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尾聲

三個月後——

“主爺,太子殿下正往這兒來,您可要起身迎接?”一名小厮急匆匆地來到庭院,問着正與金寧研習醫書的安飒宇

一聽見太子殿下四個字,安飒宇一雙眉倏地擰起“告訴他,我很忙”

他話語未落,淩魆揚的身影已出現在月形拱門旁,有些哀怨的道:“飒宇,你還要忙多久呀?”做太子做到像他這般悲哀可真是世間少有,他不過是瞞着他,要他可愛的小妻子去替他摘長春參罷了,雖說過程兇險萬分,可不也平安回來了?這都過了三個月,他究竟還要氣多久?

明明聽見他的問話,安飒宇卻一個字也不回,仍自顧自的書寫着醫書,完全忽視堂堂一國太子的存在

見狀,淩魆揚只好轉頭,求助的眼眸直直地望着金寧

身為共犯,金寧的待遇可就好上不知幾千、幾萬倍,看見淩魆揚一副可憐的模樣,終是不忍心地問,“太子殿子今日怎麽有空來?”

淩魆揚雙眼一亮,忙順着金寧搭的階梯而下“本太子今日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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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她停下正在磨墨的雙手,雙眼微亮地問道:“是有關賢妃?”

淩魆揚點頭,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回道:“父皇給了判決,賢妃與三皇兄被眨為庶人,奪去皇姓,流放三千裏”

三個月前,他為了沒能攔下藍雨芬,竟讓她被賢妃派來的人給截走,讓她帶着長春參進宮而大發怒火,為此殺了好幾名侍衛誰知道後來情況會突然來個峰回路轉

當時,他以為大勢已去,不曾想安飒宇他們竟然還活着,甚至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藍雨芬一身狼狽的進了宮,賢妃得知她取得長春參後頓時大喜,召來三皇子,又宣了一幹禦醫,一刻也沒有停留,急匆匆的到了皇上的病榻前

長春參雖是稀世之寶,皇宮裏只有圖像記載,一群禦醫誰也沒見過正主兒,只在藥典上瞧過

拿着賢妃呈上來的長春參,兩相比較之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細看後,發覺了許微的不同,藥典上詳記着長春參的花蕾應為鮮豔的大紅色,然而賢妃與三皇子帶來的長春參卻為暗紅色,為了這一點的不同,禦醫們不敢妄自用藥皇上纏綿病榻多時,好不容易見到一絲曙光,自是不想就這麽放棄,因此下令熬藥

一個時辰後,藥煎好了,皇帝的吃食一向得讓身旁的太監先行試用,以防毒殺,因此藥一熬好,試藥的小太監便快步上前,輕嘗了一口,誰知下一刻竟直挺挺的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父皇認為賢妃其心可誅,膽敢用假藥蒙騙他,若非有太監試藥,後果不堪設想……”加上他随後便帶着真正的長春參趕入宮,不僅親自熬藥,甚至親身試藥,父皇被他的孝心深深感動,相對的便對賢妃母子更為厭惡,而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落井下石是一定的,也不忘将安飒宇與金寧的功勞大大宣揚一番

三個月後,皇上的病大好,雖然身子仍是虛弱,卻已能下榻行走,也能上朝,而皇上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處置被關進宗人府的賢妃與淩魃晨

試君,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然皇上是仁君,只将兩人眨為庶人,淩魃晨則是褫奪皇姓,與他母親一家三百餘口人流放千裏,永世不得入京

既然有處罰,自然也就有賞賜,皇上拟旨昭告天下,正式封他為當今太子,不僅如此,還賞了安飒宇一個侯爵,而金寧則封為郡主,并撥了許多賞賜,當做他們新婚的賀禮

這告示今日一早已貼出皇榜,可怎麽也比不上他親自上門道賀來得有誠意

“株連九族的大罪,皇上聖明法外開恩,只判了流放,那麽藍家……”安飒宇淡淡的問,仍沒停下手上的動作

賢妃的下場他早已猜到,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另一個人的下場

淩魆揚見他總算肯同他說話,雙眸一亮,雖然他沒将話說完,可他卻明白他的意思,低聲道:“藍家與賢妃過從甚密,自是判了流放,而藍雨芬……她死了,被賢妃給活活掐死”賢妃是高傲之人,容不下半點失敗,然而這次她卻敗得徹底,她将這一切歸咎在藍雨芬身上,據說不僅活活掐死她,甚至失心瘋似的在她身上戳了近百個血口子

聽見藍雨芬凄慘的下場,安飒宇不但沒有半點同情,反而愉悅的勾起唇角,既然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他便毫不留情的送客

“說了這麽多話,想必太子殿下也累了,還是早點回宮休息,來人!護送太子殿下出府!”

聞言,淩魆揚不禁有些愣住,急忙道:“說了這麽多話,你連杯茶都不給本太子,這樣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

“來人!送太子殿下上馬車時,順道奉上一桶熱茶,讓殿下潤喉”他要茶是不?他就讓他喝個夠

聽見這話,淩魆揚的俊顏倏地一垮,最後只能氣呼呼的走了,誰教他理虧在先

待人一走,金寧再也忍不住低笑出聲“一桶?我還不知我夫君居然有這樣愛耍人的一面”

見她笑得開懷,安飒宇雙眼一閃,放下手中的毛筆,将她輕攬坐至腿上,溫聲問,“寧兒,你可知道我謄寫這些醫書是要給誰的?”

