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個房間【雙更合一】
【23】
江萌總覺得自己和喬熙然不在同一個頻道。
入學将近兩個月了， 她連班上同學的名字都還沒完全記住，喬熙然的八卦已經從本班擴展到整個年級了。
喬熙然不僅還聽八卦， 還愛講八卦，天生就是講故事的好手，每次講八卦都講得繪聲繪色，又不嫌冗長。
每次江萌都由一開始地“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不聽我不聽”，到後面自己豎起耳朵專心致志地聽。
這次的新八卦是，隔壁班一個男生看了班上的女生a， 每天早上送早餐已經送了大半個月，卻苦于得不到女生a的青睐。女生a和女生b同住一個宿舍，互相看不順眼， 女生b對隔壁班那個送早餐的男生告白成功在一起了，被女生a知道後， 兩人在宿舍撕逼差點打一架，後來被其他室友告到了輔導員那， 女生a和女生b各自換了宿舍。
聽完這個，江萌嘆為觀止。
她以為大學只是用來浪的， 卻沒想到還是用來撕逼的，看似平靜的人際關系下實際比旋渦還要波濤洶湧。
喬熙然每次講完八卦都要做個點評， 再收集收集群衆意見。
她問還震驚在八卦中的江萌，“你覺得裏面誰最壞？先把你那嘴合上，眼睛別瞪這麽大！”
江萌哦了一聲，聽話合上嘴巴，認真想了想， “女生a吧，但是不能說壞，只能說她做得不好，每個人都有喜歡和追求別人的權利，她再讨厭b，但b喜歡那個男生也不關她的事啊，她自己不懂得珍惜，就不能怪別人把男生搶走了。”
但其實，說是這麽說，每個人的情況都很難衡量，如果a其實對那個男生是有一些好感，但是還在猶豫中呢？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難過了。
女孩子在面對喜歡的人時，是最敏感最脆弱的，不管被誰搶走，都會很難過的。
被最讨厭的人搶走，除了難過，還會覺得膈應。
如果換做她是a的話，她可能會“更壞”，處理得更不好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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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熙然搖了搖手指，一臉高深莫測，“少女，你還太天真，你以為b是真的喜歡那個男生嗎？”
江萌眨眨眼，表示不解。
喬熙然拍了拍女生發頂翹起的呆毛，“你不知道，b和a撕逼換了宿舍之後，b就和那個男生分手了，答應了一個更優秀的男生的追求。”
“b對那個男生告白，确實有那個男生本身優秀帥氣的成分，對那個男生有一點好感，但更多的，是因為那個男生正在追求她最讨厭的a。”
“b覺得自己不比a差，甚至比a優秀很多，怎麽甘心在這方面落後？所以她就去對那個男生告白，一方面是滿足她自己的虛榮心，另一方面，就是膈應a。”
江萌再次嘆為觀止，“好大一出戲啊。”
喬熙然再次搖搖手指，“但是這裏面最壞的，是那個告狀的室友。”
江萌咦了一聲，“為什麽？”
喬熙然正要說，這時候，葉蓉參加完部門活動回來，一進宿舍就看見喬熙然和江萌以同一種姿勢，跨坐在椅子上，面對面聊天。
她見怪不怪，“熙然，你又在和萌萌說什麽八卦呢？教壞小孩。”
喬熙然一本正經，“什麽叫教壞小孩？我在教我們萌萌認識這個世界，教她怎麽認清人心，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隔……隔什麽來着？”
她忽然卡殼，一直默不作聲的徐霜替她接話，“隔八塊腹肌。”
喬熙然：“……”
江萌還沉浸在八卦裏，她抓着喬熙然的手使勁搖，“為什麽啊為什麽說室友最壞？”
葉蓉也拉開椅子坐下來，邊嗑瓜子邊聽她侃大山。
“因為那個室友也喜歡那個男生，”喬熙然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對那個“室友”的厭棄之前溢于言表，“a其實是喜歡男生的，是那個室友跟她說，讓她表現矜持一點，a這傻瓜皮，還真信了，就一直沒答應那個男生。”
“然後這個b去告白呢，也是這個室友撺掇的，ab一撕逼，她就告到輔導員那去了，讓ab剛入學就背了個處分。”
“他二舅大老爺的，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陰險的崽種。”
喬熙然氣到仙女下凡飙髒話，“a是個瓜皮，b是個綠茶，那室友就是個崽種。”
她忽然伸出食指，指着江萌，“萌萌，你可不能做這種人啊。”
江萌立馬舉起四根手指，鄭重其事發誓，“我一定不當瓜皮。”
喬熙然又想指向徐霜，但徐霜正背對着她看手機，沒工夫搭理她。
于是她又指向葉蓉。
葉蓉翻了個白眼，把那剩下半包瓜子扔給她，背過身開電腦打游戲去了。
