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醋
鐘晴素來不喜歡打攪別人——尤其是工作中的顧緬懷。
所以,她并沒有跟他聊天,甚至都沒再發出半點聲響,只默默地把屬于她的那杯果汁喝了,接着漱了漱口,上了趟洗手間,就安安分分地上床睡覺了。
在此期間,小丫頭一門心思地安慰着自己,讓自個兒不要緊張,因此也就沒能留意到顧緬懷的動作——在她進了衛生間之後以及她躺下不動之後,本該注目于電腦屏幕的男人看了她不止兩眼。
顧緬懷覺得,自己的适應能力是真的挺強的。曾幾何時還不願意與他人共享的私密空間,現今業已能毫無芥蒂地同這個小丫頭分享了。
他想,這大概也是因為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就不像是個衛生習慣差的女孩——而事實,也的确如此。
總而言之,他發現,才短短十來天的工夫,他居然就已經不排斥小丫頭睡在他的房裏了,這感覺……倒也不壞。
兩個小時後,小姑娘的呼吸已然輕緩而平穩,顧緬懷推斷她睡着了,起身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特地輕手輕腳地把門給阖上了。
一夜好眠,相安無事。
卧房的主人原以為,自己将一如既往地迎來一個美好的清晨,卻不料等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後,會被視野裏的一張笑臉驚得心跳都差點漏掉一拍。
怎麽又變成小嬰兒了!?
他一把抱住正沖他笑得歡快的小家夥,将她放到一邊,然後一骨碌爬起身來。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成年的那個才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
變過去了,真的又變過去了。
顧緬懷一瞬好想扶額。
這到底是個什麽鬼?!
絞盡腦汁都想不透鐘晴發生變化的規律,顧緬懷只能輕嘆一聲,抱着天真爛漫的小家夥起了床。他顧不上洗臉刷牙,甚至顧不上換件衣服,直接就跑去敲響了他爸媽的房門。
替他開門的是顧母——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她也是情不自禁地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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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晴?”
“噢——噢——”
顧母簡直就要瞠目結舌,可小鐘晴卻兀自咧着小嘴,樂颠颠地朝她笑。
須臾,顧母緩了口氣,咽了口唾沫,視線從小女娃的身上轉移到兒子的臉上。
她發現兒子抱孩子的動作變得熟練了……不對!現在根本就不是在意這種問題的時候!
說實話,不論是溫柔娴靜的成人版鐘晴,還是乖巧可愛的嬰兒版鐘晴,顧母都是喜歡到愛不釋手的,但是,喜歡歸喜歡,早就将女孩視為既定的兒媳人選,即便她能夠接受準兒媳變身一次,也難以承受對方動不動就變來變去啊!因為……因為這樣的話,小兩口要怎樣像尋常夫妻一樣過日子嘛!
誠然,縱然內心的想法再如何新潮,對怪力亂神的接納度再如何高,顧母也終究是個普通人,她和許多母親還有許多婆婆一樣,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能夠和和美美、開開心心的,希望自己能早些抱上孫子或者孫女,希望能看到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兒孫滿堂。然現如今,她認定的兒媳婦動不動就變成個牙牙學語的女娃娃,這這這……
顧母免不了越想越多,可眼瞅着身前這粉雕玉琢的小家夥,她的憐愛之心又立馬蓋過了一切。
“哦——小晴晴,媽媽抱。”
顧緬懷抽着眉角将小家夥交到了母親的手裏,然後,他就明顯感覺到,小家夥不太情願。
果不其然,剛到了顧母的懷裏,她就忍不住撅起小嘴,轉過小腦袋,委委屈屈地瞅着他。
差點忘了,小東西黏他。
他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轉身要回自個兒的房間。小家夥見狀,眉頭都皺起來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顧母瞧得出她不樂意,這便好聲好氣地哄了她兩句,說是讓“哥哥”先去洗臉刷牙,回頭再來陪她玩。小鐘晴似乎聽懂了她的話,這才不太情願地轉移了目光,臉上不開心的神情也随之淡去。
