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合(二)

十二月過後,天一下子冷了下來, 下了幾場雨後, 整個A城正式進入了蕭條的凜冬。

而餘魚是愈發忙碌了起來。

他已經有了現階段最大的目标, 那就是盡心盡力為自己博一次, 而距離他的戰場已經不足半年了。

想起了那場六月份的考試, 餘魚心情忐忑而激動。

如果是在學校裏,想必高三的學生們這時候也會是同樣的心情——黑板上早已經挂起了倒計時了吧,餘魚有些熱血沸騰的。

之前他已經将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說了,父母很是支持,對于那次失敗的高考,餘爸餘媽始終将之當成心中的一根刺,既然兒子有這個夢想,他們豈有不支持的。

“小魚, 你只管安心考試,不用記挂着我們, 我現在在超市幫忙, 一個月也有三千五呢,如果全勤,可以再拿三百,養我跟你爸綽綽有餘了, 我們這邊你不用擔心, 你只管照顧好自己,好好考試,啊。”

“好的, 媽。”

電話那頭的餘秀梅頓了頓,聲音有些悵惘:“寶貝兒子啊,從現在開始,你可以為自己好好打算了,爸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你了。”

餘魚鼻子一酸,佯怒:“媽,你說的什麽呀,你再這樣說,我可就生氣了。”

“好好好,以後都不說了,小魚,你一定加油啊。”

“知道了,你跟爸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挂掉了手機,餘魚呆呆地看着手機出神了一會兒,揉了揉鼻子,收拾好了心情,立刻将一邊傫着的習題冊拿了過來,人生的機會不多,現在還可以為了夢想拼搏,餘魚哪裏會浪費分毫。

年前将最後一份審計報告出了後,他手上的工作幾乎都已經都移出去了,但他還挂着上班的名頭,餘魚知道這是周瀚海的安排,他也無暇考慮什麽有的沒的,只更是抓緊時間投入學習,那間少有人來的辦公室,俨然變成了餘魚學習戰鬥的地方。

可以說,他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學習。

雖然他的底子還在,但畢竟離高中已經過了好些年,他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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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看到上面的數字,餘魚心裏一驚,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家裏?”

餘魚抿着唇猶豫片刻,還是坦白了來:“還在單位。”

男人的語氣當下便冷了幾分:“飯也沒吃?”

餘魚不想說謊,只能沉默着。

只聽見手機裏面嘆了口氣:“等十分鐘,我馬上就到了,你等會兒直接到地庫,我帶你去吃飯。”

餘魚驚訝:“你不是明天才回來麽?”

“機票改簽了。”

答非所問向來是周瀚海的本事,餘魚收拾了一下東西,想了想,又把一本五三的真題冊放進背包裏,又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看了下手機的時間,也差不多可以下去了,抓了背包匆匆忙忙就往電梯口跑了。

到了地庫的時候,周瀚海跟司機已經在車位上等着了,餘魚打開了車門鑽進後座,他走得急,圍巾跟手套都忘記帶了,地庫雖不比外面寒冷,但也把餘魚凍得臉色發白,車裏的溫暖跟周瀚海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不由得讓餘魚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周瀚海皺着眉,将手套取了,一摸他的臉,原本不好的臉色更不好了。

“圍巾呢?”

“忘帶了……”

想到對方還沒吃飯,周瀚海心下不由得惱怒:

“沒在家兩天,你是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了麽?”

他冷着臉抱怨着,解下自己圍巾,黑着臉丢給餘魚。

“看書久了,一下子忘了時間了嘛。”餘魚陪着笑。

圍巾上有暖烘烘的淡淡的香味,餘魚沒跟他客氣,像是西北人民一樣把自己圍得只露着兩顆圓溜溜的眼睛,然後靠近了周瀚海,感恩似得朝他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周瀚海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捏了捏他的手,然後将他那冰冷的手包裹在自己手裏。

去的是一家法國餐廳,因為是VIP,所以不用預約,服務員已經将二人迎送進私密的靠窗包間裏面。

這家法國餐廳沒有裝模作樣地用法文菜單,餘魚可以自主點菜了,他肚子餓得很,随便點了一些想吃的,又把菜單遞給周瀚海。

看着周瀚海猶自冰冷的臉色,餘魚拿腳碰了碰對方的鞋子:“別冷着臉啦,怪吓人的。”

周瀚海看着他,對方臉色有些蒼白,眼眶下泛着青色,下巴看上去又尖了不少,想必他出差的這兩天這小子又熬夜看書了,他知道對方的體質不是很好,好不容易這段時間給他養了點肉,沒兩天又全掉了,心裏自然是惱火,但始作俑者偏偏是他自己。