連吃兩記閉門羹，喬熙然一把抱住唯一配合她的江萌，把她按在自己34D的大胸裏使勁揉，母愛泛濫，“嗚嗚嗚還是我們萌萌聽話！”
“……”
快、快被大胸悶死了。
**
說到送早餐，江萌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好像也被送過早餐。
被那個叫成然的男生。
雖然不是每天都送，但是每次她上課之前對葉蓉和喬熙然說有沒有墊肚子的東西，下課之後成然總是會問她要不要吃面包。
在高中的時候同班同學互相吃小零食是見怪不怪的事，她以為在大學也一樣，所以每次都收下了。當然也不是白收，成然競選班幹的時候，她還給他投票了呢。
可是聽完喬熙然的八卦之後，她才知道，在大學，這種事好像沒她想的那麽簡單。
江萌現在對送早餐這個詞變得極度敏感，原來送早餐，就是表達喜歡的意思嗎？
但她還有些不确定，琢磨了一會兒後，她忽然自言自語一樣開口問：“我們班的成然，是不是喜歡我？”
彼時喬熙然正在敷面膜，聽完這話直接把她那據說幾百塊一盒，一盒只有兩片的面膜給撕下來，眼睛瞪得比牛還大，“你才知道？”
葉蓉繼續在臉上拍護膚水，一副“豬終于會上樹了”的語氣，“你竟然還能知道。”
徐霜依舊是面無表情：“連我都知道。”
江萌：“……”
“終于知道了”的江萌開始苦惱了。
從小到大，她好像還沒有處理過這種事。
她只見過女生給孟祥止告白，但沒人給她告白過呀。
等等！
孟祥止？
江萌眨了眨眼，眼裏燃起希望之光，不是還有孟祥止嘛？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啊。
說做就做，江萌盤腿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斟酌着語言，特別認真地給孟祥止發了條微信。
【小明頭上一棵草：祥止，怎麽回複別人的喜歡？】
孟祥止秒回。
【xz：？】
【小明頭上一棵草：我們班有個男生喜歡我。】
孟祥止：“？？？”
江萌的消息剛發過去，下一秒，手機就馬上響了，是孟祥止打過來的。
剛一接下，電話裏就傳來孟祥止生猛暴躁的聲音：“江萌你說什麽？你們班有個男生喜歡你？哪個不長眼的？他想幹嘛？你又想幹嘛？你還想回複他？你不怕孟繁辰打斷你的腿啊？”
“……”
孟祥止暴躁得像被點燃的禮炮，嗖嗖幾下就要沖上天炸開花。
盛于璟正在給書翻頁的手也頓了一頓，皺起眉，看向宿舍正在燃燒着的“禮炮”。
在旁邊打游戲的大川和李泉洛同時顫了兩顫。
大川哆嗦了一下，和李泉洛無聲地用眼神交流：吃火藥的孟祥止好可怕。
李泉洛看了眼宿舍真正可怕的大佬，感受到大佬身邊的氣壓驟然降低，瑟瑟發抖：還有個更可怕的。
而電話那邊的江萌，渾然不知道李泉洛和大川正處于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被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她滿臉的懵逼，懵逼之中又有些委屈和憤怒。
她什麽時候說了要答應成然？
她只是想問一下，要怎麽樣回複，才能拒絕得又幹脆又不傷人。
江萌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氣，對着手機罵他：“你是僵屍腦子嗎？沒點東西還這麽會胡思亂想！”
“……”
什麽玩意兒？
孟祥止被挂了電話，也來火了，游戲都沒心情打了。
他攥着手機，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本來以為和我在一個大學念書就能看住她，沒想到才兩月就被混小子迷了眼。”
“你說她怎麽就這麽快呢，也不知道是哪個混小子狗膽包天竟然敢禍害我們家江萌，要是讓我知道我非得……”
“唉這下完了，要是讓她哥知道，腿都給她打斷。”
李泉洛實在聽不下去這唠叨，出聲安慰：“看開點，小學妹要真有喜歡的人你攔着也沒用。”
大川點頭：“是啊是啊，兒大不由娘。”
孟祥止：“……”
孟祥止擺了擺手，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不是我攔着她，她才十七啊十七，你們說，連未成年人都不放過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嗎？”
大川點頭：“是啊是啊，連未成年人都不放過的男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李泉洛摸了摸下巴，“不過十七歲，離成年也不遠了。”
大川又點頭：“是啊是啊，老大那時候就是進大學幾個月就過完成年生日的。”
話一說完，李泉洛就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讓他別瞎幾把cue人，感受不到宿舍的氣壓越來越低了嗎？
他小心翼翼地往盛于璟的方向看過去。
