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覺到,原來三胖子一直很爺們兒,而且爺們兒的很徹底。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三胖子這麽酷的舉動震住了,從三胖子突然出現在林聞音面前開始,然後輕松用一只手就擋開了琛哥的攻擊,再到最後說出那麽一溜男人的話,無論哪裏都只能用一個帥字來形容。
林聞音當場愣在了那裏,顯然是被雷到了,我估計她當時唯一的想法是:我靠,這個也是他們事先設計好的?
不過我可以肯定,三胖子後來的舉動完全是以他自己的意識為基礎的,但我同時可以肯定以前的三胖子是絕對沒有膽子這麽做的。于是我産生一個矛盾,矛盾的故事流傳已久,到底是矛刺穿了盾還是盾擋住了矛自古就沒有定論,我也被此疑惑了好久。但後來琛哥說了一句話,徹底解開了我的疑惑:研究這個有屁用!
于是這個矛盾雖然産生了,我也不準備去深入分析,但是我明白了一個事實,其實三胖子一直深藏不露。
以前三胖子給我們的印象一直是胖乎乎的,傻了吧幾,還愛招欠欠揍的主兒,雖然他在生活中也流露出一些不太平常的地方,比如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天天跟我們混在一起但考試分數一直不低。但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其實三胖子很爺們,他知道一個爺們該具備什麽,該舍棄什麽,該摧毀什麽,該保護什麽。他也知道一個爺們最該幹的事是什麽——深藏不露,并且他一直是這麽做的。
于是現在出現在我們眼前的胖子雖然還是一樣的身材,一樣的樣貌,卻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內涵。換句話說就是三胖子化蛆成蠅了。
林聞音因為跑的太猛,所以撞到了三胖子的後背上。三胖子跟琛哥說完那句正氣凜然的話後,回頭溫柔似水的問林聞音:“你還好吧?”
林聞音馬上就離開了三胖子的後背,像在躲避什麽惡心的東西一樣。但是聽到三胖子的話後卻只是一直傻愣愣地看着三胖子的臉,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半晌,三胖子笑了笑。我可以确定那個笑容一定是三胖子對着鏡子練了好長時間才練出來的,誰不知道三胖子笑屁結合的威名,三胖子只要有笑就一定有屁,這不只是說三胖子一笑就放屁,而是三胖子的屁和笑已經結合到了完美的境界,屁中有笑,同時笑中有屁。換句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三胖子笑起來的臉讓你看着覺得他在放屁。然而眼前三胖子的笑容卻是那麽的深沉,內斂,完全像是一個成功男人勝利的微笑。
一個人最難辦到的事就是改變自己的習慣,然而三胖子卻成功的改變了自己借以成名的習慣,不能不說三胖子對自己夠狠。林聞音就被三胖子的狠勁耍的有些迷糊,當時林聞音看着三胖子的眼神有些迷離,愣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飛快地跑走了,不過跑走前她悄悄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悄悄到只能被三胖子聽見,所以我至今不知道那句話到底是什麽,但是我知道這句話就是三胖子和林聞音人生的交叉點。
林聞音跑到了柳璃薇身邊,從我懷裏将柳璃薇搶了過去,看着我那眼神明顯在說:“你個壞蛋,別碰我姐。”我也懶得和她一般見識,現在琛哥才是更需要安慰的人,或者說慰安的人。
誰知道柳璃薇忽然又撲到了我懷裏,使勁的摟住我的腰,摘了那副她一直戴着的墨鏡,揚起小臉問我:“李潇,你永遠是我的朋友吧。”
“當然。”嘿嘿。
“那你永遠會幫助我吧。”
這句話就有問題了,柳璃薇好像是想一步步将我引到某個圈套中,我剛想套她幾句話看看她是什麽意思,可是一低頭看見柳璃薇那雙帶着晶瑩淚花的大眼睛,心中就是一陣憐惜,算了,別說圈套,就是套兒老子也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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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說的語調特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謝謝你!”柳璃薇終于破涕為笑,腦袋也可愛的晃了晃。我看着柳璃薇的動作忽然覺得怎麽有點熟悉,這種動作……很像下午我和周舟拍電影時的錯位接親啊。
忽然一股涼意直沖我的心頭,我猛地回頭向電影院的門口望去,只見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我松了一口氣馬上離開了柳璃薇一段距離。但是心頭總好像有什麽東西,讓我不得輕松。
我趕緊讓林聞音帶着柳璃薇先走,并且把墨鏡給柳璃薇重新戴上,今天的情況太亂,即使有事情也是最好過一段時間再來處理,她們走後,我又跑過去安慰琛哥。琛哥看見我張口就罵:“李潇,那個戴墨鏡的女人是怎麽回事!她是林聞音的姐姐吧,也是你的馬子?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看你面子,我一巴掌把她的墨鏡打到她眼睛裏去,讓她從此之後變熊貓!”
