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跡姐,我們先走了。”

酒保和服務生走前和正在吧臺坐着的孟跡打了聲招呼。

孟跡點了點頭,指腹摩擦着酒瓶口。

酒吧今晚停業,她打算今晚就呆在這裏。

她起身走到門口,正準備鎖門,卻看見一個身穿黑色拉鏈立領衛衣的男生站在門口,鴨舌帽壓得低低,只露出性感的下颌骨。

“今天不營業。”

他将鴨舌帽擡了擡,露出清冷的眉眼,“是我。”

孟跡在吧臺裏給他調了杯不太烈的雞尾酒。

周劣坐在吧臺前,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微微低着頭,不說話。

“喝了這杯酒,就走吧。”她将雞尾酒擱在他面前。

“我不想走。”

他擡頭,帶着憂郁的神情。

孟跡這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她從冰桶裏拿出一瓶百威,撬開了蓋子,坐上了吧臺前的高腳椅。

“和我講講你的故事。”

周劣喝了口酒。

酒精味混着澀澀味刺激着鼻子,突然鼻子泛紅。

……

幾天前。

周劣回家,周慧秀把他拉到身邊,指着幾所其它省的高中。

“你看你喜歡哪所學校?”

“你什麽意思?”他問。

“你爸反正有的是錢,四中你不能在呆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會被影響,我現在就讓你爸把你送出去!”

“不去。”周劣猛地站了起來就往房間走。

“周宥,你站住!”

周慧秀追上去,拉住他,“你這孩子怎麽變成這樣了?你考慮一下我好嗎?”然後十分生氣道,“你看看你媽媽為了你讀個書,起早貪黑,然後你要什麽,你媽媽我哪點沒滿足你?你怎麽不知足呢?”

周劣發笑,爆發了,“滿足我?你分明就是在滿足你自己!”

“你爸爸當初抛棄我們,你知道你媽媽那段時間,總是半夜醒來,一個人在街上走,你知道你媽媽當着你爸抽過煙喝過酒,可是我始終沒放棄過你……”周慧秀哽咽。

周劣怎麽不知道,他一路看着周慧秀這樣走來,他比任何人都理解她,小時候他就是太懂事,什麽都替她考慮,擔心做這件事會不會讓她又不開心了,為了在母親節給周慧秀送一個禮物讓她開心,自己幾天都沒吃早飯,省下錢。

可是周慧秀做了什麽,有氣就撒在他身上,對他強加限制,有段時間他真的快被逼瘋了。

真能理解孩子的父母太少了。

他心中煩躁,然後進屋後用手猛地将門一甩。

“嘭!”

窗子抖了一下。

他坐在小陽臺上,左手是一條條刺目的血痕,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而身旁是摔碎了的玻璃。

這就是他抑郁的時候,自責,愧疚,想死卻又不想。

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摸着左手手腕的十字架。

為了打消周慧秀的想法,他作弊,得到了處分,沒有任何學校再敢收他。

……

周劣皺眉仰頭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孟跡之始至終都沒有喝一口,握住酒瓶的手,被凍的發紅。

她不會安慰人,因為她本身也是個不幸的人。

孟跡曾經在網絡上看見過一句話:

“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周劣見沒酒了,一把握住孟跡手裏的酒瓶,但是卻被她握住手腕。

她的手是刺骨的冰冷。

“你明天還要上課。”

“無所謂了。”

他被請回家反省了。

孟跡松了手,見此周劣拿過那瓶酒,仰頭就喝。

喝的猛了,有幾滴順着嘴角往下,一直滑過喉結。

孟跡雙眼微眯,喉嚨不由得也跟着上下滑動。

一口氣喝了半瓶,周劣将酒瓶杵桌上。

他将拉下立領拉鏈,從孟跡這個角度看去,側顏簡直完美。

這時,孟跡忍不住起身,周劣察覺,回頭間,她俯身,一個吻落下。

薄涼,卻又柔軟。

周劣瞬間愣住了。

孟跡點到為止,她起身,側身繞過他。

“早點休息,我……”

孟跡話還沒說完,周劣轉身單手困住她雙手,猛烈的将她整個人抵在牆上,而她的雙手卻被摁在頭頂。

孟跡胸前起伏着,她能感受到來自周劣灼熱的目光。

周劣的呼吸十分沉重。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那預想中猛烈的吻并沒有襲來。

他在克制自己。

雙方僵持了有一分鐘的樣子,周劣閉上眼,晃了晃頭,然後松了手揉着太陽穴。

他重新拉上立領,走到門口時,他別過頭,露了個側臉,然後一句話也沒說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涼風吹了進來,穿的單薄的孟跡不由得打了個顫。

