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戴如茵離開公司,往捷運站走去,心情不由得沉甸甸,眼眶酸澀,一陣濕濡。
即使是自己做下隐瞞到底的決定,可他的反應,仍令她心裏難受,一時難以全然釋懷。
這時,斜對面那方緩緩走來的一對母子吸引了她的注目。
一位母親牽着個約莫三、四歲的男孩,小男孩另一手拉着氣球,小臉笑得開心。
她不由得一手輕撫平坦腹部,幻想着若她懷上男孩,是否也這麽可愛……
這時兩方走到斑馬線前要過馬路,她不禁朝對面小男孩親切微笑,那孩子也大方地對她笑。
行人號志燈綠色數字還有二十秒,兩邊從容行走穿過馬路,當她與小男孩擦身而過,不禁又回頭望一下。
這時,卻見孩子手上的線沒拉緊,氣球忽地往上飛,他驚呼一聲,同時擺開母親的手,轉身就要去追氣球。
就在同時,行人號志燈閃爍,轉為紅色。左右車輛直接行駛而來,孩子的母親見孩子跑出斑馬線要往車道沖,驚吓得急喊。
戴如茵早一步匆匆奔跑過去,千鈞一發之際,把險些被車子撞上的孩子推了開,她自己卻被煞車不及的車頭給擦撞上。
霎時,一股強勁力道撞上她腰腹間,她身體被撞退一大步,踉跄地往後仰倒,接着後腦杓與柏油地面發出一聲響。
緊接着,一陣紊亂雜音。側倒在地的她,只覺腹部一陣抽疼,瞬間眼前一片白茫,昏厥了過去。
戴如茵離開公司不久,原要繼續工作的程子翔,不禁又覺不妥。
方才,他應該堅持送她回去才是。雖然她強調上班時間的階級區分,但他跟她的關系都要改變了,他上班時送身體不适的女友回家,沒什麽說不過去的。
擡手看看腕表,他考慮是否該打通電話,請她等他過去接她回家。不過這時間,她應該都已走到捷運站,說不定還搭上捷運了,他只能作罷。
坐在辦公桌前,翻開一份文件夾,才看了兩三行文字,他的思緒又飄走了……她因經期不适,應該需要巧克力吧?他該藉此好好表現體貼心意才是。
原本是打算待明天一早她來公司,再向她提及約吃晚餐的事,現下他不禁想趕緊給她送盒巧克力,也許再買個甜食,及時表達關懷。
他阖上文件夾,起身,拎着車鑰匙便步出個人辦公室。
“董事長要出去?”助理兼司機小張問道。
他的工作除處理辦公室內助理雜務,亦是董事長專屬司機,負責接送他外出開會應酬或國內出差行程,而總經理則習慣自己駕駛,偶爾才由随行秘書兼任司機。不過兩位上司上下班時多是各自開車往返,只在晚上應酬喝酒後,才需有司機代駛。
“我自己開車,一小時內就回公司。”程子翔簡言交代,推開公司玻璃大門。
稍後搭電梯下樓,他先步行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站在巧克力陳列區,他挑選一盒進口巧克力,想了想,再拿起另一盒不同品牌。
走往櫃臺要結帳,看見一旁的禮盒區,他拿了盒玫瑰四物飲,想了想,再多拿一盒。
将東西擺放櫃臺,又看到一旁有維他命,他索性也拿兩罐。
結帳完,拎着一大袋物品,他走出便利商店,不覺揚唇輕笑。
怎麽過去他這個幹哥哥從沒想過該送幹妹妹一點禮物補品,這會,竟不覺采買這麽多。
他邊往商業大樓折返,要前往地下室開車,估算時間,待他開車到她住處,她應該也差不多到家了,把東西交給她,關心詢問幾句,他再返回公司繼續未完的工作,不會擔擱太久。
就在他才要踏進商業大樓,手機忽地響起。
掏出手機,看是不明來電,狐疑了下,還是接聽——“你好,我是程子翔。”
“程先生嗎?不好意思,請問你跟戴如茵戴小姐是否熟稔?能不能麻煩你通知她家屬,她現在人在醫院……”
那方話未完,程子翔倏地一震。“她在醫院發生什麽事?”心口不安地重跳。
一聽對方告知她車禍昏迷送醫,他立即拔腿沖進辦公大樓,等不及電梯下來,他轉而跑往安全門,匆匆從樓梯奔到地下二樓停車場。
跑到停車處,他開門上車,将手上一袋物品扔進後座,匆匆發動引擎,急駛上路。
方才電話中,是肇事者來電。因看見她手機上顯示最近一通來電是他,于是先打給他通知她車禍意外,并要他代為聯絡她的家屬。
肇事者告知她為了救一個跑上車道的小孩,跟着奔出斑馬線,這才讓行駛的車輛來不及閃避,小孩雖有驚無險,她卻被撞倒而昏迷。
一路上,程子翔心口狂跳,手心不覺冒出冷汗。
他不禁萬分自責,若他那時堅持載她回去,就不會發生車禍了。
程子翔急匆匆趕到醫院急診室,便看到那正跟警察做筆錄的肇事者王小姐,還有另一方當事人——哭哭啼啼的小孩及他母親。
