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哲情歸處（二）
白哲一臉委屈的趴在床上，像只受傷的小狗，可憐巴巴的望着青兒，他一邊揉着屁股，一邊擦着眼淚，生怕青兒的巴掌再度來襲。
青兒則拍着手，一臉快意的看着他，嘴邊挂着邪邪的笑容。
“小乖乖，以後還敢不敢了？”
白哲別過臉，不理青兒，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哎呦？不理我？是想再來一次？”青兒要挾道，說着又要向他撲去。
“不敢了，不敢了……。”白哲起身，嘟着嘴，向後縮着。
“好啦，只要你乖乖聽話，姐姐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疼你的。”青兒說着，用手刮了刮白哲的臉蛋，并且還湊過去，使勁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以示安慰。
“小姐，老爺叫你和姑爺去前廳用膳呢。”小蝶在門口傳話道。
“好了，這就去。”
青兒緩了緩神态，又恢複以往的平和道：“小乖乖，餓了吧，快穿好衣服，我們去吃飯啦。”
白哲還在氣頭上，依舊鼓着臉，不肯開口，卻還是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好發髻，随着青兒前往用膳。
飯桌上，白哲悶不吭聲，明顯的不高興。郎父見了，以為他病了，關心道：“哲兒，臉色怎麽這麽差？是生病了嗎？”
青兒聽了，有些心虛，生怕白哲向他爹告狀，不敢擡頭，只顧着低頭看自己的飯碗。
“沒事。”白哲撅嘴，說完，繼續吃飯，并沒有出賣青兒。
“哲兒，多吃點。”青兒讨好的給他夾了一塊肉放到碗裏，白哲夾起來看看，嘻嘻笑着，将肉送到青兒嘴邊，說道：“姐姐吃……”
青兒也笑了笑，心裏正高興，剛一張嘴，卻見白哲抽回了筷子，徑直将肉放到自己嘴裏，他一邊咀嚼，一邊咕哝，“姐姐的肉，真香！”
一桌人看了，都是一陣臉色通紅，不敢搭讪，尤其是梨花，臉早就紅到了脖子根，只是看着青兒的眼神，多了分玩味。
後來，青兒在怎麽與白哲說話，他都不理，給他夾了菜，他也不吃，一時讓青兒尴尬不已，反倒讓那梨家兄妹沒少從中溜縫，說些好聽的話哄着白哲笑了起來。
白家二老自是看出了什麽， 可是有外人在場，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盡量不招惹這小兩口，讓他們自己和好。
午膳結束，白哲酒杯梨花拉出去玩了，連午覺都不肯睡了，青兒也想去，可又礙于顏面，只得端着架子，故作鎮定，其實心裏早就如一萬只螞蟻爬過般，亂作一鍋粥。不過也好，他也想聽聽這些大人在談些什麽，若是真的想說媒，她也好想辦法應對。
“青兒真是一副大家閨秀風範啊，言行舉止無不得當，敢問娘家何許人那？”梨家長輩試探性的問道。
“大伯過獎了，我娘家也是京城人士，家父與公公同朝為官，也算是世交了。”青兒心不在焉的答道。
梨父聽了，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随後又問道，“不知你父親官居幾品啊？”
“親家公與我家老爺官銜一樣，為當朝太傅，只是管轄不同而已。”白夫人看着青兒心不在焉，她索性替她答了。
“那還真是門當戶對啊……”梨父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怕再次引發尴尬，不敢繼續發問。
青兒察覺到了異樣，思索了一番，忽然道：“大伯家兒女雙璧，敢問公子如今可考取了功名？”青兒上一世曾被親戚圍追堵截過多次，逢年過節都會遇上各種和相親有關的話題，針對這種情況，青兒有她獨特的應對手段，而今日也不例外，她先發制人，率先接近了勝利。
“犬子無才，呵呵，還不曾考取功名呢。”梨家長輩的冷汗繼續飛速的冒着。
“哦，那大伯可曾為他尋些門路？”青兒繼續跟進。
“大伯一介鄉村小官，哪裏來的門路啊，要說真有門路，恐怕也就只有你公公拉吧……哈哈……。”梨父面色難堪至極，卻也只好忍着，誰讓他剛剛自己挑起了話頭呢？
