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溺水後的身體虛脫般無力,但眼前這名少年的舉動卻完全讓她清醒過來,她甚至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同樣冰涼的手指按着她的下巴,她被迫張開嘴,一股股溫暖的氣息送入口腔,從喉嚨滑入進入肺部,帶着莫名的暖意與無法言說的感知。
欲哭無淚是怎樣的感覺?
自己選的番迷之爛尾跪着也要看完?自己選的專業報考火極一時畢業了卻大飽和累成狗也要拼命獨立?自己選的路線被奪走在這個世界的初吻也要含淚走下去!
等溫潤的感覺離開自己嘴唇的時候,水殊終于抓住時機“适時”虛弱地睜開眼睛,悠悠轉醒,呆愣了會兒眼睛才清明起來。
“姑娘,可有哪出不舒服嗎?方才在下實屬無奈,如有冒犯還請姑娘原諒。”爽朗輕快的聲音在這個電閃雷鳴的午後讓人心生暖意,水殊撩開搭在額前的留海向後挪了些,暗地打量起這名少年來。
面容在雨幕中看的不是很清楚,可也約莫是俊秀明朗的,看衣着應是普通的侍衛,難道是把手狩獵場的禁衛軍?可是禁衛軍的駐地離這湖還有段距離,而且自己幾乎是在湖中心落水,這人怎麽會來這邊而且這麽巧的救起自己?
古時的女子遇到陌生男子,又是在這種受到極大的驚吓的情況下應該是很膽怯的,水殊思付了下,蜷起雙腿,手放在膝蓋上,微微發着抖,怯生生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少年見水殊這副受驚過度蜷縮着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也很着急,這姑娘莫不是吓傻了吧?怎麽不說話,自己的面相不是很兇惡才對吧?
“姑娘,你小腿被水草纏住受了些傷,我們先到山洞避避再細談吧。”
雨勢不減反而有增大之勢,電閃雷鳴更是肆意嚣張,少年一時情急盡直接抱起水殊,向前跑去。
這話說得颠三倒四沒頭沒尾的,水殊還在想怎麽回答,就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來,周圍的草木不斷向身後急速倒退,所視之處忽高忽低,擦,這個世界會輕功的人怎麽這麽多,連個禁衛軍都會。
雨水砸在身上很冰很疼,水殊身上僅有濕透的中衣,不自覺朝少年懷裏靠了靠,少年感覺到她的動作,行走的腳步停頓了下,但很快恢複,只是這次再出發,少年将自己外衣脫下披在水殊身上,掏出懷中一塊白色絲帕塞在了她手裏。
天空早已不是她喜歡的蔚藍,烏黑壓抑着整個世界,水殊拿着絲帕遮着臉,以防因為少年的加速使冰冷的雨水重重地砸在臉上,不知為何,這一刻在少年的懷裏,水殊莫名感覺到了些許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自穿越後再也沒有體會到的感覺。水殊突然有些想哭,真是不長記性,怨不得系統君都說她是戀愛渣渣,被背叛了還能因為相似的一點想起那個渣男。
水殊曾經的理想是當個花店老板,這方絲帕上的香味她很熟悉,龍膽的香味,她最喜歡的花之一,他前男友每個生日都會送她的花。可惜他從未查過這花花語的意思。
龍膽花,因為流傳像龍膽一樣苦,所以它的花語是喜歡看憂傷時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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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前行的速度很快,這段不長的時間卻也承載得了水殊短暫的回憶與矯情,看到不遠處的山洞,水殊知道自己的回憶該停止了。她從不是個會因為過去而停止腳步的人,只是偶爾想起,會覺得心髒有點刺痛感吧罷了。
“你是何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湖中救起我?”來到山洞後,少年很快用山洞中現有的木材和火折子點燃了火堆,水殊靠在牆邊,看着少年利落的動作問道。
“我是守衛狩獵地的禁衛軍,從湖邊經過時看到有船沉了,就想着應是有人落水,所以……啊,我叫賈真言,不知姑娘又是何人?這是在下自制的傷藥姑娘要是不在意的話,塗些吧。”賈真言生好火後,自發走到另一側牆邊坐下,只是面朝着牆壁。
“噗,賈真言,那大人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可不敢相信你,不過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我叫藍傾卿,至于身份大人可否不過問?今日我是從宮中偷跑出來的,大人幫人幫到底,幫我保密成嗎?”
水殊實在忍不住笑意,這樣純真的少年真真是活在書啊,且不說她在22世紀沒遇見過,就是在泷澤國這半月有餘也未曾見識這般禮儀周全之人。嘛,好歹泷澤帝國以武起家,以文立國,從這點上來還是有可能有這書生般的禁衛軍吧?
連遞給她藥膏都是個包向後撇着,擡在空中不動,等着她去拿。
“藍姑娘見笑了。”少年不好意思地繞繞頭卻因為頭發早已濕透,這動作顯得格外搞笑,嗯,以及有點可愛。
“大人反正是背對我,靠火堆近些吧,要是大人因為救我而得了風寒,那傾卿罪孽就深了。”賈真言的反應都落在水殊眼裏,連不自覺的小動作都絲毫不做作,水殊不禁想是否真如他所言,只是碰巧經過,因為心善才跳入湖中救她?
