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林臨北，生日快樂
夏至到來的前幾天，陳思意每天都在挖空心思的策劃，怎麽給林臨北過這個二十一歲的生日。在陳思意家鄉，逢一的生日都是要大肆慶祝的，一是萬事萬物的起始，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過的第一個生日都是自己的一周歲生日，那天父母會在桌上擺上各式各樣的東西，在親朋好友的注視下，讓還不會走的小孩去抓自己心儀的物件，無論抓到什麽都是一個喜頭，這也是父母對孩子未來第一次展開的希翼。
陳思意雖然對林臨北一歲時的生日沒有印象，但是對林臨北的十一歲生日卻一直記得很深，盡管已經整整過去十年了，他還是能清晰的想起那天自己對林臨北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
林臨北十一歲那年，家裏的條件已經相當不錯了，在同班同學還在吃着棒棒糖的時候，他的小衣服裏每天就能放上幾塊費列羅了，雖然進的都是陳思意的肚子，至于後來為什麽陳思意沒有吃成一個大胖子，這還得怪陳思意那不争氣的牙。
自從陳思意長了幾顆蟲牙以後，周意就禁止陳思意吃甜食，這可快要了小陳思意半條命了。所以他就從天天都能吃到巧克力的大富翁，變成只有誰過生日才能蹭幾口蛋糕的小乞丐了，每天扳着手指頭數家裏還有誰沒過生日，數着還有幾天才過生日。
所以林臨北過生日前一個月，陳思意就在倒計時了，每過一天就在日歷上劃一杠。他這麽期待也是有原因的，他覺得林臨北經常有巧克力吃，而且林臨北的巧克力比同桌小美給他的好吃多了，那陳思意的生日蛋糕肯定也比他以前吃過的都要好吃。
為了名正言順的去吃林臨北的生日蛋糕，陳思意還從自己的小黃豬存錢罐裏掏了2塊錢出來，在學校小賣部買了一張賀卡，上面再用彩筆寫上“給我最好的朋友林臨北：祝你生日快樂，我們一起好好長大！”。
大人都說紅色喜氣，陳思意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二十四色彩筆盒猶豫不決，最後也覺得還是紅色看着比較歡喜，就用紅色寫下了對林臨北的祝福，還在字旁邊畫了一顆歪着的小心。
林臨北十一歲生日那天是周一，他們一起放學了之後，還像平常一樣先去林臨北家寫作業，林臨北爸媽給林臨北請了家教老師，有不會的題他們兩個随時可以問，老師也會給他們檢查作業，陪他們寫作業。通常，寫完作業兩人玩會，陳思意就要回家了，大多時候林臨北會跟着陳思意回家吃晚飯，也有時候就自己在家等着保姆阿姨過來給他做飯。
這天，陳思意到林臨北家的時候覺得很奇怪，因為林臨北爸爸媽媽都不在家，他想到自己過生日的時候，雖然也不是什麽大操大辦，但媽媽還是會給自己做一大桌自己愛吃的菜，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會過來給他過生日，吃完飯一家人圍着小小的陳思意給他唱生日快樂歌，讓他吹蠟燭許願。
還沒過十一歲生日的陳思意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林臨北的爸爸媽媽不在家，為什麽一切和平常沒有一點不一樣，不，這不是陳思意想象中的生日，在做完家庭作業老師離開之後，陳思意終于忍不住了。
林臨北奇怪的看着陳思意翻着自己的書包，終于從書包最底層翻出來一張厚厚的卡紙，拉過林臨北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說 “林臨北，祝你生日快樂！”
林臨北看着卡紙上填滿紅色的心，一股暖流湧上心窩，甜甜的笑了出來。
“林臨北，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吧，我讓我媽給你做我最愛吃的糖醋小排，她現在都不給我做了，你今天過生日，我說你想吃她肯定做”。
陳思意眨着大大的眼睛，等着林臨北的回答。
林臨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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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倆到家的時候，陳思意才發現自家的大桌子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菜，桌子中央還擺着一個精致的小蛋糕，上面一圈沒點燃的蠟燭，陳思意數了一數正好十一根。正好周意端了一盤大蝦從廚房走出來，對着兩個皮孩子喊道“你們兩個快去洗手，等你爸買完飲料回來就開飯”。
