這關系到人類的存亡。”
看着一臉鄭重其事的塗言，寶儀道：“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個人終端我已經給你們了，想做什麽随你們。”
她給出的個人終端從外形到功能都和真正的一模一樣，外人根本看不出區別。只有一點，替代品中并沒有7a的呼叫系統，用這一終端是無法向7a下任何命令的，相反，這個終端還是在7a的監控之下，只要7a願意，他可以讓這些人在終端中查到任何7a“希望”他們查到的信息。
政府把這個終端收走，無異于帶走了一顆監視器，此時此刻，7a應該已經傳輸給他們大量的假信息，并查到了他們的目的。
所以寶儀并不着急，即便她可能還對普通ai的人性化和靈活性有所懷疑，但是他對戀人的手段卻絲毫不會擔心。
塗言的臉色陰沉起來：“小儀，你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政府已經查出清羽的來歷了。她是機械帝國制造出來的最新型ai，只可惜是個失敗品，所以被遺棄了。大概那群機器人也沒有想到，她居然能自己激活程序，還跑了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寶儀動了動肩膀：“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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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像個幼教一樣，講個故事還要期待小朋友的追問。
塗言身體前傾，狠狠地道：“因為清羽的程序是他們從博士手裏‘抄’來的，他們竊取了博士的一部分成果，從而研制出了‘清羽’，因為資料不完全，清羽才只是半成品。可即便這樣，她已經如此接近于‘人’了。博士手裏必然還有更進一步的資料，而這些，他只會留給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你！”
“那又怎樣？”塗言所說的事情寶儀也大概有所猜測，如今不過是印證了而已，所以并沒有多吃驚，“不過都是你們的猜想罷了，你說父親将重要的資料留給了我，而我說沒有。”
“那就把博士留下的系統交出來，只要政府方徹查過裏面确實沒有我們要的東西，你們霍家自然能洗清嫌疑。”塗言這會兒是真的緊張，因為這件事被調查出來後，他也被作為懷疑人之一看管起來，如今行動受到限制，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可是霍博士的“高徒”。
寶儀白了他一眼：“沒有就是沒有，不信就自己去查。”
交出7a？
開玩笑，7a本身就是霍父留下的最大成果，像7a這樣完全能和人類一樣思考的ai，本身已經近似于一個新的物種，讓政府知道會立即将7a拆得渣都不剩。
塗言瞪了寶儀一會兒，緩緩坐正身子，臉色也變回了平日的淡定：“小儀，我勸過你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麽花樣，好歹我也是博士的弟子，我了解博士的風格。即便沒有你，給我時間，我依然能解開系統的秘密。”
這一次寶儀真的笑了。
“師兄，你仿佛在逗我笑。”
如果他有辦法，就不會來求她，早就将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說原作中的男主只是固執僵化，多多少少還保有良知，那麽這個衍生空間的男主就是徹徹底底的崩壞。從對清羽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他不念舊情，不知感恩，冷漠自私，這些原作中一筆帶過的缺點都被無限放大了。這樣的人很容易被看透，他不過是怕政府知道他根本沒有能力破解系統，放棄他這枚棋子罷了。
畢竟他已經知道了內部太多的秘密。
塗言起身，冷冷道：“師妹，看來我們的情誼也到頭了。”
理念不同，分道揚镳。
“啊，這大概是我今天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寶儀由衷地道。
回到□□室之後，寶儀的臉色沉了下來。
方才的淡定從容皆已不見，寶儀有些絕望地看着密閉的天花板。
看來這一次比她想象中還要難，對方既然已經将目标鎖定在7a身上，除非有人能主動出面做交涉。可是自己顯然已經不在人選中，7a自己又不能現身，塗言也成了廢物。這場拉鋸戰還不知道要進行到什麽時候，而她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好過。
人類發展了上萬年，除了他們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同樣還有花式層出不窮的刑罰。戰争年代，敵人又是機器，傳統的逼供手段雖然無法應用于敵人，卻依然可以應用于人類。哪怕在表面上那是違犯星際公約的，可政治從不乏陰暗面。她已經表明了不合作的态度，受些苦是難免的，這倒不是她害怕的。
她所害怕的是記憶提取技術——雖然是不成熟的，明文禁止的技術，但是她知道，政府內部在審訊間諜的時候一直在用。這也是她抵抗到現在，政府之所以一直不慌不忙的原因，因為他們還有這一殺手锏。