白老爺聽後，也是哈哈的笑起來，道：“表兄莫要開我玩笑，若說門路，我還不如我這兒媳來的廣啊……”
“爹又在拿青兒打趣。”青兒雖嘴上這樣說，實則表情自信滿滿，這讓梨父不禁汗毛直豎。
“梨花妹妹也有十五六了吧？可許了親事？”這才是青兒要說的重點。
“嗯，已經準備……”
“還沒有，呵呵，青兒，你要是有什麽合适的人家，可要幫忙留意一下啊。”白松亭将梨父的話打斷，忙對青兒笑道。
“老弟，你……”梨父剛要發問，一把被梨夫人攔住，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談話到了此處，青兒的目的便達成了，只要白家不答應，任他們在怎麽一廂情願，也沒用！她得意洋洋的走到外面，想瞧瞧白哲在做什麽，不瞧還好，一瞧，她差點氣的背過氣。
梨花拉着白哲的手，一口一個“夫君”的叫着，他們竟然在玩過家家？青兒看着，心裏泛出一陣酸味，她一轉身，與其看他們如此親密，她寧願去大廳面對那對難纏的夫婦。
青兒剛走到門口，便聽見梨父與白松亭的争吵。
“老弟，就算她們家有錢有勢你也不能拿孩子的幸福開玩笑啊！再說，你也看見了花兒這孩子有多喜歡你們哲兒，你就不能成全他們嗎？”
“唉，表哥，我實話告訴你吧，哲兒的病根本就沒好，他配不上花兒，你還是趁早為花兒另覓良緣吧！”
“這沒關系啊，我們花兒說了，她不計較這些，只要她能嫁進來，她怎麽都行！”
“那我也要問問青兒的意思啊，她對我們家，對哲兒都有恩，她若是不同意，我是萬萬不敢同意的！”
“還用問她？她一介女流之輩，懂什麽是夫唱婦随嗎？在這京城，哪個達官貴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她有什麽不同意的！再說，她就算在怎麽有錢？她能讓哲兒高興嗎？我今天可是看見了，哲兒這孩子，肯定沒少被她欺負。”
“你根本就不明白原因，青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再說，就算青兒同意，我們哲兒也不會同意啊！”
“哲兒會不同意？我要問問他去！”
“不用問了。”青兒豁然進門，吓了梨父一跳，但他卻不讓步，道：“既然你都聽見了，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哼，”青兒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哲兒不會同意的，我也不會同意。”
“你怎麽就這麽敢肯定哲兒不同意？萬一他同意呢？”梨父緊逼不放。
“如果他同意！那我甘願退位讓賢，讓你女兒堂堂正正嫁進白府，做她的白家二夫人！”
“青兒，千萬不可因為賭氣說些嚴重的話！”白松亭趕緊跑來，勸慰青兒。
“表哥，你這是要幹什麽？非要把我家弄得烏煙瘴氣的才好嗎？”
“我怎麽就把你家弄的烏煙瘴氣了？我這可是為哲兒着想呢！哲兒，花兒，你們過來。”梨父将在外面玩耍的白哲和梨花叫了回來。
“表哥！你趕緊給我坐下！”白松亭急了，起身要拉梨父，卻一把被青兒攔住。
“公公，你讓他問，我倒要看看哲兒他會不會答應！”青兒說着，鼓着臉望向了白哲，語氣裏也帶着酸酸的味道。
“青兒，別胡鬧……”
“哲兒，和妹妹玩的開心不開心啊？”梨父無視了白松亭的話，徑自問道。
“開心啊，我們剛剛在玩拜堂的游戲，可好玩了！”白哲說着，特意誇張了表情，向着青兒道。
“那如果讓你和你妹妹真的拜堂，你願不願意啊？”此話一出，廳中瞬間變的安靜，衆人都望着白哲，似乎在等他的一個答案。
他看了青兒一眼，欲言又止，猶豫了許久道：“我們拜堂以後，妹妹會不會打我屁股？”
衆人一聽，直翻白眼，想着他這是什麽邏輯啊？但唯獨梨父面色恭敬，搖頭道：“花兒是妹妹，怎麽可能打你呢，她還要你保護她呢！”
“若是如此，我便和她拜堂！”白哲嘻嘻的笑着，兩只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你此刻還有何話說？”梨父臉上如豔陽高照，自信滿滿的看着青兒問道。