周意前幾天就接到自己小姐妹的電話，說這段時間新店籌備開業，根本走不開，希望周意能幫幫忙陪着林臨北過過生日。周意其實不用姐妹說，林臨北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長大的，過生日父母都沒時間陪一天，周意能不心疼林臨北嗎？
周意忍不住埋怨了小姐妹幾句“你們忙歸忙，事業重要是不錯，但孩子也得顧上啊，不然你就把林臨北給我當兒子算了，我看林臨北可比我家那小子懂事多了”
馬依曉也在那邊哭訴“我們也是沒辦法，擔着這麽多人的生計，我們也不能因為自家兒子過生日就讓人家兒子沒飯吃啊！”
周意回道“哪有那麽誇張，得了，大忙人快去忙吧，林臨北這邊你也別擔心，我也是把他當自家小孩養的，況且陳思意和他玩得好，兩個小孩在一起玩，林臨北也有伴”。
…
吃完飯沒一會陳思意就鬧着要吃蛋糕，周意板着臉教訓他“人家臨北過生日，又不是你過生日，你急什麽急”。
林臨北卻笑着對周意說“陳姨，咱們切蛋糕吃了吧，不然一會太晚也不好消化”。
周意向來寵林臨北，當然是立馬就讓陳思意他爸把打火機拿過來，一根一根把蛋糕上的蠟燭點燃，讓陳思意去把客廳的燈全閉上了，十一根蠟燭星星點點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燒，昏黃的光照亮了林臨北的小臉，陳思意帶頭拍手給林臨北唱了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林臨北生日快樂！”
全家人給林臨北唱完歌，陳思意對林臨北說“你今天生日，有特權，可以許三個願望，你能不能借我一個呀，我下次生日就還給你”。
于是林臨北大方的借給了陳思意一個願望，兩個小孩在生日蛋糕的燭光前雙手交叉合拳，閉上眼睛開始許願，陳思意說“我許願我可以天天吃到巧克力”，兩人許完願後，默契的一起吹滅了蠟燭，頓時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林臨北在陳思意耳邊告訴他，“思意，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陳思意好奇的問。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啊，真的嗎？不會吧，那你許了什麽願呀？”
“我不能說，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
在林臨北記憶裏，關于生日的最初美好的感受就是來自十一歲這年。他以前從來不覺得生日是一個什麽特別的日子，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平常的一天而已。他的這種想法源自從小到大父母對自己的忽視，他清楚的知道父母也許不是不愛他，父母給了他比大多數同齡人都要好的物質條件，但是他同樣清楚的知道自己對父母來說沒有那麽重要。
不是不愛你，是沒那麽愛你，也不是你不重要，是沒那麽重要。漸漸的，林臨北也開始忽視他自己，他開始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愛他，畢竟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怎麽愛他的人，怎麽敢奢求別人無條件的愛。
林臨北是直到陳思意對他說生日快樂，他才想起今天是他十一歲生日的。他更沒想到陳思意還給他準備了禮物，人生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過生日的幸福。
也是從這一年開始，陳思意有了兩個雷打不動的習慣，給林臨北過生日和給林臨北準備生日禮物，年複一年，整整十年了。
十年之後的林臨北，已經不再是那個陳思意對他說句生日快樂都能滿足的小孩子了，要讓現在的他滿足，起碼陳思意得對他說句我愛你。盡管每一年陳思意都給他過生日，林臨北還是對這一天充滿了期待，因為陳思意總能給他驚喜。
兩人坐在一家咖啡店，陳思意小口喝着面前的咖啡，林臨北對着筆記本電腦處理了一下公事。
陳思意突然想起就問了出口“林臨北，你還記得你十一歲那年許的願望嗎？”
林臨北邊打着字邊回答“我記得我借給了你一個願望，但你後來沒有還給我”。
陳思意心虛的低頭喝了一大口咖啡，說“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林臨北無情的揭穿他“你當時許的是天天吃巧克力，但因為你說出來了最後沒實現”。
“那你沒說，你的實現了嗎？”
“嗯，實現了” 林臨北得意的笑起來全然不顧陳思意仇恨的目光。
林臨北心想他的願望算是實現了一半，他當時許的兩個願望都是以後每年的生日能和陳思意一起度過。至少這十年，他們走過的這十年，他的每個生日都和陳思意一起過的，至于今後的，他每年都有三個願望，大不了每年都許上，這樣願望就不會過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