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着雙腳，長長的頭發也跟随晃動着，她笑着看着他們。在蘇若傾走遠後，她悄悄的跟在了念戈的後邊。
“沒想到你這鳥還是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物。”她突然出現在念戈旁邊說道。
念戈有些驚吓，但卻是淡然的掃過打量着她。有時候見她也不像是只媚眼的狐貍，只不過是這一身的紫色加上這一頭的長發，顯得她過于妖豔。
“我才不想當這麽厲害的人物。”念戈說道。她從沒想過自己是被命運捉弄了，還是命運讓她認清某種罪孽。前世因，來世果，世人都知道藍魔種下了什麽因。打從她要曲崖世尊講述藍魔之事時，那似乎是在告訴她，自己前世的罪孽。
如今人人視她為滅世之魔，人人都要将她誅而滅之。
“我聽說，有一種羽衣可以遮蓋各種魔焰之氣，也可以抵擋一些外界的攻擊。”虞子歸說道。“只是有些難找，聽說是德鳳鳥身上的萬千羽毛中的其中一根，只有那一個才能化成。”
念戈看了過去。“什麽羽衣？”
“好像叫千羽袍。”
“千羽袍？”她若有所思，那千羽袍不在蘇衍的手中嗎？他可是視它為珍寶啊。
“你要嗎？我去給你弄來。”虞子歸挑了挑眉。
“不用了，我知道誰有。”念戈說着，腰間抽出一串鈴铛，快速的搖了搖。她不想當藍魔，她怕被別人看穿，在回不去的情況下，也只能是借用外界的東西來擋一擋了。她這樣想着。
不一會兒，一束青光閃現，禦劍飛行的人直直的落到她們的面前。
虞子歸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好吧，你厲害。”
“蘇衍，把你的千羽袍送給我吧。”念戈就忙的說道。
蘇衍一口氣還沒喘完，另一口氣被念戈的話直直堵了過來。他停頓了一會。“不行。”只是眼光瞟向了念戈旁邊的虞子歸。兩眼瞬間發亮的靠了過去。
“這是傳說中的青丘狐嗎？”他驚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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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歸笑着向他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蘇衍。”念戈翻了個白眼，搖晃着手中的鈴铛。“你就送給我吧。”
蘇衍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依舊是搖了搖頭。“我說你這只小鳥，要羽衣幹什麽，你身上那點微弱的妖氣，不會被人發現的。”
念戈一聽，原來還是有人不知道她是藍魔的，也可能是因為他的修行不到家。“你就送給我嘛。”她繼續搖着鈴铛。“你如果不送給我的話，我就一直搖鈴铛。”
“對呀，你就送給她吧。”虞子歸在旁邊附和道。“這攝魂鈴的聲音聽着也怪累人的。”
經過這一狐一鳥的折磨，蘇衍終究被折服了。老老實實的将千羽袍拱手相送。話說他是以除妖為本，沒想到要淪落到與妖為伍了，着實可悲。
虞子歸告訴念戈，這千羽袍可随心所欲的變幻自己喜歡的衣服。
“那變個男裝好了。”念戈說着，不一會兒，那七彩的袍子果真如她心裏想的那樣，給她穿上一身素衣男裝。也好，這樣順便也可以掩人耳目。
虞子歸也配合着她現在的這身服裝，将念戈的頭發束了起來。
突然的一瞬間，某個熟悉的畫面閃過眼前。了孤師父也曾雙手繞于她的腦後，為她绾過青絲一束。那一指餘溫仿佛還留在她的發間，她似乎聞到了他的氣息。念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素衣，多像了孤師父的那一套衣服，她無非是想象着當時那件大大的衣服，才有了現在的這身衣服。可他對她到底還是冷漠的。
“好了。”虞子歸拍了拍手，“幹淨利落，如同蘇衍一樣。”
念戈擺了擺頭，之前總覺的自己的頭發散亂散亂的，如今被子歸一弄，整個清爽了不少。