我苦笑這解釋:“她确實是過分了點,估計她思想覺悟比較落後,不知道琛哥您的威名,她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以前受過點刺激,琛哥你看我面子上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心想,也不知道誰天天對着人家照片傻樂,今天被人家扇了一巴掌也是你三生有幸。
我讓三胖子和十三香送琛哥回家,自己趕快跑回電影院去找周舟,電影已經開場,我跑到我和周舟的座位找她,老遠就看見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安靜的坐在那裏,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調整了一下呼吸,做出了自己生平最帥的表情向周舟走過去,生活還在繼續,泡妞還得堅持。
走到周舟身旁,我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深情而又紳士的說道:“小姐,請問你旁邊沒人嗎,我覺得你這麽美麗的女士只有我這種帥哥才陪睡在,哦,不,坐在你的旁邊,可以嗎?”
那人扭過頭,看了我半天,奇怪的問了句:“你誰啊,一點也不帥。”
我先想周舟的眼光也太差了,再想周舟的聲音怎麽變了,最後才想到,我這誰啊,這不是周舟吧。
“……小姐,你的票哪來的。”
“一個女的送給我的,她說她永遠不會再看電影了,還有……”
“還有什麽?”
“還有……她好像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
我我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但是分不清是我的,還是周舟的。
我飛快地沖出電影院,四處環顧,希望周舟還沒走遠。情人街上人流湧動,想找一個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必須找到,不然還不如讓我們一開始就不要遇到。
忽然,一個背影在人流中一閃而過,是那樣的熟悉。我拔腿追了過去,路上的行人被我一一撥開,我顧不得他們的抱怨與白眼,我的眼中只有那個熟悉的背影,如果我沒有追到,也許從此将不再熟悉。
幸好這條街雖然人不少,可還沒有到擁擠的地步。我終于追上了那個背影,當我伸手去拍她的肩膀時,腦子裏忽然閃出了電影中經常出現的一個橋段,男主角以為追上了女主角,結果那人一轉身,才發現只是和女主角穿一樣衣服的陌生人而已。我心想這又不是電視劇,不會這麽湊巧吧。事實證明,這真的不是電視劇,這是小說,比電視劇更湊巧。
落魄才子在專心致志的開車,他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車開好,其他所有事都是不需要做的。車子很豪華,勞斯萊斯,即使在南京這種名車也是很少見的,如果他沒記錯,他在上海見到的唯一和這輛勞斯萊斯同級別的車大概就是在上大門口停的一輛邁巴赫了。他不知道那輛邁巴赫裏面坐着誰,但他知道這輛勞斯萊斯裏坐着誰——他的雇主,換句話說,他的飯碗。
“喂,爸爸,前幾天給你送過去那女孩怎麽樣?什麽,不夠清純,還不夠清純。那可是校園純情偶像啊,現在學生裏面最火的就是她了,多少小男生做夢都想握下她的手,你個老頭子把人家清白之膜都給捅了還不知足。啊,啊,我知道。廢話,柳璃薇是清純,問題是紮手啊。是啊,要不說可惜呢。最早那次綁架柳璃薇時要不是那胖子插手,現在她都有我的孩子了。哈哈哈……好好,是你的孩子,我的兄弟成不,你個老壞蛋。不過把他男友給搞殘了也算出了口氣,對,這事我也好奇,他男友好像是被胖子給救了吧。當時胖子太強勢,咱們也不好明着跟他叫板……別想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點開心的,我最近看上一個女的,特正點,特清純。啊,不是演藝界的,也不是藝校的。是個主持人,和咱們的行業不太挨邊。是有點棘手,不過你兒子是一般人嗎,嘿嘿嘿……什麽?你滾!最近都是你開了,老子只能用二手貨,說什麽這回也不能便宜你這個死老頭了。哈哈,行,等搞定了請你喝湯。啊,對了最近有個片子你給投下資,行,回來我把合同發過去,那再見吧,老爺子,保重身體保重腎啊,哈哈哈哈……”