寶儀很怕最後這些人會直接提取她的記憶轉化為代碼破譯，即便技術不夠成熟，但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若是暴露了她執行者的身份，以這個年代的技術，直接攻擊到時空之隙的網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相比之下，霍父的成果反而只是衍生時空界面的小事。7a完全可以捏造一些數據來應付這群人，可惜他們現在無法溝通。
果然，接下來寶儀每天一小時的vr時間取消了，沒有人跟她說話，也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任何工具，她連在牆上畫條痕數日子都做不到，她就像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大概一周，寶儀的精神已經呈現虛弱的狀态。
她倒是沒有這麽快崩潰，只是有意示弱罷了，只希望這樣能麻痹他們的戒心。
寶儀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是送他進來的特工親自來見她，對方依舊一臉和善，仿佛只是請寶儀來做了半個多月的課。他客氣地道：“霍博士，多有得罪，您可以走了。”
寶儀一怔：“你們要放了我？”
男人颔首：“你可以回家了，今後政府也将繼續為您提供支持，請繼續為人類的文明貢獻您的智慧。”
對方這樣，寶儀反而有不好的預感。
“為什麽？”
“有人提供了足夠的證據，證明了您的無辜。我們已經查明，勾結機械帝國的叛國分子是塗言先生，所以您被無罪釋放了。”
這翻轉來得太突然了。
塗言？怎麽可能？他的能力機械帝國還真看不上。
“是什麽人保釋我出獄？”
“這……您何不自己看看，那位先生就在門外。”
寶儀轉身，快速走出□□室，在走廊看到毛茸茸的背影。
兔北鼻轉過身來，一步步走上前，擡起毛茸茸的大掌，在她鼻頭碰了碰。
“瘦了。”戀人低沉的聲音回轉在耳邊。
寶儀眼眶微酸，将臉埋進兔北鼻胸口，狠狠地蹭了蹭：“這裏的飯不好吃。”
7a笑了一聲，拉起她的手：“我們回家。”
回到家中，再三确認了家中沒有被政府安裝任何監視器，寶儀才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就這樣去跟政府的人面談？他們不可能這麽簡單就相信你！”
“不過是一群走狗，丢個包子他們就轉頭去搶了。”7a看了看自己的大掌，終究放棄親手泡咖啡給她，轉而用系統操作咖啡機自動運行。
“你把父親的成果給他們了？”寶儀皺眉。
這“包子”未免大了些。
“給了，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也是最快速的方法，他不希望寶儀在那些人手裏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是，就算你給了他們，你的出現又怎麽解釋？”
難道新政府的領導者見到一只上門送素材的兔北鼻就不會好奇？
“我騙他們說我長得很醜，連整形醫師都沒辦法，所以才套用了布偶的身體。”
“然後他們就信了？”
她是不是高估了這些人的智商？
“當然沒有，”兔北鼻在寶儀頭上拍了拍，“我取下了頭套，做了一個拟真的3d投影的人像給他們看。”
“然後他們就信了？”
還是這句話，寶儀并沒有被說服多少。
全息投影不是什麽新技術，古人類時期就已經成熟了，但是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無法觸摸！而且政府安保系統在進門時會有默認透視，連骨骼都能拍得清清楚楚，一層布偶裝根本掩蓋不了什麽！
“別人當然做不到，但是我可是7a呀。”兔北鼻歪着腦袋，樣子萌殺，“我直接投影了骨骼圖片進去，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我不是人類。”
這……這也可以？
寶儀目瞪口呆。
“就是這麽簡單。”7a的聲音中透着得意，“好啦，快休息吧，這些日子你受了太多委屈了。”
寶儀枕在兔北鼻的肚皮上，只覺得剛才還興奮得不得了，這會兒不知怎麽就困意濃重。随着兔北鼻輕柔的安撫，好像置身在夢中。
“小寶儀，這一次拖累你了，真是對不起呀。”
是誰在說話？嗯……7a？
“明天，大概又會有讨厭的人來找你調查，但是不要害怕，因為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即便我不在你身邊，也不要害怕噢。”
7a怎麽了？
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寶儀有無數的問題想問，思緒卻越來越沉，終于連意識也消散，再也聽不見耳邊輕柔的呢喃。
她覺得自己睡了半個月以來最好的一場好覺。
清早，寶儀伸了個懶腰，發覺自己躺在自己房間裏，兔北鼻又乖巧地坐回了床頭，仿佛從未動過一般。
又嫌棄這個身體了！
寶儀失笑，在布偶的鼻頭點了一下，神采奕奕地起身，出了卧室。
昨天7a已經将個人終端還給了她，寶儀按下了啓動鍵，等待熟悉的程序語音，下一秒卻怔在原地。
“7a？”寶儀嘴角的笑容還僵着。
然而，沒有回應，沒有任何程序連接。
這的确是屬于她自己的終端，但是，只有霍父留給她的系統，沒有7a。
與此同時，有客人來訪。
虛拟屏幕上映射着門口的景象，三個穿着警服的男子在門口嚴肅地道：“霍小姐，我們是警察，今天早晨發生了一起重大信息爆破案件，後果十分嚴重，我們懷疑該事件可能和您的同事塗言有關，希望您能協助警方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