蘇衍沉在一旁。“好好的一個女孩家，非要整個男子的摸樣。”他撇了一眼，沒發現這小鳥裝男人也是一個美字。
“我們現在去哪？”念戈問道。她一路向南逃了來，也沒個目的，只是想不被人發現就好。
“前面有座城。”虞子歸指着那封鎖嚴實的城門。
念戈與蘇衍随之看了過去。“鏡花城？”
“我們去看看吧。”虞子歸說道。
說走就就走，一行三人往城門之處靠近。每前進一步，就會感到裏面的污濁之氣愈濃，方圓百裏寸草不生。如同一座死城。城門從外面被人定死，裏面像是有什麽在撞擊着，似要逃出來一般。細聞，還有人聲哭嚎。
虞子歸起身騰空于城樓之上，看了下去，城裏的人面帶黑氣，瘦骨如柴，一些人橫屍于此，一些人喘着最後一口氣，還有一些人堆積在城門口企圖撞開那厚重的城門。鏡花城原是以養花著稱，是萬年古城。曾經繁華一時的花城，如今卻被一團死亡之氣團團籠罩了起來，滿是蕭條，再無一朵鮮活之花。
“是瘟疫。”她落了下來。“裏面的人應該是特地的被困于此，讓他們自身自滅的。我們走吧。”她說着轉身就走。
“妖果然是沒有同情心的。”蘇衍搖了搖頭。
念戈沉着不語。了孤師父告訴過她瘟疫的嚴重，那是一種傳播極快，極不容易控制的病毒，有的一些，短則三天內必死，長則也不過七日之久。
“我們進去看看吧。”她突然提議道。自己雖沒有了孤師父那麽高的本事，但在他身旁久了，一些病理自然也有些許的了解。
“那就去呗，順便施舍一下我的同情心。”虞子歸無所謂的說道，故意諷刺了一下蘇衍。“我們妖呢，是不怕被這些毒素所侵襲，只是你這人類要怎麽辦呢？”
“你還別小瞧我。”蘇衍撇眼看着虞子歸。直接從自己的布衣袋裏掏出一條粉色的絲巾甩了甩。“我有這玉天绫。”說着便将着粉色的玉天绫，遮擋住自己的唇鼻。
念戈眨了眨眼，她發現蘇衍好像挺多偏女性化的法器。但畢竟現在也不是好奇的時候。
他們從上空落了下來，城內的人如同見到救星，都向他們爬了過來。念戈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蘇衍，雙眉一皺一臉嚴肅，迅速的封了他們的穴道，暫緩了他們的痛苦。虞子歸則是施法将穹頂的污濁之氣推開，可維持不了多久便覆蓋了過來。
“除了瘟疫，好像還有有邪妖之毒。”她對他們說道。于是加大了對抗的力度，勉強将這些污濁之氣隔離開來。
“救救我，救救我…….”雙眼泛黑的小孩，抓了抓虞子歸的腳，又抓着念戈的腳。蘇衍連忙過來點了他的穴道。小孩深呼了一口氣，心口總算是有了些許的舒暢。
“這裏的人怎麽都成這樣了。”念戈蹲了下來。
“一個月前，城裏突然飛過來一團黑煙，之後便是這樣了。”小孩告訴她。她嘗試着按了按小孩的脈搏，斷斷續續的，紊亂不堪，毒氣像是已經進入了他的五髒六腑，快速的像心口處游走。她眼睜睜的看着那黑氣游到他脖子處，如此痛苦。蘇衍本想着再封他一處穴位，然而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已經氣絕。
“妖……是不是可以吸這妖邪之氣？”念戈突然問着蘇衍，之前他中了妖毒的時候，那素蘿便讓她吸走他身上的毒氣。子歸說這裏有邪妖之毒，反正都是妖氣，自然也應該是可以的。
蘇衍點了點頭，“可是可以，只是這麽大的面積，你這小小的身體怕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念戈騰空而上伸出雙掌，那團黑氣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向了念戈。自從她的藍魔之身顯現後，她的法力像是一點點的在往上累積，只是這突來的強大力量反而讓她有些不适應。
她權當在懲罰自己，為自己的前世贖罪。
然而更不适應的是，她現在基本上沒有使力，那團黑氣卻猛得游向她的體內，她有些難以控制，這些過多的戾氣讓她血脈膨脹的難受，顫顫巍巍間，雙手再也頂不住，被那團黑氣擊退到數丈之遠。蘇衍一個箭步追了過去。可那蘇若傾早一步的将她摟在了懷裏。
“你是還想入魔嗎？”蘇若傾在她耳邊說道。念戈看向他，是什麽時候追過來的？不是走了嗎。
