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父女久別重逢】

赴宴的這一天,安氏帶着徐瓊、徐錦兒還有徐芳心,分別搭兩輛馬車去了公主府。

沒錯,徐芳心在徐瓊那裏吃了癟,先是在洪姨娘那裏鬧了一回,等徐明珠下衙回來,母女倆又把同樣的戲碼在他面前搬演一遍,他被鬧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去找老夫人,說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紀,人家指名要大女兒,就算添上大哥的女兒,也還有一個名額,沒道理只有大女兒能去,小女兒卻只能被耽誤。

他好說歹說,這才求動了老夫人把最後一個名額給了徐芳心。

徐瓊知道這消息後,并沒有多說什麽,既然是父親替徐芳心求來的名額,基于人倫孝道,她不置一詞。

京城人家和江南富紳看重的可是不一樣的東西。

女子的幸福不是取決于相貌,而是心,美貌是利器,善良才能幸福。

徐瓊并不像其它兩人的刻意打扮,她穿着一件淡紫底、镂金絲繡各色牡丹花雨的薄袍子,搭着秋香色白狐滾邊的緊身小襖,腳着鹿皮小靴,挽了百合髻,餘發披散在後面,發飾就一支溫潤異常的三色玫瑰花頭羊脂玉簪子和點翠攢珠步搖,茉莉花耳瑺,外披軟毛織錦披風,端莊又不失大氣可愛。

赴公主府的唐花宴畢竟是徐府的大事,行前幾天,老夫人便讓身邊的禮儀嬷嬷替她們惡補禮儀課程,叮咛着表現得好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丢了府裏的臉面。

在老夫人的認知裏,徐錦兒這個庶女就別提了,左右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貨色,徐瓊雖說看起來禮儀都不出錯,但是父親續弦娶了後娘,也別指望後娘會對前妻的孩子用心教導,人情應對肯定只能靠自己。

還有那個洪姨娘的庶女……哼,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她身為祖母,若不好好教導,到時候丢的可是自家的臉。

徐瓊之前有馮嬷嬷和锺螽替她打底,在禮儀嬷嬷面前也不顯山露水,只是做好嬷嬷的要求,這樣的舉動倒是在老夫人面前贏得了認真向學的好印象。

至于徐錦兒雖然有心卻是無力,學了個手忙腳亂、人仰馬翻,徐瓊勸慰她凡事盡心就好,徐錦兒也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到時候不要在一幹貴人面前出醜。

馬車出門的時候,外頭落着白雪,棉絮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經過最熱鬧的長街又經過拱橋,過了小半個時辰,來到城東。

這塊地域住的都是皇室貴族,一家比一家矜貴,因此,不同于長街的人潮摩肩擦踵,這裏是五步一個神機衛、三步一個金吾衛,還有貴族自家的護院,尋常人沒事可不敢從這條街走過,就算要經過也會刻意繞道,要是運氣不好被那些兇惡的禁衛逮到,可得脫層皮。

一行人抵達公主府的時候,府門前已經有幾輛馬車停在角門處,只見一個個貴人們都在婆子丫鬟的簇擁下出了馬車,陣仗聲勢都十分浩大。

不用比較,徐府的馬車最小、最不起眼,安氏從窗子往外看,心就先涼了一大半。

Advertisement

公主府的家丁并沒有因此就大小眼,仍然恭敬地把人延請入門,交給門上婆子,再讓婆子引導她們進到二門,之後又交給了一溜排列的丫鬟,這是浸淫多少歲月才能沉殿出來的風範啊。

丫鬟将她們往裏面引,公主府雕梁畫棟、鬥拱交錯,繼續往裏走就是樓閣高築、丹楹刻桷,更別提讓賓客歇息的宴客廳有多華麗,放眼所及,假山上危峰兀立、怪石嶙峋,氣派輝煌。

單單只有這些已經叫安氏等人咋舌不已,徐瓊倒還好,看歸看、瞧歸瞧,浏覽過去便自在悠然地看着前路,心底不生波瀾,不像徐錦兒和徐芳心又看又贊嘆的,掩不住的羨慕全落入引領丫鬟的眼中,她們不由得對淡然的徐瓊多看了兩眼。

相較于宴客廳裏的熱鬧喧嘩,公主府另一側的花廳裏卻安靜得就算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屋裏坐着兩老一少,仆婦和侍女都罕見地被遣得幹幹淨淨,一個不留。

萬玄斜斜坐在上首的太師椅,發髻上帶着金冠,通身氣派架勢狂妄不羁到了極點,反觀拄着龍頭拐杖、滿頭銀絲白發、長髻兩邊各簪三根黑漆金镂鳳紋金釵的貞老太君和一派清風明月的驸馬寧缺卻坐在下首。

貞老太君活了一輩子,從來只有晚輩百官向她磕頭的分,像這般謹慎小心坐在下方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她頭系絨面鑲綠翡翠抹額、身着官錦紅鶴绫襖子,頸上還有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玉脾,神情迷惘還帶着少有的局促,像是怎麽都看不厭地瞧着萬玄。

和妻子幾天幾夜沒睡的驸馬,頭發和胡子都已花白,但精神矍铄、雙目炯炯有神,身着墨色秀竹蒼松錦袍,顯得華貴又不失親和。

“父皇……”頁老太君沒什麽底氣地喊着。

她喊的人是萬玄。

一個垂垂老矣的貴婦人卻喊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叫父皇,任誰來聽都覺得太詭異了,可她的神态就像一個時光久遠到幾乎快忘記她也曾是個有爹有娘、年華髫齡的小姑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