雖是行人的過錯,但撞到人是事實,王小姐一臉抱歉,再次向他報告意外經過,而一旁的母親也代兒子對他表示抱歉。
“你是傷患什麽人?”員警問道。
“我是她的上司。”程子翔尚沒看到受傷的她,心急如焚,急着想先探視她的狀況。
“那通知戴小姐的家屬了嗎?她的家人什麽時候會過來?”員警又問。
“我是她的男朋友,她最親近的人。”程子翔急聲改口,坦言道:“她是育幼院出身,沒有親人。”
“這樣,那就請你先代她簽個名,這是肇事一方的筆錄,及另一當事人說詞。”員警遞上已寫好的筆錄讓他看過後先簽個名,并告知待傷患清醒,會再過來了解一次意外經過。
“戴如茵小姐的家屬嗎?請你先到櫃臺替她補簽手術同意書。”護士走過來對他說道。
“請問她現在怎麽樣?要接受什麽手術?我能不能先看看她?”一聽她要動手術,他心口更是急劇顫跳。
“傷患有流産危險,已送進手術房做急救,晚點醫生會向你說明詳情。”護士簡言交代完,轉而去處理另一件剛送進來的急診患者。
流産?!程子翔腦袋轟然一響,被這兩個字震住。
個人病房內,手術完尚未清醒的戴如茵臉色蒼白。
病床旁,坐在椅子上的程子翔雙手交握在膝前,十指緊扣。
他緊皺眉頭,心口跟着扯痛。
她竟然騙他!
在他焦慮質問她懷孕真僞時,她竟若無其事、臉色平靜的對他撒謊!
為什麽他不懂。此刻氣她,更氣自己。氣自己遲鈍粗心,沒能識破她的謊言,沒能保護她。
不久前他從她包包裏發現一本母子手冊,日期是昨天她就醫所發放的。
她既然領取母子手冊,便代表要留下孩子,可卻刻意隐瞞他,她究竟想做何打算?
他想相信好友的判斷推測,她對他是有男女感情的,可又為何瞞他這種大事?她有什麽難言之隐,或害怕什麽?
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她,卻更怕她醒來面對真相的打擊。他不禁雙手握住她柔荑,替她的遭遇無比心疼。
病床上的人兒,緩緩張開眼,有些模糊的視線看見他,倏地一怔。
她瞠眸瞅着他,感覺冰涼的手被一股溫熱盈握。
“子翔哥……”她聲音有些幹啞地低喚。
“醒了。”他溫柔嗓音應道。
原本,打算在她醒來責罵她對他的隐瞞。可這一刻,見她神情虛弱,他心口抽疼,一句質問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怎麽……”詫異他會出現在病房裏,突地想起發生車禍意外,她心口一緊,擔心腹中胎兒安危。
“我的……”她想問他自己的身體狀況,話卻頓住,也許他還不知道她懷孕。
“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沒什麽大礙,不過要住院觀察幾天,先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要緊。”他避重就輕的說,并騰出一只大掌,輕撫她臉龐,替她将覆在臉龐的幾绺發絲往後撥整。
他溫柔的動作和語氣,教她不由得心口怦然。
“現在幾點了?你的工作呢?”她轉個話題問,怕擔誤他的時間。
即使很想知道胎兒狀況,但見他沒提起,心想他應不知情,這樣看來寶寶也沒有大礙才是,待會再向護士或醫生詢問詳情。
“還管什麽工作,我會陪你到出院。”他承諾,比起工作,她更為重要。
“我沒事了。你趕快去跟沈總吃飯,要遲到了。”從他腕表看出時間,她不免擔心他對重要客戶失約。
一聽人躺在病床的她,還心心念念催促他去工作應酬,他有種無力感。
“如茵讨厭我,這麽迫不及待要趕我走?”他說得有些難過。
“不是的。”她輕搖螓首。“要不,你應酬完再過來。”
“如茵不讨厭我,那是喜歡我了?”原本想待她精神較恢複後,再向她談感情事,可這會又覺得應該先說清楚,他也好名正言順留下來陪她。
“我……”她頓了下,這才輕松回道:“我當然喜歡子翔哥。”
“我也喜歡如茵,但已不是妹妹的那種喜歡。”他一雙深眸鎖着她,強調。
她驚愕了下,心口一怦跳,杏眸瞅着他。
“你也是吧?為什麽要苦苦隐藏,勉強跟我當兄妹?”想到她也許早對他藏着苦戀,他感到高興,也有些不忍。
“我沒有……勉強……”她聲音輕顫。
“如茵,我們早已越過兄妹的單純關系,先前是以為你想恢複過往,我才勉強繼續跟你維持兄妹情誼,現在既然清楚彼此心意,我就不再當你的幹哥哥。
“我們交往吧!我想成為你的男友,照顧你、守護你。”他一雙黑眸炙熱地凝視病床上的她,坦白自己的心意。