“我在贖罪。”她回道，一把推開了他。落地前，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來。這邪妖之氣遠不是一個仙妖所能受的。蘇若傾忙的追了過來，一掌覆向她的背後，将真氣輸入她的體內，穩住她的心脈。
“這邪妖之毒不是所有的妖都可以将它清走。”蘇若傾說道。
虞子歸将念戈扶了起來。“那看樣子這些人是必死無疑了。”
蘇若傾斜眼看了一下她，不予理會，自顧的走到那些人身邊，按了按脈搏，如同蘇衍一樣封住他們的穴道，再将一顆紫紅色的藥丸放入了他們的口中。那些人也不問是什麽，他們的生命已到了最後的關頭，不在奢望什麽，只求能留下一條賤命。
念戈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火燒的難受，接二連三的暗黑色的血從她口中吐出來。本身的妖力企圖壓住那團邪妖之氣，卻适得其反，她整個人突然泛黑不止。死死的昏了過去。
031【邪焰纏身】
斷崖前寒風刺骨，冰冷的霜雪凍結了世間的一切，紅衣女子站在邊緣，念戈望了望，是她又不是她，只是突來的一雙手将她狠狠的推了下去。內心某種坍塌的聲音好似決然一般。念戈仿佛看到了她淚痕布滿面，那痛心的嘶吼化成某個毒咒，回蕩在這崖谷間。是什麽讓她如此的恨？如此的心痛？如此的百般難熬？
床榻前蘇若傾輕輕地将她眼角的淚抹去。那輕微的觸碰讓念戈自然的握住了那雙手。只是夢中的她似乎想去拉起掉落的人，可到頭來發現掉落的人是自己，慌亂間她抓住的無非是斷崖邊的樹枝。
他任憑她死死的抓着他，即便被她的指甲劃出血，他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掉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汗液，而她像是沉入了某個夢境中，無法醒來一樣。蘇若傾發現了什麽，嘗試着叫醒她，卻沒有任何作用。
黑暗毫無預兆的遮蓋念戈的視線，幾團黑色的邪焰在她面前來回的穿插。時而這個變成鬼面人，時而那個又變成鬼面人。
“你是誰？”念戈尋問着那團邪焰，剛變成鬼面人的邪焰突然消失不見，又突然的出現在她的身後。
“你出來。”念戈繼續說道。環視着周圍，一片空蕩蕩。它故意捉弄着念戈。
“你要不要把蘇若傾帶進來玩一玩？”滑頭的聲音從邪焰裏傳了出來，念戈有些反感這種不正經的聲音。
“這裏是哪裏？”她直接問道。
“你的夢境裏啊。”
“夢境？”念戈思考了些許，“你是夢魇？”她猜測道。
邪焰兩邊擺了擺，很明顯的告訴念戈不是。“你把蘇若傾帶進來，我就告訴你我是誰，怎麽樣？”它提出交易。
念戈疑問，“你要做什麽？為什麽一直要了孤師父進來？”
“我只是想見見我的老朋友。”邪焰說道。
“那你去見他就是，為何要在我的夢裏？”
“你難道心裏沒有他嗎？”邪焰故意反問道。“所以你的夢裏才不會有他。”
“我心裏有他。”念戈直白的說道，可接下來卻低下了頭。
“怎麽了？”
“他心裏好像沒有我。”
“你又沒去過他心裏，你怎麽就知道他心裏沒有你。”邪焰的話像是在刻意的安慰着她。
念戈無法反駁，他說的對，她沒有去過他的心裏，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有沒有她。
“這樣吧。”邪焰進一步說道。“你把他帶進來，我替你問問他。”
“真的？”念戈投出欣喜的目光。但随即又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你在騙我讓他進來。”
邪焰突然大笑起來，邪惡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不來，那你就永遠的留在着吧。”他說道，無疑是在威脅她。
念戈顯然不知道自己被這個邪焰纏身，加上吸入了過多的邪妖之氣。現在明顯的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被另一些東西控制着。
“放我出去。”她對着那團邪焰說道。
“把他帶進來。”鬼面人依舊這樣說着。
