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4太不守婦道

此時的禦書房,如墓一般的死寂。

朱景禛獨坐在禦案前,手中毛筆飽蘸朱砂,認真的批着奏章,正翻到戶部尚書李玦從嶺南遞來的奏章,奏章上述新任嶺南通判耿介之治水頗有成效,朱景禛眉色松了松,忽想到和耿介之一起前往嶺南的蘇非,松了的眉頭又鎖緊,正要批複,一個灰撲撲的男子匆匆趕進殿來。

“啓禀皇上,渠陽王剛剛去了沐王府,東閣大學士呂品亦陪同前往。”那人衣服雖灰撲撲,生的倒也不俗,只是太過冷冽,令人心生寒意。

“啪!”

朱砂滴入奏章,暈成鮮紅的一滴,朱景禛并未擡頭,只冷嗤一聲道:“這個老八始終都不肯安分守已。”

那人正欲再回話,卻聽見禦書房外一陣喧鬧。

“李公公,奴婢有要事禀告皇上,還請公公通容一下。”

“青枝,你怎麽一點眼色也沒,也不看看什麽時辰,趕緊回去。”

“李公公,實在是事态緊急,不然奴婢也不敢來打擾皇上,太上皇他……”

李德勝冷着臉正要喝斥,卻聽朱景禛淡聲道:“李德勝,你讓她進來。”

青枝一聽,歡喜雀躍的提着裙子就要往殿內跑去,李德勝伸出手中麈尾打了一下青枝道:“皇上面前有眼色點兒。”

青枝沖着李德勝吐了吐舌頭,歡歡喜喜的邁入禦書房內,剛一到皇帝面前連忙轉喜為憂,将一雙柳葉彎眉蹙成一條線,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行禮。

“奴婢看見太上皇和東秦太子,公主三人秘密相談于禦花園,後來不知怎麽的,合碩公主哭的跑了,單留下太上皇和東秦太子,太上皇親密的拉住東秦太子的手,二人又至鯉魚池相談良久,奴婢瞧着太上皇怕是看……看上……”

青枝欲言又止,朱景禛漆黑的眼眸裏浮起剎那間的暗色,随即便恢複了他那副冰冷的表情,冷聲道:“怕什麽?”

青枝鼓起勇氣道:“怕太上皇看上了東秦太子,太上皇只讓琉璃近身服侍,奴婢只能在遠處服侍,奴婢微聽見太上皇說要将東秦公主和太子一并娶了,還說什麽要把東秦的嫁妝一起搬到太極殿去。”

說完,青枝小心翼翼的擡眼偷看了朱景禛一眼,朱景禛剛毅俊朗的臉隐在幽幽燭火裏,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臉色,她有些害怕,皇上不用說話,就會給人造成一種沉重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壓的她由內到外的恐懼顫抖,卻又誘的她由內到外的欣喜激動,如果有一天,她能成為皇上的妃子,承其雨露恩典,那她死也甘願了。

朱景禛未再說話,空氣如凝膠般滞的叫人喘不來氣,青枝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

良久,朱景禛陰恻恻的問了一句:“就為這事,你夜闖禦書房?”

青枝渾身一抖,磕頭道:“皇上恕罪,若非茲事體大,奴婢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夜闖禦房書,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奴婢此刻就是死了,也不後悔夜闖了禦書房,近日奴婢時常聽得太上皇夢呓連連,說要帶着奧特曼一起登基,奴婢每每聽到都是膽戰心驚,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青枝咽了一下因緊張而産生的口水,繼續道:“今晚太上皇與東秦太子秘談之事奴婢不敢不報,也不能不報,皇上可知?不僅東秦太子對太上皇示好,就連合碩公主也說願意嫁給太上皇,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朱景禛微一詫,合碩要嫁豆豆?

他并沒有再說話,燭火搖曳中,他的臉色掩在陰影裏更加晦暗不明,只沖着青枝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青枝怔了怔,心裏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個什麽意思,她想,單憑太上皇夜夜夢呓登基這一點就應該被皇帝殺了,如今再加上他勾結東秦太子和公主意圖謀反,必然死定了,只有太上皇死了,她才有希望徹底擺脫太上皇,有希望成為皇上的女人。

可皇帝為何沒有任何表示?這叫她着實抑郁。

君心從來都是最難測的,她想再多也沒用,她心中墜墜,悻悻離開了。

“咔嚓——”

朱景禛手中的毛筆不知何時已然折成兩截。

這個該死的肥婆竟然又舊病複發,勾引起了季承歡,她要娶合碩他不惱,反正就是娶回去也白搭,她要嫁妝他也不惱,反正這嫁妝終歸會落到他手裏,可她卻牽起了季承歡的手,這一點令他莫名惱怒。

這個豆豆,太不守婦道,可惡,可恨!

鎏金卧龜蓮花汶五足朵帶銀香爐內龍涎香的氣味正濃,朱景禛不耐煩的命李德勝将香爐內的香全部撤去,李德勝知皇帝心生煩憂,特別體貼的換來了一盆水果香,本以為就算無功至少也無過吧!誰知皇帝不知被什麽邪火燒了,将他罵了一通撤走了水果盆。

禦書房更加靜的可怕,立在一側靜侯良久的灰撲撲人影終于上了前,問道:“皇上,渠陽王那裏……”

朱景禛眼中閃過一道幽涼之色,語氣森冷:“老四最喜美色,朕聽聞老八最寵愛的周氏就很美。”

朱景禛話說的隐晦,但那個灰撲撲人影已十分善解人意的領會了朱景禛話中的精髓,恭敬的示了一個禮道:“微臣明白,微臣這就去辦。”

“嗯。”朱景禛淡淡應了一聲,待殿中又獨留他一人時,他卻不甚平靜,腦海裏始終有個想拿雞毛撣子揮之,卻怎麽也揮之不去的影像:月明星稀夜,褚玉與季承歡手拉手,心連心……

想到此,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甩手步出禦書房,一人靜立于丹墀下擡頭望天,明月懸于蒼穹,就如一張鋪開的大油餅,又圓又白,還油光锃亮。

再看下去,大油餅裏漸漸顯出了更清晰的輪廓,有眉毛有眼睛,眉是一字眉,眼是腫泡眼,要多醜有多醜,要多肥有多肥,他一點也不喜歡。

他想,這世間最難揮去的便是塵埃,豆豆于他而言不過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想到深處,他以為他會釋然,可胸中郁悶更盛了。

忽一聲傳來:“救命啊!救命!太上皇落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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