男生靠在床頭，沉着眼眸，薄唇微微抿着。
從剛剛開始，他手裏的書就沒再翻過一頁。也是從剛剛開始，他身邊的氣壓驟然降低，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着不爽的氣息。
仿佛下一秒，就會金口一開，嫌棄他們太吵。
瘦削修長的手指在床擋板上敲了敲，男生擡起頭，看向孟祥止，“你剛剛說的，是實歲還是虛歲？”
孟祥止：“？”
【24】
江萌總算體會到“無知是福”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從軍訓開始，她和成然有過一些接觸，以前只是覺得這個男生人很好，但也就只是覺得他人很好。
但是現在，把成然對她的心意這件事想通了之後，她反而開始心煩意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成然。
第二天上午滿課，因為每堂課的教室都不一樣，江萌上課基本都以宿舍為單位，和葉蓉喬熙然她們幾個結伴活動。
跟在葉蓉身後，一進教室，江萌就撞見男生看過來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友好，無聲地跟她打招呼。
但她這次并沒有像以前一樣，回複對方一個微笑，她慌忙避開視線，把頭垂得很低，跟在葉蓉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坐下，就趴在了桌子上，盡可能回避成然的視線。
女生異于往常的反應讓成然愣了一下，又見她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模樣，是……不舒服嗎？
葉蓉推了推江萌的肩，壓低聲音調笑她，“萌萌，成然一直在看你诶。”
江萌身體一僵，沒有說話。
“萌萌你別害羞嘛，”葉蓉繼續笑她，甚至朝成然招了招手，“成然，這裏還有一個空位！”
江萌皺起眉，小聲制止她的玩笑，“別鬧了。”
這時，頭頂忽然響起男生溫和的聲音，“我可以坐這嗎？”
江萌立馬僵硬了片刻，她緩緩坐直身子，背脊挺得筆直筆直。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旁邊的葉蓉搶了話，“當然可以啦，這位置就是留給你的。”
江萌看了葉蓉一眼，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昨晚她忽然“醒悟”了開始，葉蓉就一直在她耳邊說成然的好話，說他是怎麽裝作不經意地關心她的，仿佛在一個勁地把她和成然捆綁在一起，恨不得他們馬上戀愛。
那些話聽聽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
這和趕鴨子上架有什麽區別？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生病，被強行灌中藥一樣。
她不喜歡這樣。
玩笑也好，好心也罷，她真的不喜歡這樣。
江萌唰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讓周圍人一愣，連一直對着鏡子埋頭補妝的喬熙然，和向來不問世事的徐霜，都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向她。
女生垂着眼，看不起眸中情緒，只是緊咬着嘴唇，面色不善。
有那麽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她在生氣。
葉蓉也被吓了一跳，“萌萌，你怎麽了？”
然而當女生擡起眼時，眼裏并沒有生氣的情緒，而是懊惱，表情甚至變得有些滑稽，“我拿錯課本了。”
沒等葉蓉說什麽，江萌側過身，對後座的喬熙然說：“我回宿舍換書，點名幫我應付一聲。”
“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差點吓死我。”
喬熙然松了口氣，又對她翻了個白眼，但嘴上還是應下，“行了快去，記得帶鑰匙。”
江萌豎起“ok”的手勢，立馬拎着包，沖還站在出口座位的成然尴尬地笑了一下，對方立馬側開身，讓她過去。
語氣依舊溫和，“快去快回。”
江萌身子一頓，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離開了教室，江萌緊繃的弦終于漸漸松緩下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下一秒，又仰天長嘆了一聲。
尼瑪當個講禮貌照顧人的軟妹怎麽就這麽難啊！
其實她并沒有帶錯課本，只是因為剛剛情緒差點失控，事後又覺得太尴尬，就随便找了個借口，溜出來了。
情緒失控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讨厭成然坐在她旁邊，也不是因為讨厭成然。