“你休想。”念戈回駁道。
“那你就別想出去。”
兩人鬥嘴間，白色的光劃開黑暗，邪焰瞬間躲進角落。蘇若傾從上方落下。
“把手給我。”
念戈看着蘇若傾伸下來的手，想也沒想一把握住。當飛離黑暗地界之時，她的腳卻被那幾團邪焰纏住。兩人瞬間被拽了下來。
随着蘇若傾的到來，邪焰變成了鬼面人形，笑得更是開懷。
“鏡花城的邪妖之毒是你帶過來的？”蘇若傾開口就問道。“你不是夢魇，你是誰？”夢魇是逃脫六界的魔，它存在的虛幻不可能輕易的出現，誰也都不曾見過它。面前的鬼面人邪氣厚重且熟悉，應該也就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妖魂。
鬼面人笑而不語，一團濃密的黑煙向他甩了過去，鐵鈎沖破黑煙直逼蘇若傾。
蘇若傾向後退去，那把象征性的鎖魂鈎出賣了鬼面人。“你是傀煉子？”他皺眉疑問。傀煉子不是早被他毀了嗎？為何還有殘留的魂魄。顯然是有人在他之前，分離了他的魂魄。他定在空中，手中推出的氣焰抵擋着甩過來額鎖魂鈎。只是這不是他的夢境，若真的動氣手來，傷的也只能是念戈，唯一的方法是将念戈拉出去。可這個魂魄卻偏偏要逼他動手。
一旁的念戈無動于衷，她徹底的陷入了僵硬，若不能将邪焰清走，那她就會死于這場夢境中。傀煉子的殘魂不肯停手，毫不給蘇若傾停頓的機會。無形的氣流擊打着黑暗的四壁，念戈一陣顫巍。恰逢蘇衍從外面走過，眼前的情形是，蘇若傾與念戈兩人手握着手一動不動。只見念戈額頭泛黑，口吐鮮血不止，而蘇若傾則是滿頭的汗液。
“二哥。”他叫了叫。
蘇若傾聽到了外面的聲音。“蘇衍。”他嘗試的叫了叫外面的人。
殘魂笑了笑。“你今天休想從這裏出去。”聲音與傀煉子果真一模一樣。
蘇若傾不予理會，“蘇衍，快給念戈輸入真氣。”
蘇衍愣愣的點了頭，真當他運行氣息時，虞子歸突然出現打斷了他。“你輸入真氣會助長邪焰之氣的，要把她體內的邪毒吸出來才行。”
“怎麽吸？”
“就像她剛才吸那些邪妖之氣那樣咯。”虞子歸說得輕松。夢境中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停止過打鬥。
“不是要以妖吸妖麽？那你去吸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我帶了幫手。”她說着，随手一揮，兩個渾渾噩噩的小樹妖蹲在了一旁。“你們要想增強法力，去把那姑娘身上的邪妖之毒吸入自己的體內。”
蘇衍愣愣的看着她。兩只小樹妖對視了一眼，走到念戈的旁邊，但見床邊坐着的蘇若傾，兩只妖瞬間又蹲在了地上。“有佛光。”其中一種小樹妖說道。
“會讓我們灰飛煙滅的。”另一只小樹妖附和的說道。
虞子歸笑了笑，紫色的瞳孔一閃而過，兩只妖的神情瞬間癡迷，她在他們中間摟住了他們兩個，輕輕的說了聲，“法印早就不見了，不要擔心會讓你們灰飛煙滅。”
蘇衍眉頭微微皺了一皺，腦中閃防備的感覺。這只狐貍太過神秘了，看不到她任何目的。兩只樹妖在聽了虞子歸的話以後，嚴肅大膽起來。他們直直的靠近念戈，施法将邪妖之毒吸入自己的體內。
夢境中的殘魂突然感到有東西在稀釋他的陣法，蘇若傾也感覺到的他的法力在減弱。等待黑暗裏開出白色光芒時，摟着念戈跳了出去。
虞子歸見夢境中的兩人已逃脫，又是迅速的消失于此，那兩只小妖也不忘跟随其後。
032【清理無念書（1）】
蘇若傾的眉頭不曾松懈，見到念戈依舊昏迷着，于是再一次的将自己的真氣輸入了她的體內。
“她怎麽了？”蘇衍問道。
“被邪妖侵襲了。”蘇若傾說道。還贖罪，是要把自己搭進去嗎？他在心裏心疼的咒罵着，面容卻依舊帶着些許緊張。
蘇衍看了看床上的念戈，心中像是有某些疑問。“她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說道。“法力也比以前高了很多。”
“是嗎？妖也是要修煉的。”蘇若傾随便找了個借口，替她掩蓋了過去。
“哦。”蘇衍信以為真。“我師父說……你們，最好不要在一起。”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內心裏的一些話。當事人知道以後，總比讓他自己一人去阻止的好。