約莫十五分鐘後,小家夥被安放在本以為短期內不會再有用的兒童椅上,自顧自地抓着紙巾玩。她的身邊坐着不放心她一個人的顧母,面對則坐着正在努力消化現實的顧父。又過了兩分鐘,穿戴整齊的顧緬懷匆匆現身,小家夥像是聽出了他的腳步聲似的,倏地仰起小腦瓜,視線捕捉到來人的一瞬間,她就咧嘴笑了起來。
“噢噢——”
她揮舞着肉嘟嘟的小胳膊,毫不遲疑地朝着來人要抱抱。奈何顧緬懷卻只板着臉坐到她的對面,并嚴肅地要求她坐端正、別亂動。
可憐小家夥的小願望沒能得到滿足,還被漂亮哥哥沉着臉“訓”了一句,水潤潤的小嘴這就嘟了起來。
“乖乖吃飯,一會兒再抱你。”
說完這短短十個字,顧緬懷就後悔了。
後半句話簡直多餘。
他這樣吐槽自己。
偏偏小家夥就跟人精似的,一聽他這話,眼神當即就亮了些許。她伸長了脖子注目于他,仿佛滿臉都寫上了“求投喂”三個大字。顧緬懷看懂了她的意思,卻沒有乖乖照辦,而是皺着眉頭看向他的母親。
他眼睜睜看着顧母朝他聳了聳肩。
“晴晴要你喂,我也沒辦法。”
這可真是親媽。
見兒子雖然陰着臉卻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顧母可以确定他已經妥協,這便若無其事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将小家夥旁邊的位置讓給了他。顧緬懷盡管不情不願的,但到底是在母親的催促下,認命似的同她交換了座位。
“快點吃。”他将一小勺米糊送到小家夥的嘴邊,目視其美滋滋地含住了勺子,吃得滿嘴都是。
“哎呀!你別催她呀!”奈何他才随口說了一句,就被顧母給批評了,批評完了,她還立馬切換成溫柔慈祥的神态,和顏悅色地對準了一臉享受的小東西,“晴晴乖,別理他,咱們慢慢吃,啊?”
顧緬懷只想用“→→”這樣的表情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叫人更無奈的是,在接下來的好些天裏,鐘晴一直都維持着小嬰兒的姿态,沒有變回去。對此,顧緬懷感到有些脫力,因為小家夥就愛黏着他,以至于每天喂飯和洗澡竟成了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務,這讓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顧氏總裁也是略醉。
然而關鍵在于,這孩子生得粉嫩可愛,還特別能招人疼。他一旦表現出明顯的不樂意,小家夥就眼淚汪汪地瞅着他,那小模樣,好不可憐,饒是習慣了以冷面示人的顧家獨子,也難免有些招架不住。
日子久了,他漸漸地也就習慣了。要是哪天自己突然不用照顧她了,他反而倒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顧緬懷感覺自己就像根蠟燭,不點不亮。
也真是夠了。
可惜,事實上是不夠的。這不,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都九月下旬了,小家夥仍是無憂無慮地享受着顧緬懷的躬身服務,半點沒有要恢複正常的傾向。
面對這樣的現狀,顧家人多少是有點擔心的——萬一鐘晴真就變不回去了,那該怎如何是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他們還是堅持着原來的想法:不管鐘晴變成什麽樣,他們都會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抱着此等堅定不移的信念,顧父顧母自然是毫無壓力地讓兒子成天帶着他的“小媳婦”。
于是,顧氏集團的員工們發現,總裁大人身邊的小美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先前見過的那個漂亮小孩。
所以說,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對于總裁大人隔一段時間就換一種口味的作風,衆人紛紛表示已摸不出門道。而身為當事人,顧緬懷已然迅速練就了“刀槍不入”的本領——管她們摔了幾個杯子,管他們是個什麽眼神,反正事已至此,他只管自己抱着小家夥進出他的領地。
好在變小的鐘晴是個乖巧貼心的,每每被顧緬懷抱去他的公司,她都安分得幾乎不像話,被抱進辦公室的路上,她還時不時會向他的員工們露出甜美的笑容,沒幾天就俘獲了不少芳心。
在漂亮哥哥面前一定要乖乖噠!
