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忠将軍到來當天,韓太守帶着韓澤及府衙一幹人等,早早的候在了城門。

正午時分,只見李忠将軍一身銀色輕甲,英姿飒爽,身後三百親衛更是行止有素,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軍人威嚴。

“天水太守韓浦,恭迎将軍大駕。”

李忠擡手勒馬,一個飛身從馬上躍下,趕忙扶住韓太守,“太守切莫如此。”

韓太守笑的慈善,“将軍一路辛苦,下官已在府衙設宴,為将軍一行接風洗塵。”

一聽設宴二字,李忠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似乎略有不滿。見他如此,韓太守急忙解釋道:“天水一郡物資貧乏,下官只以薄酒相迎、雞魚做襯,還望将軍莫要嫌棄。”說着還稍顯尴尬的微微嘆息,滿臉的慚愧。

李忠将軍乃是從最底層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位置,百姓的疾苦、官吏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平日最恨那些貪官污吏,可又不得不與其同朝為官,後來實在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便向皇帝遞了份折子,請求常年駐守邊關。

本以為韓太守也會向其他官吏一樣,借此機會向他谄媚行賄,誰知到了府衙一看,竟真的如他所說,只是一壺薄酒,幾樣小菜。

“将軍見笑了,這實在是……”

李忠連連擺手,張口贊道:“太守真乃國之良臣。”

“将軍謬贊。”韓太守急忙為他添滿酒,“我敬将軍一杯。”

李忠将軍是個極為爽利的人,也不推辭,擡手一飲而盡。*辣的酒水滾過喉嚨,真是格外舒爽。

酒過三巡,韓太守終于問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李忠将軍從袖中拿出一份折子,“韓太守一看便知。”

韓太守心情忐忑,接過細細一看,大驚失色。

真是人走背運,怕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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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胡人大舉入侵,十日之間連奪四城,燒殺淫掠無惡不作,消息傳出後震驚朝野。皇帝陛下更是怒不可遏,揚言三月之內必将收複失地、盡逐蠻夷。

“可是……”韓太守思忖片刻,急忙問道:“可将軍為何要來天水?”

那四城與天水相距甚遠,為何要從天水出兵。

李忠又灌下一杯烈酒,擡手摸去嘴角的辛辣,解釋道:“胡人狼子野心,若不徹底驅逐,邊境百姓依舊要受其鐵蹄踐踏,陛下這次是下了決心,于是便派出了三路大軍,本将從天水出兵,協助主将從側翼包抄。”

韓太守聽的提心吊膽,他暗自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又問道:“那将軍的兵現在何處?”

“就在城外十裏駐紮,下月初五,三路同令大軍齊出,誓将胡人趕盡殺絕!”

韓太守一咬牙,起身拜禮,“下官必将全力協助将軍。”

“好好好!”李忠拿過酒壺,為他杯中填滿,“本将願與太守攜手,建此百年功勳!來,你我共飲此杯。”

……

韓太守提心吊膽的吃完了飯,剛回到府宅,立刻叫來了韓澤。

他把剛剛席間的事說與韓澤聽,豈料韓澤聽完急的直跳腳,“爹,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不……”韓澤拼命的揉着額角,得到了一個最終結論,“我們逃跑吧。”

韓太守聽的一愣,随即破口大罵,“這麽些年書都讀到豬腦子裏了嗎!能不能好好動動腦!”他氣的直喘,“李忠将軍是何等人物,居然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棄官逃跑,簡直是不想活了!”

看着一臉茫然的韓澤,韓太守簡直無語問蒼天,平日裏挺聰明的兒子,怎麽一到關鍵時刻腦子就不夠用。

韓澤不敢再張嘴多說,他只是一想到父子倆的人頭将要不保,就感覺到脖子上寒氣陣陣,就像李忠将軍此時就拿斷頭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樣。

其實,若是尋常出征,以那烏納爾的資質,別說反擊,肯定一個不小心就能死在亂軍之中。可以往上報戰績的時候,韓太守偏偏為了自己能博得個好名聲,誇大了烏納爾的戰績。說是其英勇無比,力能扛鼎,每次提兵來此都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本來換個別的将軍也就這麽過去了,可這李忠将軍突然要為百姓鳴不平,說是此等惡人怎可以軍人之資馬革裹屍戰死疆場,吩咐手下一定要将其生擒活捉,當着全郡百姓的面揮刀斬之,方可告慰百姓死去的親人。

可憐的烏納爾,就這樣從一個庸碌無為、只想混日子的将軍變成了罪大惡極的犯人。

韓澤在屋內來回踱步,一圈又一圈,繞的韓太守腦袋生疼。

突然他靈光一閃。

他們怕的是什麽,是李忠将軍生擒烏納爾後,烏納爾為了保命,将他父子二人與其串通一事招供出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要讓他們見面好了。

烏納爾死了的話,不是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嗎。

于是,韓澤平日裏只會耍小聰明的腦子,想出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想法。

韓澤瞬息之間由眉頭深鎖,變成了信心滿滿的樣子。

“爹,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保證不會露出半點的破綻。”

……

陰暗的牢獄內,晚生與花菱緊緊的抱在一起。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根本不知,獄卒也不會好心告知。他們只知道,韓澤曾經發話要收拾他們,那刑架上的刑具也全都看了個真切,只是一連幾日,都不見韓澤的蹤影,好像那天他只是随意說說,随即便忘在了腦後。

但晚生可不敢這麽想。

他只想事情快點過去,是殺是剮他都認了,可這麽一直無聲無息的拖下去,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

死不可怕,等死才是最可怕的。

要不是他懷裏還有花菱、還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着他,恐怕早就崩潰了。

只是這種忐忑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多久,當韓澤再次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時候,晚生心道:這回真是大限到了。

韓澤眉頭深鎖,一臉厭惡,顯然這裏太臭了,臭的讓他難以忍受。他側臉看向身後的獄卒,以扇指向晚生,“把他給我帶出來。”

“不要!不要帶他走!”

花菱哭喊着死死抱住晚生,仿佛這一松手,便是陰陽永隔。

可獄卒哪裏肯聽她的話,何況這還是韓澤的命令,一時間牢房內沖進六七個獄卒,一半拉扯晚生,一半扣住花菱,生生的将二人分開。

韓澤冷眼看着這出鬧劇,只覺得腦袋生疼。

“給我閉嘴!”他高聲呵斥,本來就心情不好的他,這一聲喊得格外有氣勢,直接喝住了衆人。

花菱不敢再哭,她強忍着淚水,只怕再惹怒了韓澤,晚生會直接被拖出去打死,若是乖乖聽他的,沒準能換晚生一個生機。

韓澤冷哼一聲,“本公子留他有用,現在哭喪還早了些。”

說完,他很不滿動作略慢的獄卒,又罵道:“都他媽死人啊!動作麻利些!”

獄卒不敢再耽擱,連拖帶拽的把晚生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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