蘇若傾随口“嗯。”了一聲。什麽在不在一起的，他比誰都要清楚這條路要如何走。“你的道法修習的怎麽樣了？”他轉口問道。
蘇衍撓了撓頭，“一……般般吧。”說實話，他只是在白於山挂了一個名而已，什麽修習道法的，他壓根就沒用心。父母不在了，大哥也不在了，唯一的親人也只是他了，只是突然的慰問，在他心間留下了一絲驚喜。
“修心才是最主要的。”蘇若傾說道，也沒有嚴厲的拆穿與指責。
蘇衍點了點頭。張了張嘴，本想繼續說些什麽，見他所有的眼神與心思都放在了念戈的身上。他也不好再多停留，自己退了出去。他不知道二哥的決定，也許會離開，也許也會在一起吧。
虞子歸在躲在遠處，只要是有蘇若傾的地方，她不敢靠近，不是說他的氣焰法力如何強大，而是那雙連她都不及的眼神。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看穿。
念戈不由自主的動了動頭，抓着蘇若傾的手猛地的一緊，睜開了眼睛。
“醒了。”蘇若傾看到她的動作，輕聲說道。
她在夢裏看到了他，醒來的第一眼也是他，突然間的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心中只是充斥着想念與欣喜。
“醒了就好，那我就先走了。”蘇若傾起身，松開她的手，像是比她還着急的逃離。念戈這時才知道自己是一直抓着他的，血跡已經幹在了她的手上。她慌拉住了他的衣角，沒出息的話終究是從她口中說了出來。
“我要跟你走。想跟你回去。”她似乎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
“你不怕我會殺了你。”蘇若傾突然反問道。他追過來确實是想帶她回去，可突然的，他還是怕她會死在他的手上。
“怕，可我相信了孤師父。”她堅定的說道：“世間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利。這是你告訴我的。”
蘇若傾看着她，久久不語。那是他曾說過的話。都有生存的權利，可附加的也都有無時無刻被毀滅的道理。只是又有誰能放任這些而不去理會？
“這是你的無念書。”許久，他從衣袖裏抽出被她弄得殘破不堪的書，遞了給她。“什麽時候不再有墨跡，什麽時候就來找我。”他說道，目的無非是讓她了斷思緒。
他曾無意的翻開了她的無念書，這裏面張張都是他的容顏，他知道了她思緒裏全是他，知道了她起了什麽心，可他偏偏不能讓她有這樣的心。遇到了就是遇到了，即便走了，到頭來還是要遇到。是他的修行？還是他的劫？還是，世人的劫？然而，唯有幹淨的思緒，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念戈接了過去。那無念書在她那裏怎麽樣也都不會幹淨的，因為她現在只要一閉眼心裏腦袋裏全是他的樣子。只是，她終究還是應了他。她什麽也不求，只求和能和他在一起。
“蘇衍。”待蘇若傾走了以後，念戈找到正在安慰傷者的蘇衍。
蘇衍回頭看了看念戈。“你怎麽出來了？”他忙的起身上前檢查着念戈。“還好吧？”
“嗯。”念戈點了點頭。“你有無念書嗎？”她直奔主題。
“無念書是佛家弟子才有的。”蘇衍回道。“你想做什麽？”
念戈伸手把自己的無念書遞到他面前。“我想讓你幫我清掉上面的印記。”
蘇衍愣愣的看着她，剛才他們的對話，他在外面也略微的聽到一些。“你不會是真的要清除這些墨跡，然後去找他吧。”
“嗯。”念戈點頭，想來想去還是和了孤師父在一起，她的心才不會這麽揪着。
蘇衍擠了擠眼，嘆了一口氣。河神交代師父交代他，适當的時候幫幫這只鳥，這種情況是幫呢？還是不幫？看這樣子，她應該是喜歡上二哥了，不然這無念書裏，怎麽可能全是他的樣子。他有些無奈，這不會又一個人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吧。
他将食指放在嘴邊，若有所思走出了門外。突然轉念一想，幫她把無念書清幹淨，不就等于幫她把心中的思緒清掉，心中幹淨了，也就不會糾結這些情情愛愛的了。
