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取神印,那可是彌天的大罪,你……為何……告訴我,告訴我好嗎?如果有什麽不得不為之的原因,也許我可以……”

“殿下”卡菡趕緊道:“桑楊沙殿下,謝謝你,我……沒有什麽原因。”

“絲絲”桑楊沙提高聲音,“你不要胡說了,怎麽可能沒有原因,盜取神印,假傳神旨,你以為天國各級天使長會放過你嗎?你不要天真了,你不說,那會必死無疑”。

卡菡搖了搖頭苦笑:“我還有什麽原因,神印确實是我拿的,神旨也是我傳的,天軍也是我帶領殺害的,衆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句話:我是天國的罪人。我還要怎麽去反駁,我是有罪的,殿下我還有別的借口嗎?”

桑楊沙語塞,許久才道:“或者是被魔族挾持,或者是別的。”

他想到了什麽一般,眼睛一亮,握着鐵欄道:“告訴我,你來自哪裏?是不是神派來的使者,盜取神印,調離軍隊是不是神的旨意”。

看着桑楊沙的充滿希望的眼神,卡菡沉默了,這個男人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做,一定要救她,曾經她希望路西菲爾可以排除衆議拯救她,現在想想他也許反而是那個最希望嚴懲她的那個人。

可是為什麽這個男人,面前的這個出色的大天使一定要救她,難道就因為她叫做絲絲,可是這個時候人類絲絲并沒有出現啊!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幫我?”卡菡盯着他的眼睛輕問。

桑楊沙焦急的臉突然一滞,輕柔道:“你想知道嗎?”

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卡菡突然轉過身:“不,我不想知道?殿下,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你。”許久她采用自己聽的到的聲音道:“謝謝你,真的”。

“如果謝謝我,為什麽不面對我”

桑楊沙柔聲,将手伸進鐵欄,拉住卡菡的手臂将她拉近,扣住她的肩,俯首緊扣着她的眼道:“絲絲,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

“殿下”卡菡搶聲,仿佛意識到自己太過尖銳,放低聲音道:“殿下,你快回去吧,這是天使之獄,如果被路西菲爾殿下知道你到這裏來,會連累到你”

“絲絲,我喜歡你”桑楊沙的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從第一眼開始,你進入舞會那一刻,你的眼神,你的樣子就吸引了我。那一天你躺在那裏,祥和的睡顏,有些稚氣的純真氣質,你醒來的那一刻,迷茫的樣子,你坐起那一刻,回眸的那一眼,你驚訝的表情,你害羞的表情,你鑽進鬥篷下的動作,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可愛,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悸動,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想為什麽一聽到你有危險,我那樣的着急,為什麽聽到你的名字,念道你的名字,想到你的名字會那樣的開心;為什麽當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是那樣的歡喜,有一段時間我很迷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後來我才慢慢想明白了”他擡起頭,目光溫柔,語氣輕柔的讓人心悸:“……那全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他低下眼,松開她肩上的手,緩緩的牽起她身側的手,掀開長袍下擺,單膝跪下,将唇輕輕貼上卡菡的手,翹起眼溫柔道:“絲絲,你聽到了嗎?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可是自從那一天之後,你的身影就一直出現在的腦海中,從最初的會心一笑,到之後的情不自禁,一點一點的我慢慢想明白了,絲絲,相信我,我桑楊沙以神的名義起誓,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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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菡瞬間怔愣了,她沒有想到桑楊沙會如此鄭重的向她表白,他說他喜歡她,可是明明後來他喜歡的是那個叫絲絲的人類女子啊!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錯誤?

看着那個溫柔款款看着她的貴氣男子,她迷惑了。

為什麽一切都變成了這樣,她愛的不愛她,她盡力避開的卻溫柔的讓她招架不住,這樣怎麽辦?

卡菡,卡菡,這裏可是另一個時空吶,她心底吶吶的空喊,她不可以,不可以,沒有拿到神之眼精魄,再說她早已不是個純潔的少女。她如何配的上桑楊沙的愛戀。

她似想到了什麽,瞬間縮回手,後退一步,失神呢喃:“不,不可以,你不該喜歡我,你喜歡的是……”。

看她退開,桑楊沙緩緩站起身,困惑:“不該喜歡你,為什麽,我該喜歡誰?”

