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抵達

這狀元樓是上京最好的客棧,位置極好,孟言沒費都少功夫就到了。

狀元樓果然名不虛傳,整個客棧裝潢的雅致又不顯得寒酸,處處透露着低調的奢華。

眼看着孟言就要進去,陳末忍不住的拉了一下孟言的衣袖。

“孟言,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狀元樓的免費上房,不是那麽好住的。如今來上京趕考的學子何止千萬,雖然不能說個個都會囊中羞澀,來狀元樓碰運氣。”

“但是,狀元樓既然是老字號,那這麽風雅的事情,肯定會有許多人來試的。如今還有半個月就要開考了,免費房間卻還在。那……”

陳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擔憂的開口:“要不我們還是再去別處看看吧,我的身體真的好了。你不用為了我這樣做的。”

孟言看着一臉擔憂的陳末,知道她這樣的潑他冷水,沒有惡意。這狀元樓的免費上房有多難住,剛剛那個好心的小二已經說的一清二楚了。

狀元樓據說是有科舉以後,為了紀念第一位狀元的誕生,朝廷建立的。千百年來改朝換代無數次,狀元樓卻一直屹立不倒。

寓意着傳承不滅,薪火相傳。畢竟,不管皇帝是誰來當,他都需要人才。沒人會自毀前程,得罪全天下的讀書人。

每當考生齊聚上京的時候,狀元樓都會按照慣例,請歷任狀元,或者沒有參與科舉之事的朝廷重臣,準備幾道題,詩詞歌賦什麽都有。

只要有人答對了所有問題,他就可以免費入住狀元樓,不論出身。這麽多年來,但凡成功入住狀元樓的,除非缺考,不然無一例外,全部高中。

因此,入住狀元樓是絕對的榮譽。在這裏,不但衣食住行都會有人照顧,讓考生完全後顧之憂,還能瞻仰歷代狀元留在這裏的墨寶和手記。

這簡直比錢和榮譽更加吸引讀書人。

就算大家都知道,狀元樓就是個噱頭,它主要還是為朝廷撈錢,但古往今來的讀書人還是對狀元樓趨之若鹜。

就算知道住了狀元樓,他們要在走的時候,給狀元樓留下墨寶、手劄,他們也認為那是無上榮譽。

這在天下的讀書人看來是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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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狀元樓幹的就是商人的勾當,但讀書人對狀元樓就是出奇的寬容。從來不說狀元樓是銅臭之地。

他們認為狀元樓為了他們科舉之事,忙前忙後,出了很多的力氣,那他們力所能及的,回報一二是應該的。

如此,狀元樓代代相傳,生意好的不得了,賺的盆滿缽滿。科舉期間就不說了,不是科舉年,也有許多學子慕名而來。

即使他們住不了免費的狀元房,那吃一頓狀元樓的飯菜,吸一口狀元樓的仙氣,那也是值得的。

如此正制科舉之際,狀元樓的狀元房居然還空着。那今年的題目有多難可想而知。

孟言懂陳末的擔心。陳末一直堅信他是最好的,孟言是知道的。

但自古文人相輕。不管孟言最後能不能入住成功,只要他現在去狀元樓裏出了風頭,日後很可能會有預料不到的麻煩事。

要是他們都安頓好了,在上京城有所根基,那他們現在去湊個熱鬧也沒什麽。沒準還能留下一段佳話。

但此時,他們初來乍到,要是一個不小心犯了誰忌諱,那才是不值得。

這樣的萬衆矚目,這樣的風頭,除了影響孟言的清靜,打擾他科舉之外,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放心吧,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來這裏就是考狀元的,早晚都要出風頭,現在只當提前慶祝。”