“好吧。我可以幫你。”蘇衍走了回來，大方的說道。
“那要怎麽做？之前有個小和尚說，不虛，無妄……可是我不懂。”
“意思是，不想虛幻之事，不聽虛幻之言，不說虛幻之語。大概就是這樣。”他回道。“不過入定前是一定要先修習心經的。那是入佛門的弟子必修的課程，然後在入定的時候，默念心經咒語，無念書上的墨跡自然就會減少。”
“那我們就去學心經吧。”說着就拉着蘇衍往外走去。
“停停停。”蘇衍一把把她拽了回來。
“怎麽了？”
“你這個樣子還想跑去哪？”蘇衍從上到下的掃了一眼念戈，面色蒼白，明眼人看過去都知道她大病一場有氣無力的。“你再休息一段時間吧。”他也不忍她目前的樣子，像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拼命的再努力着。
“可我想早點拿着幹淨的無念書去見了孤師父。”她說道，說得直接，她就是這麽的想要見他和他在一起。
“這東西時急不來的。有的人一輩子都幹淨不了，有的人瞬間頓悟以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要多長時間？”念戈追問道。
“這個難說。”蘇衍撇了一眼。“你先好好休息吧。我還得去看看那些中毒的人。”
蘇衍剛走一步，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勾住了衣服。回頭便見念戈拉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我和你一起去，然後你順便告訴我心經怎麽修煉。怎麽樣？”念戈扮着委屈。
“你好執着。”蘇衍繼續瞥眼看着她。“心經也是佛家弟子才修習的。”他繼續向念戈解釋着。
“那我是不是也要入佛門？”
“那你想入佛門嗎？”
念戈愣頭的點了點，只要是對消除無念書上面的墨跡有幫助的，什麽她都願意。
“入佛門，即便是女子，也要剃度剃成光頭的。你願意嗎？”蘇衍說着，手指着自己的頭畫了幾個圈。
“光頭不好看。”念戈搖頭，但想到蘇若傾也沒剃度，便說道。“了孤師父也是佛門弟子吧。可他為什麽沒有剃光頭？”
蘇衍突然啞口，他還真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剃度。于是深呼了一口氣，算是拿這只鳥沒辦法了。“跟我來吧。”蘇衍說着便往街道上走去。念戈跟了上去。
033【清理無念書（2）】
鏡花城因為邪妖之毒的彌漫，依舊還是蕭條的一片。蘇衍帶着念戈往城的西邊走去。他在替這些人清理妖毒的時候，發現西邊有座寺廟。裏面雖說沒有住持僧人什麽的，但寺廟內的陳設依舊齊全，那佛前的案臺上被人篆刻了經文，大致的看了一下，是心經的內容。
寺廟比寒山寺來的破舊，更比不了空桑寺。也許是妖毒的原因，能看的出來這裏許久沒有人來過了，周圍都布滿了灰塵。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念戈有些抗拒這破舊的地方。
“你不是要清理無念書，學心經嗎？到佛前學會更有用的。”蘇衍故意認真的說道。
“在這裏？”念戈懷疑着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認。
蘇衍點頭，将念戈一把推倒了佛像的腳下，掃了掃案臺上的灰塵。“這上面就是心經。”
念戈看了看刻滿經文的案臺，微微緊張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些經文會不會……”她在空桑寺的外牆上見過這些經文，她總是很小心這樣的文字。
“這是心經，心經只是修心的，不會傷人，任何人都可以看的。“蘇衍解釋道。
念戈半信半疑，嘗試的伸手撫摸那上面的文字。微弱的光從文字裏閃過，她的手稍微的頓了頓，但那只是經文的光芒罷了。
“好像，真的沒事诶。”
“是吧，我不會騙你的。”他邊說着，邊從自己的身上找出了紙和筆放在了念戈的面前。“你先把它抄寫下來吧。”
“為什麽要抄寫？”
“這是定心的第一步。”蘇衍環抱着雙手，“每一個字都要認真，而且不能寫錯。”他說得很熟練。回想當時，二哥也這樣對待過他。