她只是讨厭這種被強行安排的感覺。
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她的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在一個軌道上，所有人都在推着她在這條軌道上前進。
不準偏軌，不準停駐。
所有人都能控制她。
唯獨除了她自己。
上課鈴聲驟然響起，将江萌飄遠的思緒拉回。
偌大的校園裏，人影寥寥，身後的教學樓，各個教室傳來被話筒增大音量的授課聲，此起彼伏。
女生獨自站在教學樓前，背影突兀而孤寂。
這是她大學裏的第一次逃課。
江萌深吸了一口氣，逃課……
果然爽啊！
空氣裏散發的，都是自由的味道！
頭一次覺得校園裏的空氣，是如此清新。
江萌捂着嘴，興奮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跳了兩下，她又驀地停住，臉上表情嚴肅。
不行啊。
才開學沒多久，就這樣子逃課，是不行的啊。
她可是立志要做軟妹子的人，軟妹子怎麽能逃課呢？
江萌站在原地，她的良心開始隐隐作痛，心中恍若天人交戰，苦苦掙紮。
一分鐘後——
她給備注着“找茬”的聯系人發了一條消息：【為紀念江大爺第一次逃課，江大爺慷慨解囊請你網吧一日游，騷年約不約刺激戰場來不來？】
隔了一會兒，對方才回。
【找茬：？】
再隔了一會兒，又回。
【找茬：你進得去網吧？】
江萌被狠狠地噎住了，這個問題真是問得……直擊靈魂。
逃課不是問題，未成年不能進網吧才是大問題。
在未成年的江大爺因為未成年而不能進網吧而石化了。
玩不了吃雞的逃課還有什麽意義？
不玩游戲，她逃課多出來的時間能用來幹嘛？
江萌好半天才緩過勁，決定用另一種方式，在人生邊緣挽回最後一點逃課的尊嚴。
她再次給盛于璟發了個消息：【那我現在開個房，你來不來？】
另一邊。
看到女生的這條消息，盛于璟呼吸一窒。
他眯起眸子，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好幾秒，再三确定，字還是那個字，句子還是那個句子，開房還是那個開房。
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方停留了好久，最終緩慢地打出一個問號。
還沒有點下發送，聊天窗裏忽然跳出一個邀請消息。
【房已開好，“小明頭上一棵草”邀您一起歡樂鬥地主，速來！】
“……”
老子信了你的邪。
**
江萌很難受。
進不了網吧很難受，盛于璟不跟她一起玩鬥地主更難受。
在這陽光格外燦爛，溫度可以烤鹹魚的天氣，逃了課卻不能去網吧打游戲，還得像個鹹魚一樣，站在外面被太陽翻着面全方面地考，最難受。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十分鐘前，盛于璟打電話過來問她現在的位置，又丢下一句【等着】，就把電話一挂，也不給她留個別的信。
江萌在三教正門前找棵陰涼的大樹等着，她用書包墊着背，靠在樹上，望着遠處的雲發呆。
神游天外時，注意力忽然被天邊一朵雲吸引了注意力。
她眯着眼睛，越看越覺得它像吃雞游戲裏的吉利服。
江萌直起身子，想象自己手裏拿着一把98K，做出狙擊的姿勢，閉着一只眼，想象那朵雲是個正穿着吉利服埋伏着的伏地魔，瞄着那朵雲的頭部，嘴裏小聲地模拟開槍的聲音。
“砰——”
哎呀打偏了。
“砰——”
一槍爆頭。
“砰——”
擊殺成功！
她玩得不亦樂乎時，忽然傳來一聲低笑，男生清冽低緩的嗓音穿過空氣的介質，傳到她耳中。
“江大爺，又在唱戲呢？”
江萌循聲看過去，果然看見盛于璟。
男生穿着一件白色連帽衫，随意地站在那裏，表情依舊是熟悉的散漫，漆黑的眼裏因為染上了幾分笑意，沒有以前那麽冷寂。
不知為何，看見他的時候，江萌心裏，隐隐有幾分欣悅。
她沖盛于璟招手，指着天上那朵雲，興沖沖說：“你看那個像不像一個穿着吉利服的人？”
又側過身，把背上鼓囊囊的書包甩過來給他看，語氣更興奮，“再看我，像不像背了三級包？”
盛于璟走過去，屈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腦門，“我看你像傻子。”
“……喂！”
江萌捂着額頭，生氣地瞪着他，“我要是傻子，那你就是大傻子。”
男生瞥了她一眼，語氣毫無波瀾，“哦，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江萌撇着嘴，萬分嫌棄，“誰要和你一家人。”
嫌棄之後，想起他過來的目的，又眨巴着眼一臉期望地看着他，“我們現在去哪開黑？奶茶店？咖啡廳？還是……”
“在這之前。”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盛于璟出聲打斷。
