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房間裏沒開燈,只有月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鋪了層淡淡的銀霜。

楚奚被這一聲幹脆利落的“爸爸”哄得心花怒放,滿意地拍拍江馳的頭:“兒子乖。”

江馳仍舊黏在他身上,下巴墊在他的肩窩處,只稍微一垂眼,就能看到他白皙纖細的脖頸。

似乎和之前有點區別,他漫不經心想着,讓人很想深深地咬一口。

只是現在的他咬了也沒什麽用,他還沒分化,再怎麽咬,也只能在上面留下痕跡,并不能标記他。

這讓他久違地感到焦躁。

江馳猝然間急促的呼吸讓楚奚不自在地躲了躲,“你是不是熱了?”

“嗯?”

“我感覺你身上溫度有點高,”楚奚說:“你松開,我把空調溫度再調低一點。”

江馳:“……”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手,跟在楚奚身後,像一只大型跟寵:“再調低一點兒,哥哥。”

“啊,為什麽?”雖然這麽問,手上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又把溫度調低兩度。

不知道該說是空調制冷效果太好還是他怕冷,十八度的冷風撲面而來,楚奚險些打了個冷戰。

“我怕熱。”江馳說。

他感覺身體裏有股陌生的火,燒得他躁動不安,再不用冷風刺激一下,讓他保持清醒,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十八度的空調維持到半夜,被楚奚忍無可忍地調回二十四度。

吹了半晚的房間冷得仿佛冰窖,一床單薄的夏被根本不夠用,江馳一開始還說怕熱,後面睡着了又嫌冷,緊緊抱着他,仿佛他是個人形取暖器,箍得他喘不過氣來,直接驚醒了。

楚奚費力地把江馳扒拉到一邊,小崽子睡夢中似有所覺,不滿地哼唧一聲,又往他身邊靠了靠。

“……”

寂靜的夜晚,只有空調運行的嗡嗡聲。

清冷的空氣裏摻雜了另一種氣息,淡淡的牛奶味,來自江馳身上。

甜而柔軟,是能讓人安心的氣息。

楚奚迷迷糊糊的閉上眼,重新陷入睡眠。

反派的父母回來得匆忙,離開也突然。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他們便離開了,總共相處不到兩頓飯的時間,怪不得江馳會篤定地說他們發現不了。

按照這種相處模式,估計到了地老天荒,他們也察覺不到自己的兒子換了芯。

今天是星期五,一整天,校園裏都飄蕩着躁動的氣氛。

下午最後一節課,這種氣氛又被衆人齊心協力推到最高峰,就連楚奚他們的班級也不例外,一群Alpha一激動,信息素無可抑制地散發出來,各式各樣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熏得楚奚頭昏腦漲。

“哥哥,你沒事吧?”江馳看見他有些紅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後擔憂地問道:“你眼睛好紅,怎麽了,誰惹到你了?”

這間教室的所有人都惹到我了。

楚奚不高興地想。

“被信息素熏的。”楚奚情不自禁用了抱怨的語氣:“太難聞了,我受不了這個奇怪的世界了。”

江馳幽黑的瞳孔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正在板書的老師,而後轉過頭,在楚奚耳邊輕輕說道:“不然我們逃課吧,哥哥。”

“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會不會影響你學習?”楚奚承認,他對這個提議心動了,但理智還在掙紮邊緣。

“沒關系的,”江馳微微笑道:“我是第一,不會有人來找我麻煩的。”

“成,那我們走。”楚奚悄悄推開後門,一手拽着早就收拾好的書包,一手握着江馳的手腕,趁着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機,悄悄從後門溜之大吉。

目睹他們逃課的其他同學:“……”

等老師轉回來,第一眼就看見了最後一排空缺的兩個位置,好奇地問道:“江馳和楚熙兩個人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同學和老師都已經習慣了自诩“金盆洗手”的楚熙,還和他玩的挺好,也因此,大家對于他倆公然逃課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有江馳這個大殺器協助作案,深深迷惑了同學們的判斷。

向來态度認真好好學習的學神怎麽可能逃課呢?!不可能,假的,不存在。

于是,同學們七嘴八舌道:“剛剛突然出去了,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吧?”

“我也覺得,江馳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看唉,可能是生病了吧。”

“原來如此,”老師恍然大悟:“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去管他們了,好了,安靜,繼續上課。”

司炎:“……”

他無語得要命,為什麽江馳就不可能單純地逃一次課?你們這都是什麽偏見?