蘇若傾站在遠處，看着那尊顯得破舊的佛像，微眯的眼睛，帶着有意味的笑容。佛手上還被人刻意的放了一串念珠，和藹的讓所有人都想去親近。他沒想過蘇衍會将她帶來佛前，還讓她抄寫經文。他笑了笑，仿佛那尊佛像也笑了。也罷，她能如此那也算是她的福分吧。
念戈猛的回頭，她能感受到某個熟悉的人，一直在她身後看着她，她極力的尋找着。
“不要分心。”蘇衍在她旁邊提醒道，強按着她盤腿坐了下去。
“剛剛誰在外面？”她問道。
“沒有人。”蘇衍搖頭。
念戈疑問的重新看了看街道，但随即失落的收回眼神，那街道上只是相互攙扶的陌生人，沒有她期待的身影。
“抄完以後，就可以開始拿出無念書來入定了。”蘇衍給她繼續說着，“但是入定的時候，你心裏一定也是要默念經文的，知道嗎？你現在要做的唯一的事情是，不要亂想。”
“知道了。”念戈點了點頭，拿起了蘇衍給的筆，猶豫了一會，但瞬間就進入奮筆疾書狀态。此刻的她只想着無念書能快點幹淨。
不一會兒，蘇衍又從他的口袋裏搜出了一枝香插在了香爐裏。他打了個哈欠。“你在這裏好好抄。一炷香以後我再來。”心想着，若在這裏等着她抄完，他估計自己就要在這裏挂蜘蛛絲了。
念戈沒理會，繼續一筆一劃寫的認真。
微風吹起佛堂前的帳子，紅色身影悄悄閃過。念戈将抄寫好的經文放在一旁，按照蘇衍說的，她将無念書攤開放在自己的面前，再一次小心的入定。心中的經文很自然的默念了出來。只是風突然的加大了力度，街道上的人莫名的開始吵鬧起來。思緒也突然的被某種力量牽引到另一處。他看到了木屋，看到了了孤師父，看到了斷崖前的墜落，還有與她相同容貌的心魔……只要與她有關的人和事，似乎一齊堆積在她的腦袋裏和心口。她鎖緊了眉頭，風吹的無念書嘩啦啦的響，下一刻，她猛的睜開眼。一只兩只的惡靈沒有任何束縛的從無念書裏鑽了出來，從小變大，擠滿了佛堂，正向街上走去。
念戈有些手足無措，想要合上書本，只是這惡靈已出，除非将它們全部消滅，不然是無法合上的。她起身，在門口攔住要出去的惡靈。雖說法力确實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可本身的邪妖之毒還未來得及清幹淨。眼看着自己不是對手，忙得搖響了鈴铛，将蘇衍搖了過來。
“我不在的這一會兒，你就分心成這樣了！”蘇衍一落地，就看到了這種情況，本想還對念戈說教幾句，只見這惡靈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靈力要強，只得先收拾再說。
“我也不知道啊。”念戈委屈的說道。之前了孤師父就對她說過，無念書一滿，就會有惡靈出來。但畢竟也是第一次見，顯得有些慌亂，也不知了孤師父那一次是怎麽替她收拾了這麽多的惡靈。他們滅掉一個，另一個又出來，如同春雨過後的幼芽一樣快速的生長着。
“你那個狐貍朋友呢？”蘇衍着急的問道。這些惡靈一群一群的撲過來，即便有十個他也不敵它們，何況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沒見過她。”念戈回道。除了第一天到鏡花城見過以後，她就好像消失了。
虞子歸落在枝頭，一直看着這裏，嘴角似笑非笑。也許是見他們真的精疲力盡以後才跳了下去。
“你們在做什麽？”她故意驚訝的問道。
“快過來幫忙。”蘇衍被一只惡靈的大爪壓的有些喘不過氣，急忙呼救道。
虞子歸躍起身，回旋着一腳，踢向惡靈的頭部，長長的頭發也好似利器一般，猛地劃傷其他的惡靈。
“念戈。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她提醒着。“這些都是你的思緒。”
念戈無力的靠在一旁，這些思緒像是空穴來風，然而越是阻止，反而想的越多。她明明感覺到了孤師父就在她的身旁可偏偏卻見不到他的人，而且紅色的光影總是出現在她眼前，她說是她前世的心魔。她搖頭，她沒有心魔。于是她又看見自己變成猙獰的樣子，這些她都不想再去想了，可偏偏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