“呵，我自會完成我的承諾！退位讓賢，讓他迎娶你的女兒！”青兒說着，款款來到白哲面前，她看着他如星鬥的眸子，昔日的美好時光如數湧現。他到底并不是愛他，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陪伴，而這個人是誰都可以。當初她問他想不想娶自己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如此同樣的問題，任誰問他，他都會答應。
“白哲，自今日起……我……郎青兒……與你，再，無，瓜葛……告辭。”青兒走到他身前，用了很久才将這句話說完，她哭着，眼中淚水不斷灑落，滴在她的手心，冰冰涼涼。然後，她笑了，笑的凄慘，她步步後退着，任由白哲伸手，卻怎麽也抓不到她。
青兒轉身，雙臂微微擡起，一陣風吹過，帶着她離開的白府，飛向遙遠的天邊。
“姐姐……姐姐……”白哲伸手，沒有抓到青兒，眼睜睜看着她離去，他在後面奔跑着，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她明明答應過自己，要永遠與他在一起，為何卻在此刻飄然遠去？她說過會保護他，她曾對他說了很多……而再無瓜葛？是什麽意思？
白哲跪在了地上，失聲痛哭，喊着青兒。
青兒不住的逃跑着，她臉上帶着凄慘的笑，一直以來，她都是自己騙自己，他喜歡她，他依賴她，他會永遠守着她逗她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告訴自己的，他根本從來就沒對她說過一句愛她。青兒頭腦中不斷閃過這些，我本不該這樣的，我就不該動情，哈哈，青兒，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自作聰明，反倒害人害己……
一個身影攔住了她，将她挽留在了街上。青兒站定，才看見是十王爺，他正心疼的看着她。他輕輕的為她擦去淚水，溫柔的說：“我說過，如果他們讓你受了委屈，我随時會把你奪過來！”
青兒凄慘一笑，反手甩開了十王，大聲叱道：“你懂什麽？我需要你愛？我需要你可憐我？”
“青兒，你……”十王說到一半，剛要上前，胸口被青兒狠狠的擊了一掌，後退幾步，只聽到“噗”的一聲，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青兒愣了，看着她的手掌，她剛剛竟然在情急之中将他打傷了？青兒上前，扶住十王，問道：“你沒事吧。”
十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開口：“挨了你一掌，換來你一聲關心，值得。”
青兒松開手，對于他的苦肉計沒有回應。
“跟我走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十王說着，眸中盡是無盡的愛意流淌。
“先別說了，我帶你去看大夫。”青兒面無表情，說完扶着他向紫荊藥鋪走去。
白哲在地上哭了良久，身邊的白氏夫婦不住安慰，還有梨父梨母梨氏兄妹，也都在一旁說着好話，希望白哲能停止哭泣。
白哲未曾理會他們，她想起了青兒與他在一起的每一日日夜，他不能沒有她，白哲忽然起身，抓着郎父問道：“爹，什麽是再無瓜葛？姐姐還會不會回來？”
白家夫婦自是無臉在去找青兒，而青兒剛才已經撂了狠話，看樣子，怎麽也是無力回天了，二老搖了搖頭，一陣嘆息，心疼兒子，也心疼青兒，不禁都流下了眼淚。
“姐姐……他不回來了……”白哲停止了哭泣，怔怔的說道。
“姐姐？不要我了？”
白哲忽然朝着青兒飛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出了府門，在大街上喊叫着青兒，吸引了衆多目光，卻無一人對他有所回應，他只能漫無目的的跑着，仿佛只要他一直前進，他就能找到。
“什麽？少爺丢了？”小蝶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向外面跑去，她還不知道青兒已經走了。