“不,不是,你該喜歡另一個……,不是我,我不是的,我……”

“絲絲,你先安靜下來,聽我說好嗎?”

卡菡睜大眼,臉上陷滿了慌亂,桑楊沙伸出手,一直溫柔的安慰着:“安靜一下,沒有事,你先聽我說,好嗎?看着我,慢慢的過來”

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磁性,仿佛有一股魔力,讓卡菡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她慢慢的移過去,不知不覺的将手交到他的手中,擡起頭,仿佛一個仰望天神的孩子。

他接到她的手,慢慢的合上,用自己的溫度溫暖着她冰冷的手,擡頭看着她,用讓她心跳加快的語氣着:“絲絲,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可是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這個人,不是名,也不是別的,我喜歡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死,我想要将你留在身邊,告訴我好嗎?為什麽會拿走神印,或者不要承認是你自己拿的可好?”

飛沙走石的獄外,陰沉沉的天空,遠處的巨石上的層雲上的電光一閃一閃的照亮了整個天空,讓整個世界都浸淫在灰蒙蒙的絕望中。

那面前這個男子背對着這一切站着,華貴的服飾,飛揚的鬥篷,專注的眼神,在這個環境中分外的奪目,這裏,破落不再是破落,蕭條不再是蕭條,絕望不再是絕望,一種溫情脈脈在飛沙迷離中纏綿。

桑楊沙,誰會想到後世中的那個癡情的男人會是你?現在的他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卓爾不凡。

高高在上的天之使者,路西菲爾除外最至尊的熾天使,他站在她的面前輕輕柔柔的告訴她,他喜歡她,希望她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在一段歷史中,她沒有選擇的權力,只能順從的接受。

桑楊沙和絲絲的愛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卡菡想不通,難道是她改變了桑楊沙的命運,但是現在,現在要怎麽辦?

她低下頭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道:“殿下,我又能給你什麽呢?”

“什麽也不需要,只要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美麗的話永遠是美麗的,而美麗的人卻無法擁有永恒的美麗,此刻的桑楊沙美的好似月灣中最寧靜通透的湖,蕩漾着粼粼的溫柔。

但是此刻卡菡的心亂成了一鍋粥,她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心情,沉默着,她只是個普通人,無法對一個如此完美的人說出拒絕的話,這仿佛是亵渎一般。

她愛很多人,對梅迦那是憐惜,對路西菲爾殿下才是真正的愛戀,而對于眼前的殿下,她無法說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能說是一種在那個時空遺留下來的補償,因為她曾經欺騙過他。

越是面對他,她越是愧疚,她感覺自己就像第三者,生生的介入了桑楊沙和絲絲的愛情中,他們的愛情才是真正的,讓人心傷的愛,曾幾何時,她羨慕過那個從未謀面,卻和她相似的女人。

桑楊沙,他本就該屬于絲絲的,她根本就不該□□去。

她後退,在桑楊沙微微黯然的眼神中退了一步,慢慢轉過身,背對着他靠牆滑坐下來,輕聲道:“我可以一個人靜一下嗎?殿下”。

☆、愛之名義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待者,她靠在那裏,而他站在她的身後,狂暴的風不斷的吹拂着他鬥篷的下巴,雷閃的光亮在遠處的層雲處劈出駭人光線,好似開天辟地一般。

許久,雷聲開始慢慢的停了,大雪開始席卷而來,片片大如席子一般,天驟然冷卻下來,仿佛數九寒天一般,風中席卷的沙子漂在空中仿佛突然被凍住了一般。

這就是天使之獄!

極致的熱!

極致的寒!