張樊沒想到大半夜的周劣會到他這來,還一身酒氣。

經歷了一些事後發現,周劣自己最信任的還是張樊。

張樊父母常年在外地,家裏有個阿姨給張樊做飯。

張樊有網瘾,特別的大。

他拿着杯醒酒茶進房間,就看見周劣坐在地上,又跟上次一樣,成忍者了。

“唉,我說你呀,真能憋,你把憋在心裏的話說給周慧秀聽不好嗎?你現在還差根導火線。”

周劣何嘗不想說給周慧秀聽,但是她開口閉口總是一句:“別管那麽多,你的學習才是正事。”

聽着就煩。

張樊和他坐在一起,他盤着腿,“你作弊那事還鬧的挺大的,恐怕這一個月裏想回去是不可能的。”

周劣還是沒吭聲。

張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是從哪來?喝了這麽多酒,方竣哪些人帶你去的?”

“沒有,去見孟跡了。”

他被驚到了,側身手肘撐着床沿,“我聽別人說你倆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周劣皺眉,閉上眼,沒有否認也沒有确認。

那天孟跡的班主任找她去辦公室主要說分班,她的成績太差,建議她去藝體班,但是作為重點班,一般是不分班的,都以理科為主,所以孟跡是可以不走的。

孟跡最後決定就留在三班,這下班主任臉色不太好了。

她不擅長社交,早聽聞藝體生班裏起內讧特別厲害,她不想去湊那熱鬧,在三班這三個月裏,她能感受到班裏人都很好。

既然孟跡不想走,班主任也不好說什麽。

月考完後就是元旦節了,這是學校兩個月前就開始在準備了。

上午班長和幾個幹部去買了零食,到了晚上分給了大家,天氣預報說晚上雨夾雪,就買了一次性雨衣。

18點的時候,全校陸陸續續的擡椅子到操場去。

天空中開始下起小雨。

孟跡和何蓁坐在一塊,主席臺已經被搭建成了一個大舞臺。

五彩的燈光,四個大屏幕,舞臺中央站着三名主持人。

兩個禮服一個西裝。

看着都冷。

“我最期待的就是高二十八班那幾個女生跳《寄明月》了,”她往嘴裏塞了薯片,“你等會兒看吧,絕對驚爆全場。”

“……”

天空中從只落小雨到變成雨夾雪,只用了一位校領導發言的時間。

她是真的冷了,冬季校服還在樓上,她起身彎着腰走出了人群。

回到教室她穿上冬季校服往樓下走,他們教學樓下有個池塘。

池塘邊,站着兩個女生,一個很有氣勢,另一個唯唯諾諾。

“你怎麽辦事的?讓你們去檢查每個班級到場人數,結果你手下的人倒好,跑去後場聊天,你如果不想繼續呆在學生會你就直說,我立馬和何主任說一聲。”

“姚姐,這次是我的問題,你就看在第一次就別和何主任說,你也知道我在申請國外大學,就等着期末拿省三好,然後提交申請。”

姚清晗看了她一眼,擡手打發她,“行了行了,這次就算了,明天給我交五百字檢讨來。”

“謝謝姚姐。”然後那個女生高興的走了。

姚清晗冷笑一聲,看着她的背影,帶着嘲諷,“還想申請國外大學,還想拿省三好,做夢吧你。”

“見人眼紅呢?”

孟跡手插兜裏,站在她身後冷不丁冒了一句。

孟跡!

姚清晗一驚,“你在這幹什麽?”

“等你呗,”她走近她,笑了笑,“話說,你還欠了我什麽。”

孟跡話剛落,她擡手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姚清晗整個人向後仰,直接栽進了身後的池塘裏。

她渾身濕透,雙手撩開頭發,想起上次周劣對她的警告,她只能忍着,最後憋了一肚子火指着孟跡罵道,“孟跡!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不放過!”

孟跡冷冷的看着她,左手骨頭還隐隐作痛。

既然不能當公事處理,那就私了了。

她回到位置上,何蓁把零食遞給她,“早叫你帶件冬季校服下來你不聽。”

孟跡學着何蓁的樣子把雙手縮緊袖子裏,然後兩袖口相對,不得不說還挺熱乎的。

“到哪了?”她問了句。

“好像第十個節目了,下一個就是《寄明月》了!好激動!”

第十個節目一結束,燈光滅了下去,後面四個大屏幕上寫着《寄明月》三個大字。

臺上站了幾個女生,燈光一亮音樂一響,全校炸了,孟跡只感覺耳邊嗡嗡的。

她一看,領舞的女生穿着漢元素的衣服,還露臍的,看着比那些穿禮服的還冷。

不過的确,臺上的女生身材好,怪不得全場轟炸。

她回頭,何蓁已經跑到最前面去拍照了。

何蓁椅子上還有一袋薯片,她拿了過來,撕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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