男生的目光在她鼓囊囊的書包上掃了一眼，低垂着眼與她對視，漆黑的眼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的心思看透。
“說吧，為什麽突然逃課？”
江萌怔愣了一下，似乎是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她撇開眼，不去看他，但明顯臉上的表情比方才黯淡了幾分。
男生也沒咄咄逼人地再次逼問，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靜靜地等她自己做出選擇。
沉默了好一會兒，女生最終怏怏地開了口，卻是先問了一個問題，“有異性和你告白過嗎？”
盛于璟倏地眯起眼，唇線被抿得平直。
江萌撓了撓頭，一副苦惱得不得了的模樣，“雖然我還沒被告白吧，但是感覺到那個男生對我有這個意思，而且我一個室友好像很想幫我和那個男生牽紅線，可是我對人家沒那意思，就是不知道怎麽拒絕才好。”
雖然她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但在她從小受到的教育裏，這種心意是美好的純粹的，無論是接受還是回絕，都應該是被小心翼翼地對待的。
但卻沒人教過她，怎麽樣做，才是小心翼翼地對待。
男生垂眼看着她，沒有說話。
沉默良久，驀地笑了，眼角微微上揚，唇邊勾起了一點弧度。
“就因為這個逃課，慫不慫？”
他的語氣充滿了譏诮，可又似乎摻了點其他的情緒。
江萌仰起臉，不滿地瞪着他，“這能叫慫嗎？我這是照顧別人的情緒，這叫體貼。”
“連拒絕都做不到，你怎麽不慫？”
盛于璟的語氣忽然認真，無情地戳穿她，“為了當個老好人，委屈自己去迎合別人，你這不叫體貼，這叫自虐。”
江萌呆呆地望着他，一時都忘了生氣。
末了，她垂下頭，聲音悶悶的，“因為習慣了啊……”
如果可以，誰願意委屈自己？
可是當她拒絕或否定別人時，看到別人尴尬的表情，難受的好像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點頭，習慣了隐忍，習慣了接受。
所以當葉蓉強行撮合她和成然的時候，即使不喜歡，她也說不出“我不要”這三個字。當她知道成然的心意的時候，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就是害怕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而做出更錯誤的事。
因為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去當個老好人，習慣了委屈自己去迎合別人，習慣了僞裝成一個虛僞的，讓所有人都喜歡的自己。
盡管她自己一點都不喜歡。
盛于璟垂眸看着她，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似乎是第一次，認真地叫出她的名字。
半晌，他緩緩開口。
“習慣是用來改變的。喜歡就接受，不喜歡就拒絕，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麽難。”
“不要想着你拒絕了別人會怎麽樣，真正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一次拒絕而讨厭你，更不會逼着你去接受一件事。”
“在你想照顧好別人的情緒之前，先顧及你自己的喜惡，你自己的情緒，才是第一位，你才是你生活的中心。”
男生站在樹蔭與陽光的交界處，金色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打下來，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他身後，日光強烈，有些耀眼，卻似乎柔和了他淩厲的五官。
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眼，瞳孔依舊如墨般漆黑，依舊幽深得好似看不見底。
此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讓她有一絲恍惚。
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了98K狙/擊/槍上膛的聲音。
随着“砰——”的一聲。
她被擊中了心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阿璟是人生導師盛于璟XD
今天的這章也有紅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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