“無妨無妨,我自幼習武,這點小事不算,阿,阿,咳咳咳!”賈真言還未說完忽然想打噴嚏,努力想忍下來卻被口水嗆到,欲蓋彌彰反而更加狼狽。
“哈哈哈哈,大人,靠近些吧,這雨還不知何時會停,山洞中就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不相幹之人皆不知,不要委屈了自己。”這人怎麽這麽逗,只是打個噴嚏,自己又不會笑話他,不對,可能是不會笑這麽厲害。
“哈哈,藍姑娘說的對,這事還是不要說出去的好,會辱了姑娘名聲。”賈真言聽到後方如山澗流過般靈動悅耳的笑聲,仿佛被某種不知名的外力推了一下,在像火堆靠近的時候,不禁扭頭看了眼水殊,但他保證只是一眼,非禮勿視,方才他為了救親她已是逼不得已,不能再冒犯她了。
但世間真的有一見傾心這一說嗎?他好像不會忘記這笑容了。
“嗯,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的。”開玩笑,要被秦歧那個變态知道了還得了?跑來海隅湖散心偶爾尋得一艘船玩心大發便乘船游湖,突遇惡劣天氣遇險還命好到有陌生人拼死相救。講真,要有人和她講她都只會當笑話聽聽。
只怕這時詩韻那丫頭找不到自己會急哭了吧?會因為自己喝藥反胃吃不進飯而躲起來抹眼淚的傻丫頭,如果哪天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好姐妹”水姬又會怎樣呢?還有瑤思,這個時候有人在她身邊嗎?那個死小鬼最怕打雷了,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卻偏偏怕雷聲,可笑又讓人憐惜。
或許是外面氣壓過低,山洞內的的火光太暖,水殊的思緒很發散,語調不自覺降低,揚起的嘴角也有些向往下沉,或許,下雨天和負面情緒更配呦。
“藍姑娘,在下絕不會說出去的,這只是陣雨,等雨停了我送你過橋,很快就可以回宮裏去了。”賈真言從話裏聽出了水殊的擔憂,藍姑娘肯定是怕被主子責怪吧,又添了句安慰,“真的沒事的。”
被主子責備的話,責罵還好,如若是體罰該怎麽辦,他聽過些宮裏的刑罰,連他一個男子尚且覺得過于兇殘,藍姑娘這麽瘦弱,肯定受不住的。要不自己回去問問皇姑母,看能不能将藍姑娘要過來。
“嗯嗯,謝謝大人。對了,這個洞穴裏是有人居住過嗎?物件好齊全啊!”見賈真言真的為自己思付起來,水殊趕緊轉移了話題,萬幸自己在湖裏為了方便游泳脫了外衣,現在身上除了披着賈真言的外衣,看得見的只有竹綠色的中衣,是猜不出她的身份地位的,但要細想的話就難說了。
“啊,這個洞穴是我值班休息用的。”
“是嗎?幸好大人有準備”
……
在電閃雷鳴中躲在洞穴內聊天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兩人相談甚歡,水殊得知了賈真言不少事,但關于自己的事她則半真半假的帶過了,有些事她一個猶豫賈真言便不再追問反而怪自己多嘴,弄得水殊連連憋笑面上卻得做嬌羞狀,痛并快樂着。
她還不能确性賈真言是否對她吐露了真言,可是賈真言給人的感覺有種莫名其妙的信賴感,就像玉石般溫潤剔透,一眼便能看透,不自覺想讓人相信他的真誠。
可這樣的表象如果是僞裝出來的只怕後果不是現在的她能應付的,現在她在外有“未來泷澤帝國之後”的名聲,宮中之人所知甚多,但因為她本是長公主的侍女又禁足一年,其實知道她長相的人并不多。
不多不代表沒有,瑤思周歲典禮上她也是“主角”之一,衆矢之的,多少人出頭之鳥,若是為了通過她試探秦歧的話,花大價錢請來這麽個奇人也是尋常。
不是她願意懷疑每一個與她有接觸的人,誰不願意活得自在輕松些呢?但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中系統中,活着便不是件容易的事。
賈真言的預測被老天爺重重打了臉,這雨并非陣雨,許是酷暑已久,雷公電母這對老夫老妻多日沒來凡間逛逛,此次非要度個小蜜月不可。雨勢愈發大起來,兩人衣物早被烤幹雨都不見停。山洞裏有些番薯,晚膳只得這樣對付過去,直到戌時那老兩口方盡興而歸,連龍王爺也走得突然。
月光如洗,空氣中濕氣很重,清新的泥土味讓人心喜,水殊任由賈真言抱走,急速掠過一個又一個屋脊琉璃瓦,飛檐走壁的新鮮刺激感讓水殊難得流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水殊專注地看着周圍的景色,沒有發現柔美白淨的月光下,某人的耳朵比方才的火焰還紅。
只是生活就是這般,在你登上頂點的時候讓你看見另一個更高的山峰,在你心情不錯的時候,總要安排些人、事來玩玩大家來找茬。
嘛,通俗點,樂極生悲!
作者有話要說: ┗|`O′|┛ 嗷~~,男二終于登場了,等等,那莫清是男幾來着【嚴肅思考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