坐在勞斯萊斯後座上的男人挂掉手機,臉上不自然的帶上了一絲笑容,卻顯得那樣猙獰:“嘿嘿,周舟啊……你跑不掉了。”
當我的手碰到那個背影的肩膀時,我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如果她是周舟,我該說些什麽。如果她不是周舟,我該去哪裏找到周舟。那個背影轉過身,正是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原本甜美的面容挂上了淚痕,顯得有些凄美。
周舟看到是我,愣了一下,馬上轉身繼續走掉。我趕緊追了上去,攔住周舟。
“周舟!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
“周舟,我沒有和她接親……真的,這完全是個意外,我們倆只不過剛好離得近了些,就好像借位接親一樣。”
“……”
“周舟!周舟!她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我不要你離開我!”說着我死死拉住了快步向前走去的周舟。
此時我們倆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慢慢有人駐足圍觀,把我們倆圍在了中間。
“李潇……放開我。”周舟沒有看我,只是看着抓着她胳膊的我的手,語氣冷冷的。
“不放。”
“你放開!”
“我說不放就不放,你讓我放也沒用,我沒屁。”我耍賴皮地說道。
周舟沒有被我的話逗出任何的笑意,反而皺了下眉頭,說:“那你解釋吧,我聽着。”
我暗地裏松了一口氣,心想現在只有瞞天過海了。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周圍圍觀的人,低聲和周舟說道:“這裏人太多人,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周舟點了點頭,我拉着周舟向人群外面走去,很快我們就到了那家我們剛來情人街時就看見的小店——紅線。
我拉着周舟向裏面走去,周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和我走了進去。
這家小店以情侶為主題聞名,沒有大廳,或者說沒有包間,兩個蛋形的巨大椅子圍着一個小桌子,構成了一個相當密閉的空間,很私人,同時也很溫馨。
我拉着周舟走了進去,坐進一個小包廂裏,随意點了兩杯奶茶。周舟坐在對面,離我很近,完全沒有表情,讓我猜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周舟,我和柳璃薇……是朋友,她很漂亮,又是大明星,你要說我完全對她沒有一絲絲愛慕之情那我自己都不相信,是男人都會喜歡她,可是說實話,那只是喜歡,沒有任何愛可言,但是周舟,我愛你……”
我愛你,這三個字是我第一次對周舟說嗎,我不知道,大概沒說過吧。因為以前我只認為聽到這句話的人會感動的落淚,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說出這句話的人一樣會有想哭的沖動。也是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原來我愛周舟愛得是那麽深。
周舟沒有任何語言,表情,動作,仿佛一尊美麗的雕像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裏。