此乃小版鐘晴的頭號人生準則。
這天,她照舊在顧緬懷的辦公室裏玩耍。鑒于小東西已經來過這裏好多次了,差不多全顧氏上下都知道有這麽一個女娃娃的存在,別人礙于總裁的氣場而不敢随意靠近,可連年瑞不同,他是除顧緬懷本人外最常進出總裁辦公室的男人,所以,也就同小號的鐘晴混得最熟。向頂頭上司交代完了正事,他常會忍不住去逗弄一下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惹得她咯咯直笑。剛開始,顧緬懷還用語言和眼神警告他這個秘書,到後來,見小家夥還挺開心的樣子,他也就懶得再管了。
不過,連年瑞陪她玩是一回事,某個半路冒出來的秦總莫名其妙逗她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的,都怪連年瑞多事,硬說今天中午天氣不錯,強烈建議他趁着午休時間帶小家夥出去散步,他呢,也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看着小東西殷殷期盼的小眼神,居然還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這一答應,就攤上事兒了。
在外出溜達的途中,他偶遇了在附近用餐的秦凜——正版的。
視線都對上了,對方還在一瞬的詫異過後沖着他禮貌微笑,顧緬懷實在不好視若無睹、掉頭就走,只能忍下油然而生的尴尬感,抱着小家夥泰然自若地迎上前去。
“這孩子是……”
“親戚家的。”
“哦……”
顧緬懷面無表情地接話,目視秦凜笑意又盛。
距離上次巧遇已經快一個月了,他不清楚那之後秦凜有沒有聯系過鐘晴,只曉得反正鐘晴沒在他跟前提起過這個男人。
可誰想,他都快忘記這號人了,人卻自個兒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還……
眼瞅着小鐘晴目不轉睛地盯着秦凜瞧,甚至當秦凜伸出手來要抱她的時候,竟然還毫不排斥,顧緬懷不由得愣了一愣。等到他愣完了,女娃娃那軟綿綿的小身子已經到了對方的懷裏了。
顧緬懷有那麽一點點的發懵:明明……明明起初那會兒,連爸媽想抱她的話,她都不太情願的,只一個勁兒往自個兒身上蹭,可今時此日,面對一個最多只能算是見過兩面的“陌生男人”,她居然就這麽随随便便地讓他抱了?
顧氏總裁好像忽然聽到了心髒一角脫落掉地的聲音。
偏生小東西還在秦凜懷中眉開眼笑的,對他的各種逗弄也是給足了面子,仿佛完全忘記了顧緬懷的存在。
顧大總裁終于明白心裏那詭異的感覺是怎麽來的了。
“秦總,把孩子給我吧。”他突然面沉如水地開了口,用一種十分疏離甚至有些冰冷的語氣。
秦凜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發覺對方似乎情緒不大好,他連忙識趣地把小家夥交還到“正主”的手中。
“讓顧總見笑了,我就是覺得,這孩子挺可愛的,我很喜歡。”然後,他不慌不忙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愛之情,卻只叫對方默默地在心裏輕哼一聲。
喜歡就自己去生一個呗→→
以上,是顧大總裁見不得光的心理活動。表面上,他還是面不改色地朝秦凜颔首示意,接着便抱着小鐘晴離開了。
可誰人能料,小家夥被他抱着往回走時,竟然自個兒扭動了身體,目不轉睛地望着離他倆越來越遠的秦凜。她甚至一邊伸長了兩條小胳膊,一邊“噢噢”地叫喚着,顯然是舍不得方才抱她的“帥蜀黍”。
察覺到她的意圖,顧緬懷先是有些驚訝,随後就生出了些許不悅。
小東西只對他這麽依依不舍過,什麽時候也輪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了?