她抹了抹笑得流出淚水的眼角,不解的問,“不是爺爺讓你謄成複本傳給底下大夫的嗎?”這些醫書是爺爺行醫多年的心血,爺爺将醫書交給安飒宇,不就是要将這些醫術傳給安府經營的藥鋪大夫嗎?

他深深凝視着她許久,才道:“事實上,爺爺想傳的,是咱們的永記藥鋪裏來的一位新學徒”

“學徒?”金寧更加困惑

安飒宇不再隐瞞,直截了當的說:“那學徒姓金,叫金玉寶”

這話讓她一僵,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

見她不開口,垂下小臉,不知在想些什麽,他輕聲道:“若是你不想聽,那我便不說了”

聞言,金寧粉拳緊握,沒有問他為什麽金玉寶會到永記當學徒,沉默了半晌,才啞聲開口,“他是爹爹唯一的獨子,也是我唯一的弟弟,他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我很生氣也很難過,但……”就算她說得再狠心、再絕情,金玉寶仍是她的親人

當初她不願意拿安府的錢去替金玉寶還債,也是用心良苦,若是一次又一次的幫忙,根本就是害了他,所以她才會狠下心,只是沒想到他居然……

她從不提起陳氏和金玉寶,即便她已嫁給了安飒宇她過得很幸福,爺爺的咳症也已痊愈,只是住不慣安府,因此回到安飒宇替他們買回的祖宅住下,她擔心爺爺年邁,本想搬回去一塊住,可安飒宇卻不準,于是兩人商量好,派了幾個仆人到祖宅去服侍爺爺,她得空也可以回去看看,一切看來是那樣的完美,只除了金玉他是她心頭的一根刺,不拔會疼、拔了又不舍的一根刺

今日,若不是安飒宇開口提起金玉寶,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再提起他

然而他既然開了頭,加上爺爺他……心頭的酸澀頓時一擁而上,她忍不住哽咽道:“玉寶小時候其實是個很乖的孩子,我記得爹爹還在世時,他總是跟在我後頭,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憨頭憨腦的笑得好甜,可自從爹爹過世後,陳氏把他接去教養,一切都變了……”想起那不堪的往事,她頓了會兒,才又道:“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他能再用那笑容,叫我一聲姐姐”

她總算肯把壓在心頭的事說出口,安飒宇心疼的将她攬入懷中

“其實陳氏在三個月前便已過世”

聞言,金寧驀地瞪大雙眼,擡起螓首望着他,“你、你說什麽?!她死了?!”

他慎重的點頭

陳氏是病死的,幾個月的颠沛流離,加上三餐不濟、居無定所,讓她生了一場大病,而經過那段日子,她變了許多,在重病時,日夜向金玉寶忏悔着過去的錯,甚至在過世前,要他找到金寧,替她轉達她對金家的虧欠,也求她這個做姐姐的能替她好好照顧金玉寶……這些事都是他派去的人回報給他的

金寧聽完,臉上閃着複雜的光芒,久久沒能說話

“金玉寶在處理完陳氏的喪事後才來京城,但他遲遲沒來安府,我這才會主動找上他”安飒宇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也不催她,只是靜靜的摟着她,直到她平複了心情

“他……為何不來找我?”

“他說,他無顏見你”

經過這段日子的洗禮,金玉寶在外嘗遍了人情冷暖,一開始或許對金寧有恨,可他畢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時日久了,自然能領悟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故而不敢來見他們爺孫倆

聞言,金寧的神色更是複雜,正不知該說些什麽,安飒宇便又開口,“金玉寶荒唐了十五年,是時候讓他擔擔該承擔的責任,他無顏見你,自然也無顏見爺爺,但我知道,你們心裏仍然挂念着他,只是不肯說,因此我找上他,安排他到永記藥鋪當學徒,本想等他學成,再讓你們見面,沒想到爺爺會經過永記,不小心看見他……”

事後,金政德上門找他詢問,他才将事情的經過告知他,金政德既感動又欣慰,于是拿了醫書給他,要他找人謄寫,為的就是不讓金玉寶認出他的筆跡,然後再轉交給他

“爺爺說金家的醫術,絕不能到這一代便斷了,他要磨練金玉寶,在他未成器之前,他不會去見他,當然,也不許你去”

聽完這一席話,金寧頓時明白了爺爺的用心良苦,幽幽的嘆口氣,将螓首埋在他懷中“希望……玉寶真能成器”她不想失去這個弟弟

“會的,有我在,他不成器也難”安飒宇安慰道

她擡頭,感動的凝視着他“謝謝……我不敢想象要是沒有你,我會變成什麽樣,金家又會變成什麽……”

“不要說謝謝”他溫柔的撫着她的秀發,“若是沒遇到你,我這條命早就沒了,說起來我才該向你道謝”而且要不是她的開解,他的心仍被對于安老夫人的心結緊緊箍着,雖說安老夫人主動要求搬至別院去住,可至少現在他偶爾會帶着金寧去看看她,也許兩人說不上什麽話,但見面時的氣氛相較于往常真的和緩許多

“你也不許向我道謝”金寧心頭感動,再次撲進他懷中,“我愛你”

安飒宇神色更柔,擡起她的頭,深深的吻住她

他們之間,不需要道謝,只需要這般,永恒的幸福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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