這時服務員走來,将兩杯奶茶的擺在我們桌前,然後輕輕地将一根紅線放在了我們面前,微笑着對我們說:“兩位好,這是我們店送給每位顧客的禮物,這一根紅線請你們繞在各自的手腕上,然後共同将它拉斷,再将各自的紅線系在手腕上,象征你們無論相隔千山萬水,總有紅線相牽。本小店的紅線經過特殊處理,完全防水防塵可以永久攜帶。”說完,服務員微笑着走開了。
桌上的紅線靜靜的躺在那裏,等着它将聯系的兩人。而那兩人卻仿佛伫立了千年的石像一般,相對無語,無語嫣然。
我看着桌子上的紅線,無奈地想笑。我和周舟确實需要一根紅線,也許一個小時前我們倆來到這裏,她會羞澀的與我共同将這根紅線綁在手腕上,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或者說一切都不行了。
周舟的眼光也定在了那束紅線上,我猜她大概覺得那束紅線很可笑吧,只是一根被染了色的纖維制品,卻被說成能将兩個人連在一起的羁絆。
一時間我們很靜,誰也沒有說話,桌上的奶茶悄悄的冒着熱氣,想将氣氛溫暖,沒想到氣氛卻反而讓自己冷卻。一股無法阻止的寒意在這片寂靜中蔓延開來,我們都感覺到了。可是周舟不想阻止,我不能阻止。
紅線此時已經成了一個障礙,有了它氣氛只會更加尴尬,我伸出手握住它想把它拿走,剛要拿走時,忽然一只小手按住了我的手,我擡頭看着周舟,周舟愣了一會,輕輕說道:“李潇,咱倆将紅線系上吧。”
周舟的話仿佛向寂靜的湖水中投了一顆石子,雖然輕輕的,靜靜的,卻讓湖水泛起了無數漣漪。
我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不知道周舟是怎麽想的,難道她同意和我和好了,可是這既不符合人情,也不符合世故啊。曾經我媽媽對我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不符合人情世故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只是它們的真相被僞裝起來了而已。媽媽的話我一直凝記在心,但是我卻看不透周舟的心。
就在我滿頭霧水時,周舟已經輕輕地将紅線的一端繞在了手腕上,我也默默地跟着她做。我們倆都繞好後,該将紅線扯斷了。我忽然很害怕,雖然我知道這是封建,這是迷信,這只是一很紅線。可我真覺得我和周舟的羁絆全部存在于這根細細的紅線中,讓我将它扯斷,我下不去手。
我擡着頭看着周舟,發現周舟也正看着我。
“周舟,你扯吧。”
“為什麽?”
“……我下不去手。”
周舟慘然的微笑了一下,仿佛是我們訣別前送行的笑容。
“那你閉上眼。”
“為什麽?”
“閉上,直到我讓你睜開。”
“我不幹,我要一直看着你,我要永遠看着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眼中的周舟又笑了一下,這次的笑容比上次更加明顯,也更加慘然。然後就是一杯黃色的液體向我灑來,然後我的視野一片模糊,一片昏黃,最終一片黑暗。我拼命地想睜開眼,溫熱的奶茶卻刺的我睜不開。在黑暗中,我感覺到手腕上的紅線被扯斷,等我再次睜開眼時,周舟的身影已然不在,我瘋狂的四處尋找,視線一轉看到周舟已經走出了店門,站在窗外看着我。
我爬到那碩大的落地窗的玻璃上,拼命砸着玻璃,叫着周舟的名字。周舟也慢慢地将臉探到玻璃窗前,隔着玻璃将她的雙唇親在了我的唇上,然後用手輕輕地在玻璃窗上寫了三個字,手腕上的紅線随風飄舞,寫完周舟安靜的對着我笑,那笑容一如我們初遇時的微笑,輕輕地說了兩個字,那兩個字很簡單,我通過口型就能看出來,那兩個字也很複雜,自古以來還沒有人能準确表達它所代表的感情。
“再見。”
我仿佛聽見了周舟的聲音從窗的那邊滲透過來。
同時周舟用奶茶在窗上寫的三個字也分明起來:忘了我。
再見?忘了我?這就是周舟想要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追了出去,發了瘋的追了出去,追到店門口便被兩個服務生拼命的攔住了。
“先生,情買單。”
“你們讓開!”我拼了命的甩開兩個抱住我的服務員,買單?我為你們的奶茶買單,誰為我的愛情買單?