聞言,她心口怦然撼動,難以置信他的告白。
瞬間,她眼眶蓄滿水霧,難以克制地,任凝聚的珠淚,一顆顆滑落。
“我……我們……不可以……”她哽咽着,輕搖螓首。
“為什麽不可以?”她的淚令他心口抽疼,大掌溫柔地拭去那一顆顆晶瑩淚珠。
忽地,想到什麽,他忙說道:“嘿!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真有什麽血緣關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的親妹妹當年确實因意外死亡,而我爸媽感情一向很好,我爸更不可能在外面蹦出什麽私生女。”
他想起偶爾在茶水間,聽到女性員工們談論頗為芭樂劇的電視情節,這會不禁以為她是揣想自己的身世後,有什麽誤判,才會對兩人發生關系後,一度對他非常排拒。
一聽他這說法,她連連搖頭,不免覺得他想得太荒謬。
“那為什麽不可以?”他又追問。不管她對他的情感有多少,他既已告白,便打定主意要跟她交往,不許她再逃避。
“我……配不上你……”她輕抿唇,說得自卑。
“蛤?”聞言,他一愣,這理由完全出乎他的預想之外。
“我是孤兒,沒有身份背景……”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政商豪門,要挑什麽門當戶對的。”他頗不以為然。
“可是……你之前交往的對象,都是千金女。”那令她更不敢對他有妄想。
“那是因常出席商界的公開場合,認識的機會多些,我不是刻意挑千金大小姐的,後來也頓悟了,我确實不适合跟那類型的女性交往。”他連忙澄清。
“你現在事業有成,身價不凡,就算你不介意,你父母也會介意。”她垂眸,低聲說。
“誰告訴你我爸媽會介意的?如茵,你為什麽因自己在育幼院成長而自卑?你不覺得該對自己感到自豪嗎?你比許多人厲害,從小要學習獨立,沒有親人可撒嬌依賴,年紀輕輕就出社會,還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學業,成績優秀,英日文都精通,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他對她連連贊道。在他心中,她一直是位很美好的女性。
他不免意外向來表現樂觀的她,竟有自卑的一面,還覺得自己平凡無奇?
一聽他贊美,她擡眸望着他,有些訝然。
她于是向他娓娓道出所以對出身自卑的緣由——上個公司,副總經理對她有意思,原本她并不十分清楚對方對她有好感,只因受到上司照顧,心存感激,于是在一次他約她跟他母親一起吃飯時,她雖覺有些唐突,卻因他提及要為他母親慶生,她不好推拒,還準備禮物赴約。
席間他母親對她還算客氣,卻在他因故離席片刻時,他母親态度大變,直言指出她出身育幼院,身份低微,跟她兒子不相配,要她別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當下她想澄清兩人關系,卻無言反駁,也才察覺那副總經理确實是有意安排她先跟他母親見面的。
那之後,面對副總經理進一步明顯表态,她只覺困擾尴尬,最後才決定辭職。
“什麽嘛?竟因為這樣害你受傷。”聽完她的陳述,程子翔為她抱不平。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溫柔笑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媽一點都不勢利眼,絕對非常好相處,跟我交往,那完全不是問題。”
他三兩句抹除她曾有的自卑心結及疙瘩,她內心不由得一陣感動,眼眶再度濕濡。
“子翔哥……真的想跟我交往?”
“千真萬确。你不同意,我也會追到你點頭同意。就算你現在對我的喜歡只有一點點,那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培養加溫。”他大掌愛憐地摩挲她臉蛋,摸摸她柔軟發絲。現在碰觸她,不需有多餘辯解跟顧忌。
他喜歡她,早就不知不覺愛上她了。
“我……對子翔哥不是只有一點點喜歡,其實……子翔哥是我的初戀……”她略顯蒼白的臉龐,不由得泛起兩抹紅暈,大膽地向他說出深藏內心的秘密。
聞言,他心口撼動,驚喜又意外。原來,她早在十五歲就偷偷喜歡上他了!