他不由自主地繃起臉,加快了步伐。
散步的心情麽,肯定是被破壞掉了。
顧氏總裁頂着一張冰山臉回到了自個兒的王國,在看到笑臉相迎的連秘書後,直接甩給他一枚眼刀。
連年瑞頓覺一頭霧水:嗷?他怎麽得罪老大了?
顧緬懷才不管自己的秘書在背後如何如何的抓耳撓腮,即刻徑自抱了小家夥進了辦公室,就“啪嗒”一聲關上了房門。他把小鐘晴放到沙發上,看着她瞅了瞅自己,又望了望來時的方向。
別看了,人早就沒影了。
他突然想對她這麽說,可考慮到小東西又聽不懂,況且說這種話也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他還是将這幾個字咽了回去。
“你喜歡那個叔叔?”随後,他注視着小家夥粉嫩嫩的小臉蛋兒,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小鐘晴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提問,這就眸光一轉,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純真地與他對視,不一會兒,便沖他甜甜地笑了。
顧緬懷情不自禁地把臉一沉。雖然心知小東西未必聽懂了他的話也未必是在表示肯定,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種不愉快。
“小傻瓜,他是對你有所企圖。企圖,你明白嗎?”
男人目不斜視地盯着小家夥水汪汪的眸子,煞有其事地“警告”着,奈何只換來了對方天真爛漫的笑容。
顧緬懷抽了抽嘴角。
算了,與其跟個小嬰兒說這些,還不如想法子讓那個秦凜離她遠點兒。
也許是在杞人憂天的顧大總裁如是想。
實際上,秦凜的莊園雖與顧氏集團有一定的生意往來,但兩家企業的老板彼此之間卻沒有太深的交情。顧緬懷和秦凜雖一個高冷如冰、一個溫和似水,卻都是不會輕易與人深交的性子,所以,盡管相識已然三年不止,他們倆還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業夥伴。
所以,這位秦總應該不會那麽的不識趣,為了跟鐘晴套近乎,就主動往他身邊湊?
意識到這一點,顧緬懷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是有些多餘了。
于是,解除了戒備的男人一如往常的,該幹嗎幹嗎去了。
夜幕降臨,顧緬懷抱着小鐘晴進了自家的大門,接着把她交給顧母,自己上樓洗澡去了。
“要不你倆一起洗嘛。”
走過一半樓梯的時候,他聽到顧母佯裝随意地在背後嚷了一句,故意不予搭理。
這種掉鏈子的話,他媽早在一個月前就說過了——什麽反正晴晴現在那麽小,就是個小孩子,跟他女兒一樣,他幫她洗澡,兩人“坦誠相待”,也沒啥大不了的,就當是提前給他練手了。
顧緬懷當時一眼就看穿了母親的心思——您老這麽積極,不是為了讓兒子練習怎麽給小孩子洗澡,而是為了将來等人姑娘變回來的時候,好拿這個說事兒吧?
比如這樣:你看你們倆,連澡都一塊兒洗了,不做夫妻怎麽行呢?
他都能想象出顧母有朝一日說這話時的表情了。
所以,他才不會讓她“得逞”——他能夠承受的底線,也就是穿着衣服給小東西洗香香。
好在小家夥雖然黏他,卻也是個願意聽話的,至少,她不會像有些“霸道”的熊孩子那樣,每次都哭着鬧着非要他來給她洗澡,如今,即便換做顧母去幫她,她也能愉快地接受了——只要在她洗幹淨之後,他能喂她吃飯,然後讓她晚上睡在他的身邊就好。
是啊,小家夥不吵不鬧、天真可愛,喂她口吃的,她就會一臉惬意地咂咂小嘴,完了還朝自己笑。顧緬懷已經真心接納了有她陪伴的日子,不但不再認為這是個小麻煩,還覺得香香軟軟的小身子窩在懷裏挺舒服。
這天夜裏,他照舊和小鐘晴排排睡着,與剛認識那會兒不同的是,他已經懂得主動替小家夥圍上人工栅欄,防止她半夜裏一個翻身滾下床去,也樂意把她攬在身旁,時不時留意她的情況了。
然誰人能料,就是這一攬,竟攬出了事情。
第二天一早,顧緬懷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已經習慣去摸一摸小娃娃是不是仍好好地躺在旁邊,放松了警惕的男人冷不丁就怔住了。
怎麽今天的觸感這麽奇怪?