我剛甩開這兩個服務員,又從店裏跑出來兩個人,将我更加死死的攔住。
“先生,請你不要破壞小店的規矩,請買單!”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無分文,也清楚的知道周舟也清楚的知道我身無分文,所以我更加清楚的知道我要想走只能來硬的了,我再也顧不了那許多,我已經追不上周舟。我一把将面前的兩個服務員按到在地,身後的兩個服務員被我一拳一個揍倒。我聽見店內女服務員的驚呼,也看見手上沾到的服務員的鼻血。但這些與我無關,我要做的就是去找周舟。
我瘋狂地跑在大街上,不停的四處找尋那熟悉的背影,卻怎麽也找不到。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提醒自己應該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周舟可能去的地方,不管怎麽樣,周舟總會回家的。于是我轉身向車站跑去,剛跑兩步忽然想到自己已經沒錢坐車了。
情況變得真的讓人絕望,我不知道周舟那句再見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很快她就會永遠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她會搬家,她會換手機,她會嫁給別的男人……難道只是因為柳璃薇和我的那個借位接親?等等,柳璃薇是明星啊,她肯定知道當時那種狀況會形成借位接親,而且她當時的舉動現在回想起來很不自然,難道……我不想再想下去了,我的腦子仿佛炸裂般的疼痛,我唯一的念頭就是我不能放棄,絕對不能。
于是我開始向周舟的家跑去,我知道周舟的家很遠,我根本跑不到,可我知道我必須跑,就算爬我也要在今天爬到周舟家,因為我有一種預感,周舟和我的緣分就在今天,抓不住的話就是下輩子了。
我剛跑出情人街忽然肩膀被人猛的按住,我想反抗,可忽然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不足以和他抗衡。
“老實點!警察,有人報警說你吃霸王餐,跟我們走一趟!”
“不!我不要,我要去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喊着想掙脫他們。
“老實點!你給我老實點!”
“不!讓我走!”
“給他點教訓!”
我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打人,但是他們打了,打的我站不起來,但我卻一點都不痛,痛的是我的心。
周舟,你在哪?
我被打到在地,渾身沒有一絲知覺,這忽然讓我想到了第一次在周舟家與那三個變态粉絲的打鬥,當時同樣是被打倒在地,當時同樣是為了周舟,然而當時無論挨多少打,身體雖然疼痛難忍,心裏卻是灑滿陽光。現在卻是身體已經麻木不仁,心中卻在滴血不止。
疼,真疼,我原來一直以為世界上最難受的疼是肚子疼,遇見周舟後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心疼。
警察看到我已經爬在了地上,罵了幾句髒話,叫過來幾個同伴想把我架上車。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進了局子就不要想馬上出來了,于是我使用自己全身的力氣想站起來。剛開始只覺得這些力氣完全使不到地方,一會之後身體終于開始有了直覺,随着直覺的慢慢恢複,随之而來的是難以忍受的疼痛,哪裏使勁那裏疼,站起來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竟然讓我有一種革命烈士受迫害的感覺。
其實警察們都很老道,也很有技巧,打是把我打得站不起來,但其實并沒有硬傷,畢竟他們也不想擔責任。
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步,兩步,三步……繼續向周舟家的方向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面傳來警察的罵聲。
“我那孫子,哥幾個按住他!”
我感覺到很多雙手按在了我的後背上,我沒有任何力氣來反抗抵擋他們,我又一次被按倒在地。眼前閃過一個拳影,接着就是腦袋昏天黑地的疼,我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我的鼻子裏湧動,很舒服,很溫暖,我知道那是我的鼻血。這是我最後的知覺。
我再醒來時是在一張床上,天花板是潔白的,床單也是潔白的,被子還是潔白的。我這不是太平間吧。
“他醒了,他醒了,沒事了,領走吧。”我聽見一個女聲說道。我的神智清醒起來,才注意到我身邊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一會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看着我,說:“清醒了嗎,跟我走。”
除了還有些許疼痛外,我已經恢複正常。于是翻身下床,跟着那警察走去。
“這裏是哪?”