白府亂作一團，白父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梨家父女，一陣厭惡，白母則是不住的在一旁流眼淚，道：“哲兒要是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梨家四口則是安安分分，再也不敢張牙舞爪。
“這樣坐着也不是辦法，咱們還是都去找找吧。”白老爺一起身，焦急的道。
“對，對”梨父也不好意思，連連附和道。
街上行人匆匆，青兒扶着十王來到了紫荊藥鋪，她站在門口，看着人來人往，想起了白哲，他們曾多次在此處碰面，并且就是在這裏私定了終身。她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在愛情裏面，誰先動心，誰就輸。青兒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十王看着她，一陣心疼，也蹲了下來，擡手向青兒背上撫去。
“不準碰我姐姐。”白哲的聲音忽然響起，驚了來往的行人，也包括十王，還有青兒。
青兒擡起頭，幾乎忘記了呼吸。她真的沒聽錯，是白哲的聲音。她轉過身，只見白哲雙眼通紅，表情十分痛苦，仿佛經歷了天大的磨難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見他，又想起了那個大雨的夜晚，他曾經在雨中等她歸來，整整等了幾個時辰，而此刻，他的表情與當日一樣。凄慘，可憐，猶如一只迷途羔羊，等待着牧羊人的找尋。
“哲兒。”青兒輕聲呼喚了他的名字，猶如一條紐帶，讓她面前的白哲瞬間崩潰，他大哭着撲到了青兒身上。“姐姐……你為什麽不要我了？你不是說過要永遠陪着我嗎？”他在質問，用幾乎歇斯底裏的聲音發洩着他的痛苦和不滿。
“你怎麽來了……”青兒淡淡的道。
“姐姐……我錯了……哲兒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姐姐，你別離開我，別不要哲兒……哲兒只喜歡姐姐一個人，除了你，哲兒誰都不要……”
他終是說出了他的心聲，這一切，來的還不晚。青兒呆立在那，聽着白哲簡單卻充滿深意的告白，任憑他抓着她，對她流淚，甚至擁抱，親吻，她都沒有反抗。她只是笑着，笑的很好看。待她眼中的淚水散去，視線中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青兒才用雙手拍了拍白哲，讓他站好，并輕聲嘆了口氣，道：“走，跟我回家。”
街邊人頭湧動，青兒與白哲吸引了好多看客，他們懷着各樣的目光打量着二人，時不時還會加幾句議論。青兒用力拉着白哲的手，一步步的走着，每一步，都有着如泰山般的氣勢。她毫不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似乎在宣誓一樣，他就是她的男寵，是她的最愛，他重病纏身怎樣？他傻頭傻腦又怎樣？只要他喜歡，她随時可以為他赴湯蹈火，只要他讨厭，他随時可以為他放棄一切。任憑世人千百種傳說，她只用一種方式去生活，那就是愛他，并享受他的依賴。
十王看着青兒離去的身影，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傍晚，一家人聚在了一起，邊吃邊笑着，梨氏婦女自從在街上見了二人擁抱那一幕，已是死了心，不敢再提定親之事。而青兒與白哲和好如初，親密的又如同一個人似的，讓人好生羨慕。
夜，寂靜且神秘，白哲仰在床邊，青兒靠在他身上，顯得格外旖旎。
“哲兒，喜歡我嗎？”
“喜歡？”
“那你的梨花妹妹呢？”
“不喜歡。”
“小騙子，你不是還要和她拜堂呢嗎？”
“不要，她惹姐姐生氣，我不喜歡。”
“咯咯。”青兒高興的笑着，白哲就是如此的單純，雖然偶爾的調皮搗蛋，卻讓青兒倍加珍愛。因為在這世上，恐怕只有他一人，對她最真，她會好好保護這份幸福，無論他把她當成朋友，親人，又或是，愛人……
－－－－－－題外話－－－－－－
哲兒寶寶終于表白啦……嘻嘻，青兒的幸福真的就此來臨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