卡菡搓了搓手,團緊身體靠近不遠處的草鋪,企圖尋找一絲溫暖,卻不想身上陡然蓋上一間華貴的鬥篷。

她訝異的回頭,卻見桑楊沙站在雪中,長長的頭發上微微落上了白雪,甚至連顫動的睫毛上都凍上了一點點的小碎冰,哈出的氣,沒過一會便消散在這地獄般的地方。

垂眼看着好好蓋在自己身上的鬥篷,心裏仿佛有什麽突然崩裂了,他竟是使用法術将鬥篷蓋在她的身上。

漫天襲來的情緒瞬間将她全數淹沒,眨了眨微微僵住的眼睫,她哽咽了一下,喉嚨底下一陣滾動。

鐵欄外的他:

長身玉立,透徹的仿佛雪砌玉雕一般,靜靜的站着,光是站着卻勝卻千言萬語。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時間仿佛靜止了,她抱着雙膝,泛濫的情感讓人的心再也承受不住,眼前開始變的霧蒙蒙的,晶瑩的淚在眼前微微晃動着,透過淚珠,他的身影在天寒地凍中晃動着。

有誰會像他這樣直直的擊中她最柔軟的地方。

哽咽慢慢變成了輕微的抽泣,咬着下唇,拼命憋住外洩的散碎的哽咽,擡頭淚眼迷蒙的看着欄外一直溫柔的男人。

伸手,顫抖的抓起身上溫暖的鬥篷,手下的觸覺,厚重而柔軟,仿佛桑楊沙此刻的眼神。

“桑……”

破碎的聲音從她的喉嚨瀉出,瞬間被冰冷的空氣凍住。

桑楊沙微微點了點頭,牽起嘴角輕笑着。

他雖笑着,但卻讓卡菡的淚落得更兇。

拄着膝蓋起身,眼中的淚順着臉頰一劃一劃的淌下,瞬間就凍成一條條懸挂在臉上的冰淩。

她脫下鬥篷走到欄前,遞給他,仰起頭看着他越發溫潤專注的眼珠,嘴巴張了張卻仿佛失聲了一般。

這樣的天,即使是他也會冷的吧!而她,根本就……

桑楊沙擡起手,輕撫了掉她臉上的淚冰棱,輕聲:“在想自己不值得我這樣做嗎?”

他淺淺的笑着,眉色溫柔。

卡菡臉上的表情一凝,呆呆的看着他。

“被我說對了嗎?”

他緩緩眨掉眼睫上的冰珠,繼續輕喃:“你值得的,只要你在我心中,無論做什麽,你都是值得的,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

卡菡澀然,臉上的表情僵着,舉着鬥篷的手也僵着。

桑楊沙伸出手,接過鬥篷反手裹上卡菡的全身,只露出她的一雙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要活着,好嗎?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等待奇跡好嗎?”

仿佛呢喃的祈禱一般,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語氣低喃着,一遍又一遍。

他的手慢慢的縮了回去,面朝着她,突地展開巨大通透的翅膀,身形向後掠起,衣袂飄飄間,發絲拂動,他的臉在這漫天純白的世界中唯美的仿佛畫一般。

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野地,她才微微的回神,憋了許久的淚再一次的決堤。

這個男人,她到底欠了他多少,上輩子,這輩子,她一次次的傷害了他,他卻如此的無怨無悔。

她,到底何德何能,才能遇見這個男人。

抱緊身上的鬥篷,那裏依舊帶着他的氣味,微微有百合花清新的味道。

“路西菲爾,我要怎麽辦,路西菲爾,你再這樣的冷漠,我怕要忘記你了”。

心痛從她嘴角吐出的話中一點一點的透出。

愛她的,讓她如此的心痛;她愛的,卻對她如此的無動于衷。

究竟她要如何,桑楊沙,難道你後世的那場虛無的守候都只是她那一場不甚清醒的夢嗎?

路西菲爾,難道她要放棄嗎?還是這個世界果真有神存在,操縱着這樣一個混亂的局面。

路西菲爾。

為什麽一想這個名字,她的心就不可遏止的感到疼痛,仿佛沉沒在萬頃的暗海中,沒有盡頭,沒有陽光,沒有希望,只有讓人絕望的無比冰冷。

路西菲爾如果,她是說如果,她選擇了別人,你會不會有哪怕是一點半點的心痛。

你的答案會是什麽?

她到底是在期待什麽?