她娓娓道出,自此之後,他一直是她的夢中情人,她始終未再遇到能取代他的對象,直到又巧遇他,她很快便不可自拔又暗戀上他。
“對不起,我從不想讓子翔哥困擾……之前是誠心希望你戀情順利幸福……”她神情認真地解釋,原本只想将對他的感情一輩子深藏。
“傻瓜,我一點都不覺得困擾,還高興呢!”他咧嘴一笑,得知自己被她喜歡那麽多年,開心感動莫名。
“真的嗎?”一見他俊容笑意飛揚,她跟着揚起唇角,幸福感動,淚盈于睫。
“真的。”他俯身,直接貼上她揚起的粉唇,大方地撷取她的笑花,熱絡地品嘗她的甜美滋味。
她因他的吻而驚詫,卻沒推拒,任他和她唇舌糾纏,再沒一絲顧忌不安。
他的吻綿密而炙熱,她的回應溫柔而羞澀,兩人纏吻着,身心都沸騰。
好不容易,他才離開她甜蜜檀口,略擡起頭,在她鼻尖輕點了下,聲音低啞道:“等你出院,我們再繼續。”極力壓下被她挑起的滿腔欲望。
她臉紅耳熱,氤氲水眸望着他,心口撲通撲通跳不停,難以置信他對她的熱情。
盡管,兩人曾有親密的一夜纏綿,可那時的她醉意茫然,記不清他抱她時的表情。
如今,僅是一記深吻,便教她深刻感受他的濃情密意,心口被幸福填得滿滿的。
“子翔哥,我……”她認為該立即向他坦承懷孕之事,也要趕緊向醫生問明寶寶的健康狀況。
“嗯?”他一雙深眸仍深深凝睇她,大掌再度為她撥整前一刻被他揉亂的發絲。
“我其實有事瞞你……我……懷……”她麗容一赧,支吾要吐實。
他心一突,趕緊扯開話題道:“你先休息,養足精神,有話明天再說。”
他替她拉拉棉被,再起身假裝檢視懸吊的點滴。
他擔心,一旦現在她道出懷孕之實,勢必問及腹中胎兒的事,盡管她流産不可能瞞着她,可至少等到明天再說。
他不想此刻她的幸福容顏,下一瞬就被傷心痛苦所打散。
“好。”她只能輕點頭,順從他。
“閉上眼,再睡個覺,子翔哥會一直陪着你。”他又坐回椅子,柔聲勸說。
她微笑應諾,頓覺疲累,濃濃的困意襲來,閉上眼,不覺沉睡了。
翌日清晨醒來,戴如茵張開眼,就見程子翔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如昨晚。
他跷着二郎腿,右手肘撐在塑膠椅背,大掌撐着額頭,閉着眼。
她怔了下,緩緩要由病床上坐起身。該不會,他昨晚就坐在這張椅子上睡覺?
只閉上眼休憩的程子翔聽到窸窣輕聲,張開眼見她要動作,忙起身,替她搖高病床。“要下床?去廁所嗎?需不需要叫護士來幫你?”
“我自己去就可以。子翔哥一夜沒睡?”她在他攙扶下下床,有些擔心地問。這是個人病房,一旁就有家屬床,看那床鋪感覺沒使用過。
“眯了一下,不累。”他微笑道,替她将點滴架推到浴室內,接着将門掩上。
戴如茵因他不眠不休在病床旁陪她一夜,心口一陣暖熱感動,想起過去她曾照顧住院的他的情景。
待她解決完生理需求,她忽覺有些不對勁。昨晚也許因麻藥作用,她沒特別感覺異常,這會她心口不安跳動,撫着腹部蹲了下來。
是不是……她的寶寶流掉了?
這一想,她心口緊緊抽疼,一手捂着嘴,忍不住傷心啜泣。
站在門板外等候片刻的程子翔聽到裏面傳來抽噎聲,緊張了下,忙敲門板,急問:“如茵,怎麽了?”
裏頭的她想回話,聲音卻梗在喉嚨。
沒聽到回應,他更為焦急,又敲了下門,邊道:“對不起,我進去了。”他直接将門推開。
蹲在地上、一手撫着腹部的她,擡眸見闖進來的他,霎時兩串淚掉得更兇。
“哪裏不舒服?”被她的模樣吓到,他忙彎身将她一把給抱起,匆匆要抱回病床上。
“子翔哥我……”她哽咽,心口又是一抽。“寶寶是不是……沒了……”
聞言,他心一緊。她知道了!
“如茵,那是意外。”他收緊雙臂,将她緊擁入懷,萬分心疼。
“嗚~真的沒了……”她偎在他胸前,雙手揪扯他衣襟,不由得放聲哭出來。
如果……她那時向他坦承懷孕真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意外?
此刻的她自責難過又歉疚,就算是意外來的胎兒,也是一條生命。
“如茵,你救了一個孩子,我們的寶寶在天堂會很安慰的。”他撫着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背,極盡所能地安哄她幾近崩潰的情緒。
他眉頭緊鎖,神色憂憂,擔心她若得知另一個真相,又如何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