“分局的醫務室。”
“分局?警察局分局?”
“嗯……還沒見過你這麽脆的,給了兩拳就昏過去了,吓了他們一大跳。不過這事也是他們不太守規矩。”
“不太守規矩,打我白打了?”我帶着怨氣說道。
那個警察忽然停下來,轉過身看着我,輕輕拍着我的臉,說:“別傻了,你想幹什麽,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我告訴你,他們随便編個你拒捕的理由就能搪塞過去,以後你就別想在這篇混了,小子,學着點吧,別和社會争。”
是啊,這就是社會啊。弱肉強食,沒有任何公平可言,強者就是能欺負弱者,唯一的公平就是你可以變成更強的人去欺負曾經欺負你的人。
警察把我帶到問詢室,另外兩個警察對我進行問詢,我照實回答,他們看看也就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我說:“事不大,你讓家人過來把賠償店家的損失費帶過來就可以走了。”
“多少錢?”
“一千吧。”
“這麽貴?不就是兩杯奶茶嗎?”
“你還打了人家的人就不算了?還有人家的名譽損失,一千你就知足吧,要真訛上你幾千都打不住。”
“能先放我出去嗎?錢我回來給。”
“你見過和警察局賒賬的嗎?別廢話,沒錢你就在這蹲着吧!”警察不耐煩的摔上門走了。
我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把錢交了背不住還能去見周舟,我馬上給柳璃薇打電話,我知道最能幫助我的就是她了,況且這事也是她惹出來的,不管她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都要負責。
“柳璃薇,我是李潇,你能給我送一千塊錢過來嗎,我這急用!”
“你哪呢?”
“我……警察局呢。”
“……不好意思,李潇,我現在在北京呢。過不去啊。”
“北京?下午你還在南京啊。”
“我剛下的飛機啊,我在北京有事,明天一早我就飛回去,明天給你送錢行嗎?”
“算了算了。”我不耐煩的挂上了電話。最有錢的人選沒了,那剩下的就只剩三胖子他們了,可是要他們掏一百還好辦,掏一千還真是夠嗆。
反正沒有其他辦法了,我依次撥了寝室那三個活寶的電話,得到的答複都是一樣的: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我這三孫子用他們時一個都不在。剩下的我能想到的就是父母了,難道真的要讓天津的父母知道這件事,他兒子為了見一個女生不僅被送進了警察局而且朝他們要錢出警察局還是為了去見那個女生,而且那個女生不一定以後就見不到,也許她明天還是會照常去上班,還用原來的那個手機號……
想到這裏我忽然發現,我怎麽這麽傻呢,就沒想到給周舟撥個電話,我趕緊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是我想到的結果,但只是關機,還不是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存在。她關機很正常,也許只是沒電了。我在心中反複安慰着自己,或者說反複欺騙着自己。
那一夜,我沒有再給其他人打電話。這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之一。
第二天的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我徹夜無眠,仿佛想了好多事情,但到底想了什麽卻又已經忘記。
“行了,你可以走了。”一個警察對我說道。
我慢慢地走出警局,看到的是柳璃薇那張熟悉的戴着墨鏡的臉。
“你可把我吓死了,一早就坐飛機趕回來了,你沒事吧。”柳璃薇關切地問道。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柳璃薇,是她,不是她?