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卻仍舊在自欺欺人,以為沒有看見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她依舊可以活着自己創造的幸福世界中。

拼命告訴自己,他不是他,他不是那個時空寵愛她的殿下,可是一樣的臉,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身份,如此活生生的存在。

她要如何去說服自己?

心痛仿佛蹒跚而來的噩夢,蛛網一般的纏繞在全身。

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迷迷糊糊的醒來,這樣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荒外的世界讓人分不清時間的流逝,在酷熱嚴寒幹燥中,她每日見到的唯一的人就是每天來給她送餐的天使。

冰冷漠然的表情,看淡了一切的生死焦灼。她曾試着和他交流,但是他卻絲毫不應,每日只是放完東西後馬上就離去,絕不多看她一眼。

某一日,她正在睡夢中,突然被人推醒,蓋在身上的鬥篷也不知被誰搶了去。

一出監牢,她的腳就被人扣上了沉沉的鐵環,鐵環上拖着兩個純鐵制成的鐵球。

沉重的腳铐,重的讓人擡不起腳,每走一步都要費上她幾乎所有的力氣。

鐵球沉沉的滾動聲,越往前走,被拖起的雪帶來的阻力就更大,在雪地上顯得更加的重。

突然從一柄一人高的木質十字架被兩個天使搬到她的背上。

十字架,代表罪的十字架!

沉重的木架讓她一個趔趄,瞬間撲倒在地上,十字架重重的砸在她的頭上,血瞬間從發間滲出,滴落,在雪中綻出一朵朵血色冰棱花。

沒一會,傷口上的血很快就被凍上了。

有天使好心的将木架從她的身上搬開,在幾個天使推搡中她爬了起來,轉頭對着那個幫他搬開十字架的天使感激的笑了笑,站直身。

勉強的端好十字架,她彎着腰,一點一點的拖着十字架。

一行人的身形慢慢遠去,雪地上淩亂的腳步早已就被拖在地上的十字架的劃痕和鐵球的滾動磨平留下一行

天使們押解着在他們眼中最罪大惡極的她向聖浮裏亞城外懸崖頂端的堕神架走去,她的腳步微微有些踉跄。

從五獄一直到聖浮裏亞城,長長的道路仿佛沒有盡頭,走一步顫一步,途中有天使看到她的臉,鄙夷的看着她,有些直接或抓起沙石,或拿來瓜果直接抛砸在她的臉上。

也許這些砸她的人中,他們的朋友或者愛戀的人,或者親人就死在那場戰役中。

啪的一聲,突然一只蘋果剛好砸在她剛剛受傷的地方,傷口瞬間崩裂,血再一次流出,順着鼻梁的凹槽,小溪般的淌下。

她停下腳步,腳踝處早已血肉模糊,她站着,企圖緩解那無法遏制的疼痛。

如果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那該多好,那她就可以加快腳步的往前走,不用這樣撕心裂肺的等待着疼痛稍微過去。

現在,她寧願別人往她身上砸東西,也不願在往前邁一步。

血跡斑斑的鐵環此刻無疑就是一把鋒利的刀,每向前邁上一小步,無疑就是用刀刃在自己血肉模糊傷口上又割上幾刀。

也許到不了堕神架,她的腳踝皮肉全部都要被磨掉了,到時候,即使僥幸沒死,她的這雙腳怕也是要廢了吧!

“快走”

天使衛兵呵斥,周邊的天使越聚越多,每個人的眼中都積聚着慢慢的憤怒,軍隊從不遠處開過來,防止天使們發生□□。

失血讓她腦袋變得暈乎乎的,周圍嘈雜的聲音開始變的遠去。

天旋地轉中,她一點點的傾倒。

尖叫聲,咒罵聲,叫好聲,鼓掌聲,衛兵慌亂跑過來的聲音……

然後她什麽也聽不到了。

這樣也好,這樣,至少,她不需要去想接着她應該要怎麽去做!

黑暗的虛空,此刻卻溫暖如母體,遙遠的時空中,飄渺的歌聲一點點的透過浩瀚的宇宙傳來:

愛,神名中最純粹的色彩,如果你選擇愛,就不要期待他向你緩緩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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