他停住了手頭的動作,扭過頭去一看,登時睜圓了眼珠子。
電光石火間,他已經清楚地明白了個中緣由。
觸感當然不一樣了——因為此時此刻他正在摸着的,是成年鐘晴的肚子!而且貌似還是光着的!!!
男人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他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卻在來不及收拾“案發現場”之前,目睹了小姑娘忽而睜開的睡眼。
沒關系,他可以憑借自己超常的淡定,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事情顯然不可能這麽簡單,只緣小丫頭的身體此刻還緊挨着他的身子,只要他向着她翻轉九十度,兩人就是前胸貼前胸的姿勢!
這場景簡直不能更尴尬!
怪只怪小號的鐘晴就喜歡蹭着他睡——此情此景下,他當然沒法若無其事地向對方展示這等理性的分析,因為遽然雙目圓睜的姑娘明顯也已意識到了什麽,在與他大眼瞪小眼了幾秒種後,就忍不住“啊——”的一下驚呼出聲。
話音未落,素來自诩鎮定的顧緬懷已然跟觸電似的逃出了被窩,把那條薄薄的被子留給了驚魂未定的女孩。
是的,他們都已經迅速認識到,從小版變回大版的鐘晴,将是一|絲|不|挂的。
所以,本是用胳膊護着小家夥的男人,方才才會一把摸到那光溜溜的小腹。
不得不說,小丫頭的皮膚相當棒,那又滑又嫩的觸感,比摸了上好的絲綢還要令人舒坦——眼下無疑不是回味無窮的時候,誰讓小丫頭正心有餘悸地注目于他,還不忘用被子把自個兒裹得嚴嚴實實呢?
“抱歉,我……我沒想到你會突然變回來。”
顧緬懷認為,他必須說點什麽,來打破當下這令人窘迫的局面。是以,他旋即起身下床,一邊道歉,一邊将目光投向別處。
“我去幫你拿衣服。”
然後,他緩過勁兒來,總算是鎮住了場子。
可憐小姑娘一時慌亂,倒是忘了跟匆匆離去的男人道謝。直到聽見房門被人關上的動靜,她才猝然還魂。
房門外,顧緬懷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顧父顧母的卧室門前,敲了半天的門,卻沒有等來老兩口的回應。他皺了皺眉,心道他們倆大概是起了個大早,出門鍛煉身體去了。
這下該如何是好?知情者不在,家裏的那些阿姨、伯伯們又不清楚鐘晴的秘密,他不能貿然将此事鬧大,因而也就不能随便求助于第三個人。
他想了想,只能自己上了。
于是,他輾轉去了鐘晴的房間,然後……親手翻起了姑娘家的衣櫃。
他該慶幸他媽媽想得周到,九月初就提前替小丫頭買了一大堆的秋裝——哪怕她那時還根本用不上。
只是,內衣什麽的……
顧家獨子抽了抽眉角,最終木着臉将一只漂漂亮亮的胸罩裹進了一件襯衣裏。可剛要拿着衣服、褲子站起來,他就遽然記起了一樣同等重要的東西。
三分鐘後,顧緬懷無甚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将一小摞衣褲擺放在小丫頭的面前,什麽也沒說,甚至都顧不上回應她的那一聲“謝謝”,扭頭就走出去了。
鐘晴愣愣地望着他迅速阖上的房門,回神後不免就胡思亂想了。
他該不會是不高興了吧?畢竟讓他去替她跑腿什麽的……
直至小丫頭惴惴不安地拿起自個兒的衣物,接着在裏頭發現了閃亮的蕾絲內褲以及粉色內衣。
二十二歲的姑娘霎時面紅耳赤。
她好像明白,他剛才為什麽會是那種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