見他仍是那副冷冰冰的不理人的模樣,餘魚眸色一動,然後将鞋子脫了,用腳尖若有若無地磨蹭着他的小腿。

“周總……理會一下人家嘛……”

腳立刻被對方膝蓋給緊緊夾住,餘魚掙了掙,動彈不得,他好像是一只被獸夾給夾住的小動物一樣,簡直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餘魚無計可施,只能軟聲求對方。

“好啦,我以後肯定會好好吃飯的,你放開我啦,腳好冷。”

鉗制終于放松了來,餘魚看了一眼對方,他正慢條斯理地喝着檸檬水,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他。

餘魚知道對方在生氣,這兩天他一個人在家,确實是沒好好吃飯,肚子餓了也都是随便塞點速食産品。

精致的法餐很快便來了,周瀚海沒給自己點,只是看着餘魚吃,餘魚才知道他已經吃過了。

“你都吃了,早知道直接回家随便吃點,幹嘛大老遠跑過來。”

周瀚海沒好氣:“兩天沒吃東西,還不好好多吃點。”

餘魚拿着湯勺舀着奶油蛤蜊濃湯,有些故意拍馬屁:“還是沒你做的好吃。”

周瀚海瞟了他一眼:“你還真把我當夥夫了。”

“我說真的嘛。”

周瀚海話雖這麽說,但只要他沒會議,沒加班,在家裏都是親自下廚,也就他做的東西餘魚能夠多吃一點,念此,他又看了幾眼對方的尖下巴,臉色更冷了。

吃完飯,二人下樓去路邊等老黃過來接他們。

夜很深了,氣溫更是冷得很,一陣又一陣的冷風吹來,讓人忍不住渾身打顫,餘魚不由得踩着腳,緩解身上的冷意,可沒一會兒,吹在身上的冷風少了許多,餘魚一瞧,周瀚海已經站在了風口處,替他擋住了那些吹向他的風,嚴肅地梳起來的頭發也被風吹得有些亂。

餘魚心裏不由得一熱。

很多時候,對方都是這樣的,不說,然後默默地給他做着這些事情,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完全不用考慮什麽、擔心什麽,因為所有的一切對方都會幫他解決,餘魚覺得自己好像一點點被他圈進了一個不可逃脫的溫柔的陷阱裏面。

餘魚心裏軟和極了,他把脖子上圍着的圍巾取了下來,踮着腳給周瀚海圍上了,沒想到對方立刻解了下來,給他包的嚴嚴實實的:

“別鬧,圍着。”

趁着對方給他圍圍巾,餘魚立刻抱住他的腰:

“還是這樣抱着比較暖和。”

這是餘魚第一次在外面對他有這樣親昵的動作,周瀚海一僵,不由得也攬住了他,緊緊抱在懷裏。

好像冷風真的也不怎麽冷了。

回到靜安公寓,餘魚以為對方肯定又要急不可耐地将他扛到床上一通折騰,畢竟他出差了兩天,不是說久別勝新歡的嘛,可沒想到周瀚海只是自顧自收拾着,最後也僅僅拉了餘魚上床,卻沒有碰他。

餘魚自然很是驚訝,他翻轉了下身體,看了看周瀚海,對方已經閉上眼睛睡了,他有些迷惑地皺了皺眉,

耳邊突然有聲音道:“往後一日三餐要按時吃,晚上睡覺不要超過十二點。”

“……知道啦。”

餘魚看着那個猶自閉着眼睛的人,頰邊現了一個淺淺的酒窩,他靠近了一點他,然後抱住了對方的腰,感覺還不夠,又把腿給跨上去。

驀地他碰到了什麽,只聽得對方一聲悶哼,餘魚連忙将腿拿開,臉騰的一下子燒了起來,心裏砰砰砰跳着。

周瀚海輕咳了一聲,翻了個身,但被窩裏面的溫度好像更高了,餘魚咬了咬唇,抓了下他的手臂,可對方卻是立刻掀開被子下床了。

餘魚心裏一動,跳下了床,從背後抱住了他。

“沒關系,我不累的。”

餘魚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覺得對方太過于為自己考慮了,而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将他記挂在心裏,餘魚心裏浮着一層波瀾,慢慢把臉貼着他寬厚的背,輕輕地說:

“這兩天……我也很想你的。”

“很想。”

當眼前的人迅速回過身熱騰騰地抱住了自己,餘魚只覺得渾身發燙。

也許是心意相通,也或許是隔了兩天沒有擁抱彼此的緣故,餘魚感覺很動情,很想靠近對方,他甚至少有的主動。

而身上那個男人更是動情得厲害,像是失控一般。

這一夜竟是前所未有的酣暢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腦中開了十萬速度的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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