“送我去一個地方,快!”我一屁股坐進柳璃薇的邁巴赫裏,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柳璃薇仿佛看出我的情緒不對,沒有再多說什麽,按照我的指示很快把車開到了周舟的家。
我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周舟的家,用鑰匙打開那扇熟悉的門,猛地沖到屋裏。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空間仿佛停頓。
我的心一片空白,正如眼前空空蕩蕩的房間。
周舟的家裏空空蕩蕩,既沒有了曾經熟悉的家具,也沒有了曾經熟悉的味道,最關鍵的是,沒有了曾經熟悉的人。
我慢慢走到周舟的房間前,以前我是多麽想在夜裏過來看看周舟甜美的睡态和她的美好身材。而如今,我慢慢推開門,展現在眼前的只有一片空曠,空曠的仿佛這裏曾經沒有人住過。
我的房間倒是保存了原樣,就是昨天我離開時候的樣子,或許昨天就是我和周舟人生的分叉路口吧,從此我們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柳璃薇慢慢走到我身邊,輕輕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說:“這裏……是誰的家?”
“……曾經是我的……”
“……”柳璃薇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用手輕輕的捏了捏我的肩膀。我掏出手機又撥打了周舟的電話,電話那頭還是關機的提示,剩下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上海電視臺了。
我一把拉過柳璃薇,向門外沖去。
“怎麽了?怎麽了?”
“送我去電視臺。快!”
柳璃薇被我莫名其妙的拽進了邁巴赫,不過她很乖巧的沒有問什麽,直接将車開到了電視臺。
剛到我就拉開車門向電視臺裏面沖去,沖到門口被門衛攔了下來。
“你是誰啊,有預約嗎,先登記。”
“我有急事,我要進去找人!”
“你有什麽事也不行!”
門衛死死的攔住我不讓我進去,為什麽我要尋找周舟會遇到如此大的阻力,難道我們倆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正當我與門外還在争執時,柳璃薇來到了我的身旁,摘下墨鏡對微笑着門衛說:“你好啊,對不起,他是我的助理,我和臺裏有預約,可以進去嗎?”
門衛看到柳璃薇的臉立刻驚住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是柳璃薇?”
“嗯。”柳璃薇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請進請進!歡迎您光臨上海。能給我簽個名嗎?”
我當時就想踹這個不要臉的門衛,你要說堅持原則我也就算了,結果一遇見美女就卑躬屈膝的跟個太監一樣。
在柳璃薇的幫助下我順利的進入了電視臺演播廳,我飛快地沖到了《天下故事》欄目組,使勁推開了門,只見幾個工作人員在三五成群地商量着下午的節目,其中有幾個還挺面熟。
我的陽光略過他們,拼命找尋周舟的身影,卻發現怎麽找也找不到。我抓過一個工作人員,使勁地搖晃他:“你看見周舟了嗎?”
“啊……沒有沒有,你放開我!”
我一個接一個的問過去,所有人都說沒有,我都快崩潰了。工作人員對我也有些不滿,七嘴八舌的想讓我出去。
忽然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看,是那個胖胖的導播。導播還是滿臉的笑容:“呦,這不是周舟的朋友嗎?怎麽今天來玩拉?”
我一把抓住導播的肩膀,說:“導播,導播,周舟在哪你知道嗎?”
“啊……你別搖,我暈。周舟?她今天早晨來遞交的辭職報告啊,說……”
“說什麽?”
“說她要結婚了……你不知道嗎,她結婚對象不就是你嗎?周舟可是個好女孩,為了愛情可以放棄事業,以後你可不能對不住她……”
導播後面說的話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我腦子裏只有那句話在回蕩,她結婚了,她結婚了,她結婚了……
我慢慢地走出演播室,心如死灰一般,頭腦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的身軀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我就仿佛宇宙中的一粒灰塵,只能飄蕩,卻不知将飄向何方。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昨天下午我和周舟的感情還有了進一步的升華,她還親了我,我以為一切都會像我的生活一般越來越好。可是事情仿佛在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舟讨厭我了,周舟走了,周舟要結婚了。
這是為什麽?
只是因為我和柳璃薇的那個借位接親被她看到了?我不清楚這件事對周舟的傷害有多大,但是因為這個原因和我分手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麽要搬家辭職,永遠不和我見面,為什麽這麽快就要嫁給別人呢?只是因為那個親嗎?而且周舟走前為什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