說着,孟言給陳末整理了一下頭發。看着陳末嘴唇上小口子,還有翹起的小白皮。他真的很心疼。

一路上,陳末為了省錢,基本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能走路,很少坐車。

風餐露宿一個多月,她把他照顧的很好,不但沒瘦,好像還壯了一點兒。可是,她卻從來不知道心疼自己。

就因為路上遇到劫匪,把他們沖散了,他就一天沒看着她吃飯睡覺,她居然就把自己折騰病了。

孟言怎麽會不生氣。

喬飛還好意思邀請他們去他家做客,要不是因為救他,就算遇到劫匪,孟言和陳末也不會被沖散,陳末也就不會生病。

孟言沒有因此遷怒他,已經很有風度了。要不是他現在人言輕微,需要靠喬家的勢力去抓劫匪,給陳末報仇,他能和喬飛同行才怪。

用手背碰了一下陳末的額頭,發現溫度不熱,孟言才稍稍放心一點兒。

狀元樓這個免費房間,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孟言知道,那他肯定志在必得。

有了這個免費房間,不但解決了他們的當務之急,陳末在之後的日子裏也能好好休息。

孟言和陳末進入狀元樓的時候,正是下午茶的時間。大廳裏有許多學子打扮的人在高談闊論。

人聲鼎沸中,卻不會顯得如菜市場般的嘈雜。文化人都是以詩會友,以琴會友。一個小小的客棧大廳,卻有種皆是鴻儒的大氣。

還沒等陳末打量完這裏的景致和人,就一個伴讀打扮的男孩走到了他們面前,對着他們稽首作揖。

“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此言一出,陳末才知道,這樣的體面人,在這裏居然是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店小二。

孟言回禮,“勞煩,聽聞狀元樓以題會友,特來叨擾。”

孟言的聲音不高不低,此言一出,大廳裏的人基本都聽了個一清二楚。諸學子只是随意的撇了他一眼,就繼續該幹嘛幹嘛。

想當初他們也曾如孟言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只覺得自己是個舉世無雙的奇才。直到來了這裏,才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那來的早的,更是迎來送往一般,不知道見證了多少學子的來來去去。

孟言只是其中一個,不甚起眼。

倒是孟言身邊的陳末,讓個別學子,伴讀多看了一眼。

真真是一個天然去雕飾的美人。神色那樣的憔悴,居然沒有失了半分顏色,反而有種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氣質。

可惜,看二人親密的樣子,美人明顯有主。可惜,可惜,實在是可惜。

孟言對于那些,看向陳末的視線是十分敏感的。這一個多月以來,他真的是知道了什麽是防不勝防。

如今,買一座五進的大宅院,讓陳末再也不用抛頭露面。已經成了孟言的執念。

他要他愛的人,只看他,也只有他才能看。

店小二十分機靈,孟言剛剛一個臭臉,還沒等他皺眉,他就領着孟言和陳末上樓去了。

狀元樓的二樓正中有一個不大的臺子,臺子上當着一張案幾。案幾上擺着筆墨紙硯。

“這位公子,請。”

說着小二把陳末帶到了臺子旁邊的座椅出休息,看陳末面帶病容,還體貼的給陳末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飯菜,茶和酒也換成了白開水。

等安頓好陳末,他才轉過頭來,對孟言道:“這位公子,打開抽屜拿出卷子,就可以開始答題了。一個時辰之後,我來收答案。請。”

小二說的這樣随意,孟言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悶頭作答。徒留下陳末一頭霧水。

小二看出了陳末的疑惑,給陳末倒了一杯水,才小聲的對陳末解釋。

“這位姑娘,不必覺得此舉兒戲。來狀元樓的學子都知道,狀元樓的題目半年一換。如果有時候,一直沒人答對,也有可能兩年、三年一換。”

“姑娘是擔心有人作弊嗎,呵呵,多慮了。”

“真有那沒有真材實料的人答對了題目,他是過不了樓下學子那一關的。每一個成功入住的學子,都會面臨三天的挑戰賽。”

“如果入住的人真的被考住了,那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也不是善堂。”

陳末看着小二那和善的微笑,突然就覺得她又漲見識了。這狀元樓一個店小二居然都有這樣大的口氣,不愧是背靠今上的人。

也難怪,他們進來這麽久,小二都沒有問過姓名,是覺得如果孟言考不過,沒有必要記得嗎?

還真是**裸的現實。

別看人家把她和孟言照顧的無微不至,但人家很可能一點兒都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估計,在狀元樓裏,除了狀元,也就榜眼探花能讓這裏的人多看一眼。別人,呵呵。

這樣想着,陳末雖然覺得有點被輕視,但她也沒有跳起來和小二理論。人任何時候還是都要靠實力說話,尊重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大喊大叫除了讓外人,更加覺得他們上不得臺面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陳末安安靜靜的吃了幾塊點心,喝了幾口水,就拿出一本百家姓看了起來。

和孟言朝夕相處一個多月,她多少也認識了幾個字。雖然平時為了不打擾孟言,她只有在他們閑的時候,才讓孟言教她一小會兒。

陳末也把三字經學完了。

不說融會貫通,但起碼她認全了三字經裏的字,能從頭到尾的背誦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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