出了教室,清新的空氣傳來,楚奚感覺自己又活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繼續抱怨:“我們班裏的Alpha同學們信息素味道真的很奇怪,我總覺得我剛剛聞到了榴蓮味,媽的,榴蓮味是人類能夠承受的氣味嗎?根本不是!”

心不在焉的江馳随意應了一聲,問道:“那我呢,我是什麽味的?”

“你啊——”楚奚說:“你是牛奶味的。”

江馳眸光閃了一下:“那你喜歡牛奶味嗎?”

“喜歡啊,聞起來很甜的。”楚奚笑着說。

不過沒什麽用,等你分化了,你就不是這個味了。

“那我一直都是牛奶味的好不好,”江馳攥住他的衣袖,搖晃兩下:“你要一直喜歡我。”

只喜歡我。

楚奚瞥他一眼:“萬一你以後分化了,不是牛奶味,怎麽辦?”

“那你也要喜歡我。”江馳的語氣有點胡攪蠻纏,又有點無辜:“你怎麽能因為氣味變了就變心呢,這和渣男有什麽區別。”

楚奚:“?”

他好笑道:“不是,這怎麽就是渣男了?”

江馳:“不管,我說是就是。”

“行行行,”楚奚無奈地回複:“你說得對。”

江馳:“……”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哪天生病了,楚奚也只會讓他多喝熱水早點睡。

直到回到車裏,江馳才撕開披着的羊皮,升起隔斷,然後靠在楚奚的肩上,狀似随意地問:“哥哥,你有想過回去嗎?回到你原來的世界裏去?”

楚奚當然想過,只是他連怎麽穿越過來的都不知道,更想不出要怎麽回去。

別人家的穿越小說裏好歹能給個具體的信物,讓主角知道自己穿越的原由,碰到大災大難還能靠着信物回去,到了他這裏就什麽也沒有,他好苦,難怪他不是主角。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還是會有一種隐約的直覺:他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

“想過的。”

這三個字一落地,江馳感覺自己的心都被人一把揪住了,他眼睫毛不受控制地顫抖着,聲音也暗啞起來:“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我連自己是怎麽穿過來的都不清楚,又怎麽會清楚回去的方式呢,”楚奚認命道:“我估計我要在這待一輩子了。”

“那,如果有回去的機會,你會回去嗎?”

“不好說啊,”楚奚思索道:“如果是一開始,我肯定就回去了,如果是以後,那就說不準了,沒準那時候我都有老婆了。”

江馳:“……”

這個答案并沒有十分如他的意,但多多少少讓他放心了一點。

他舔了舔唇,低聲道:“哥哥,我牙有點癢。”

“嗯?怎麽回事?你也過了換牙期了啊。”楚奚說着,就要過來看一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手就被江馳按住了。

他有點懵,但察覺危險的本能還在,他直覺有些不好,剛想掙脫江馳的束縛,脖頸處就傳來一陣刺痛。

“嘶——”楚奚長長吸了口氣。

江馳這只兔崽子居然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用的力氣還不小。

咬完,在嘴唇離開溫熱皮膚的那一瞬間,江馳伸出舌尖,不動聲色地舔了舔。

楚奚有點兒生氣,把他推到一邊,伸手捂住脖頸,皺起眉問:“你屬狗的?”

“我是啊,”江馳眯起眼,笑得無比燦爛:“汪,汪汪汪。”

楚奚:“……”

他沒繃住嚴肅的表情,氣笑了。

“你突然發什麽瘋?”他平靜下來,問道。

“都說了,我牙有點癢。”江馳垂下眼皮,無辜道:“牙癢了,想咬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他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以至于讓楚奚生出了一種錯亂的感覺,仿佛他才是錯誤的那一方。

“正常嗎?”

“不正常嗎?”

楚奚追問:“到底哪裏正常了?”

江馳也問:“到底哪裏不正常了?”

楚奚發現自己跳入了圈套,果斷結束這種毫無意義的對話,又說道:“再正常,你也不能咬我吧?”

咬你怎麽了,我還想吃了你呢。

他心裏這麽想,臉上還是露出了心虛的神色:“……主要是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咬了嘛,那下次我咬別的地方?”

“你還想有下次?”

眼看着楚奚真的要生氣了,江馳不敢再試探,而是搖搖尾巴,毫不羞愧地鑽進他懷裏,冒充一只撒嬌的小奶狗:“我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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